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老吏根本不认得陆晨手上的玉牌。
陆晨只好自报家门,“我是帝侦院探员,五道·理文,现在来临和查案,请放行。”
“帝侦院?你少给我胡说,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什么什么侦院……”老吏每日查点通行人士,早心生腻烦,从来没什么好态度,“先后面排队去,到你了我再处理!”。
陆晨看老吏态度如此之差,额头青筋一跳,不自觉握拳,准备发作,但又想起临行前顾卫告诫他不要冲动,便还是忍了,到后边去排队。
城门附近的一个小乞丐看到这一幕,立即快步往城里跑去……
约二十分钟后,陆晨到了第一位,他跟老吏又说了一遍事情来由,老吏却表示还得调查一下,让他在一旁等,接着又继续给下一个批通行证。
这次陆晨忍不了了。
“我是皇帝直属刑部机构,帝侦院的探员!你确定要拦我?”
“你!”老吏一烦躁就嘴硬的很,“不管你是什么官,我不知道你就得给我等着!天王老子也得给我等着!”
本来实际上这就是个小事,不让插队是小事,不让通行也是小事,但态度不好就是大事。
“是吗?今天我还就不等了!看你能怎么样?!”陆晨推开老吏,准备硬闯。
“给我拦住他!”
老吏一吼,守城的军人纷纷拔刀指向陆晨。
眼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此时,一身着官服之人骑马而来。
“等等!都住手!”
他留一撮小胡子,约三十岁上下,外貌平平无奇,不过看起来精神抖擞。
他名为李琦,是知府手下的同知。
老吏认得他,忙迎,“李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李琦下马,怒瞪老吏,“你还问?要不是我让小乞丐看着,今天得出大事!”
“啥、啥……大事啊?”老吏战战兢兢地问。
“你知道你拦的是谁吗?那位大人可是帝侦院的探员!”李琦对老吏吼道,“凡妨碍帝侦院探员办案者,哪怕一品大员,他也可以砍,别说你这个看门的!真是找死!”
“啊?!”老吏一听,吓得腿哆嗦不止。
他立马在陆晨面前跪下,哀求道,“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人务必留小人一命!小人给您磕头!”
怎么就弄的要出人命一样?以为我天生杀人狂吗?陆晨无奈道,“算了,以后态度好一些。”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老吏一个劲地磕头,哪怕陆晨劝止,他也不停。
陆晨不再管他,快步穿过城门,和李琦打招呼。
“幸会!在下陆晨,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李琦回以拱手礼,“在下临和府同知李琦,见过陆大人。”
“李大仁不必拘礼。”
“陆大人,舟车劳顿,先到府上休息一下吧。”
“多谢李大人好意,但我听闻尸体是在城外发现的,现离城外不过一点点路,不如先看看现场。”
“陆大人不仅英俊潇洒,还如此尽职尽责,李某人甚是敬佩,这就为您备马。”
“劳烦了。”
“请稍等一会。”
李琦安排人给陆晨备好马后,和他一起缓步往城外去。路上,陆晨询问李琦案情。
“事情是这样的……”
十一月五日,上午十时,在临和城外发现一具尸体,据调查,该尸体是临和府同知金岑。经仵作化验,他脖子上的刀伤是致命伤,且是唯一伤。他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疑似遭到抢劫。他死亡时间约为一日,也就是十一月四日上午十时。
这些倒还是稀松平常的事,最为奇怪的是,没人知道死者金岑是怎么出城的。
要知道临和城是大城市,城墙坚固且毫无漏洞,三个门进出管理严格,当天并没有他出城的记录。
“城墙方面确定没有漏洞吗?”陆晨问。
“肯定没有,我问过站岗士兵,没人见过金大人。”李琦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种疑惑。
“那存在他贿赂守门的,故意不记录的情况吗?”
“应该也没有,我调查过,如果说他没有死的话,那老吏们可能会说谎,帮他隐瞒,但他死了,他们肯定不敢隐瞒。”
陆晨听后也很疑惑,“那还真是很奇怪,难道是飞出去的?”
“啊,还有个事。”李琦顿了顿,道,“我觉得知府大人有些奇怪。”
“怎么说?”
“他好像不想帝侦院插手……金大人出事后,我立马就想到要上报帝侦院,但他说这个事情可能只是谋财,没必要惊动帝侦院,让临和的捕快去查。”
“所以你自己上报了?”
“对,我和金大人一直关系不错,这次他惨死,我很伤心……这个案子蹊跷,望您明察……”
陆晨点头,“一定。”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只来了您一位,没有别人吗?”李琦问道。
陆晨微微皱眉,“什么意思?一位不够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您是理文,一般来说,实际办案不都是让罡武出马的吗?”
“我是武官。”陆晨笑笑,“我牌子丢了,拿了同僚的先用用,反正他又不出来抛头露面。”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放心。快到了吧?”
“就在前面。”
李琦和陆晨在一个林子外停下,下马步行,林中有一块地被木桩和绳子围了起来,应该就是尸体发现处。
案发现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陆晨看后没有任何发现。
“去看看尸体吧。”他说。
“陆大人,要不还是先去府上休息一下,放下行礼,一会我让捕头带你去。”
李琦如此建议道,陆晨觉得没什么不妥,就答应了。
府衙位于四大街交叉口上,正好在临和府正中心,其规模和豪华程度,光客房就达十间,远不是新平县衙可比。
陆晨到了府衙,第一件事就是从行礼袋中拿出一叠符,沿着府衙围墙,每隔一段距离就贴上一个。
“陆大人,这是在?”
“啊啊,就是贴一些……保平安用的!”
面对李琦的疑问,陆晨选择糊弄过去。
实际上这些纸符的作用是为了确保府衙里没有术师。一旦有术师在府衙里施展法术,纸符就会形成结界,把术师控制在一定范围里。
说白了就是个保险。
陆晨还没见过术师,也不知道这纸符对他们有什么效果,但顾卫嘱咐了,他就照做。
贴到快结束的时候,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官员看到了,过来质问。
“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晨一向不喜欢态度差的人,没好气地回道,“跟你无关。”
“怎么跟我无关,我是府里的通判!你……”矮子通判本想呵斥陆晨,但打量一番后,发现他身穿鹤服,忙赔出笑脸,“是帝侦院的大人啊!哎哟,我这……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原谅原谅!”
“没事。”
陆晨冷冷回道,继续自己干自己的。
矮子通判连忙趁机道别。
“他叫曹惠。”李琦笑道,“他这个人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陆晨边贴纸符边说。
“不止是我,金大人也不喜欢他……不,准确来说,他们有过节。”
“什么过节?”
“曹惠在城里有不少生意,有些是违法的,金大人参过他一本。本来曹惠也是同知,但就因为这个被降为了通判。”李琦解释道。
同知为正五品官员,通判为正六品。
“那他很可能怀恨在心。”陆晨猜测道。
“对,我觉得整个府衙里,他和……知府大人最可疑……”李琦轻声道。
陆晨微微一笑,“你胆子好大,竟然敢怀疑知府,就是因为知府不想上报帝侦院吗?”
“对。”
“那人也不一定是他杀的,很可能他是右相一派的,所以不想让帝侦院插手,而已。”
“这我倒不清楚了……知府没跟我透露过他和右相有关系,如果他是右相的人,那应该会拉我或者金大人入派,但没有过。”李琦越说越轻。
“好啦,不用那么怕,我这边搞定了,去看看尸体吧?”
“我们先回房间等,我已派人去叫捕头,他一到就去。”
“好。”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还有捕头……
他们在房中边喝茶边等,不一会,一个仆人来报,说捕头有急事走不开,要再过一会。
“他可能在查案,陆大人,还是我带你去看吧。”李琦起身道。
陆晨跟上他,“你是不是不太想面对朋友身体。”
李琦无言地点头。
陆晨理解他,确实,看到朋友的尸体肯定会伤心。
“那一会我自己看看就可以,你外面等我。”
“感谢。”
李琦带陆晨来到非常整洁的义庄,新平县的义庄与之相比就是个破茅屋。
停尸房门前,李琦告诉陆晨,“你看下尸体的脖子,就知道哪个是金大人。”
陆晨走进停尸房,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同时他眼前跳出三个系统面板,对应三个死者。
是否进行鉴定?
还好来了……好久没用,都差点忘了我还有系统,陆晨心想着,找到脖子被划开的那具尸体,点击鉴定。
霎时,一行行信息覆盖了他的视界。
【目前鉴定系统为等级一
鉴定范围:死亡的生物
鉴定程度:初级
死者姓名:金岑
年龄:36岁
身高:173cm
体重:64.5kg
死因:失血过量。脖子上的伤口为利刃造成,是致命伤。
细节:死者生前服过毒。该毒不致死,但会导致全身疼痛,可用药物缓解。】
话说回来,这个系统到底是怎么个升级机制……
算了,懒得想……
陆晨更关心信息中的细节。
这个毒药,明显是拿来拷问用的,这说明金岑死前受到过拷问。
陆晨走出停尸房,李琦问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能有,可能没有,目前不好说,还需调查一下。”
陆晨说的含糊,没有把金岑受到拷问的事说出来。很明显这个世界的仵作验不出那种毒药,所以他觉得现阶段有所保留,不能透露重要情报。
不过李琦倒是很信任陆晨。
“还有一个东西要交给你。”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约半根手指大小的玉牌,递给陆晨。
“这是金岑的吗?”陆晨瞧了瞧,不觉得这玉牌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翡翠,上面雕了个古字“岑”。
“我想应该是他的。”李琦道。
“应该?你不确定吗?”陆晨问道,“这玉牌怎么来的?”
“是金大人死亡那天,我在自己房里的桌上发现的。”
“不知道是谁放的吗?”
“我问过下人,都说不知道。”
“那我先收着,查查再说。”陆晨说着,把玉牌收进怀里。
“要不我们先回去等陈捕头吧?你刚到临和,得有个帮手,陈捕头他各个路子都比较熟,对你办案肯定有帮助。”
“听李大人的。”
陆晨和李琦从义庄回府衙,两人边走边继续聊。
“关于玉牌,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陆晨问。
“嗯……如果是金大人给我的话,那我猜他可能是想传达给我什么事……”可能是在思索的缘故,李琦说话断续,“但又不能明说的那种事,所以给我一个玉牌……或许是让我把这个玉牌交给谁……”
“有这种可能,你觉得他想让你交给谁?”
“反正不肯不是府衙里的人,不然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情报贩子?”陆晨突然问,“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有,临和城里有个帮,他们消息很灵通,而且因为牵扯很杂的缘故,官府也不能随意动他们,如果说……如果说啊,是府衙里的人要杀金大人,而金大人预感到了,那么委托道上人做传话人或许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一会去问问……”
两人走到府衙门口,一身着捕快服的人急忙迎上行礼。
“二位大人,不好意思,怠慢了!”
“这位是?”陆晨问。
李琦道,“这位就是陈有义,陈捕头。陈捕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帝侦院的探员,陆晨陆大人。”
“见过陆大人!”陈有义五官精致,身材高挑,但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些邋遢,这种反差感令人印象深刻。
现在周围的人都左一个陆大人右一个陆大人,陆晨心里不免暗爽。
不过比起这种事,他更想早点抓到犯人。
“不必多礼,之后还望您多指教。”
“陆大人言重。”
“陈捕头,你一切听陆大人指挥,我要去忙别的事,案子就拜托你们了!”李琦说完,暂别二人。
陈有义凑近陆晨,小声道,“陆大人,在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查这个案子,刚才有了突破。”
“有突破?”陆晨眼睛一亮,“快说说!”
“您觉得这起案子最大的疑点在哪?”陈友义反问。
陆晨答道,“金岑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的城。”
“没错!我刚刚查到,金大人死的当天,府衙有一名官员出城了,而且他坐着马车,这意味着他有可能把尸体藏在马车里,带出去。”
陆晨稍一思索,问道,“可我刚听李大人说过,当天无人出城,你如何得知此事?”
“哎!那个官员贿赂了守门人员,让他们不要说,我给逼出来的!”陈友义有些自豪的笑道。
“那金岑呢?当天确定没有他出城记录?”
“绝对没有。”
“那个隐瞒出城的官员是谁?”
“曹惠曹通判。”
“是他……”那个阻挠我贴纸符的矮子官员,陆晨想了起来。
“陆大人,您怎么看?”陈有义问陆晨意见。
“先去会会他吧。”
“直接去吗?他怎么说也是个通判……”
“怕什么,我是帝侦院。”
陆晨一笑,迈开步子……
他们找到曹惠的时候,他正在府衙花园的池塘旁喂鱼。
“曹通判好雅兴。”
陆晨走过去打招呼。
曹惠先一愣,旋即笑脸相迎,“这不陆大人吗?您在散步吗?哎哟,这不陈捕头,你们这是……”
“特意来找你的,有事问你。”陆晨自然地把手挂在刀柄上。
“您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好。”陆晨直言,“金岑死的那天,你为什么出城?”
“啊?出城?我没有啊!”
曹惠开始装傻充愣,但身为现代人的陆晨经常受优秀电影熏陶,曹惠那种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能看穿。
“好了,如果没点证据,我都不会来找你,快说吧。”陆晨催促道。
曹惠继续装傻,“我真的没有出过城!如果你查到了我出城,那肯定是误会!”
“唉……”陆晨瞪向他,“你能不能别这样绕来绕去的,我很累……”
曹惠看陆晨的手在刀柄上来回摩擦,心生惧意,便没能坚持多久,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养小老婆?”陆晨惊了。
曹惠一脸无奈地说,“我家里有只母老虎嘛,平常在城里管好多店,人脉又广,所以我不敢在城里,就干脆去城外村子……”
“你可真行。”
陆晨嘲讽道。陈有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这事可别外传啊!不然我死定了!”曹惠压低声音说道。
“行了,女人名字告诉我,我去查查,跟金岑案子没关系的话,我才懒得管。”
“好好,她叫……”
曹惠说了名字,陆晨让陈有义记下,派个人去查查。
离开花园,陈有义问陆晨,“陆大人您觉得他在撒谎吗?”
“不像,但……”陆晨呢喃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怕老婆可以理解,但夏国也是士农工商,官为大,不做记录的出城好像也不比在城里藏个小老婆轻松多少啊……有必要吗?
不过这种矛盾过于轻微,不能作为证据,还是先从别的方向入手,比如……
“陈捕头,我听李大人说,临和有个帮派,消息很灵通对吧?”陆晨问。
陈有义立即答道,“狗头帮,里头有个瞎子,专门买卖情报的。”
“带我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
“怎么了?”
“那家伙要价不便宜。”
“钱有。”
“不,他有点麻烦,他还不一定要钱。”
陆晨一笑,“那他要不要命?”
陈有义没想到陆晨会突然来这一句,“应……应该是要的。”
“我们走吧。”
“好、好。”
狗头帮,别看他们名字不上档次,实际在临和地下社会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一把手。
其主要领导有个人。一个叫瞎头,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瞎子。他没有打架的本事,但是对周围大小事都极其敏感,是临和的情报通。
另一个叫狗煞,没别的本事,就会打架,下手贼狠,据说被他揍过的混混再看到他铁定会吓得尿裤子。
临和主要干道有两条,一条叫朱雀街,一条青龙街,两接十字相连,把临和划分为四个区域,府衙在最中心,狗头帮则在西北区。
西北区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赌场、春楼遍地都是。陈有义经常来这,熟门熟路,也没人敢找他麻烦,一下就带陆晨到了目的地。
狗头帮的老窝在一家粮油店后院。
此时狗煞正在和手下的弟兄玩骰子。
“狗爷,近来无恙?”
陈有义将刚买的酒丢了过去。
狗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妈的!你这招呼打的!是不是再试我身手!”
“开个玩笑嘛。”
“行了,陈头,不绕弯子,大白天找我什么事?”
狗煞放下骰盅,向陈有义和陆晨走来。
他身材魁梧,像头熊,脸上好几道伤疤。
“你今天还带了个官爷?”他打量一下陆晨,转头问陈有义,“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你赶紧介绍一下。”
“啊,是这样,这位陆大人是帝侦院探员,五道,相当于五品大员,他想见见瞎头。”
“帝侦院……这我还真的知道,我听说里面的爷各个武艺高强。”狗煞走到陆晨面前,缓缓道,“陆爷,如果我换个脾气,那我铁定让你去见了,本来就是做生意……但我这个人,爱打架,要不这样,我们打一架?不管输赢,我都让你见瞎头,而且不要你付一毛钱。”
“你说什么呢?!”陈有义怒道,“你不准备要命了是不是?”
“哎,陈头,你不懂!和强者交手,是我的追求!”狗煞一本正经地说。
“你!”
“算了,陈捕头,置什么气,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他或许真的只是以打架为乐的人。”陆晨劝道。
“对嘛,陆爷理解我!那怎么样?来不来!”
“行,不过点到即止。”
“没问题!”
“陈捕头,你做裁判……”
陆晨说着,刚准备和狗煞拉开距离,狗煞突然一个踏步,甩出一把白色粉末。
他也是措手不及,被糊了一脸,视线受阻。
妈的……这厮真他妈赖!
“你犯规!”陈有义喝止狗煞,“住手!”
但狗煞不听,“这叫兵不厌诈!”他抬手就是一拳,往陆晨脸颊打去。
一分钟后——
一分钟后,狗煞倒在地上,没有声响。
“帮我弄点水来。”
陆晨对陈有义说。
等他把脸上的面粉洗完,狗煞才踉踉跄跄站起来。
“好……好身手。”
狗煞没想到自己偷袭在先,却还是没打中陆晨,反被他一下打中下巴。
“怎么样?服了吗?”陆晨问。
“服了。”狗煞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我这就安排您跟瞎头见面。”
“快些吧。”陆晨催促道,“我很忙。”
“没问题。”狗煞弯腰点头,接着对一个小弟招手,“快带陆爷去瞎头那。”
小弟应声而动,“二位爷,这边请。”
瞎头在离粮油店不远的春楼里,走两三分钟路就能到。
“大白天就这么好兴致?”陆晨调侃道。
陈有义笑道,“可能他精力比较旺盛。”
“不是的,我们瞎老大是老板。”小弟接过话茬,“这边请。”
他带陆晨和陈有义上了二楼,在一间包厢前停下脚步,敲门的同时喊道,“瞎老大,我二狗,狗爷让我带人来!”
“进吧。”
门内传来一个沉稳沧桑的声音。
小弟推门后,让出身为,等陆晨和陈有义走进去,再轻轻拉门,一套动作有规有矩。
“两位何事?”
一个闭着双眼的老头正坐在房间中央练字,无疑他就是瞎头。
“跟你打听个事。”陆晨将那枚刻着“岑”字的玉牌放到瞎头身前的桌上,开门见山道,“你认不认得玉佩主人?”
“请等一下。”瞎头拿起玉牌,摸了摸,道,“认得,是金岑金大人的。”
“那……”
“金岑金大人托我,若有人拿此玉牌来,让我转告两句话。”
“什么话?”
“先等一下……”瞎头摩挲大拇指和中指,这意思是要给点钱才能说。
“要钱?”陆晨皱眉道,“刚才我跟狗煞打了一架,他说我赢了不用付钱。”
“那是……”瞎头本来想说“那是你们的事”,但转念一想,问了嘴别的,“请问大人是?”
“帝侦院探员,陆晨。”
“帝……帝侦院?!”瞎头大吃一惊。
“没错。”
“来查金大人的案子?”
“别问那么多……说你该说的。”
“是,大人……”瞎头知道帝侦院厉害,语气变得客气起来,“金大人让我嘱托的话是……”
他在宣纸上写下十个字——
王东水山去,奇南龙争行。
陈有义看后下意识地问,“这什么意思?”
“不懂。”陆晨摇摇头,“感觉像是藏谜诗。”
“这太考脑子了……”陈有义也跟着摇头。
“先不管了,你帮我去办件事。”陆晨拍了下陈有义的肩。
“尽管说。”
“回府衙,帮我安排一下和知府的谈话时间,我这边有点别的事。”陆晨道。
陈有义虽然理解知府大人忙碌,问话需要预约,但“别的事”是什么事?陆晨明明刚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
但他还是照办,毕竟地位有别。
“成。”
“辛苦你了。”
送走陈有义后,陆晨又回到春楼找瞎头问话。
实际上陆晨并没有别的事,他只是经过新平县的案子,单纯的不信任跟案子有关的任何人而已,所以故意支开陈有义。
因为他直觉瞎头知道些什么。
“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会解吗?”
瞎头如实道,“我解不开,但是金大人说过,拿玉佩过来的人,会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拿玉佩过来的人……”陆晨喃喃自语着,“不是我吗?我怎么知道……不对……”
拿玉佩过来的人应该是“李琦”,因为是金岑给李琦的玉佩。
李琦知道这句话会怎么想?
李琦……琦……原来是这样!陆晨恍然大悟。
把琦字拆开,分别是王和奇,这句话首字是王,断句处是奇,合起来是琦,如果是李琦看到了,那说不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诗的规律很可能是合并。
王东水山合,奇南龙争数。
合并就是——琦,东南,泷(三点水和龙)峥,合数?合数是什么意思?
总之,大体是让李琦去东南区一个叫泷峥的地方,肯定没错……
陆晨向瞎头打听泷峥是什么地方。
“东南区的一条小街,很偏僻,说不清楚,你到了那边得好好找找。”
“多谢。”
陆晨即刻启程赶往泷峥街。
和瞎头说的一样,这泷峥街位于贫民窟,非常难找,陆晨一路赏乞丐钱,才找到这条街。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泷峥街虽然偏僻、破败,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都是闭门不开,但怎么说都是条街,少说几百米,哪里是目的地?
这时陆晨想起,那句话最后两个字——合数。
会不会是把所有的字全部合起来的比划数?共六十二!
他尝试从街道入口往里走六十二步,结果……
正好停在一个破宅子的门口。
这破宅子看起来荒废已久,但陆晨发现入口处没有蜘蛛网,这说明或许……最近有人来过。
他走进去,最先注意到的是前院里的井。因为那口井上盖了一个盖子,一般来说,废弃的宅子里的井,没人会给它盖盖子。
陆晨走到井旁,掀开盖子,往下一看……
“卧……槽……”
他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井里的壁上钉着一根根排列有序的大钢钉。显然,只要绑上绳子,再利用这些钢钉,人就可以轻松上下。
这下面是什么?毫无疑问,肯定和金岑的死有关。
陆晨把井绳系在腰上,然后踩着钢钉到达井的底部。
井底如他所料,被人挖开了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一个人高的大洞。洞口放着一个火把。
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通向……
陆晨点起火把,进洞,洞里阴冷潮湿,且非常深邃。
走了一会儿,他借着火光,发现墙壁上有一丝丝血迹。
“难道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他自语着,继续猫腰前进。
洞的尽头被一堆树叶和树枝做成的盖子掩着,非常隐蔽。陆晨出洞,发现自己已身在城外。
怪不得当天金岑没有出城记录,原来他是从这里走的,他想。
除此以外,出洞再走一小段路,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至此,陆晨脑海中已有初步的推理——
金岑因为什么事,想要玩人间蒸发,所以挖了这条地道,但是他的计划被人发现了,在密道里被拷问,最后被杀死。
大体应该是这样。
他要玩人间蒸发的原因和凶手拷问他的原因,应该是相关联的,或者说,是相同的。
陆晨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决定先原路回府衙,调查别的事。当然发现密道的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下午三时。
陈有义在大门口晃悠,见陆晨回来,忙迎上。
“陆大人事办好了吗?”
陆晨微笑点头,“办好了,谈话时间安排的怎么样?”
“知府大人说一会一起醉仙楼吃一点,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去了,到时候你和他单独谈。”
“好,主要是问一下不在场证明。”陆晨说了个现代词汇。
陈有义不懂,挠挠头,“不……不在场证明……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当天在干嘛?金岑死的那天……”
“我啊?”陈有义想了想,“我和兄弟们在巡逻啊!”
“那他们能为你证明吗?”陆晨问。
“当然啊!”陈有义脱口而出。
陆晨继续问,“中途没分开过?你没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
“那……好像倒是有……我回家里拿了点东西,花了半柱香……”陈有义边想边说。
“那就好了,半柱香不够杀人的,所以你没有嫌疑,这就叫不在场证明。”
“噢噢,我懂了!不愧是帝侦院的探员啊!这种查案手法我第一次听说!”陈有义一副领悟的样子,两眼放光。
“所以,我觉得有嫌疑的人,都要查一查他们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陆大人是怀疑知府大人?”
“不可以吗?在找到凶手之前,我谁都怀疑。”
“当然,我真佩服您,半天时间,就查成这样了,要是换了我和我那帮弟兄,估计得花上两三天才能地您半天。”陈有义吹捧道。
“那你们得加强加强。”陆晨笑道。
“是是,这几天我跟着您好好学……”
陆晨看接下来也没啥要紧事,就和陈有义聊聊天。当陆晨说自己砍了新平县县官时,陈有义惊得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您……真的砍了?”
“砍了。”
“这太……”
“残忍吗?”
“不是,太厉害了……”陈有义压低声音道,“这世道不太平,像您这样的人……太少……”
“是吗?我倒没觉得我自己厉害,只是感觉……”
有些扭曲。
陆晨没说出口。
他和陈有义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一个下人来找他们,告之知府准备启程醉仙楼。
“行,那我也过去。”陆晨打发走下人,跟陈有义说,“你帮我去查一下金岑这个人,要详细,记住,夜里再去查,动静小一点。”
陈有义一听让他动静小,立马领会这是“或许有点危险”的意思。
“放心,交给我。”
“嗯,多加小心,查好来找我。”
陆晨暂别陈有义,来到府衙大门和知府会和。
“哎哟,陆大人,还麻烦您大老远过来。我这一天太忙了,怠慢您了,抱歉抱歉。”
知府温兆城年约五十,身材微胖,有点小肚子,人看上去和蔼可亲,长得讨喜,说话也好听。
乍一看,看不出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过想当初,新平县官平日看起来也很正常的人,做出的事却是卑鄙无耻,所以陆晨并没有放松警惕。
“温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待二人到达醉仙楼,坐于包间内,陆晨为温兆城倒了一杯酒。
“如果之后的问题有哪里冒犯,请务必谅解。”
“陆大人尽管问,帝侦院的工作我一定配合。”温兆城笑着举杯,“来,先干一杯。”
“干。”
待第一杯酒下肚,陆晨正式进入“审问”环节。
“上报帝侦院的是李琦李同知大人,为什么不是您呢?”
陆晨没有直白的说“李琦绕过知府私自上报”,是觉得李琦这个人给他感觉不错,他不想影响人家仕途。
温兆城直言,“其实我本来没想上报帝侦院的,李大人可能觉得还是有必要,所以自己上报了,他无疑有这个权力,我也支持他。”
“为什么你不想报?”
“李琦李大人是惨死没错,但是他身上的值钱物品都被拿走了,捕快和仵作初步怀疑是人为抢劫,帝侦院的话……查这种案子太小题大做了。”
“嗯。”陆晨虽然点头,但实际心里完全不认可这种说法。
怎么说都是同知,六品官员被害从来都不是小事,这个温兆城肯定出于某种目的才不想让帝侦院的人插手这件事。
陆晨继续问,“被害者金岑金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非常好的人。”温兆城眼中微光闪动,似有一丝悲伤,“我交代的事,他一向都完成的很好……为人也亲和,没听说他跟谁有仇。”
“但我听说他跟曹通判不对付。”
“对,曹大人以前犯了点错,被金大人揭露了,所以两人有点不愉快,不过杀人是万万不至于的。”
“除了曹通判以外,他还跟谁有仇或者有过节吗?”
“应该……”温兆城轻抚着下巴,思索道,“应该是没有了。”
“那他跟您关系怎么样?”
“很好,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
“他和李琦李大人呢?”
“也很好,他们的关系一直跟兄弟一样。”
“那您觉得金大人和您关系更好一点?还是跟李大人更要好一些?”
陆晨这个问题让温兆城有点尴尬。
他想了想说,“可能……还是和我关系更好一些吧……”
很明显的判断失误,陆晨想,和您关系好,为什么不把玉佩给你?而是给李大人?
“金大人出事前有和您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没有。”
“仔细回忆一下。”
“真的没有,这个问题陈捕头也问过我,有的话我肯定说了,但真的就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
“金大人出事那天早上八时到十二时,您在哪里,在做什么?”陆晨问。
温兆城一愣,“你怀疑我吗?”
陆晨严肃道,“我不是针对您,在案子水落石出之间,我怀疑所有人。如有冒犯,陆晨这里先道歉了。”
“那倒不用那倒不用,陆大人言重了,我只是年纪大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配合调查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兆城露出笑容,似乎是在缓解气氛。
“你容我想想……”他边做回忆状边说,“那天的话……我应该都在府衙里办事的,整个上午我都在……”
“有谁可以证明吗?”
“这倒……这倒没有……我办公时候不喜欢人打搅,侍女们知道的,所以我一直都一个人,直到午饭时间才……”
“明白了,谢谢温大人配合。”
“那我这边的嫌疑?”
“目前还没有解除,不过我感觉您的犯案可能性很低。我有话直说,您别介意。”陆晨道。
“没事没事,确实确实,陆大人您慢慢查,总之哪里需要您就开口,我一定照办。”
二人谈话间,酒菜上的差不多。
“吃菜吃菜……”温兆城动起筷子。
陆晨因为在离开瞎头那的时候顺道吃了点,所以现在不饿,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主要是在思考案情。
从刚刚的对话来看,温兆城除了没有不在场证明和对同僚关系误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难不成是外部人员干的?
不……
陆晨始终觉得是府衙内部人员干的。
嫌疑最大的是草通判,其次是知府,最后是李琦,但他感觉凶手都不是这三人。
从醉仙楼回来后,他一直在府衙里徘徊。
他心中始终有一个问题,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凶手要把金岑的尸体弄出地洞?
这个地洞这么隐蔽,凶手大可以把尸体放在里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年半载尸体都不会被发现,为什么要弄出来?
直到睡觉前,他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惜了,没有柯南那脑子,不然雷霆穿脑,答案一下就出来了……
想着想着,他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吵醒他的是一位侍女。
“不好了!陆大人!李大人不见了!”
“什么?!”
陆晨也是懵逼。
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怎么一回事?!快说!”
侍女告之,以往每天早上都是由她给李琦送早餐,但今天一进房,她没看到李琦,里外问了一圈,都说没见过。
然后她就想起了,李琦昨天和她说过,如果自己有什么事,就来通知陆晨。
“我知道了!”
陆晨立即起床,他已知道要去哪里。
府衙只有一个出入口,且每晚都有门卫值勤。陆晨把当晚值勤的,目前正在昏睡的门卫叫起来,询问。
“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出去过?”
“有……有有!”
门卫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这件事他印象很深。
昨天夜里,李琦突然出了府衙,那时候门卫还纳闷,这么晚了,李大人出去看什么,就问了一嘴。
“李琦怎么说的?”
“李大人就说去办点事,那我一小的,也不敢多问……”
“啧……”
不过至少知道了,李琦是自己出去的。
这样或许还有转机,出了府衙,都在瞎头的情报范围之内,只要去找他就可以了。
陆晨穿好衣服,佩上奇刀,踏出衙门……但走出去没几步,一个小乞丐就跑过来拦住了他。
“大哥哥,你是陆晨大人吗?”
“是,你怎么认得我?”
“你穿着有仙鹤的衣服,李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乞丐递给他一张折好的宣纸。
陆晨打开来一看,顿觉头晕目眩。
“陆兄,我已查明,谋害金大人的是温兆城,若我不测,请务必抓住温兆城。”
纸上这么写。
妈的!又是官做的好事!
陆晨不由得想起新平县的县官胡明哲。
这时代真他妈黑暗,个个当官的都是这么杂碎的东西!
一股怒气上冲,陆晨想着回去先把温兆城拿了再说。
“陆大人!稍等我一下!”
这时陈有义从街角跑来,发出的动静暂时让陆晨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情况吗?”陆晨急切地问。
“查到了!”陈有义停下,喘了几口气,道,“查到了,金大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八年前,金大人在临和府下的柯县任县……那时候柯县发生了一件大事!”
可能是跑的太急的关系,陈有义说一句断一句吸口气。
陆晨拍了他两下背,“你慢慢说,不急这一会儿。”
“八年前……一伙强盗在柯县抢劫后放了火,火势大起,烧死了几十个村民!”
“那……”陆晨问,“那后来呢?金岑有受到处罚吗?”
“没有,第二年他升迁为临和府同知。”
陆晨一听这件事,就感觉不对劲。
这事没道理,金岑身为县官,县里出了这么大事,他不降职就算了,还在两年内升了官。
“他升官的时候,临和知府是谁?”陆晨继续问。
陈有义小声答道,“温兆城。而且……”
“什么?”
“我觉得有个事很蹊跷。因为柯县不富裕,强盗为什么要去抢一个不富裕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陆晨点点头,“这其中肯定有古怪,这件事很可能和金岑的死有关。”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陈有义问。
“先把温兆城关进大牢再说,他和这件事觉得脱不了干系!”陆晨说罢,迈步往衙门走。
陈有义楞了两秒,急忙跟上,“你说真的吗?他可是知府!”
“那怎么样?我是帝侦院探员。”陆晨一直走,没有停下脚步,“按照律法,我有权关押任何人一天。”
“可他是知府,有私侍的……好几个呢,身手好的很……”陈有义劝道。
陆晨不以为然。
私侍?不就是保镖吗,呵……
“有本事拦我的话,就拦拦看好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时代,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武力。
陆晨不觉得修炼后的自己会输给几个侍卫。
现在真相就在前方……
神挡杀神!
陆晨气势汹汹地冲进衙门,陈有义跟在他身后,神情犹豫。
曹惠恰巧路过,见这一幕,心生不好预感,急忙让下人去通知侍卫,自己则去拦陆晨。
“陆大人,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
“让开。”陆晨瞪他一眼,“别碍事。”
“不是,我就问问啊,这怎么说我也是通判,府里出了什么事我有权知道。”曹惠辩驳道。
“确实,你说的没错,但我办事不需要告诉你,还有,你的嫌疑似乎也没洗清。”陆晨转头问陈有义,“曹惠的小老婆查到了吗?”
“还、还没有……没找到人……”陈有义支吾道。
陆晨继续瞪向曹慧,“听到了吗?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你小老婆外出旅游了吗?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
“不……那个……”
“所以你要是不想被我关在大牢里审的话,就让开。”陆晨威逼道。
曹惠再不敢多说什么,畏畏缩缩地让出一个身位。
其实他猜到陆晨的目的是找温兆城麻烦,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陆晨,但这几分钟时间足够让侍卫赶到,如果侍卫能成功阻止陆晨,那么他就有功,说不定可以重新升回同知。
从利弊的角度来说,这么做无可厚非,实际效果也很成功。
在陆晨到达知府的书房前,一队身着铠甲的五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是温兆城的私人侍卫,个个人高马大,武艺高强。若陆晨还未修炼过,那么对付一个都困难,不要说五个了。
“陆大人,还请留步!凡事要留一线!”
他们明显是从陆晨的神情和态度中察觉到了,这个帝侦院的探员要对知府不利。
但陆晨并没有丝毫退却,“我是在行使身为帝侦院探员的权力,请你们不要阻拦我。”
“陆大人,律法归律法,实际运用的时候,还是要讲个人情。”带头的侍卫劝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陆晨不耐烦道,“你们就说让不让吧。”
带头的侍卫没用回答,只是把手放在刀柄上,挺直了身子。剩下四名侍卫也都这么干。
显然,他们没用让步的意思。
陆晨知道多说无益,冷笑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刀。那把刀柄长,刀身短的奇刀在抽出来的瞬间,刀身发出光芒,仿佛变长了数倍。
这把刀,圣师当时给它取名幻刀,因为使用者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一个范围里改变刀身的形态,可以变长到数米长,变成斧子那般的宽度,也可以像针那样细……
只是陆晨没有玄力,这把刀用个几次就会因为自带的玄力枯竭而报废。
因此陆晨能不用就不用。
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是非用不可了。
侍卫们看到幻刀,冷汗直流。他们都清楚帝侦院的探员,不同于常人,其武器也都千奇百怪。
恐惧,来自于未知。
陆晨往前迈了一步,侍卫们纷纷抽刀,神色非常紧张。
不过他们也是职责在身,不能退一布。
眼见战斗一触即发……
这时,吱呀一声——
书房的门开了,温兆城走了出来,缓缓道。
“都在干什么呐?没必要这样吧……”
带头的侍卫忙行跪礼,“大人,陆大人他……”
“陆大人也是为了查案。”温兆城一本正经道,“我身为知府,有义务配合陆大人,你们都退下吧。”
他说着,走到陆晨面前,淡定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请陆大人随意调查。”
“行。”陆晨点点头,“只能请知府大人委身一下了。”
“陆大人随意。”温兆城笑道。
这种态度让陆晨很疑惑。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是惊慌或者生气,但温兆城淡定自若,连犹豫都没有。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陆晨如此认定,向陈有义招了招手,让他把知府带去牢里。
不过温兆城毕竟是知府,即便是下了牢,也是提前打扫干净的牢房,该吃吃该喝喝,顶了天也就少了一天的自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对陆晨的审讯非常不利。
犯人在过于舒适的环境,是不可能吐露真话的。或许温兆城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如此淡定。
陆晨吩咐陈有义去找李琦踪迹,自己则去审讯温兆城。
他也不藏着掖着,第一句就直捣黄龙。
“金岑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温兆城摇摇头,心平气和道,“我没有理由杀他啊……”
“可是李琦说凶手是你。”
“是吗?”温兆城一副很不解的样子,“真不是我杀的,陆大人,你确定是李大人亲口告诉你的?”
“……没有,派人告之我的。”
“那不就得了?派人这种事,有很多的操作余地,比如说,可能是真凶想诬陷我。”
陆晨撇了撇嘴,温兆城确实说的在理,他只好换个路线进攻。
“那柯县大火一事你知道吗?”
“当然。”
“那时候金岑是柯县县官,为什么你身为他的上级,没有惩罚他,反而升他的官。”
“首先,我挺喜欢金大人的,他是个可靠的人。其次,经过调查,我认为大火和他无关,他没有失责,反而在火灾后拼命去修复一些东西,这值得敬佩不是吗?”
温兆城从始至终都非常淡定,每句话都没有漏洞。
“换一种说法,我就是和他关系好,我就是想升他的官,我徇私,那这也说明我们关系很好,既然很好,那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
陆晨有些没辙了,开始强行找话题。
“柯县大火一事,你是知府,应该清楚,详细说说吧。”
“没问题。”
温兆城说了一遍火灾事件的经过,和陈有义说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一伙强盗抢完劫放火……
这下陆晨没了招,只能先行撤退,等半夜再来审温兆城,熬一熬他,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突破。
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陆晨用完午餐,在府衙花园里来回走动,看似散步,实是思考。
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温兆城是凶手。
确实,感觉更像是被陷害的……
不过他有种直觉,温兆城跟这事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凶手绝对是府衙里的人。
如果是府衙外的人,不可能有机会找到金岑在井下挖的地洞。那地洞如此隐蔽,金岑在挖的过程中,一定也非常隐蔽,外部人员不可能接触到。
柯县大火、温兆城、金岑……
所有的线索归结在一起,最无法解答的,仍然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从地洞里拖出来?”。
陆晨猛然想到那个地洞中那么的阴冷潮湿……
难道说?
他脑海中生出一个想法,并且认为这个想法非常有可能。
为了验证,他立即前往瞎头那,打听到一个地点,再前往那个地点。
最后,他发现了惊人的真相。
“凶手是他……可为什么呢……”
事到如今,只能直接去问了,陆晨这么想。
深夜,一个人趁着四下无人,来到大牢,叫醒了正在睡眠中的温兆城。
“温大人,我来接你出去。”
“……你是?”
温兆城点上煤油灯,靠近牢房的木栏,借着微弱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人是捕头陈有义。
“你为什么……”
“那位大人已进城。”陈有义面无表情地说,“她让我带您出来,指引我们。”
温兆城一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真的吗?那位大人来了啊……那我们这就启程……”
“是,温大人。”
陈有义应着,拿出钥匙。
但钥匙插进锁孔里时,温兆城突然阻止他,“等等!今天还不能走!”
陈有义一怔,“为什么?”
“我现在走了,明天陆晨肯定会察觉到,我不想把事情变得麻烦,这个计划非成功不可!所以还是不急,金岑不是我杀的,陆晨怎么查都查不到我是凶手,明天只能放我。”温兆城越说越兴奋。
陈有义听罢,微微一笑,“温大人,那位大人等不及了。陆晨已被引了出去,相信活不过今晚。”
“原来如此。”
“请放心,跟我走吧。”
陈有义迫不及待地转开了门锁……
出衙门的时候,他们正大光明,即便守卫看到了,也没有阻拦,甚至没有多说一句。
当然这也难怪,比起外来的陆晨,他们肯定选择站在本地高官这一边。
衙门外已有两匹马等着。
陈有义安排好了一切。
温兆城走在前头,陈有义跟在后头。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连我都不知道。”温兆城笑问陈有义。
陈有义答道,“从一开始就是,我是那位大人派来保护您的。”
“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如此关心我……”温兆城似乎非常感动,又想哭又想笑,“她现在在哪?”
“那位大人亲自去会陆晨,其余部下都已于城外就位,等我们到达新仓库地点,我立即给他们发信号。”
“好好好……大愿……我的大愿就要完成了……献给我们的女神大人!”
温兆城笑起来越发癫狂,之前那种淡定的高官形象淡然无存,此刻和一个狂热的邪教信徒没什么两样。
而陈有义全程面无表情,就算有也是极为轻微,仿佛在克制和隐忍一般。
直到跟着温兆城来到东北区的一座大宅子门前,他才放松似地喘出一口气。
“总算骗成功了……真是紧张死我了……陆晨!该你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