而风雪未止。
并州。
并州在大风城西北约九百里,领雁门、西河、上党等七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幽前十六州被大鸟国占据,并州几乎成了大崋的最前边关。
当肇驹带着三百人马赶到并州时,又是深夜。
这一路他们几乎没有停歇,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他们轮番换马,才堪堪在亥时之前到达仝公公的并州军营。
这军营不大,只有百来顶帐篷。
一队人马迎出来。
当先一人骑在马上,他披了一件大红战袍,威风凛凛。
肇驹翻身下马。
“穅王肇驹拜见仝大帅。”
仝公公也翻身下马,扶起身子颤抖的肇驹,仝公公身旁,站着一个侍卫打扮女子,她身姿挺拔、眼神犀利,正是仙玉真人。
因为肇驹有辛将军护卫,所以仙玉真人先于肇驹出发,来到并州和仝公公见面,同时也向他传达肇驹的意思。
“殿下辛苦,本帅还担心殿下赶不来。”
肇驹冻得嘴唇都直达哆嗦,但思绪还十分清晰。
“前两日有些拖延,所幸今日赶到,大鸟国的战事如何了?”
仝公公拉着肇驹朝城里走去。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大鸟国最近几战全败,大京国的万炎阿狮兰势不可挡,现在野乐颜汐死守南津城,调集所有部落去救援,如果南津失守,那幽前十六州马上会落入大京手中,到时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肇驹看了一眼身后,只见他带出来的三百士兵人人脸上露出疲惫之色,郜太尉更是被人从马上抬下,他已经虚脱。
“好,那我们赶快吃东西休息,明天一早就准备行动!”
三人走进仝公公的大帐,跟着有人把郜太尉也抬了进来,毕竟他是和亲大使,身份地位在这里。
仙玉真人站在肇驹身后替他按摩,肇驹觉得一股暖意传遍经脉,身上顿时舒畅了许多,他取出一封信,道:“这是两位监国给大帅的密令。”
仝公公双手接过信,展开一看,眉毛挑了挑,点点头,将信收入怀中。
“两位哥哥的密令是什么?”
“殿下您知道吧,是偷袭幽州。”
“大帅以为成功几率如何?”
仝公公摇摇头。
“本帅不清楚,大鸟人好像有觉察,我们在幽州的暗桩一个个被拔,从之前发回的消息看,他们城防应该十分空虚,但最后一个消息却说,最近几天他们防御加强。”
“有没有劝降的可能?”
“只怕很难,除非我们先拿下幽州,才有谈判资本。”
肇驹双眉皱在一起。
“这么说,两位哥哥的想法太单纯了?”
仝公公点点头,问道:“对了,陛下身体如何了?”
“父皇他中毒未解,只怕很为难。”
“唉,怎会这样,本帅一出大风城,陛下就出事!”
“是啊,大帅,并州有多少兵马,大军现在何处?”
“并州有四千守军,大军现在离并州一百里的距离,老臣第一次接到宫里的飞鸽传书,是皇后命大军原地待命,但第二次是前两天,太子和碁王传来密令,让老臣配合殿下偷袭幽州,所以我先带了一千人过来。”
“幽州城的守军有多少?”
“前几天暗桩发回最后一次消息,说之前是一千不到,那本是个大好机会,但现在好像错过了。”
肇驹搓着双手,大叫可惜,如果之前不是皇后下旨,命大军原地驻扎,说不定已经拿下幽州城,自己根本不用假冒驸马去冒险。
“现在怎么又错过了?”
“因为野乐颜汐前几天派来四王子野乐津察驻守幽州,此人一到就整肃军纪、招兵买马,只短短几天,他又凑起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说是大京国如果打到幽州,就和他们拼命!”
肇驹哼了一声。
“两千也不算什么,乌合之众加上狂妄之徒,这位四王子本王见过,我和他在大风城打过交道!”
“殿下不可小觑大鸟人的战斗力,他们拿起武器,人人都能上战场!”
“真要那样,他们就不会被万炎阿狮兰打得落花流水了。”
“殿下所言有理,但还是小心为上。”
“好,大帅,本王觉得我们应该兵贵神速,立即调动并州的四千兵马,加上您这一千,明日一早我去骗开幽州城门,您实施偷袭,现在我们就传令安排!”
听到这里,郜太尉终于忍不住,他有气无力开口。
“不行啊,殿下,您不能这么鲁莽,幽州城的虚实我们并非亲见,偷袭只有一次机会,如不成功,那就难了!”
肇驹被郜太尉这么一说,有些犹豫。
郜太尉道:“我们的大军还在一百里外,百里的路程,一天内能不能赶到并州还未可知,若我们明天能打下幽州还好,打不下可是遭殃。”
“那就干等着大京国来拿幽前十六州?”
“殿下,老臣觉得眼下还没有火烧眉毛,要不大鸟国也不会在这时提出与我们和亲。”
“他们发出和亲的请求,是想拖延时间,但局势瞬息万变。”
“那太子和碁王还让您冒险?”
“这不是冒险,和亲只是幌子,本王忽然想到,既然你们觉得不能马上偷袭,但我现在可以去劝降幽州!”
郜太尉和仝公公都吃了一惊。
“这,这是太子和碁王的第二个主意?”
肇驹摇摇头。
“不,这是本王灵光一现想到的应对之策,大鸟国若是灭亡,投降是唯一出路,幽前十六州与其白送大京,不如归还大崋,所以本王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仙玉真人眼中带着雾气,她眼中的肇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而是一个长大成熟的年轻人。
郜太尉和仝公公对望一眼,终于点点头。
大风城。
皇城,仁明殿,仁明楼。
玥儿端来一盆清水,替玄灵轻轻擦拭,宾良和季红在边上帮手。
玄灵双眼眯着,似乎睡着,又似乎没睡,但神色十分安详。
楼下响起脚步声。
接着有敲门声,黄吉恩的声音道:“娘娘,邹御医到了。”
“好,请先他来替皇上把脉吧!”
“是——”
黄吉恩应了一声。
玥儿将毛巾交给宾良,道:“你们在这里照看陛下,有什么不对,就到隔壁书房来喊我。”
“是,娘娘。”
宾良和季红一起答应。
玥儿走出门,还没进书房,就看见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站在那里,这老者身高六尺上下,身形不胖不瘦,他头上戴着璞头,手上拎着药箱,一张脸四四方方,两道卧蚕眉,脸色红润,穿的是一身玄色官袍,腰间系着玉带。
“太医院一品御医邹孝元拜见端妃娘娘!”
邹孝元一见玥儿就行礼。
玥儿小时候曾见过这人,但印象极为模糊,此刻看这位老御医,觉得他深沉内敛,是个稳重之人。
“邹老先生不必多礼,您先替皇上把下脉,我在隔壁书房等你,有些话要跟你单独说。”
“是,谢娘娘!”
邹孝元进去把脉,玥儿来到书房,片刻后邹孝元敲门进来,一进来,他脸上就带着惊讶之色。
“娘娘,陛下有好转之色!”
“哦,哪里好转了?”
“皇上的脉象已经平稳,有解毒的迹象。”
“好,太好了,先生真是吉星高照,您一来皇上有转机。”
“谢娘娘夸赞。”
“陛下身上的病毒,邹老先生可曾了解?”
“是,陛下中毒,最开始是太医院全体一品御医会诊,老臣也参与了。”
“好,您是御医中年纪最长的前辈吧?”
“是啊,说来老臣已经三朝御医了。”
“关于放血疗法,先生知道吗,您怎么看?”
“是,老臣知道,但老臣持反对意见,而且并不建议用此法。”
“先生,如果本宫没记错,您最擅长的就是炼制解毒剂,为何皇上中毒,不由您牵头来诊断?”
邹孝元惊异之色一闪,随即无奈地一笑。
“炼制解毒剂和解毒是两个范畴,若是老臣知道毒药的成分,自然可以想办法,但皇上已经中毒,乱用解毒剂可能会致命!”
玥儿哦了一声,点点头,她并不想跟邹孝元讨论玄灵的病情,毕竟玄灵已经用过解药,现在状态有好转,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当初冉家的冤案,这位邹大御医了解多少。
“邹老先生三朝为医,想来经验丰富吧?”
邹孝元看到玥儿似乎要跟他拉家常,有些摸不着头脑。
“惭愧,惭愧,只能说勉强过得去吧。”
“您觉得三朝御医中,谁最为推崇您?”
邹孝元一怔,这个问题好像从没人问过,他想了想,道:“老臣也没什么值得推崇的地方,年轻一辈好学,指点探讨还是有的,说不上谁推崇谁。”
“一个都没有吗?”
“不不不,是太多,老臣有些记不清了。”
玥儿暗道:“这老先生跟我打官腔,看来不点他一下,还会跟我绕弯子。”于是道:“本宫听说前朝有一位御医,你们之间亦师亦友,他十分推崇先生,先生不记得了?”
邹孝元一愣。
“娘娘听谁说的,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哦,是皇上无意间跟本宫说起,所以想知道。”
玥儿盯着对方,邹孝元点点头。
“不错,娘娘这么一说,老臣是记起曾有一位同僚,他和老臣走得很近,只可惜后来犯下不可饶恕之罪,遭到灭门之灾。”
玥儿心中悲痛,但还是克制着情绪。
“哦,那位御医是谁,先生如何看他,您以为他所犯之罪,真是罪不可恕吗?”
邹孝元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
“娘娘,此事已过去多年,案子也已了结,现在朝中无人议论,不知您突然提起那人,所为何来?”
玥儿淡淡道:“因为宫里最近出事,皇上跟臣妾提过几件旧案,所以随口问问。”
邹孝元摇摇头,不太相信。
“皇上怎么可能提起此事,不应该啊,不过既然娘娘这么问了,老臣也知无不言,那位御医,名叫冉庆玖,是一位博学好问的年轻人,如果不牵连此案,成就应远在老臣之上!”
听到邹孝元这么说,玥儿差点流下泪来。
“那先生以为,冉御医是否真是通敌叛国之人?”
邹孝元沉吟起来,半晌才看着玥儿道:“若是陛下亲口问老臣,老臣一定会说不信,但娘娘问起,老臣只好无奈何地说信!”他这话就是表明立场,他没能力给冉家翻案,只有皇上问起,才肯据实回答。
玥儿转过身,眼泪扑簌簌落下,熟悉父亲的老臣怎可能相信他会叛国,这绝对是个大冤案!
邹孝元有些狐疑,不知娘娘情绪为何变化这么大。
“您,您出去吧,再去看看皇上。”
“是——”
邹孝元退出书房,等到房门关上,玥儿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这一夜,是一个煎熬的夜。
第二天,清晨。
大雪已停。
红日高升。
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拉着大箱小箱出现在通往幽州的小道上。
幽州自古为大崋国土,千百年来为汉家屏障,因其地势险峻而易守难攻,是汉人防御北方部族的屏障,但两百多年前出了个大败类,拱手将幽前十六州让给大鸟国,自己做起儿皇帝,从此汉人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而大鸟国经常从幽州出兵,入境后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成为大崋历代帝王心头之刺。
这支队伍最前一人,便是骑在一匹白色战马上的穅王肇驹。
今日肇驹银盔银甲一身戎装,十分威武,他肩上还披了一条白色大氅,威武中又透出三分儒雅。
他们队伍中的那些箱子,都是仝公公在并州准备好的,在箱子下面暗藏着兵器。
幽州已近在眼前,肇驹的心情变得有些紧张,仙玉真人对肇驹微微一笑。
“和亲文书已送进去了吗?”
辛将军问身旁的一个侍卫。
一个侍卫长抱拳道:“启禀将军,今日一早便送进去了。”
“怎么幽州城一点动静也没有,怎么也应该列队出来迎接吧?”
肇驹哼了声,道:“不管,我们先到城下再说!”说完,他纵马而出。
辛将军一挥手,三百人跟在身后向前行去。
幽州城下是一道高高的上坡,四周一片荒芜,肇驹暗暗心惊,果然此地易守难攻。
城上有人看见肇驹这支队伍,远远地开始喊话,示意他们停下,肇驹举起一只手让队伍停下,自己纵马来到城下,仙玉真人和辛将军不敢怠慢,一左一右跟在肇驹身旁。
仙玉真人今日打扮成一个英俊的侍卫。
城上有人高喊。
“喂,下面什么人,来此做甚!”
辛将军拍马上前,叫道:“呔,快去通禀你家将军,大崋国九皇子穅王殿下驾到,快快开门接驾!”
楼上传来一阵嬉笑,不少士兵涌上城头。
“哎呀,大崋国送驸马爷来了,十三公主看上的驸马爷来了,大家快来看啊!”
“唉,我看看,是不是生得很俊?”
“看什么看,快去通禀四殿下!”
城墙上七嘴八舌,对肇驹一点也不尊重。
肇驹心中恼怒,大鸟国嫁公主,居然一点诚意也没有。
仙玉真人微微一笑,对肇驹道:“殿下不必跟这些人生气。”
片刻后,一个金甲将军走上城头,这人髡顶虬髯,高大魁梧,左耳上挂着一个碗口大的银质耳环,跨着一柄大刀,样子十分凶悍,他正是大鸟国四王子野乐津察。
野乐津察看到肇驹,双拳抱在胸前,哈哈一笑。
“原来真的是九殿下亲至,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肇驹没好气地回道:“难不成和亲还要假冒?”
野乐津察道:“本王子以为你不会来,你不是喜欢那个小花魁吗,现在她人呢?”
肇驹一愣,没想到野乐津察在此时问这个问题。
“什么小花魁,请四王子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
“哈哈,大崋九殿下,我家公主说了,她要考你一关,你若真心来娶她,就把那个小花魁杀了,将她的人头献上来,本王子就开城迎驾!”
肇驹一愣,随即有些愤怒。
“这是什么条件,就算我答应你,这大风城远在数百里之外,一去一回,岂是马上能做到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没想到大鸟国出这样的刁难,肇驹愤愤地一甩袖子。
“既然她不想嫁,那本王还不想娶了,这亲不和也罢,我们走!”
肇驹拨转马头正要离开,城头忽然传来一声娇叱。
“给我站住——”
所有人一怔。
只见城头上忽然跳出一个红衣少女,这少女头戴燕翎帽,身形窈窕,一双蓝盈盈的眼睛,幽怨地望着下面,这少女不是十三公主筱日厝是谁!
十三公主看着肇驹,十分生气。
“人家只是试探一下你的真心,你,你竟然转身就走,难道你心里,完全就没有奴家!”
肇驹抱拳道:“不知公主在此,小王失礼,但四王子开口要在下杀人,在下做不到。”
十三公主幽幽地道:“其实,殿下只要表个态,我哥哥就会放你进城,可是你,你竟然转身要走!”
“本王不想骗人,况且小花魁也没犯错,岂能无缘无故杀人!”
“好,那本公主要问驸马爷,您是不是真心来和亲的?”
肇驹硬着头皮道:“不错,我是真心的,我还带着礼物来了。”他心里想道:“我的真心,只有玥儿姑娘,其他女子都不会心动!”但想到玥儿曾和父皇睡在一起,心里又隐隐作痛。
十三公主对野乐津察道:“哥哥,他说他是真心,开门放他进来吧。”
野乐津察眼中带了戏谑之色。
“妹妹,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就信了?”
“信,就算他说的都是假的,我也愿意信!”
野乐津察摇摇头,叹了一声,对着城墙下喊道:“驸马爷,我放你进城,但你知道,现在局势有点乱,你的手下不能进来,你跟和亲大使只能带十个亲兵侍卫进来,而且,不许带兵器!”
此言一出,肇驹立刻就有些犯傻。
辛将军朝城头叫道:“王子殿下,我们这么多聘礼,几个亲兵侍卫怎么搬得动,而且我们本来就没带兵器,就是随身的短刀佩剑,如果这也不能带,那你们也太没诚意了!”
野乐津察想了想,道:“好吧,短刀佩剑可以带,聘礼放在门口,本王子会派人来抬!”
仙玉真人低声道:“他们没有诚意,走,我们回去!”
辛将军摇摇头。
“不行,我们要是回去,他们就知有诈,立刻会来追杀,被抓会更惨!”
肇驹心里快速做了决断。
“不用争了,答应他们,就带十个亲兵护卫进去。”
辛将军和仙玉真人对望一眼,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
肇驹对着城头叫道:“好,本王答应你!”
十三公主拉起耶律津察的胳膊笑道:“哥哥,你看他是真的!”
耶律津察撇撇嘴。
肇驹对辛将军道:“辛将军,你留下指挥这三百人,在外面等我消息,仙玉真人跟我进去!”
“不,末将要贴身保护殿下!”
“你放心,就算我被抓,他们也不至于杀我,只是偷袭的任务做不到了,我去试试劝降!”
辛将军还想说什么,肇驹一摆手。
“就这么定了,我意已决,毋须多言!”
辛将军对仙玉真人一拱手,拨转马头回到军中点出九个侍卫,道:“你们要听从殿下指挥,哪怕死也要保护好殿下!”
那九个士兵一起应道:“是——”
辛将军又对郜太尉一拱手。
“太尉大人,现在轮到你出场了!”
郜太尉脸色苍白地点点头,这两天赶路将他累得够呛,要是再这么搞两天,这条老命非丢下不可。
看到城下肇驹已经点出侍卫,城上的吊桥才徐徐放下。
肇驹一马当先踏上吊桥。
一进城门,就看见野乐津察和十三公主带着一队士兵站在那里。
十三公主今日精心打扮,有些女子是不能打扮,一打扮就失去颜色,但十三公主是越打扮,越漂亮,她此刻笑靥如花,分外娇艳。
仙玉真人不由暗赞,这位公主也算得上美貌绝伦,要不是碰上气质脱俗的小花魁,还真难挑出一个比她强的。
十三公主第一个迎上来。
“驸马哥哥,可等到你了,我知道你们大崋人规矩多,这个不准,那个不许,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婚前不可见面,但这里是我们大鸟国,我们喜欢了就喜欢,你既然答应做我的驸马,就一定要对我好,不许欺骗、欺负我!”
肇驹被这一声驸马哥哥叫得一颤,他心里不愿,此时只是敷衍着点头,看到没人理会郜太尉,便对野乐津察道:“这位是郜大人,他是我们和亲使团的和亲大使。”
四王子一直在注意肇驹身旁的仙玉真人,这侍卫似曾相识,不知哪里打过交道,听到肇驹的介绍这才看到郜太尉,拱拱手,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惊异地道:“郜大人,莫不是三座山头的郜太尉?”
郜太尉脸色十分难看,和亲使团的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位四王子居然根本没看,而且他居然说出三座山头这样的绰号,实在无礼之极,这时他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得咳嗽几声算是遮掩。
十三公主和野乐津察带着肇驹一行往前走去。
幽州城内十分开阔,建筑和大崋相像,有砖瓦的屋舍,也有木制的阁楼,有些街角还搭着帐篷,但三三两两,显得有些萧条,街上也没多少行人。
肇驹看到街上有几处挂着灯笼,远远地有零星鞭炮声响起,这才想起今晚就是除夕,这几天他一路奔波,时间都有些忘记了。
“怎么样,幽州城不错吧?”
十三公主十分高兴。
“嗯,是不错,但幽州城的人怎么这么少?”
“不少啊,今天过年,都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吧。”
说话间一群小孩嬉闹着跑了出来,他们有的穿着汉服,有的是大鸟国装束,他们手里拿着鞭炮点燃,到处乱丢。
“是,公主殿下,我记得我们的婚事是正月初七吧,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津城见您父皇?”
十三公主恨恨道:“正月初七办不了了,那个大京国万焱阿狮兰真是个疯子,他和我们大鸟国打仗,一直用卑鄙手段,刚开始的时候人少,他们要么偷袭、要么暗算,后来人多了,就围攻我们!”
“是,那个万焱阿狮兰,现在是不是在围攻南津城,他不是个小部落吗,哪来那么多人?”
“还不是有些部落,比如巫人族和兮人族,他们投降大京后,反过来杀自己人,还有长奴叔叔,他好端端地忽然闹独立,自称大可汗!”
野乐津察咳嗽一声,示意妹妹少说两句,不要口没遮拦。
肇驹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的婚事正月初七不是办不成了吗?”
十三公主娇嗔地道:“又不是非要在南津城办,父皇说了,我想在哪里办就在哪里办,总要挑一个好点的地方办我们的婚事,要不我带你去科布多吧,那里山川秀丽,景色宜人,大京国的军队就算全是骑兵,过去也要花个把月。”
肇驹吓了一跳。
“骑兵过去都要个把月,那我们过去要多久?”
“嗯,也要个把月。”
“那正月初七怎么办婚礼?”
十三公主一脸憧憬。
“如果我们去科布多,那正月初七一定是在路上,我们找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在小湖边,让一群牛羊围着我们跳舞,这样的婚礼,是我们大鸟人最美好的婚礼,你不盼望吗?”
科布多在大鸟国西边,离幽州有数千里之遥,肇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野乐津察哈哈一笑。
“妹妹,你打算带多少人去科布多啊?”
“就我和驸马哥哥两个人,我相信天下最完美的爱情,就是两个人相依相靠,没有任何打扰。”
肇驹一时无语,野乐津察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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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青眉煮酒前,我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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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生,不少被特许来观看的名流、书生和百姓只能站在大后面,虽不说是水泄不通,也已拥挤不堪,然而这么多人,却大多只是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没人敢大声喧哗。
讲学堂大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前,显得有些儒雅,他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雕神雕中的国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能从斗心机的书中摆脱出来,感谢这本双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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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青眉煮酒》前,我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前段时间,在朋友推荐下,看了一本没完本的《雪中悍刀行》,觉得作者笔力雄浑,伏笔埋得颇深,倒也算得上是一部佳作,只可惜最后挖了个大坑。
网络小说功利性越来越强,导致很多作品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要抗日就一起抗日,要反腐就一起反腐,各种穿越,各种雷,不外是现代人战胜古代人、大仇雪恨等等,仙侠类小说呢,就是打怪升级,从一重天打到另一重天。不过这几年女生频道倒是出了不少佳作,但免不了宫斗、复仇和斗心计,说到斗心计,不得不吐糟一下,在我们这个进步的时代,人们心目中的故事结构好像就是斗心计。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生,不少被特许来观看的名流、书生和百姓只能站在大殿后面,虽不说是水泄不通,也已拥挤不堪,然而这么多人,却大多只是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没人敢大声喧哗。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能从斗心机的书中摆脱出来,感谢这本《双天行》。
这是当今网络小说界的一部清流,值得且看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