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李穆斜靠在柜台后面的竹躺椅上，吹着电扇送来的风，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迷瞪了多久，门上悬着的铜铃伴随着推门的吱哑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把半梦不醒的李穆瞬间惊醒，他睁着惺忪的双眼看向门口，视线还没聚焦，看什么都还有点模糊。
“掌柜的在么？”
来人边推门边朝里迈腿，许是年纪较大的缘故，加上门窄，好不容易才把身子挤了进来，语态间颇有几分儒雅，彬彬有礼地问道。
“东主外出，我是看店的，您想瞧点什么？”
李穆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把焦距对准，看人也不是一圈虚影了。这时候，他才有功夫正式打量起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五十奔六的年纪，身子有些微胖，但腿脚还算利落，笑眯眯的圆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上半身罩着一件水青色缎面褂子，敞着怀，露出里面的对襟衬衫，下面一条黑色布裤，扎着卡扣式的牛皮带，脚上套着白色布袜和一双千层底，标准的老北京遛鸟大爷的打扮。
虽然这身行头跟刚才的声音有点不搭嘎，但不妨碍李穆看着他眼熟，就是刚睡醒，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谁。
“哎呀，那就遗憾了。”胖老头儿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框，环视这四周的布置，眼神中透着可惜，“听朋友说，这家铺子的掌柜手眼通天，在潘家园算是一号人物，号称没他搞不来的物件。本来想淘换点玩意儿，掌柜的没在，我这趟不是白来了吗？”
老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听这意思，潘家园我金哥、人狠话还多？
“您别捧他，就是一俗人。有什么需要，不如跟我聊聊，他回来也好转告。”
李穆把身子挪出柜台，把那位老者让到客座上，先坐上了一小壶开水，然后熟练地搜罗出老金藏在柜台暗格里面的上品茶叶，拿着茶针就在茶海上鼓捣了起来。
“呵呵，小兄弟，我想要的东西，你未必清楚。”
胖老头虽然没见着正主儿，但却怡然自得的坐了下来，嘴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少，反而专心地看着李穆用他那一窍不通的手法沏茶。
“嗨，您说说呗。我是个外行不假，但能长长见识也知足了。”
李穆把茶叶分好，水也刚好开了，连忙抄起水壶往盖碗中注水，沏这头道茶。按照规矩，这泡水算是洗茶，待会儿是要倒掉的。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个好学之人。”胖老头见他没有贸贸然地直接把茶叶用开水沏了给他端上来，不由暗地里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还是懂点常识的，“也罢，我就跟你说上一说。”
“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这玉器，如何鉴定真假？”
“嗨，您老人家别见笑，这方面我是一窍不通啊。”
“一般的手法，是瞧过成色之后，用温水浸泡，这时候会出现玉器表面会出现一层灰质，这种手法叫煮玉出灰。”胖老头扶着金丝镜框，宛若大学教授一般侃侃而谈，“这是因为老玉长期埋在土里，表面会有一层风化层，它会随着人的把玩形成包浆，煮玉出灰，就是把这层风化层表现出来；反观新玉，几乎不可能出现风化层，所以用这种方法鉴定玉器真伪，一向是古董商惯用的手法。”
“原来如此。”李穆现在跟在课堂上一样，眼前这老者就是剖析课文的老师，他现在虚心的就像个小学生，“茶好了，您喝茶。”
胖老头结果沏了三道后倒在沁香杯里的茶水，虽然对之前的沏茶手法嗤之以鼻，但李穆至少知道沏茶的基本常识，这却是他想不到的。
古谚有云：一道水，二道茶，三道四道是精华。
凡是上点档次的茶叶，头泡水是洗茶，第二泡勉强浸出茶味，等到三泡四泡才能品出滋味。李穆虽然不知道专业的泡茶手法是什么，但是这句话他还是听过的，也就照猫画虎的用上了。
杯茶饮尽，胖老头先是皱眉，随即仿佛释怀地笑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茶是好茶，可惜手法不知所谓，到是可惜了。只不过对方年纪不大，却也知道尊老，这杯茶喝的是心意不是味道，也就不必苛求了。
“煮玉出灰这手法虽好，但却不能以偏概全。”胖老头放下茶杯，看着李穆续上了水，继续说道，“因为当代玉器在作假的时候，也会仿造灰质，所以出灰与否，并不能作为检验真假的唯一标准。”
“至于更高明的手法嘛，告诉你也是无用，没有实物，你理解起来会比较困难。”
“那还真是可惜了。”李穆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仿佛故事听到一半就被拽走了。
抬眼看向正捏着小小沁香杯“呲溜”嘬饮的胖老者，他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位刚才的鉴玉知识科普，对于他这个外行而言，那可是相当的专业。
“老先生，您博学广记，一般的货色怕是也入不得眼，不知道您这次要淘换的，是什么物件？”
“当然是好玩意儿。”
面对李穆的疑惑，只见胖老者轻阖双眼，唇边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紧不慢的把玩着食中二指间的沁香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乾隆年间，大禹治水图玉山。”
然后，一语不发，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穆，好像很期待对方的反应。
乾隆？大禹治水图？！
这俩词儿就像两道炸雷一样，硬生生的劈进李穆的脑海，他略一沉吟，当场一拍大腿，仰天大笑道：“哈哈，先生您别欺我年少，要是没猜错，您今天怕是不是来淘换东西的吧。”
“怎么说？”胖老头也不生气，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别的物件我一窍不通，这东西我倒是略知一二。”李穆哂然一笑，又给公道杯续了一泡水，这已经是第四道茶了：“大禹治水图玉山，现在好好地收藏在紫禁城博物院里。”
“别说老金，全潘家园的掌柜绑在一块儿，也不见得有本事从天子脚下，把这件国宝倒腾出来！”
“好！”
所谋之物是国宝，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李穆这一番话等于是打了他的脸，但胖老头却毫不介意，反而挑了个大拇哥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之前这老者的面部表情并不明显，即便是笑也是微乎其微，现在仿佛笑敞开了似的。李穆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笑容，恍惚之间，只觉得眼前之人愈发地眼熟，忽而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一拍脑门儿，惊呼出声。
“和大人，您这是唱哪出儿啊？”
没错，眼前这位微胖老者，就是兼演员与主持二者所长，在多部清廷剧里跟张国利、张铁霖号称铁三角，把和珅这个千古贪官塑造的入木三分，后来差点被称为贪官专业户的国家一级演员，王钢王老师。
能一口气想出这么多头衔，李穆表示自己脑仁儿疼……
这句“和大人”脱口而出，王钢就明白，自己是被这个小伙子认出来了。
他今天逛潘家园也不是一时兴起，所以来之前也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特征，包括这身衣服也是临时订做的，就是怕万一被认出来会有麻烦。
此时的和大人绝对不会想到，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是自己情绪到位后发自内心的笑容暴露了自己。
没办法，李穆对于和珅那阴谋得逞、自鸣得意、谄上媚下的笑容，可以说是记忆犹新呐。
“和大……哦不，王老师。”
如此丰满的荧幕形象现在活脱脱地站在眼前，李穆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过来口。就好像当年还珠火了之后，见着赵军旗就叫小燕子，见着范爷就叫金锁一样，角色之于演员，已经是一种标签了。
“王老师，您这趟逛潘家园，可不是为了消遣我吧？”
要说王钢对于古玩的爱好，已经不能用票友来形容了。
几十年的浸淫，让他的专业知识无比丰富，在收藏方面也算是位大家。你要说他真的为了把国宝迎回来一掷千金，这很有可能，但专门儿拿国宝的事逗人玩儿，还是逗他这么个外行小子儿？这根本不现实好嘛。
现实生活中的王钢，跟荧幕上的贪官形象相去甚远，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和蔼的邻家老大爷。想想也是，一名好的演员如果不能在角色和本我之间切换自如，就很容易出现戏和现实混淆的情况，严重的还可能导致演员的精神世界出现异变，做出一些自暴自弃、骇人听闻的举动。
比如之前跳湖的刘晔，比如愚人节跳楼的哥哥……
“呵呵，小伙子，你别见怪，我这也是工作需要。”王钢捻着金丝镜框往上提了提，接过李穆递过来的茶水嘬了一口，“最近有部戏，我这不是……”
王钢跟李穆聊的还算投缘，一个不小心把本该保密的形成透了点风出来，猛然回神，把已经到嘴边转悠的话给咽了下去。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人看着还不错，又是个圈外人，说秃噜嘴就说秃噜嘴吧。
“不瞒你说，之前那些鉴定玉器的知识，也是我最近才补习的。”
话说三分，言尽于此。
“我说呢……”李穆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您老人家这是体验生活来了啊。
因为文化产业的飞速发展，内地与港台的市场正处于一个激烈碰撞、积极合作的时代，所以在今年立项拍摄的电视剧，可以说得上多如牛毛。不过这次既然有王钢参演，他本着敬业精神又来到潘家园来磨合角色，加上之前给李穆科普的内容，看来这部电视剧少不了跟玉器有关。
仔细回想，自己的记忆里，能把这些因素都综合起来的电视剧，好像只有一部。
张小光导演，王钢挑大梁，改编自周震天同名小说的《玉碎》。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部剧后来还获奖了？
反正李穆印象中，这是部披着鉴宝皮的抗战剧，不过里面专业性的玉器知识可是不少。现在王钢充其量算是个收藏爱好者，哪怕给他一堆专业的书让他去背，也只能临时应个急，真正拍戏的时候很难融入自己的表演之中。
表演经验丰富的王钢，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弊端，所以他决定从现实着手，这才打算最近几天低调地逛逛潘家园，来观摩各间门脸儿掌柜的是如何待人接物，以便于从生活中开始，就把自己塑造成剧本里那个玉器商人。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能放下身段去贴近生活、贴近角色，而不是无病呻吟地浮夸表演，单只是这一点，王钢就不愧是老戏骨，真正的表演艺术家。
反过来看看后世那些所谓的小鲜肉，演技全无，更不知道勤加打磨，居然还拿了影帝，让这些兢兢业业的人情何以堪？
二者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得嘞。”王钢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轻轻放下沁香杯，撑着扶手站起身来，笑模滋儿地看着李穆，“茶也喝够了，聊也聊够了，我就不叨扰了。”
“成。”李穆也不管滋滋冒气儿的开水壶了，连忙快走几步给王钢开门，“王老师，我送您。”
不说别的，光看这位的年纪，就值得李穆尊重。
“别忙活了，我自个儿走。”王钢迈步走到门口，跟李穆错了个身，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忽然转过神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伙子，人还不错，在哪儿高就啊？”
“我就一学生，京师大的。”
“咦？我当你是影视学院的呢。”王钢嘬着牙花子，上下打量这眼前敬老却又不卑不亢的李穆，颇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太浮夸。可你这个形体条件，加上虚心求教的态度，没有往影视圈发展，倒是真有点可惜了。”
“您玩笑了。”
李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现在就想把学上出来，影视圈什么的，看看就好。”
王钢像是发现一件古玩但人家不卖一样，颇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见李穆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表示了谢意，迈步走出了店门。
送走了王钢，李穆仿佛骨头架子都散了，拖着脚步走回柜台后面，一屁股把自己砸在了躺椅上面。
别看他跟刘晔之间有说有笑、插科打诨，那是因为社长本来就是个逗比，俩人交流没有障碍；但面对王钢这种上了年纪、阅历丰富的老戏骨，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难道这就说传说中的气场？不对啊，这老头儿挺和蔼的啊……
摇了摇头，李穆把自己的瞎琢磨甩到一边不理，忽然想起了王钢离去前说的话。
“影视圈，当演员么？”
伸出右手，握拳后舒张，李穆看着自己掌心的纹理，陷入了沉思。
自从重生开始，一路成长到现在，李穆一直刻意回避着一个既定的事实。他重活前上辈子的记忆，一点都没有消失，只是因为重生时那婴儿的大脑还很稚嫩，所以几乎所有记忆都被封存了；至于回想起来的方法，恐怕只有接触到某些媒介，海马体被刺激之后，才能解锁相关的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在他碰到刘晔跳湖的时候回救他；为什么在处理过老金的事情后，才想起了鬼吹灯；为什么他在今天碰到曹耘金和王钢，才想起了郭得刚和《玉碎》……
基于这个事实，李穆一直没有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做什么利己的事。当然《鬼吹灯》的面世是适逢其会，那阵他不是连饭辙都没了么……
前世的李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想起来自己上辈子是干什么的。但李穆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他有着自己的事业，有着自己的爱情，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既然这些都存在，他就更不能用所谓的重生外挂，去做一些旁人看起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甚至伟大到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情。
因为他不敢，他害怕自己解封后的记忆出现偏差，他害怕自己之前所熟知的人、事、物，会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举动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蝴蝶效应的理论真的存在，那么有些两极分化的东西会因此逆转，好的变坏、坏的变好，到时候产生了不可预期的结果，他李穆就是千古罪人！
这也是为什么，李穆对于娱乐这个圈无比好奇，却又甘当路人的原因。
哪怕自己有一个拿过金马影帝的兄弟；哪怕他清楚自己跟身为上戏校花之一的姑娘谈过男女朋友；哪怕他今天见到了王钢，对方还发出了友善的信号，他也一样对娱乐圈敬而远之、一如既往地充当着围观群众。
不是不想，是他怂了，他不敢！
所以，他在恋爱中遭受了阻力之后，就顺流而下，选择了逃避。而那个姑娘，那个在他心目中如公主般的她，则是为了他的软弱，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承担起近乎所有的流言蜚语，只为了把他希望的安逸，还给他！
蝴蝶不再飞翔，倦卧花丛，只因为贪恋蜜的芬芳。
只是，舍弃了翅膀的蝴蝶，固然扇不起风暴，但，它还是那只耗尽所有心血，只求破茧重生的…蝴蝶吗……
李穆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骨节随之嘎吱作响，额角上爆出道道青筋，显然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然而翻涌的心绪随着攥紧的手酝酿许久，终究还是一言不发，颇有些颓废的向后靠去，脑袋枕着双臂，缓缓阖上双眼。
屋内，唯有茶杯轻烟袅袅，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之后，再无声息。
刘晔那种打着各种幌子的联谊会，李穆原本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不过今天下午他对自己的心灵发出了拷问，有太多的负面情绪积压在了一起，心情说不上消沉，却也是郁闷混合着烦躁、无力配合着压抑，总之相当复杂，急需宣泄。
虽然说现在这个年代，人们还不像十几年后玩的那么High，但既然是刘晔组织策划的，那就绝对low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哥们儿向来自诩时尚新星，每次开趴都尽全力地释放自己那被遏制了二十多年的寂寞灵魂，如果说要选出一个MVP，那一定是咱们这位社长。
虽然打心眼儿里不想跟未来的那些明星接触，为了不让刘晔抓着把柄，有理由克扣他的合法收入，李穆准时准点的，在分针归零的时候踏进了东四那家东来顺的大门。
然而他还是迟到了。
因为刘晔也不知道哪来的毅力，硬生生地从自己研读剧本的时间里抽出来半个小时，提前到了地方进行筹备。
社长名言：良宵苦短，唯有佳人与涮羊肉不可负。
李穆站在包厢门口，一脸黑线地看着里面那个叼着玫瑰花、不断尝试着新的出场造型，骚里骚气的身影，差点没一飞鞋甩他脸上。
大哥，没文化就不要学人家拽文好吗？要是姑娘们知道你把她们跟羊肉相提并论，你还怎么勾搭粉嫩嫩的学妹啊？暴走的雌性生物很可怕的，信不信她们分分钟砍哭你啊？！
“晔哥你这是……干啥呢？”
李穆一边掐着太阳穴一边走进去，眼神飘忽、不忍直视，他怕自己被闪瞎。
“嘘——”
闭着双眼的刘晔对于李穆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示意。
“听到了吗？”
“哈？”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呃……”
正当李穆对他又一次剽窃自己名言而感到可耻的时候，只见刘晔猛然一个高抬腿，嘴里“嗷”的一声怪叫，随即脚跟离地、双手环抱，整个人笔直地跟块板子似的向前方倒去。
李穆本来担心他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没想到的是，刘晔只靠脚尖的力量，在倾斜到45度的时候，悬停在了半空！
MJ的自创神技，45°反地心引力倾斜！
自从迈克·杰克逊横空出世以来，整个世界的歌舞潮流就被引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世人对他精湛的歌唱才能、惊艳的歌唱技巧叹为观止，曾经出现过有观众在MJ演唱会的现场兴奋到昏厥的现象；甚至还掀起了一股人人模仿的狂潮，就好像年轻人要是不会一两手MJ的舞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时代的先锋，更别提有能耐去撩妹了。
更绝的是，这位世界舞王自创了很多前所未有、惊世骇俗的神级舞技，比如太空舞步、月球漫步，刘晔这次拿来炫的45°倾斜也是其中之一，以舞技配合，达到身体重心超过支撑点的视觉效果。
早在1988年的歌曲《SMOOTH CRIMINAL》中，MJ就凭借自己的苦练、以及和团队的完美配合，完美演绎了这一违反人类认知的华美技巧。
我去，刘晔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了？
李穆连忙蹲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手，在刘晔腰间和悬空的脚跟下划拉了两下，顿时震惊了。
竟然都没有？！
要知道，哪怕是MJ这个创始人，要完成这个特技，除了对自身肌肉的完美控制，最开始也是靠腰部挂绳来实现的；直到93年，MJ为此申请了专利，摆脱了绳索的不足和局限性，转而利用舞台机械机关与鞋后跟相连，制造出更加完美的效果。
但无论是草创时期，还是申请专利完善之后，这个特技的完成与否都离不开机关。而这次刘晔的炫技，居然什么机关也没有！
这货要超神啦？！
“什么鬼……”
“木头，接着我…卧槽来不及了救……！”
李穆一脸的黑人问号，正准备为此表示震惊的时候，就看见刘晔仿佛溺水之人胡乱地挥动着手臂，发出嗷嗷怪叫倒了下去，硬生生的砸在了地板上。
我就知道……
大哥，你才坚持了一秒多啊！
李穆面无表情的走到挺尸的刘晔旁边，蹲下身来，捡起那朵没剩两片花瓣的玫瑰，用花茎戳了戳他的胳膊。
“死了没？”
“没，我疼。”
“废话！”
虽然这个逗比已经没救了，但李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把他拎了起来，放到了包厢会客区的沙发上。
“我脸上伤着了么？”
“红了，没破。指甲盖大小，死不了。”
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肯定是摔得不轻，不过万幸的是，包厢里铺着挺厚的地毯，而社长在与大地亲吻的最后关头，本能的用手护住了脑袋，否则今天这张帅脸破相是难免的了。
“果然，上天还是嫉妒我的盛世美颜的。”
“……”
有那么一瞬间，李穆都想亲自把那张欠揍的脸给破了相。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你说你……”
心累的叹了口气，李穆坐在沙发梆子上，拽着他一只胳膊做起了推拿，顺便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问题，不理他疼的吸溜吸气，嘴里毫无保留的数落着。
“本事不济就别赶鸭子上架了。没设备、没技术，临时抱佛脚的，就这还想突破MJ？你彪啊！”
“这不是，外交事宜重大么……”
“扯淡，你就是为了撩妹。”李穆把他有点脱臼的胳膊给正了回去，对他杀猪般的惨嚎充耳不闻，一针见血的揭露了他的罪恶本质。
“我那不是先练练么，之前都悠的住，摔不下去啊。”
“别逗。”李穆拽过他的另一条胳膊：“45度，要是没MJ的专利鞋或者绑绳儿，你这么个下场是肯定的。”
“那多假……”
“但摔不着你。”
“你有理。”刘晔闻言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新的作死方向，“国内估计没有，有也是假冒伪劣的，赶明儿托朋友去鹰酱淘换一双去。”
开玩笑，有鞋顶什么用？没有机关配合，照样是个渣渣。
李穆没搭理他，无视了他眼中重新燃烧的艺术之魂，一拳捣在了他的后腰上。
“尼玛，哥的肾！”
“得了，没什么大碍，别躺那儿装死。”
“真的？那我的脸呢？”
刘晔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之后马上冲到了包厢自带的卫生间里，趴在镜子上对着自个儿的脸揉捏个不停，看来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颜值有没有下降。
“假的，你毁容了！”
李穆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回过身来收拾地摊上散落的残破花瓣。
他对于这个逗比兄弟已经无语了，有时候不免怀疑，他俩到底谁大啊。
不过，之前的复杂心情，似乎已经一扫而空……
………
“这间？”
“应该就是这间了……”
“刘晔人呢？都到门口了也不迎一下……”
就在两兄弟一个顾影自怜、一个收拾残局的时候，包厢的门儿被推开了，顿时一片莺声燕语涌了进来，好像听音乐的时候突然开大了音量。
随即，木质的大门就以一种相当暴力的形式，被推开了。
“谁！谁啊？”
半扇门撞在贴着壁纸墙上，到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弹回来，不过这动静不但把洗手间的刘晔给炸了出来，苦着一张脸看向门口；同时让地毯上的李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在当场。
静谧的空气中，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
一个阳光男孩儿单膝半跪在地毯上，眼前是一堆散落的花瓣；一个忧郁青年自卫生间探出半拉身子，衣衫凌乱，脸颊上还有一道红印……
而这一切都被破门而入的几个姑娘尽收眼底，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她们的眼眸中闪动着名为兴奋的光芒！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足够她们瞬间脑补出一场基情四射的禁断之恋！
看向两人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刘晔这个逗比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李穆可是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绿了。
卧槽，你们想多了啊！
有这么个说法。
当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件事情的发展趋势，已经偏离了自己预期的轨道，而且没办法改变的时候，这种烦躁的心情被称为郁闷。
人生最郁闷的事，莫过于小怪兽狂虐奥特曼、联盟号进了部落群，狗拿耗子猫看院、公鸡下蛋牝司晨……
这时候你想说什么？
真特么操蛋！
这就是李穆现在的心情。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本来因为刘晔的拙劣表演，心情已然大好，这还没乐呵几分钟呢，又闹出这么一出，被一帮瞅着能当他姐姐的姑娘们，用一种名为“腐狼”的暧昧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个通透。
医院里扒光了衣服做X光也不过如此吧，想来差不离了……
刘晔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待了几秒钟，也搞清楚了自己哥儿俩的处境。
没办法，这种看人的眼神儿他太熟悉了。自打他演过《蓝宇》以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走在街上，一路人对他指指点点的都是这种眼神。
这特么就是看Gay的眼神儿啊！
他当时能抑郁，准确点说是他能怀疑自己的取向，这也算一个主要原因，要不然怎么说万事都有缘由呢？
那边李穆默默的站起身来，把花瓣扔进垃圾桶的当口，刘晔快气炸了，敏感如他对于这种无声的指点最不能忍，憋着火儿就要跳脚骂娘。
“要不然……”
万籁俱寂之中，为首的那位大大咧咧、一脚破门的姑娘，此时也不免尴尬，试探性的问道：“我们先出去，把门给你们带上。”
“嘿我这暴脾气！”
此言一出，怒气槽已经攒满的刘晔当场爆发，也顾不上在妹子跟前留下良好印象了，一个箭步从卫生间窜出来，指着那姑娘就开喷了。
“赵燕子，你丫什么意思？！”
吹胡子瞪眼睛的，那模样活脱一只炸了毛的猫。
“卧槽！”
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伸手一撩，把披在眼前的大片刘海儿甩到脑后，两步近身到刘晔眼前，瞪着那双大眼睛，直接开启了1VS1模式。
“刘晔你说话摸着良心！我能有什么意思？出去带上门儿，还不是为了你俩着想？！”
“扯淡！什么你俩我俩的，这是我弟！”
“谁知道你从哪寻摸来个弟弟?”
“早了！不是我说，你这满脑子的污秽思想跟谁学的？”
“你说我污秽？我呸！就刚才屋里这状况，你问问在场所有人，哪个不往那方面想？”
“甭跟我瞎掰，你那一棍子呼不死一船人！我没见别人多想，就你一个瞎琢磨！”
“我瞎琢磨？许你做不许我想了？！”
“边儿去！谁特么做了？！”
……
面对这几乎无休止的争吵，不管是李穆还是门口剩下的几位姑娘，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看着这两位你一眼我一语的对喷，就跟连珠炮似的，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上去把两人分开。
自打这姑娘跟刘晔怼上了之后，李穆的目光就没离开她，因为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阵儿俩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她那双瞪得跟铜铃似的大眼睛，猛然间想起来刚才刘晔对她的称呼，李穆恍然大悟。
我当是谁，这不是演了小燕子的赵军旗么！
从《还珠》剧组出来，赵燕子在摸爬滚打很多年后，进修了导演系的硕士，依靠一部《致我们终将失去的青春》一举成名，成功转型成为新锐导演。
李穆刚刚解封的记忆中，这部赵燕子的导演处女作，不但斩获了多项华娱奖项，更帮助她创造了背影导演系硕士论文答辩史上的最高分，也算是把光和热发挥到了极致，在那几年的青春片中算是佼佼者了。
可是要说对于赵微的印象，最为深刻的并不是家喻户晓的小燕子，而是那场几乎引爆了整个舆论圈子的“军旗门”事件。
这也是后世的键盘侠们，更乐意称呼她为赵军旗而不是赵燕子的原因。
不过现在正主儿当面，该做出来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李穆一向信奉眼见为实，对于一个人的品性，只有接触过、了解后才会下定论。
更何况，别看赵微跟刘晔现在吵得撕心裂肺，但熟悉这俩的人都清楚，他们可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私交一向不错。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穆自然不会扫了他哥刘大社长的面子。
看着明显气喘的俩人，嗓子都快喊劈叉了，李穆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几步……
………
“你个思想龌龊的母夜叉！”
“那你脸上红印怎么解释？还有这身衣服，被蹂躏的好惨啊。”
“这是摔的！我差点破相好吧！”
“活该你，怎么不毁容了呢？”
这股针尖对麦芒的架势，让缩在门口的几位姑娘压根不敢上前，许是从来没见过俩人这副德行，她们几个到是越看越开心，到最后干脆溜进来找了个地儿坐下，拿着茶几上的瓜子水果什么的边吃边瞧，时不时的笑两声、还咬咬耳朵，算是彻底进入了看戏模式。
一群没心没肺的……
“我说，都收了神通吧。”
李穆对这几位也没怎么上心，两步走到跟前，双手擒住两人的腕子，左右用劲向外一拽，轻而易举的把几乎鼻尖碰鼻尖的二位大爷分了开来。
刘晔和赵微猝不及防，只感觉一股大力自手腕传来，随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踉踉跄跄好几步才站稳。效果是明显的，这下子到是停下了争吵，这二位各自呼哧呼哧喘着气儿，只是还不打算消停，恶狠狠的盯着对方，眼神对视之间闪过多少刀光剑影，丝毫没有退让。
“晔哥，累么？”
李穆给他们一人搬了把椅子，笑眯眯的看着刘晔。
“嗯……”
刘晔现在只剩喘气的功夫，连搭理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翻着白眼儿哼唧两三声。
“这位是…微姐对吧？您呢？”
“比他强……”
确实比刘晔能强点，但也能明显能听出来，嗓子哑了。
“呵呵，知道你俩感情好，也不至于刚见面就热乎成这样啊。”
李穆拿着晾成温水的大麦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看着他们牛饮一样地一气儿灌了下去，又给续上水，半开玩笑似的说到。
“你们这样，倒显得我们几个生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好上了呢。”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姐姐看着呢。”
这句话是给刘晔说的，提醒他别忘了今天的主要任务。
“哎我去……”刘晔楞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懊悔不已。
他是太过敏感，才会被赵微给气糊涂了。
今天为什么约这个局？是为了撩妹啊！整这么一出，他在妹子面前的光荣形象全毁了，以后他刘日华在娱乐圈、时尚界、前门后海三里屯，还怎么混？
亏他之前还为了今天勤学苦练，现在全玩完了！
吵架累，心更累！
此时的刘晔，连看一眼妹子的勇气都没有，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坐在椅子上，望向屋顶的双眼之中，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木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感觉身体，被掏空……
“咿呀呀……哦啦啦……”
刘晔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微微张合的嘴唇中，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如果凑过去听，绝对是一堆没营养的话，自从变成话痨之后，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自言自语，美名其曰是排解寂寞。
其实说白了，他这就是转移注意力。只是他不但想转移自己的，还想转移别人的，社长天真的认为把自己催眠成小透明一向是化解尴尬的好方法，特别是这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
如果李穆知道他的想法，只想送他一句话：你这是痴心妄想！
顺带一说，刘晔已经在无意之间，完成了葛大爷的经典姿势，一副被榨干后、骨头都被抽走的状态，化身一坨烂肉摊在了椅子上。
李穆不断按揉着太阳穴，就像刚进门儿那样不忍直视刘晔，没办法，他哥这副德行……
哪怕今天妹子们有心，也看不上你啊！
“他没事儿吧？”
独自坐在那儿灌了一壶茶水的赵微，沙哑的嗓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是还有那么点岔音。
“没事儿，估计就是吵累了吧，缓缓就好。”李穆瞥了一眼装死的刘晔，满脸无奈地说道。“要不，咱们先开饭？”
“对啊，都快饿死了。上菜上菜！”
许是刚才吵架消耗不少体力，一听见饭字儿，赵微顿时感觉自己肚子里抽搐了几下，饥饿感翻涌上来，竟然隐隐作痛，眉毛都拧成疙瘩了，大大咧咧地招呼着开饭。
现实生活中的赵燕子，虽然没有“还珠”中那么咋咋呼呼，但作风也算不拘小节，就凭她破门而入后就直接怼刘晔的架势，用后世的话来说，绝对算是女汉子一枚，这股子彪劲儿妥妥的。
对比这边的金马影帝，忽然觉得赵军旗的画风挺平易近人的，肿么破？
“哎……”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的李穆，见赵微很自觉的入了席，拧开了汤锅底下的炉子，不断摩挲着自己前心贴后背的肚皮，便也顾不得在意什么长幼身份了，就招呼起了还窝在沙发那边的姑娘们。
“我说姐姐们，你们不饿么？”
李穆对于装死的兄弟已经没招了，懒得搭理他，唇边挂起自认为阳光的微笑，转过头来乐呵地笑道：“快别杵着了，锅都快开了。”
自打进门之后，就一直围炉在沙发上看戏的，一共有仨姑娘，呈现出三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真皮沙发的宽阔的扶手上，坐着的姑娘轻披一袭天蓝色晕染连衣裙，薄透的雪纺材质带着些许透明感，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白色吊带打底衫，柔顺的青丝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只在头顶随意的绾了个抓髻。此时她玉手托腮，两条白生生的长腿交错着叠翘在一起，另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自然中透出几分慵懒，目光游移在刘晔三人之间良久，那种仿佛透彻世情的恬淡眼神，最终停留在所有表现都与年龄不相符的李穆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眼神交错的瞬间，李穆若有所思。没有记错的话，赵燕子破门的时候，她就站在边上。
左边的姑娘肤色白皙、高鼻深目，长袖体恤外罩着一件米色薄绒线衣，下身束着一条没过脚脖子的碎花薄纱长裙，露出的脚趾上涂着淡粉色的甲油。简约的马尾长辫甩在脑后，两鬓略微卷曲的长发随着冷风浅浅飘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清晰明亮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不过细心观察，眼神中却又透露出几分浑然天成的柔媚风情。薄唇轻抿，勾勒出难以掩饰的笑意，俏脸握在一起的双手骨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显然是忍耐的十分辛苦。
这模样……混血么？
李穆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想想之前那位的淡定从容，这姑娘的反应倒是在他预料之中了。
当然最夸张的还是窝在最中间的姑娘，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笑的没形了。
她的五官比不上另外二位那么有特色，眉毛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重，但却胜在精致，西瓜子模样的脸型配合着毅然的眼神，竟然透出几分英气。只是乐的太过，笑纹都出来了，右边的脸颊上也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她算是穿的最为随性的一个，宽大的一字领衬衫，加上一条毛边牛仔热裤，以李穆的审美怎么看怎么不搭。自打进门儿后刘晔赵微开怼以来，她就乐不可支的笑着，实在乐得合不用嘴，就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发出阵阵压抑地的笑声。
李穆看了眼姑娘的面容，听着那鹅叫般的笑声，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这姐们儿比起赵燕子过犹不及啊。
加上个人风格强烈的赵燕子，今天这四位姑娘各有各的特色，可以说得上是春兰秋菊、各善其场。
“啊？这就完了？啧啧……”
这是最后那个姑娘，居然一脸可惜。
“萱萱……你别这样……”
旁边的软妹子拽了拽她的衣角，有点尴尬的提醒着。
“呵呵，有趣……”
扶手上的气质美女轻声浅笑，站起身来的同时抚平了裙子褶皱，看向李穆的目光中透出几许笑意。
正翻着菜单的李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等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美女已经走到了赵微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三位姑娘见李穆张罗着吃饭，那边儿也偃旗息鼓了，就按下看戏的心思，莺莺燕燕地起身入席。
从赵燕子那儿数起，依次是知性美女和大眼软妹，接下来是那个随性的女汉子，李穆正好坐在她旁边。
赵微和李穆中间的位置空着，那是给刘社长留的，只不过他还在自我放空……
服务员被喊了过来，拿着小本和圆珠笔准备开手写单子。
没办法，这年头还是人工点单。
“那就……一品肥牛、毛肚，这俩双份；鲜豆皮、冬瓜、血豆腐，再来个菌类拼盘。微姐你们呢？”
“脑花！鸭肠！”
赵微的口味有点与众不同，不过这两样李穆倒也不讨厌。
“我随意，有绿菜就行。”
知性的气质美女倒是不挑，李穆见状又翻了翻，加了两盘茼蒿和油麦菜。
“是刘晔学长买单吗？这些就挺多的了……”睫毛弯弯的软妹看着服务员手里停不下来的笔，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要麻花和粉丝。”姑娘拽了拽肩头稍微有点滑落的衬衫，没心没肺的拍着隔壁闺蜜的肩头，“丫丫你也太小心了，刘学长家大业大，面对你这么可爱的学妹，不会在乎啦。”
“……”
李穆差点没一个手滑把菜单掉地上，姑娘你是真没那自己当外人啊。
还有那什么粉丝麻花？这是东来顺啊，上辈子吃一顿好几百大洋的地界儿！点这俩玩意儿，你当吃砂锅呢？
吐槽归吐槽，李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毕竟他也没有给刘晔省钱的义务。
“那就这样吧。哦对了，来一打啤酒，要冰镇的。”
愉快的决定了食谱，李穆啪的一声合上了菜单，递给了正好记录完成的服务员。
“好的先生，素菜很快上齐，肉类需要现场切配，请您稍等。”
“料碗是我们自己调吗？”
“是的，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自行调味。”
服务员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却有一种在跟中年人打交道的错觉。
“那行，麻烦你先把酒拿上来吧。”
“好的先生。”
………
“火开太早了。”
李穆打发走了服务员，转过脸来把炉子的火拧小了一些。这么会儿功夫，锅底都沸腾了，而姑娘们已经调好了料碗，还贴心的给俩大老爷们儿带了两个店里自制的油碗。
“这不是饿糊涂了么？”赵微看着逐渐平息的汤锅，一脸怨念。
“等会儿吧。”李穆伸出的食指，无意的敲击着桌面，似是一曲无声的旋律。
“对了微姐，你不介绍介绍这几位姐姐是？”
“嗨，看我这记性……”赵微闻言恍然大悟，有些自责的拍了拍脑门儿，“光顾着吵吵了，这个死刘晔！”
李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刘晔的方向，这货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哟。”
正当他一脸愕然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神出鬼没地坐在了自己身边，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仿佛刚才丢人现眼的不是自己，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去！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轻功不错啊你！
“切！”肚子在唱空城计的赵微懒得搭理他，顺着左手边一圈的点名过去。
“喏，这位董大美女，北电00级表演系的。”
“哦吼吼。”刘晔怪声怪气的笑了笑，越过身边的李穆，颇为绅士的伸出手，轻轻捏住人家姑娘的手，直接无视了他们之间的学校差异:“董学妹，幸会幸会。”
董……？
哦，原来是董旋。
李穆嘬着茶水，看着谈笑自若的董大美女，心说不亏是璇美人，才刚毕业吧，这份气质也是没谁了。
“旁边的是她的朋友，丫丫，这可是来自新疆的大美女哟。”
丫丫？新疆？这不是荣登年度苦逼榜首的佟丽亚吗？
李穆恍然大悟地看着那个之前误以为是混血的姑娘，心中不免为她惋惜，怎么就嫁了那么个渣渣呢？
“丫丫之前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去年考上的中戏。”
董旋友好性地握了握刘晔的手，转而介绍起自己的好朋友，这个看着有些腼腆的少数民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就是真的学妹了。”刘晔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但没有毛躁的伸出爪子，因为他够不着，不过不影响他撩，“好好努力，学长看好你哟。”
“至于那一位……”赵微看着佟丽亚身边的姑娘停顿了一下，她印象中没请这位来啊。
“哦，学长学姐，这是我的舍友。”佟丽亚低着头看了看保持绅士风度的刘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没有接受过这种邀请，所以我让她陪我一起来……”
“你们好，我叫王紫萱！”
女汉子很豪爽的介绍着自己，颇有几分阳光少女的意思。
只是姑娘，就别拍自个儿的胸了，你也不怕锤平了……
刘晔闻言，笑容有些凝固，难得一见的沉默了，眼神中升起一股挫败感。
“……”
李穆同情地看着兄弟，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的哥啊，人家这是摆明了不相信你的人品啊，防狼呢这是……
不过话说来，王紫萱这个名字，挺耳熟啊……
十分肯定这不是某游戏的女娲后人，李穆迅速调取了记忆，面部识别之后，脑中穆然冒出“王挚”这个名字来，这才把眼前这个女汉子跟那个校花联系起来。
王挚？
我去！这是那个能打架能清纯、能女神还能演碧池的王挚？！
李穆看着边上笑的没心没肺、跟后世画风截然不同的萌新女神，强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最终只能在心里给对方抱了一拳。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