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的陷阱。
何闻笛曾经跟姐姐、友人一起，去大兴安岭的林区探访过证人。顺道，跟老猎人学了点捕猎的技术。
听起来跟那个“在夏威夷啥都学过”的小鬼侦探有点像，但何闻笛仅仅是参观和闲聊这种等级，并没有实际动手造过陷阱。
现在也没有挖陷坑的时间。这场考试看似简单，但要跟其他考生竞速。如果考官吃饱的话，剩下的人就失去资格了。
但是，“捕猎的原理”，却不妨借用一下！
野兽跟人类一样拥有智力，能够判断身处的境地，也能知道武器和火的危险。而且，这还是猎人世界的奇珍异兽，有多聪明就更别提了。
但是，它们缺乏的，是对“辅助工具”的认知，对“计谋”的理解！
简单说，就是头铁！
从这点上说，许乐、刘建军、徐智之类的家伙，也是有一定“野猪性格”的！
——话说回来，还是别用枪和刀了。备用的刀不多，而用枪的话，太容易惹人关注，铅弹也会影响猪肉的口感。
这样想着，何闻笛从包里掏出一截短钢筋。
别问！别问为啥包里什么都有！
因为何闻笛脑洞特别大，而且擅长空间布局，把包塞了个满满当当啦！
看到包里，光头青年那亮闪闪的大脑袋，何闻笛心思一动。
但现在还是先把水晶救下来。如果她没被人杀，却被猪拱死，那可就成大笑料了……
想着，何闻笛运用“模拟无光瀚海”的步法，小心地接近野猪群。
“水晶，把它们引到这两棵树之间！”
何闻笛把钢筋嵌到树丫上，做成拦路杠的形状，喊水晶。
“懂了！”
水晶又一次被猪拱飞，落地后，立刻点点头，直线向何闻笛这边跑来。
——话说，她不会先撞到那根横杠上吧！
——如果那样的话，之后一定要好好取笑她。
但水晶毕竟不是野猪。跑到何闻笛设置的“陷阱”时，她微微弯腰，从钢筋底下钻过去。
身后的野猪可倒了霉，跑在最前面的一头，被大鼻子挡住看不清路线，一头就撞上了钢筋。鼻子都撞弯了。何闻笛趁机掏出工匠用的小锤子，用灵敏的动作跳到野猪头上。
“农夫三锤！”
瞄准弱点一顿乱敲，把猪给敲晕了。
剩下的猪还在追着水晶跑。
两人又用差不多的手段，一共搞定了四头猪。
嗯，不会根据同伴的遭遇总结经验，是野猪的另一大弱点……
看着“主菜”和“主菜烤糊后的备份”都有了，何闻笛从小包里掏出火把点燃，惊走了其他的猪。顺势就架起两人高的超大烧烤架，烤起猪来。
水晶负责给猪翻面。虽然力量只有1，但经过“硬化能力”的加成后，却比何闻笛还有力气，相当于成年人中的大力士了。
……嗯，看来以后要小心“威光”属性高的人。他们能用魔力之类的能量强化身体素质，属性面板当不得真。
何闻笛在一旁思考着。
“对了，在烤猪的时候，咱们把这事处理完吧。”
何闻笛突然提议。
“什么？”
“就是……”何闻笛把抓到光头从包里拖出来，“这老哥啦。”
“呀！何闻笛包里有个男人！”
“少装蒜！抓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
——是的。光头青年陈老哥，是青年队的外围成员。
——被何闻笛秒杀后装到包里了，直到现在。
——被他的队长乔纳，评价为“名字很难读”，而且“没什么价值，需要杀掉”。
“你是说，审问他一下？”水晶问道，“之后，不会要把他交给野猪拱死吧？”
水晶略微有点担心的样子，但又补充“不管何闻笛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姑且不想杀掉……”何闻笛说，“看他说什么吧。”
何闻笛首先拿走了光头的武器。
然后，学习当日叫醒炭治郎的方法，骑在对方身上，巴掌左右开弓。
光头醒了。
“呀，有美少女在扇我耳光！我不会在做梦吧……不对！你是！”
他露出紧张局促的表情，看看何闻笛，又看看旁边烤猪的水晶，恐惧着想要逃跑。
“赶紧清醒过来，我没太多时间跟你啰嗦。”
何闻笛从他身上爬起来，一把尖刀架上了光头的脖子。他汗流浃背。
“需要解释情况吗？这里是第二次测试的考场，你队长刚才袭击我们，被我俩打跑了。现在你是我们的俘虏。”
“……！我不信！”光头虽然畏惧，但神智依然清醒，梗着脑袋嚷道。“乔纳那货那么强，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们？”
一支录音笔丢到了光头面前。
“听吧，这是刚才，我跟你队长的聊天录音。听完再跟我说话。”何闻笛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光头满脸不屑地听了录音，之后，他原本涨得通红的脸变成了死灰色。
“你们真的打败了乔纳……乔纳要杀我……这，这录音是骗人的……”
“乔纳也在这林子里，你去问他啊？”
何闻笛嗅着烤猪的香味，舔了舔嘴唇，想着要不要悄悄揪一块吃。
但对光头的回答依然冰冷。
“不过，被杀了可别来怨我。”
“……我可以走？”
“你得先回答我们的问题。”何闻笛把玩着尖刀，说道。
“我先说明，我知道的可不多。”光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坐直了身子。
“你愿意配合，咱们就省事多了。”何闻笛说着，把原本准备拿出来的辣椒水、钳子和电锯给光头看看，又收回了包里。
“……”光头全身暴汗。
“好，水晶，我烤一会儿猪吧。你来问话。”
“诶诶！”
水晶惊了。之前这种交涉的事，都是何闻笛在负责。
“人要有各种尝试嘛！”何闻笛悠哉地说道，“以后要是成立了轮回小队，我是队长，你就是副队长。这么怂怎么能行。”
“嗯……我试试……”
听到了何闻笛的委任，水晶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光头身边，怂怂地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那个，陈先生，请问……”
“你在开我玩笑吗！”光头怒了，一巴掌推向水晶。
看起来，有气势、懂威胁的何闻笛能镇住光头，水晶和善的态度反而不行。
而且，在光头心里，水晶还是那个“废物女孩”，是被自己一个天击就挑飞的小笨蛋。
——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何闻笛皱了下眉，心里却并不担心。
——水晶现在的实力，她比谁都清楚。
光头推出的手掌，并没有击中水晶。而是在那之前，就被水晶幼小的左手擒住，扭到一边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反关节姿势可是非常痛的。
更何况，水晶的手掌看似娇小，配合了“硬化”能力后，坚硬和有力的程度却远超常人。
——哇，绝对不能跟她掰腕子……
何闻笛暗暗想道。
虽然使用暴力镇压了光头的反抗，但水晶的表情却没有变得更加强硬。
她面带忧虑地伸出右手食指，移到唇边。
“嘘……陈先生，请别这么大声音，会引来其他人的。”
“还不是因为你扭着我的手——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扭得更大力啊，疼死啦！疼死啦！”
“好，您不大声叫，我就松手。”
“这叫我怎么不叫出来！咕啊啊啊啊啊啊……”
……闹剧过后。
“天然黑NICE！”何闻笛伸出大拇指，给水晶比了一下。
“什么是天然黑？”水晶疑惑中。
“不告诉你！没自觉的天然黑才萌呢！”
“哦。”
“两个小姑奶奶饶了我吧……”
光头已经在使用武侠小说中，极为常见的小混混台词了。
“好，那请您回答问题吧。”
水晶又礼貌地说道，但光头已经不敢再小觑她了。
水晶也很有工科生风范地，问了她想到的各种问题，条理清晰。光头的回答几乎都很详尽，对他曾经呆过的青年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感情。
——比如，第一个问题是。
“我一直很好奇，”水晶说道，“您那个‘拗口到乔纳先生念不出来’的名字，是什么？”
“……陈修齐。”光头没好气地答道。
“咦？”水晶看向何闻笛，“这个名字很罕见吗？”
“倒不如说是烂大街。”何闻笛摊手，“‘修身齐家’，是我们国家的古话，意思是品行良好、家庭和睦。除了能表明父母不是文盲，什么都说明不了。”
“那，为什么乔纳先生不会念呢？”
听到这问题，光头像是流出血泪似的，大声回答。
“……这能怪我吗！”他控诉道，“乔纳永远会把我的名字读成‘陈修池’！”
“qi的读音，他们欧洲人的语音里没有，我教了多少遍他也学不会！”
在令人尴尬的名字问题后，水晶又问了光头几个问题。
——首先，是青年队的行程、计划。
但光头一问三不知，也许那三个人讨论并没有带着他？又或者，在隐瞒吗？他只说，青年队让自己在队尾“收割”掉队的轮回者，如果杀到三人，就接纳他为队伍的正式成员。
“你这混得也够惨的，给人当喽啰。”何闻笛插话。
“……切。”光头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的样子。
——之后，水晶又索要了光头的主神手机。
“……我没权利拒绝吧？”
“你觉得呢？”
光头闷哼着，交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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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使者 13845028868号
姓名：陈修齐
性别：男
年龄：29岁又两个月
故乡：枫华之世·天朝·鹰城
冒险履历：
1.精灵之世 D+1200
个人属性：
力量 5
灵巧 5
耐力 5
威光 4
权能 0
固有技能：
1.枫华之世·鉴识眼LV1
描述：能够检定人的肉体强度和精神状态。但对同一个人使用时，有三天冷却时间。
提升方式：仅自身修行。
2.精灵之世·阿拉德流魔术LV1
描述：阿拉德大陆上，魔法师职业的基本技巧。适合身材娇小的少女修行。
提升方式：自身修行，或D+15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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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看着光头高大结实的身板，又看看能力上“适合身材娇小的少女修行”那句话，无语了。
“我也想学鬼剑士的技能啊！裂波斩很帅的有木有！”光头咆哮道，“但全程就只遇到了那个莎兰，我能怎么办！”
——暗精灵莎兰。《DNF》中，魔法师职业的导师。
“少女魔法师啊……水晶，你要不要学？”何闻笛笑道。“虽然现在不成，必须去DNF世界学。也不知道是主神规定，还是水土问题呢？要不然，我早把全集中呼吸法教给你啦。”
水晶却没考虑这些事。
她开口，“陈先生，您知道队里其他人的能力吗？请告诉我。”
“唔，”光头挠了挠电灯泡一样的脑袋瓜，“他们都神神秘秘的，我上哪问去？徐智会飞、赵晓萍会疗伤、乔纳拿着根魔杖——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你知道的还没我们多嘛。”水晶噘嘴道。
“不过，”光头望望天，突然说道，“乔纳，他的眼睛会变色。”
“……诶？请说详细点！”水晶连忙追问。
“就是，杀那个孙哥的时候啊……”
光头哼了一声。
“那时候，我们为了摆脱嫌疑留在地面上，乔纳让他的蛇进去追踪。我亲眼看到了，他原本是褐色的瞳孔，变成像是老‘一角硬币’那样的白银色。感觉，身体素质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全身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
“像是毫无人类感情似的。哦对了！眼睛变回来之后，他还流了鼻血。”
“……这是！”水晶惊愕地看向何闻笛，“跟他用那个，夺葫芦咒的时候，一样的状态吧！”
“夺魂咒。”何闻笛纠正道，“……另外，‘银白之瞳’。”
——和楚大佐一样的能力啊！明明只是个金毛恶人！
——虽然，还不确定效果是不是完全一致。
何闻笛心里默默想道。
“那是什么？”水晶问。
“怎么说呢……”
何闻笛挠挠脑袋，三言两语地把无限流小说、《无限恐怖》之类的信息告诉水晶。
“在那部著名的小说里，男二号就有这个能力，也被叫做‘绝对理智’。在这个状态下，他能用接近凡人的身体发动超级技艺‘枪斗术’，还能像全知的神一样纵览全局，做出最优的决策。简单说就是超级开挂啦。”
“听起来好可怕，”水晶怂怂地说道，“乔纳也能做到吗？”
“怎么可能！”何闻笛失笑，“要是他跟楚轩一样算无遗策，咱们早死啦。事实上，我认为楚轩那种完美的智者，在咱们这个主神空间里根本就不存在。”
“为什么？”水晶问道。
——这个“为什么”，正是何闻笛期待水晶潜力的原因。
——也是制定策略时跟着感觉走，并没有像楚轩和某位慎重勇者一样，把一切算死的理由。
“‘内存不足’。”
何闻笛望着晴朗的蓝天，回忆着父亲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献，答道。
“大脑能够高速处理的信息量，或者说‘工作记忆’，最多就只有六到八个词。”
“这是心理学家研究的结果，我老爸就是干这个的。”
“也许轮回者可以超过极限，但‘完美’，依然离人类很远。那是计算机和大数据干的事儿。”
“人不是机器。比拼计算深度、策略完美，根本就不是‘大脑’的优势！大脑擅长的是创意、是联想、是配合时一加一大于二的化学反应，甚至是对敌人失误的利用！”
“正是因为不完美，人才有各种可能性，算无遗策的开挂主角只能叫做超人！”
“至少，我不是超人，我相信我的对手也不是。所以我会认为，乔纳的能力，不可能跟楚轩划等号。”
“嗯。”水晶点头，“暂时就认为是这样吧。”
“暂时……也对。毕竟无限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何闻笛摊手，“我只想说，乔纳终归是凡人，他的行动也没有楚大佐那样完美。”
“那你觉得那个‘像是银白之瞳的东西’，会有什么效果？”水晶问。
“大概是一定程度的理智，也就是‘相对理性’。”何闻笛说，“再加上能力突破极限。‘夺魂咒’这种东西太强了，我无法想象一个D级轮回者，能在不开挂的情况下使用它。”
“……当然，突破极限也有代价，大概率就是那个流鼻血。估计也会有时间限制。”
“总之，谢谢你啦，光头老哥。”
“哼！你让我走，比什么都强。”光头忿忿地说道。
“好啊，最后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放你走。甚至还会给你一头烤猪，让你去交任务。”何闻笛笑道。
“……！”光头明显露出惊喜的神情，但尚存狐疑，“说！什么问题！”
何闻笛诡秘地笑了。
“你们队有绯闻吗？”
“……啥？！”光头僵住了。
“比如说，徐智和乔纳谁喜欢赵姐，赵姐又喜欢谁……或者，BL什么的，有吗？”何闻笛眼睛亮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种问题啊！”
光头嚎叫着。水晶也瞪大眼睛看着何闻笛，为这突然而然的八卦疑惑不已。
——嘛，一方面确实是八卦，另一方面，有阴险目的啦。
何闻笛坏笑着，想道。
——如果“队员间互相在乎”，就会有“抓人质”的价值。
——哪怕他们是冷血铁血的邪恶队伍，一旦产生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爱恋，所谓的无情绝情，也会松动一些吧。
“不说的话，水晶准备！上老虎钳！”
“老虎钳是什么？……哦这个吗，好吓人的样子。”
“你们够啦！”光头几乎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前面的问题轻描淡写，八卦的事这么上心啊！所以说小女生就是小女生！”
……
片刻后，身体尚且完好，也没留下什么永久性伤害的光头，满怀敌意地跟何闻笛她们告别。
他拖着一头一人多高，昏厥过去的生猪，何闻笛自然不会好心到帮他烤熟。
“放走他真的好吗？”水晶小声问道，“他不弱。如果手里有那杆矛，我大概会吃亏。”
“嗯……”何闻笛耸耸肩，“管他强还是弱，现在头疼的应该是乔纳，不是我。”
“诶？”
“现在，光头既不信任咱们，也不信任青年队那边。”何闻笛解释道，“如果他是路人还好，偏偏他还是知道青年队部分能力，怀着恨意的‘原自己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接下来，乔纳的心思会放在把他灭口上。这样，水晶你就有时间了，抓紧让能力觉醒。”
“嗯。”水晶点头。
“当然，我不是超人！所以也可能判断失误。”何闻笛苦笑，“如果这是他们演的一出双簧，光头顺利回归队伍的话，就是咱们吃大亏了。”
——所以说，虽然是凡人，偶尔也会羡慕楚大佐的算无遗策啊。
“应该不会。”水晶突然说道。
“为什么？”何闻笛疑惑了，难道有什么事没注意到？
水晶却握住了何闻笛的手。
小小的，软绵绵的脑袋，贴上比自己大一点儿的少女肩膀。
“——因为我相信何闻笛。”
心中一阵暖意。
“喂，你这不是理由吧！”何闻笛反应过来，嘴上不饶人，“烤猪的木炭味很难闻，离我远点啦！”
“……不要。”
第二次测试，第一轮，通过！
何闻笛吃力地拖着烤猪，交给大胖子考官。水晶抢在她前头。
喂喂，明明力量只有1，为什么力气那么大啊！“威光”属性也太作弊了吧！
“嗯……吃饱了！到此为止！”
考官舔着嘴唇，宣布。
剩下的考生大约八十名，咋舌地看着吃掉了八十头巨猪，变得像一座小山的考官。
而被淘汰的人，则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个个遣送出场。
——其中，也包括大叔队面相刻薄的青年女子。她是这轮考试中唯一被淘汰的轮回者。
“不要啊！我还能考试！我还没有输！我想——活啊！”
与只是垂头丧气，还能谈论明年再来的其他考生相比，她被拖走时，脸上绝望、死灰色的神情，尤其突出。何闻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手搭上水晶的肩膀。
“放平心态，相信自己。”
“……嗯。”能听到水晶心脏的砰砰声。她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任务是做寿司，不过考官很苛刻，很难通过，等着她更改题目就好。水晶，你知道什么是寿司吗？”
水晶摇摇头，“没见过。”
“好，我教你。虽然我猜咱俩一个都过不了。”
果然！
腰插两把菜刀，梳着四五个羊角辫，看着萌萌哒，其实脾气火爆的美女考官门琪发布了任务。
然而，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抓鱼、切鱼、捏寿司的过程中，连一个合格者都没有出现。
反倒是水晶跳到水里，游得好不快活，姿势竟然还是蝶泳！这让体育不能说差但也绝对不算好，尤其不擅长水中运动的何闻笛，很是羡慕。
“……下个D支线，干脆学游泳技能好了。”何闻笛嘟囔着。
“认真的吗？”
“开玩笑啦。”
最后，两人的寿司还是被评价为“太过简陋，不够细腻”，被考官驳回了。
确实想不出，像这种“鱼肉+米饭”的菜肴，还能怎么细腻……
然而，在这个时间点。
“虽然不是传统的风格，但这技术够专业，口感也很好，我认可了！通过！其他考生学着点！”
——突然，出现了测试的通过者。
——不会吧！
何闻笛心中一阵紧张，首先想到的是乔纳他们。
难道，他们的准备工作细致到了这种程度？
不但安排了伏击、暗杀，还事先学习了捏寿司的技术，打算在这里“奇袭”，把其他考生都淘汰掉吗……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选。
——是一脸错愕的钱阿姨，南瓜一样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笑容，像是担忧着自己这么轻易过关，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做的寿司完全不是传统风格，而是把鱼煎熟、裹面、勾茨，吃起来热乎且薄脆的“北方煎鱼配寿司”。
“啊，钱阿姨的血脉技能！”水晶嚷道，“是‘神厨’啊！”
——没错，那个被评价为“做菜比别人好吃一点，但也只是好吃一点”，在轮回世界中几乎百无一用的技能。
“诶诶！竟然在这里发挥作用了吗！”何闻笛一阵懵逼，不自觉地露出了傻笑，“难道说，钱阿姨要成为这轮测试唯一的通过者？咱们都要在这儿淘汰了吗？”
“为什么？”
“你看嘛。”何闻笛环视四周，“其他考生，已经以为钱阿姨那个煎鱼饭团，就是‘正确的做法’了。”
——没错！在猎人世界，日本寿司似乎并没有何闻笛的故乡那样流行。
很多考生还在疑惑寿司长什么样子，甚至做出了“一团饭包一条鱼”，或者英国佬“仰望天空派”那种，充满克苏鲁恐怖感的奇葩模样。
如今，唯一通过的考生做的是“勾茨鱼片配饭”，他们怎么能不引为借鉴，抓紧学习呢？
于是，考生们做的菜变得更加奇葩了。
有的把烧糊了的鱼片，跟米饭一起端上桌子，有的则干脆把茨汁浇在米饭上就往上端，连鱼肉都找不到在哪了。
正常的寿司偶尔有几个，也淹没在烧汁煎鱼的汪洋大海里，被门琪批为“水准不够”，驳了回来。
“够了！”门琪大发雷霆，“那位阿姨通过，是因为她做得好吃，不是因为奇奇怪怪的做法！你们就不能花点心思在正经做菜上吗！”
“啊，已经坚持不住了！不要把那盘胡椒酱饭团端过来！我宣布，考试结束！只有阿姨通过！”
——果然。
——打得好热闹啊！
不服判决的考生暴起，想要攻击考官，结果却被一直旁观的胖考官一拳打飞八尺远。不过，没被门琪砍了，算他幸运。这里也跟漫画中一样。
何闻笛耸耸肩，好不容易做得像样了点的寿司，看来也只好跟水晶分食了。
“咱们……被淘汰了吗？吧唧吧唧。”水晶一边吃着寿司，一边担心地看向考官。
“应该不会吧。我嚼我嚼。”何闻笛也吃着三文鱼寿司，感受着鱼肉的甜味，“这次考生都挺优秀，尼特罗爷爷会来说情的。看！飞艇往这边来了。”
果然。
飞艇在考生们旁边降落下来，因为过于高龄而变得矮小，白发白须，表情诙谐的老头子——猎人协会的尼特罗会长，披着过长的大衣，笑眯眯地从飞艇上走下。
何闻笛知道，这位老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在体力衰退前是世界上最强的武者，也造访过传奇般的“黑暗大陆”。性格宽厚、诙谐，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善人，而是一辈子追求武道极点和艰辛挑战的“武疯子”。
他良言劝说，让门琪改变了将除了钱阿姨以外的所有人淘汰出局的，过于苛刻的判决。
最后，门琪带着队伍乘上飞艇，来到附近的悬崖深谷。
“从这里跳下去，采到在崖上筑巢的‘蜘蛛鹫’的蛋，就算是过关了！”门琪说道。
考生们终于开心了。
本事高明的考生们已经纷纷跳下去，攀援在坚韧的蛛丝上，与大鸟缠斗，抢夺它们的蛋。水平不够的那些，也爽快地认输，打算明年再来。
至于何闻笛——
“我恐高！水晶，上吧！”
——有一半是骗人的。如果没有水晶，何闻笛就算再害怕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也会借助悬索之类的道具，勉强自己去拿到那些蛋。事实上，大叔队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水晶抓紧时间锻炼体能，趁早觉醒。何闻笛则负责防备乔纳队的偷袭。
“嗯！”水晶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把安全绳的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交到何闻笛手里。何闻笛连忙把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确认自己站的位置是稳当的。
同时，水晶已经跳了下去。
——哇，跟这个呆小妹相比，自己那点莽撞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以说是很稳重了呢……
何闻笛看着水晶跳下去的身影，不由得想到。
水晶的动作很敏捷，被血脉增强的力量，也完全足以支撑她娇小的身体。
确切地说，一旦不再需要残疾的脚发力，用两只手像人猿泰山那样行动时，水晶反而变得更灵活了。
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拿到了一个巢的蛋，喊何闻笛拉她上去。
把蛋交给考官时，门琪瞟了何闻笛一眼。
“你怎么没下去？虽然看你的体能，拿到蛋不会费力，稍微通融一下也无所谓。”
“我们是团伙作案，哦不，团队行动！”何闻笛笑着答道，“如果您不放心，我也可以再去拿一只蛋。”
“算啦！手脚麻利点，把蛋丢到锅里去。”
“嗯。”
何闻笛接到了考试通过的认可，就拉着水晶，到一边查属性面板去了。
一看，水晶血统的觉醒程度，从40%提升到了50%。算是挺快的进步了，但水晶还不满意，皱眉思考着。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靠近——
“钱阿姨！”水晶欢快地转过身去。
何闻笛也连忙看过去。
这阿姨明明胖乎乎的，脚步声还真轻，差点以为是西索又来找俩人麻烦了！
钱淑芬阿姨拖着个大箩筐，箩筐里装着满满一筐蛋。
她身后跟着许乐和刘建军，一个抱着做菜的原料，一个拖着大号平底锅和煤气灶。
“怎么回事？”何闻笛问。
“这不，我们都承你们俩的情，在想怎么报答嘛。”
钱阿姨南瓜似的脸上笑开了花，说道。
“就管考官大妹子要了几个蛋，想着做个我们老家特产的煎蛋，给你们尝尝。她挺痛快，一下就答应了。”
“因为阿姨做菜好吃啊！”刘建军笑道，“考官姐很欣赏她。”
——哇，阿姨您厉害！而且好闲！
何闻笛不由得咋舌。
——这可是随时可能死人的轮回世界，这么悠闲地做菜吃饭没问题吗？
然而，确实，大锅里的蛋还在煮着，闲着也是闲着。
“放心，”水晶好像看出何闻笛在担心什么，说道，“当年打仗的时候，我妈也跑出去挖过沙虫、钓过鱼。她还跟我们说，行军累得要死的时候，就觉得伙食特别好吃！”
“……你妈这么搞，不会被长官教训吗？”
“她是将军。带着手下小兵去的。”
——什么鬼啊！
何闻笛扶额，“好吧，这就是红军当年的乐观主义精神吗……也许习惯了打仗的人，还真是这么不拘小节。顺便问问，你妈没暴露行踪、引来敌人吧？”
“没有。都是在无人区的事儿。”
“那我没意见了。”何闻笛摊手，“阿姨，要我帮忙煎蛋吗？”
“不用不用，你们等着就行。”
阿姨用慈祥的笑容说道。
……
开火、放油、烧汁、打蛋、浇茨。
不一会儿，喷喷香的茨汁煎蛋就做熟了。那诱人的，带着烟火气的香味流到何闻笛的鼻子里，累了一天的她不由得流下口水。
轮回者的体力再好，也是会饿的。
水晶更是似乎已经沉醉了，闭上眼睛使劲闻着，脚不安分地打着拍子。
香气还引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能把我们的蛋也煎了吗？”
走在最前头的，是黑色刺猬头，比何闻笛和水晶还小的小鬼，富力士·杰。
身后则是模仿小猫做出可爱表情的奇犽。
——啊，这货见到大人就卖萌，跟同龄人相处倒是挺酷的，一定意义上跟何闻笛类似。
和探头探脑，像是在犹豫是否跟过来的酷拉皮卡和雷欧力。
在漫画里作为“主角众”，同时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的一群人，现在一个个流着哈喇子，鼻孔抽动，往这边凑过来。
他们每人手上都捧着三五个蛋。
“哇！”许乐看到他们，眼睛放光，连忙跟钱阿姨说起悄悄话，“意外收获！阿姨，这群人是原作里的主角，您辛苦点，务必跟他们结交了，之后一定有用！”
而何闻笛……她的视线看向小杰，撅起嘴巴。
“喂，杰·富力士！是你带他们来的吧！”
这些人里，按说跟何闻笛她们“认识”的，就只有小杰。
——也只有他是自来熟。
“不好意思哈！因为闻起来太香了，拜托！”
刺猬头双手合十。
“好。”何闻笛点头道，“你负责清场，就你们四个，别让其他人再过来，阿姨也要休息的！……话说，钱阿姨没意见吧？”
“有人来吃，我都欢迎。”阿姨从锅子上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道。
“没问题，交给我吧！”小杰的眼睛亮了起来，点头答应。
第二轮测试全部结束了，天色也临近日暮。
“好烫！好吃！”
小杰唏哩呼噜地嗦着煎蛋，惊叹于这怪鸟蛋惊人的美味。
奇犽、酷拉皮卡、雷欧力，还有许乐刘建军他们也吃得很香。
水晶吹凉滚热的浇汁，拿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跟昨天面对牛排时狼吞虎咽的吃法截然不同。
但这绝对不是说她不喜欢。事实上，她一会儿就吃掉了一盆煎蛋，还要再加两碗。
那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怎么装下这么多食物的？
幸好主神空间里饭菜免费，不然，何闻笛会被吃穷的……
至于何闻笛，一碗吃完就饱了。
作为在南方出生，在北方长大的女孩，何闻笛对全国各地的菜系都有研究。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厚烧茨汁，入口绵软的鲁菜，这次的煎蛋正合她口味。
味道也是恰到好处，咸香四溢，洋溢着蛋黄的芬芳。
“神厨”血脉，真是了不起！原料也很厉害！
一旁，考官门琪也正在讲解着这次考试的意义。
“拼命拿到的蛋，味道比市面上的好很多吧？这也就是，我们身为猎人的收获了。”
——对我而言，倒是技能强化和奖励分更吸引人。
——该去找个人学念能力了吧？
何闻笛思考着。
……
片刻后，飘飘悠悠的飞艇上。
疲惫过度的考生，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好困……”水晶晃晃悠悠地倚着何闻笛。
“吃饱了就睡，你是猪啊！”何闻笛吐槽道，“没事，困了就睡吧，我背着你。”
“何闻笛有事要做？”水晶问。
“嗯。”何闻笛点头，“原作里，飞艇上有个情节，我想去看看。也许对咱俩实力的增长有帮助。”
“那我也努力不困。”水晶拉住了何闻笛的手。
“这是努力就可以的吗……”何闻笛汗颜。
这飞艇蛮大的，跟原著里“那个剧情”相似的走廊，也有不少。
怎么办呢？对了，有水晶。
“你用耳朵听听，附近有没有小杰、刚才那个白头发男孩，以及会长老爷爷的声音？”
水晶点头，片刻就搜索到了。
“他们三个好像都在一起！而且，好像在为了什么事比赛。何闻笛，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说了，原作剧情嘛。”何闻笛翻白眼道，“具体来说，那个老爷爷要小杰和奇犽从他手里抢一个球。奇犽看出他放水，一气之下走了。小杰却一直坚持，最后虽然没抢到球，但逼得老爷爷用出了双手双脚。”
“也就是说，之前老爷爷是单腿跳着跟他们比的吗？好厉害的样子。”
“那当然，尼特罗会长他可是……算了不说了，咱们赶紧跟过去。”何闻笛说，“如果可能，咱俩也试试抢球，对比一下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里能排什么位置。可能的话，让老爷爷点拨一下就更好了。”
“嗯。”水晶点头，好像也不太困了，说到修行她就来劲。
于是，两人向听到声音的方向赶去。
——奇怪的是，何闻笛觉得自己忘了某个问题。
是什么呢？
直到转过一个拐角，她才明白。
眼前出现的是，被切分为数块，鲜血横流，瞬间死亡的两名考生的尸体。
以及，赤裸着上身，表情妖艳，血液飞溅在脸上与手指上的白发少年。
顺带一提，他原本白净漂亮的手掌，此时因为人体改造系的特殊武技，变成了近似于野兽利爪的样子。
“呀！！！！！！”
水晶脸色发白，发出尖叫。
何闻笛就算看惯了这种惨剧，也不由得神情一凛，手按在包里的刀上。
心脏砰砰地跳着。告诫着自己不能出手，要平和以对。
——对啊，怎么忘了这事呢。
奇犽心情不好后，顺手杀了两个找他茬的人。
——何闻笛知道，全职猎人的主角们，跟《鬼灭之刃》的不同。
——虽然本质都不坏，但各有各的怪癖、各有各的性格。一旦冲突起来，绝对是超级麻烦的对头。
——比如，小杰那一根筋的性格，往好了说就是永不放弃，往坏了说也可以是顽固执拗，黑化时连同伴都会感到畏惧。
——比如，酷拉皮卡为了惨死的一族，不惜把自己燃成灰烬，牺牲寿命战斗。对毁谤族人名誉的敌人，也是心狠手辣。
——雷欧力虽然有各种毛病，相比起来反倒算随和的。
——又比如，奇犽……
身为杀手一族的少爷，见惯了“强者”的他，对于身边的人，都是看似亲和，其实无视的高傲态度。只有跟他同龄，被他真心欣赏的挚友小杰，以及小杰身边的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往好了说，就是一心一意，擅长为朋友着想；往坏了说，为了维护在朋友身边的形象，奇犽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小杰嘛……虽然是个奇葩的“小怪物”，但也有不喜欢滥杀无辜，跟普通人相似的一面。
于是，奇犽一定不希望，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小杰知道吧。
“……糟糕。”
果不其然，白发少年奇犽，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女孩看。眉头皱得跟老头子似的。
“喂，你们不会说出去吧？不会告诉小杰吧？”他露出可以称得上“妖艳”的笑容，问道。
何闻笛刚想开口保证，水晶却抢了先。
“……怎么？奇犽现在做的事，难道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吗？”
金发女孩已经没有在尖叫了。
她反而踏出一步，扫视着奇犽身上的血跟两具尸体，正气凛然地问道。
——喂！干嘛这个时候刺激他啊！
何闻笛一阵眩晕。
——嘛，没有跟水晶说过奇犽的身世。恐怕水晶只把他当成普通的，跟小杰一起来蹭煎蛋的“小弟弟”吧。
——小伙伴犯了错，就该批评！搞不好水晶心里，就是这种单纯的想法。
——可是，你也分点场合啊！那两个人已经被分尸了耶，分尸！
——奇犽现在，是心情不好很想杀人的状态诶！
“……我说，忘记了叫什么的姐姐。是我在问你问题！”
奇犽的头上，仿佛像漫画一样暴出青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水晶这唐突的问话，明显是撞到他枪眼上了！
“……肢曲！”
奇犽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近。
他的身影在何闻笛的眼里，由一个幻化为五个。
何闻笛知道，这是猎人世界中，杀手专用的武技。通过精心设计的步法、超乎常人的体魄和艰苦练习，可以在敌人眼中同时出现几个身影，防不胜防。
他发动这招时，行走速度并不太快。
但是，何闻笛明确地感知到，一旦正式动手，他的速度会远在何闻笛之上。
甚至高出整整一个档次！
大概是，“灵巧属性12”……
奇犽绕着两人慢慢地走，残影般的步法毫无停滞地持续着。
不愧是被家族誉为天才的暗杀少年。
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喂，姐姐们，说句话啊？我又不是西索那货，就算杀了你们也不会爽到。赶紧用性命发誓，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小杰，不然就留在这儿，别走了。”
——这熊孩子！
何闻笛气得牙痒痒，但心脏却剧烈跳动。
她知道，奇犽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出于家学渊源，视生命如草芥。
如果水晶一直固执着不松口，奇犽真的有能力也有想法，把两人的命都留在这里。
跟他打起来，一点好处都没有。
何闻笛连忙捅了水晶一下，“行了，抓紧跟人家道歉！”。
水晶点点头。
“嗯，我不会告诉小杰的。”
——这就对了！
何闻笛冲水晶竖起大拇指。
然而，金发女孩的下句话，却让何闻笛又大惊失色。
“作为交换，奇犽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杀人是不对的！”
——我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奇犽他完全是心情不爽，外加没有基本的道德观啦！
——这叫他怎么回答你啊！
果然，奇犽露出生硬的假笑，眼中燃烧着生人勿近的火光。
“这跟金发的姐姐没关系，可以不要问吗？”
“喂，够了！”何闻笛继续劝阻水晶。
然而，水晶已经叉着腰，走向拖着残像缓缓绕圈，表情危险的奇犽，开始说教了。
“当然不行！没有理由就杀人是不对的！快告诉我，刚才那两个人是做了坏事吗？还是他们先出手的？如果是的话，那倒无可厚——”
“……你，很烦诶。”奇犽的声音变冷了。
说起来，他原本就心情很糟，不然，也不会杀人了。
而且，年仅十二岁的这货，对于女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惜。倒不如说，还处于排斥异性，刻意欺负的死小鬼年龄段……
刷！
那是，何闻笛事先预料到，却反应不及的高速攻击。
奇犽突然就绕到了水晶身后。
手爪挥动，寒光所指的方向，竟是水晶的喉咙！
——咕！
——过头了！这已经，不是小孩子吵嘴的程度了！
何闻笛心里一阵寒意。想要阻拦，动作却跟不上。
倒不如说，如果能追上奇犽现在的速度，那何闻笛已经达到D级高阶，甚至C级轮回者的水平了吧。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奇犽毕竟不是西索，他不喜欢杀人。
只是出于奇葩的家庭环境，把这作为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罢了。跟普通孩子的脏话、打架、告老师一个性质。
本质是熊孩子的话，对他能造成影响的“语言”，是有的。
“小杰来了！”
何闻笛嚷道。
“咕！”
奇犽动作稍滞，攻击方向也从水晶的喉咙转向了后背。
——打算给水晶个教训吗？
——还是说，已经收了力道，只是小孩子在撒气呢？
何闻笛那勉强追上动作的视力，并不能确定这点。
再说，以奇犽那艰苦修行锻炼出来的怪力，就算只是撒气，破坏力也会很惊人吧……
果然。
砰！
那是，以小孩子打架来说，实在过于巨大的冲撞声。
一个身影打着旋向前方飞出。
“水晶！奇犽你太过分了！”
何闻笛尖叫，却没有拔出包里的刀。
一旦动武器，就没法收场了！
一定要把这次冲突，控制在“小孩子打架”的级别！
希望水晶没有受伤……
这样想着，何闻笛向前看去。
然而，飞出的身影，头发并不是金色的。
是白色。
……诶？
——奇犽？他怎么飞了？
——水晶还在原地？
——那姿势是……过肩摔？
是的！
水晶小小的身板，摆出一个非常标准的摔投姿势。
而奇犽则在空中旋转，飞得很高。
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攻击时的惯性，但水晶这一下抛投的力度，显然也很不一般。
如果是青年队光头那样的，估计这一摔就已经七荤八素，昏迷过去了吧……
咚！
奇犽拍到附近的墙上，又落到地面。似乎没受伤，但他盯着自己红肿的手腕，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看透了肢曲？”
奇犽盯着水晶，问道。
——看来，对水晶的力量，奇犽并不太惊讶。毕竟他自己能推开几吨重的铁门，身边又有个怪力少年小杰……
——他更重视的，是水晶能够捕捉到他的背后偷袭，准确地使出一记过肩摔。
何闻笛也有些疑惑。
确实，水晶的动作很敏捷，她也自称擅长体育。
但是，奇犽可是猎人世界里，举世罕见的天才少年啊？
他怀着些许杀意使出来的暗杀步法，怎么就让呆丫头给看透了呢？
难道说……？
面对着奇犽的质问，水晶犹豫了一下，开口。
“你先说，为什么杀那两个人！”
——我去，还惦记着这事呢！
“你先说，为什么能看透我的暗杀步！”
“你先说，为什么要杀那俩人！”
“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你先说！”
“你先说你先说你先说！”
“反弹！”
“反弹你的反弹！”
——这俩人，年龄是初中生，心智则是小学生吗……
何闻笛哭笑不得，看着水晶和奇犽的没品争论。
相处的气氛倒是好了很多，也不复之前的敌意。
仔细想想，水晶刚才的“头铁”跟“实力”，有那么点儿小杰的风范，估计奇犽会比较欣赏……
但还是无法想象。
这俩争吵的小鬼，其中一个是热血漫画的男二号，具有无双才能的暗杀一族继承人。另一个是何闻笛的同伴，来头不明，但也似乎，具有“同等水准”的潜力……？
却像是普通的小鬼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喂喂，奇犽你倒是去擦一擦啊。
尸体的血迹，还留在你身上呢……
而且你还是光膀子，对女孩很不礼貌耶……
“好吧，”水晶先认输了，“我先说。但奇犽——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一会儿，你也要告诉我杀那两个人的理由，让我评评理。”
“好啊。”奇犽有些不情愿，但好奇心似乎压倒了他的自尊。
“识破你招式的原因，很简单。”水晶说道，“我耳朵好。”
——哦，对了！
何闻笛恍然大悟。
奇犽的“肢曲”和“绕背”，是针对视觉的暗杀技术。
但是，水晶的感知却不以视觉为主，更加依赖她那灵敏到鬼畜的听觉。
既然如此，看似华丽的技术，实际却跟慢慢走过来攻击没什么区别。
奇犽：我控制步伐速度，制造错觉。
水晶：抱歉，我这边全听得清，你指哪一步？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另外，何闻笛那一声吼，让奇犽的动作停下了一瞬间，会被水晶抓住也就情有可原了。
“说完了？”奇犽不知道水晶的听力，还在错愕。
“说完了，轮到你了。”
“我不信！这哪叫理由啊！”果不其然，奇犽挥手抗议，“我第一次见到，光靠耳朵就能识破暗杀术的人！”
“我也是第一天看见，手可以变成爪子的男孩啊。”
“那是老爸教我的！是揍敌客家族的秘技！”
“我的听力是老妈教的。是林海王国的特产。”
哇，棋逢对手。
何闻笛嘿嘿一声，笑了，彻底安下心来。
“嗯，好像也有道理。虽然你那个王国，我从来没听说过。”奇犽思考着。
——似乎形成了奇怪的共识。
“对吧？”水晶歪头笑道，“那，轮到奇犽说了。”
“我啊，”奇犽嘟着嘴，盯着被自己分尸的两人，“是那两人先招惹我的。我心情不好，他们活该！”
“但一般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杀人的啊。”
“职业病嘛。”
“咦？奇犽是做什么职业的？”
“杀手啊。我们全家都是杀手，揍敌客家族你没听过？”
“抱歉，没听过。”
——哇。
何闻笛咧着嘴巴，听着这俩小鬼对话。
水晶刚才尖叫那一嗓子，何闻笛还以为她慌了神，拼命帮她圆场呢。
现在看来，也就惊了那么一秒钟嘛！听到杀手的事也没吓到！
……这丫头的大心脏是怎么回事？
另外，水晶听了奇犽的话，似乎得出了奇怪的结论。
“因为是杀手，所以控制不住杀人……我觉得这话不对。”
“诶？”奇犽好奇道，“还有其他理解方式吗？”
“你想啊！杀手是工作对吧！”
水晶扳着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工作时杀的人就够多了，闲下来的时候，还一直杀，不但很无聊，还会混淆工作和生活嘛。至少，我最讨厌老爸双休日的时候，还在考虑工作的事。喜欢他开飞艇，带全家出去玩。”
“啊，我懂我懂！”奇犽一拍大腿，“小时候，爸爸带我去钓鱼的时候很开心，但自从五岁以后，他就每天每天都在说训练的事，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诶？揍敌客家还有这样的亲子关系吗？
——想想也是，奇犽那个肥猪二哥，还沉迷网游和网购呢。
——估计他们训练、杀戮之余，也还有那么一点儿个人生活。
“对对！就是这意思。”
水晶竖起大拇指，道。
“而且，奇犽杀人是要收钱的，对吧？如果没有报酬就随手杀人，杀手这行不就太廉价了吗？会被黑心甲方坑的哦。”
——等等！为什么水晶你会知道甲方这词？魔法世界里也有烦人的订单吗？
“有道理！”奇犽点头，“想想也是，我还在离家出走呢！明明给自己休了个长假，还乱杀人，是有点无聊哈！”
“想通了就好！”水晶鼓掌，“工作相关的随意杀，没有钱的话白给都不杀！这才是成熟的杀手！”
……
何闻笛在一边默默看着，水晶对奇犽进行的人生矫正。
话说，虽然在何闻笛眼里都是小孩，但水晶，确实是比奇犽大个一岁来着……
原本，奇犽是跟小杰成为朋友后，为了适应友人的交际圈，才克制自己随手杀人的习惯，成为比小杰还善良的好孩子的。
水晶，会把这个进度提前吗？
虽然，她说的“工作相关就可以随意杀人”，听得何闻笛毛毛的……
——也许，自己还不够了解这孩子？
水晶的道德观，似乎也并不只是善良仁慈。
而是比何闻笛想象中要更奇葩，也更适应轮回世界的征伐……
——跟小杰，有那么点儿像。
何闻笛默默想着。
正巧，水晶结束了对奇犽的辅导，也在问小杰的事了。
“你们要找小杰？”奇犽原本多云转晴的脸上，又蒙上一层阴霾。“他跟尼特罗老爷爷在那边玩，你们去吧，我休息了。”
“咦？奇犽为什么不开心了？”
“行了，行了！别刨根问底了水晶！”
这次，何闻笛可不再犹豫了，果断地把水晶拉走。
——奇犽就是被那位老爷爷气自闭的啊！
——水晶你这么刺激他，是真的想挨揍吗！
告别了奇犽，两人走向小杰和尼特罗会长所在的位置。
在那儿，刺猬头男孩正百计皆出，阴谋阳谋地想要抢到老爷爷手里的球，或者逼他用双手双脚。但会长轻松地单脚跳跃，把他戏耍得连连撞墙。
“咦，又来了两个年轻人啊？”
看到何闻笛和水晶，会长笑嘻嘻的，白胡子一摇一摇。
“我跟这孩子玩儿呢，你们也要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