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太尉将信将疑起来，是他要万焱阿狮兰杀肇驹，那肇驹真有可能跑到高昌国去，前些日子那里大地震，死伤无数，据说连高昌城都没了，郜太尉当然是希望肇驹遇难。
“他写给你的那封信在哪里？”
“那样的信，必阅后即焚，本宫怎么可能留着？”
玥儿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实那封信她就藏在身上。
“那你还记得多少？”
“这要看太尉大人想知道多少？”
郜太尉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
“老夫要知道全部。”
“大人明知故问，全部就是除了冉家的案子，还有仁妃的案子，原来太尉大人也参与其中！”
郜太尉眼中寒光一闪，咬牙切齿，穅王果然将那份口供全都告诉了小花魁。
郜斌凶恶地道：“爹爹，这个女人跟那小子是同谋，我们要如何处置？”
郜太尉举起拐杖恶狠狠地道：“陛下已经下旨，送太妃娘娘去大京**营，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来处置了？”
玥儿冷冷一笑。
“太尉大人的话问完了，本宫也有话要问，八年前有位被称为封先生的异域刀客，您是否有印象？”
封先生就是夏川风间，正是他一手创立了杞花宫，玥儿上次是从红特使和洗儿身上问到他的蛛丝马迹。
“哦，什么封先生，太妃娘娘要审问起老夫来了？”
“不敢，就是打听一下此人。”
“封先生，刀客？”
郜太尉思索着，似乎真的不认识此人。
“封先生还有一个名字，叫夏川风间。”
“哦，他是什么人，跟元妃有关系吗？”
“当然有，他是夏川香子的师傅。”
“哈哈，娘娘这么说，老夫明白了一点点，原来你单独去见元妃，是问她这件事了。”
“不错，本宫也问了司空大人，但他也不知道。”
“嘿嘿，连司空大人都不知道，老夫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郜斌忽然插嘴道：“爹，您还记得吗，八年前您核查过一位姓韦的练武之人，他的刀很特别，斌儿想拔出来瞧瞧，他居然扇了我一巴掌，还吓唬我说，如果拔出来，就要我死，太凶恶了！”
玥儿一惊，追问道：“那把刀是不是鲨鱼皮刀鞘，刀尾上雕着一朵菊花，拔出来刀尖上有一道红色印痕？”
“不错，就是那样的刀！”
郜斌嘿嘿笑着点头。
郜太尉皱起眉头。
“他姓韦，不是姓封？老夫怎没印象了，我在哪里对他核查？”
“就在府中啊，他进来将刀挂在兵器架上，斌儿带着几个伴进来看到，就想拿下来把玩一下，没想到正好他出来看见。”
郜斌七年前是个泼皮少年，成天带着一帮纨绔子弟在京城惹是生非，那天他正好没钱，回家来拿。
郜太尉还是想不起来，到他家来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他皱着眉头道：“御前侍卫的核查十分严格，要查三代家世的，就算他来送礼，老夫也不可能给他通过，他是来干吗的？”
“爹爹，他到郜府来，是想请爹爹帮他安排个好位置！”
郜太尉笃地拐杖一顿地。
“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侍卫，想安排到贴身保护皇上的位置，但老夫那时没有实权，先帝的侍卫都是下面核查后，将名单送到慈明殿由太后亲自挑选，他来找老夫开后门，老夫帮不上忙，将他请走了！”
“那侍卫是个什么人？”
“没什么印象了，只觉得他在侍卫中年纪大了些，而且长相凶恶。”
玥儿没想到找到夏川风间的行踪居然被郜斌无意间点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想做皇上的贴身侍卫？”
“不错，这个老夫记得清楚。”
玥儿暗惊，难道夏川风间后来找了太后，是太后亲自将他安排在玄隆帝的身旁？
“他姓韦，他的身世来历大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错，隔了这么多年，老夫只见了他一面，怎么可能记得。”
郜斌又插嘴道：“爹爹不记得，斌儿记得，那个姓韦的有个哥哥是壮武将军，后来他临阵脱逃，将大崋三座边关城池白白丢给西春国，皇上大怒，将他满门抄斩，此案牵连甚广！”
听到这话，玥儿突然想到慕容七儿，慕容七儿的父亲就姓韦，郜斌说的那个丢了三座城池的将军，就是慕容七儿的父亲，难道夏川风间和韦将军有瓜葛？
郜太尉瞥了一眼郜斌。
“**年前的旧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家伙的刀很特别，他进府拜见您时，刀不能佩带在身上，所以放在兵器架上，儿子看到，想上去拔出来瞧瞧，结果他正好出来，看见了十分生气，居然还打了我一巴掌，这个羞辱，我死也记得！”
“你，你为何不告诉爹爹？”
“因为那个家伙说，若我说出去，就杀我全家！”
郜太尉大怒。
“这个姓韦的也太胆大了吧，他不知道你是我儿子？”
郜斌摇摇头。
“那家伙问都没问，他以为我吓破了胆，谁都不敢说。”
郜斌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被人打了自然记仇，明着搞不赢，会暗中搞。
玥儿问：“那后来呢，公子没去找那个韦侍卫报仇？”
郜斌得意地道：“报仇，肯定是报了，你知道在东门有个叫花子叫韦疯子的么，他就是当年的韦侍卫！”
“什么？”
玥儿大吃一惊，韦疯子她当然有印象，前晚进内城时，还打了他一鞭子，这家伙居然是夏川风间？
郜太尉也狐疑起来。
“你，怎么弄的？”
郜斌哼道：“那件事过去不久，我就找到机会，那个韦疯子突然出现在大风城里，他受了伤，断了一条胳膊，脑袋好像出了点问题，有些神志不清，他见人就问自己是谁，我看到他的那把刀，一下就认出来，于是带着兄弟们将他暴打一顿，将他一只脚脚筋挑断，还抢了他的刀，后来他就变成韦疯子！”
郜太尉并不觉得儿子出手残忍，他捋着胡子问：“那把刀呢，你抢回来放在哪里了？”
郜斌撇撇嘴。
“那把刀很锋利，我第一次拔出来的时候，差点被剑气割伤，后来丢在您的兵器架上了，再后来也没看见，可能是哪个下人拿去玩了。”
郜太尉嘿嘿一笑。
“娘娘，老夫明白了，你说这个夏川风间曾和元妃有师徒关系，元妃的小名不是叫夏川香子，对不对？”
“不错。”
玥儿没有说出夏川风间才是元妃的第一任夫君，她要为玄灵保守秘密。
“娘娘，老夫知道你关心冉家的案子，你去找元妃、司空满应该都是为了这个案子。”
“不错，正是如此。”
“元妃那些人已经死了，夏川风间已是个疯子，娘娘有什么打算？”
玥儿没想到夏川风间居然还活着，他那天称呼自己是花姑娘，这种叫法很怪异，想来也只有异域人士才会这么叫。
“本宫一定要问问他！”
郜太尉摇摇头，现在谁还顾得上一个疯子。
“娘娘，您若肯帮老夫，那我们之间倒是有一个合作！”
“哦，什么合作？”
“您写一封信给穅王殿下，请他交出那份口供，以后我们彼此守口如瓶，保住各自的秘密，井水不犯河水，老夫保证娘娘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送去大京国的军营。”
“他写给你的那封信在哪里？”
“那样的信，必阅后即焚，本宫怎么可能留着？”
玥儿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实那封信她就藏在身上。
“那你还记得多少？”
“这要看太尉大人想知道多少？”
郜太尉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
“老夫要知道全部。”
“大人明知故问，全部就是除了冉家的案子，还有仁妃的案子，原来太尉大人也参与其中！”
郜太尉眼中寒光一闪，咬牙切齿，穅王果然将那份口供全都告诉了小花魁。
郜斌凶恶地道：“爹爹，这个女人跟那小子是同谋，我们要如何处置？”
郜太尉举起拐杖恶狠狠地道：“陛下已经下旨，送太妃娘娘去大京**营，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来处置了？”
玥儿冷冷一笑。
“太尉大人的话问完了，本宫也有话要问，八年前有位被称为封先生的异域刀客，您是否有印象？”
封先生就是夏川风间，正是他一手创立了杞花宫，玥儿上次是从红特使和洗儿身上问到他的蛛丝马迹。
“哦，什么封先生，太妃娘娘要审问起老夫来了？”
“不敢，就是打听一下此人。”
“封先生，刀客？”
郜太尉思索着，似乎真的不认识此人。
“封先生还有一个名字，叫夏川风间。”
“哦，他是什么人，跟元妃有关系吗？”
“当然有，他是夏川香子的师傅。”
“哈哈，娘娘这么说，老夫明白了一点点，原来你单独去见元妃，是问她这件事了。”
“不错，本宫也问了司空大人，但他也不知道。”
“嘿嘿，连司空大人都不知道，老夫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郜斌忽然插嘴道：“爹，您还记得吗，八年前您核查过一位姓韦的练武之人，他的刀很特别，斌儿想拔出来瞧瞧，他居然扇了我一巴掌，还吓唬我说，如果拔出来，就要我死，太凶恶了！”
玥儿一惊，追问道：“那把刀是不是鲨鱼皮刀鞘，刀尾上雕着一朵菊花，拔出来刀尖上有一道红色印痕？”
“不错，就是那样的刀！”
郜斌嘿嘿笑着点头。
郜太尉皱起眉头。
“他姓韦，不是姓封？老夫怎没印象了，我在哪里对他核查？”
“就在府中啊，他进来将刀挂在兵器架上，斌儿带着几个伴进来看到，就想拿下来把玩一下，没想到正好他出来看见。”
郜斌七年前是个泼皮少年，成天带着一帮纨绔子弟在京城惹是生非，那天他正好没钱，回家来拿。
郜太尉还是想不起来，到他家来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他皱着眉头道：“御前侍卫的核查十分严格，要查三代家世的，就算他来送礼，老夫也不可能给他通过，他是来干吗的？”
“爹爹，他到郜府来，是想请爹爹帮他安排个好位置！”
郜太尉笃地拐杖一顿地。
“我想起来了，是有个侍卫，想安排到贴身保护皇上的位置，但老夫那时没有实权，先帝的侍卫都是下面核查后，将名单送到慈明殿由太后亲自挑选，他来找老夫开后门，老夫帮不上忙，将他请走了！”
“那侍卫是个什么人？”
“没什么印象了，只觉得他在侍卫中年纪大了些，而且长相凶恶。”
玥儿没想到找到夏川风间的行踪居然被郜斌无意间点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想做皇上的贴身侍卫？”
“不错，这个老夫记得清楚。”
玥儿暗惊，难道夏川风间后来找了太后，是太后亲自将他安排在玄隆帝的身旁？
“他姓韦，他的身世来历大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错，隔了这么多年，老夫只见了他一面，怎么可能记得。”
郜斌又插嘴道：“爹爹不记得，斌儿记得，那个姓韦的有个哥哥是壮武将军，后来他临阵脱逃，将大崋三座边关城池白白丢给西春国，皇上大怒，将他满门抄斩，此案牵连甚广！”
听到这话，玥儿突然想到慕容七儿，慕容七儿的父亲就姓韦，郜斌说的那个丢了三座城池的将军，就是慕容七儿的父亲，难道夏川风间和韦将军有瓜葛？
郜太尉瞥了一眼郜斌。
“**年前的旧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家伙的刀很特别，他进府拜见您时，刀不能佩带在身上，所以放在兵器架上，儿子看到，想上去拔出来瞧瞧，结果他正好出来，看见了十分生气，居然还打了我一巴掌，这个羞辱，我死也记得！”
“你，你为何不告诉爹爹？”
“因为那个家伙说，若我说出去，就杀我全家！”
郜太尉大怒。
“这个姓韦的也太胆大了吧，他不知道你是我儿子？”
郜斌摇摇头。
“那家伙问都没问，他以为我吓破了胆，谁都不敢说。”
郜斌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被人打了自然记仇，明着搞不赢，会暗中搞。
玥儿问：“那后来呢，公子没去找那个韦侍卫报仇？”
郜斌得意地道：“报仇，肯定是报了，你知道在东门有个叫花子叫韦疯子的么，他就是当年的韦侍卫！”
“什么？”
玥儿大吃一惊，韦疯子她当然有印象，前晚进内城时，还打了他一鞭子，这家伙居然是夏川风间？
郜太尉也狐疑起来。
“你，怎么弄的？”
郜斌哼道：“那件事过去不久，我就找到机会，那个韦疯子突然出现在大风城里，他受了伤，断了一条胳膊，脑袋好像出了点问题，有些神志不清，他见人就问自己是谁，我看到他的那把刀，一下就认出来，于是带着兄弟们将他暴打一顿，将他一只脚脚筋挑断，还抢了他的刀，后来他就变成韦疯子！”
郜太尉并不觉得儿子出手残忍，他捋着胡子问：“那把刀呢，你抢回来放在哪里了？”
郜斌撇撇嘴。
“那把刀很锋利，我第一次拔出来的时候，差点被剑气割伤，后来丢在您的兵器架上了，再后来也没看见，可能是哪个下人拿去玩了。”
郜太尉嘿嘿一笑。
“娘娘，老夫明白了，你说这个夏川风间曾和元妃有师徒关系，元妃的小名不是叫夏川香子，对不对？”
“不错。”
玥儿没有说出夏川风间才是元妃的第一任夫君，她要为玄灵保守秘密。
“娘娘，老夫知道你关心冉家的案子，你去找元妃、司空满应该都是为了这个案子。”
“不错，正是如此。”
“元妃那些人已经死了，夏川风间已是个疯子，娘娘有什么打算？”
玥儿没想到夏川风间居然还活着，他那天称呼自己是花姑娘，这种叫法很怪异，想来也只有异域人士才会这么叫。
“本宫一定要问问他！”
郜太尉摇摇头，现在谁还顾得上一个疯子。
“娘娘，您若肯帮老夫，那我们之间倒是有一个合作！”
“哦，什么合作？”
“您写一封信给穅王殿下，请他交出那份口供，以后我们彼此守口如瓶，保住各自的秘密，井水不犯河水，老夫保证娘娘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送去大京国的军营。”
玥儿心里冷笑，自己若写信，穅王真的交出那份口供，这老贼还有什么可以顾忌，一定会杀了自己，但她口中却问：“大人可以违背陛下的命令吗？”
郜太尉摆摆手。
“三千少女，人数凑足即可，陛下不会一一点名的，即便他真的问起你，老夫也可以说你已经送到大京国军营去了！”
玥儿当然不会答应，但她没有一口拒绝。
“可是本宫写了信，也不知要怎么寄，更不知穅王殿下看了会不会答应。”
郜太尉得意地一笑。
“娘娘只管写来，剩下的事交给老夫去办。”
玥儿正要问郜太尉拿什么来保证，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人的声音已在外面尖叫道：“太尉大人，大京国已经打下大名府，大风城危在旦夕，陛下叫您火速去春暖阁议事！”
郜太尉吓了一跳，对外面叫道：“好，老臣马上就来！”又回头对玥儿道：“娘娘，只能先委屈您去教坊司呆一下了，老臣处理完军务再来找你！”他说完匆匆而去。
等郜太尉带着郜斌离开，王汝霖押着玥儿去教坊司。
玥儿带着枷锁，走路有些不便，她低声道：“王副总管，皇上这么做不得人心，一定会众叛亲离，您能不能帮我？”
王汝霖看着玥儿热切的眼神，心中一阵波动。
一个侍卫朝王汝霖点点头。
“总管大人，上次就是端妃娘娘救了我们！”
另一个侍卫也点头。
王汝霖看到两个手下愿意帮玥儿，有些出乎意料，他并不知道上次这两个手下听候过玥儿的调遣。
“娘娘，您要我怎么帮？”
“先帮我打开这副枷锁吧。”
王汝霖有些为难。
“这、这枷锁的钥匙不在末将手上。”
“那就帮我弄一根铁丝或长针来，帮我挑开。”
王汝霖吩咐一个侍卫去找铁丝或长针，又问：“娘娘您有什么办法挽回危局？”
玥儿毫不迟疑。
“本宫要做两件事，第一是逼迫皇上下旨御敌，第二是出宫组织民兵守城，决不能未战先怯，将三千个姐妹活生生送入虎口，皇上若是不答应，哼——”
玥儿心里想到，若是肇恺不答应，他这皇帝也不要做了。
“这、这只怕很难吧？”
“怂恿皇上投降的，一定是郜太尉、柳开俊他们，他们两个是大京国的奸细，只要扳倒他们，让林大人和梁大人出来主持大局，就一定能改变局面！”
“娘娘有所不知，支持投降的还有舒大人、雷大人、宋大人和肇安仁，昨天要不是这几个竭力主张投降，林大人他们也不至于被关到宗正府去。”
玥儿一惊，她知道肇安仁是东平亲王之子，其余三位大人是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那陈大人和夏大人呢？”
陈大人是陈礼荣和夏大人是夏子溪，他们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王汝霖小心地看了周围一眼。
“娘娘，末将实话跟您说，禁军副总管方皋、内官廖辉是姓郜的人，林大人他们毫无准备，现在都被关进宗正府了！”
玥儿忽然想到中书舍人梁俭余。
“那梁大人呢，梁大人去了哪里？”
“梁大人昨天等诏书宣读完毕，并未提出异议，后来告辞出宫去了。”
玥儿没想到梁俭余无所作为，也是有些意外，上次对抗皇后他尚且不为所动，这次居然没有表态，看来自己一定要争取他的支持。
“大风城里不是还有两千禁军吗，现在谁掌管这两千禁军？”
“是还有两千禁军，其实城里还有四千多厢军，林大人都调到城上了，但新皇帝将林大人他们关押在宗正府，娘娘若是能救林大人出来，或可控制乱局！”
“哦，林法人关到皇宫外面去了，那本宫要先出城才是，王副总管可有办法帮我出宫？”
“这个有点难，现在宫里能出去的人，只有传递讯息的禁军侍卫！”
“不管如何，你们都要帮我，趁着万焱阿狮兰暂未到来，还可以想想办法，一旦他来到城下，一定会看出端倪下令攻城！”
王汝霖退后一步，躬身道：“好，末将愿为娘娘效劳！”
其他两个侍卫也一起行礼。
“愿为娘娘效劳！”
此时玥儿几人已来到教坊司门口。
教坊司在东门，但王汝霖并没把玥儿送进教坊司，而是将她送进教坊司对面的庆宁宫。
“娘娘，抓来的那些宫女嫔妃都关在庆宁宫，您想法制造混乱，我们再想办法救您出去，因为侍卫中有方皋的人，禁军中他是郜太尉的心腹！”
“好，多谢王副总管！”
玥儿刚才还想到一条冒险之计，那就是推翻肇恺，扶其他皇子上位，可其他皇子谁有这个担当？
庆宁宫在东门，这里并不是教坊司，但现在成了教坊司关押宫女的地方，玥儿发现这里聚集的宫女嫔妃竟有千余人，虽然庆宁宫地方不小，但现在整个挤满，她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一脸哀怨。
看到一个戴着枷锁的女子被单独推进来，有人惊异，开始窃窃私语。
“咦，那是哪个宫里的，长得挺漂亮啊，她的衣服好像是锦缎的，身份不低吧？”
“是啊，怎么就她一个戴枷锁？”
“不知道。”
玥儿并不在乎那些宫女的议论，她迈步走入人丛，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大殿一角，李封君和柳侍御靠在一起坐着，两人一脸悲戚。
玥儿走到两人面前，愣了一愣，怎么这里抓来的不止宫女，连封君和柳侍都抓？她看见这里还有个空隙，便坐了下来，将枷锁靠在墙上。
李封君没认出玥儿，看到这个俏丽的少女戴着一副沉重的枷锁，不禁有些奇怪。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什么身份？”
“怎么，姐姐不认识我了？”
“哦，你是哪个宫里的，听声音这么熟？”
“去年太后御宴那三支竹签，是我们姐妹三个抽中了。”
李封君和柳侍御吓了一跳。
“你，你是端、端妃！”
“不错，正是妹妹。”
听到这少女是端妃，周围的宫女一阵骚动。
李封君和柳侍御到现在才看到玥儿的真正模样，眼前明明一个绝美的少女，哪有半分丑陋模样。
“啊，妹妹不是出宫去了，怎又回来，还戴上枷锁跟我们关在一起？”
玥儿点点头，眼神阴暗下来。
“妹妹回来，是想劝皇上和大京国死战，结果皇上不但没答应，还将我关进来。”
“那妹妹有什么打算？”
边上那些宫女嫔妃听到大名鼎鼎的端妃小花魁也抓进来，顿时围上来。
有个少女呜呜哭道：“娘娘，您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要是真的送到军营去，肯定会惨遭凌辱，我、我不想活了！”
玥儿自然不会将自己心里的盘算说出来，她苦笑一声。
“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这副模样关到这里来了。”
听到玥儿这么一说，众人都泄了气。
这时庆宁宫的大门一开，从外面又推进几十个宫女和嫔妃，玥儿看见如冬和季红都在这一批女子中，想必安华殿被侍卫们撞开，不由站起来叫了一声。
如冬还在希望玥儿可以想办法救自己，没想到她还先关在这里，不但关了，还戴上枷锁，不禁大哭。
“娘娘，您怎么这样了，您不是有玄字金牌可以出去吗，怎么也被抓来了？”
玥儿叹了一声。
“从今日起，玄字金牌一律作废。”
如冬一下呆住。
郜太尉摆摆手。
“三千少女，人数凑足即可，陛下不会一一点名的，即便他真的问起你，老夫也可以说你已经送到大京国军营去了！”
玥儿当然不会答应，但她没有一口拒绝。
“可是本宫写了信，也不知要怎么寄，更不知穅王殿下看了会不会答应。”
郜太尉得意地一笑。
“娘娘只管写来，剩下的事交给老夫去办。”
玥儿正要问郜太尉拿什么来保证，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人的声音已在外面尖叫道：“太尉大人，大京国已经打下大名府，大风城危在旦夕，陛下叫您火速去春暖阁议事！”
郜太尉吓了一跳，对外面叫道：“好，老臣马上就来！”又回头对玥儿道：“娘娘，只能先委屈您去教坊司呆一下了，老臣处理完军务再来找你！”他说完匆匆而去。
等郜太尉带着郜斌离开，王汝霖押着玥儿去教坊司。
玥儿带着枷锁，走路有些不便，她低声道：“王副总管，皇上这么做不得人心，一定会众叛亲离，您能不能帮我？”
王汝霖看着玥儿热切的眼神，心中一阵波动。
一个侍卫朝王汝霖点点头。
“总管大人，上次就是端妃娘娘救了我们！”
另一个侍卫也点头。
王汝霖看到两个手下愿意帮玥儿，有些出乎意料，他并不知道上次这两个手下听候过玥儿的调遣。
“娘娘，您要我怎么帮？”
“先帮我打开这副枷锁吧。”
王汝霖有些为难。
“这、这枷锁的钥匙不在末将手上。”
“那就帮我弄一根铁丝或长针来，帮我挑开。”
王汝霖吩咐一个侍卫去找铁丝或长针，又问：“娘娘您有什么办法挽回危局？”
玥儿毫不迟疑。
“本宫要做两件事，第一是逼迫皇上下旨御敌，第二是出宫组织民兵守城，决不能未战先怯，将三千个姐妹活生生送入虎口，皇上若是不答应，哼——”
玥儿心里想到，若是肇恺不答应，他这皇帝也不要做了。
“这、这只怕很难吧？”
“怂恿皇上投降的，一定是郜太尉、柳开俊他们，他们两个是大京国的奸细，只要扳倒他们，让林大人和梁大人出来主持大局，就一定能改变局面！”
“娘娘有所不知，支持投降的还有舒大人、雷大人、宋大人和肇安仁，昨天要不是这几个竭力主张投降，林大人他们也不至于被关到宗正府去。”
玥儿一惊，她知道肇安仁是东平亲王之子，其余三位大人是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那陈大人和夏大人呢？”
陈大人是陈礼荣和夏大人是夏子溪，他们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王汝霖小心地看了周围一眼。
“娘娘，末将实话跟您说，禁军副总管方皋、内官廖辉是姓郜的人，林大人他们毫无准备，现在都被关进宗正府了！”
玥儿忽然想到中书舍人梁俭余。
“那梁大人呢，梁大人去了哪里？”
“梁大人昨天等诏书宣读完毕，并未提出异议，后来告辞出宫去了。”
玥儿没想到梁俭余无所作为，也是有些意外，上次对抗皇后他尚且不为所动，这次居然没有表态，看来自己一定要争取他的支持。
“大风城里不是还有两千禁军吗，现在谁掌管这两千禁军？”
“是还有两千禁军，其实城里还有四千多厢军，林大人都调到城上了，但新皇帝将林大人他们关押在宗正府，娘娘若是能救林大人出来，或可控制乱局！”
“哦，林法人关到皇宫外面去了，那本宫要先出城才是，王副总管可有办法帮我出宫？”
“这个有点难，现在宫里能出去的人，只有传递讯息的禁军侍卫！”
“不管如何，你们都要帮我，趁着万焱阿狮兰暂未到来，还可以想想办法，一旦他来到城下，一定会看出端倪下令攻城！”
王汝霖退后一步，躬身道：“好，末将愿为娘娘效劳！”
其他两个侍卫也一起行礼。
“愿为娘娘效劳！”
此时玥儿几人已来到教坊司门口。
教坊司在东门，但王汝霖并没把玥儿送进教坊司，而是将她送进教坊司对面的庆宁宫。
“娘娘，抓来的那些宫女嫔妃都关在庆宁宫，您想法制造混乱，我们再想办法救您出去，因为侍卫中有方皋的人，禁军中他是郜太尉的心腹！”
“好，多谢王副总管！”
玥儿刚才还想到一条冒险之计，那就是推翻肇恺，扶其他皇子上位，可其他皇子谁有这个担当？
庆宁宫在东门，这里并不是教坊司，但现在成了教坊司关押宫女的地方，玥儿发现这里聚集的宫女嫔妃竟有千余人，虽然庆宁宫地方不小，但现在整个挤满，她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一脸哀怨。
看到一个戴着枷锁的女子被单独推进来，有人惊异，开始窃窃私语。
“咦，那是哪个宫里的，长得挺漂亮啊，她的衣服好像是锦缎的，身份不低吧？”
“是啊，怎么就她一个戴枷锁？”
“不知道。”
玥儿并不在乎那些宫女的议论，她迈步走入人丛，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大殿一角，李封君和柳侍御靠在一起坐着，两人一脸悲戚。
玥儿走到两人面前，愣了一愣，怎么这里抓来的不止宫女，连封君和柳侍都抓？她看见这里还有个空隙，便坐了下来，将枷锁靠在墙上。
李封君没认出玥儿，看到这个俏丽的少女戴着一副沉重的枷锁，不禁有些奇怪。
“你，你是哪个宫里的，什么身份？”
“怎么，姐姐不认识我了？”
“哦，你是哪个宫里的，听声音这么熟？”
“去年太后御宴那三支竹签，是我们姐妹三个抽中了。”
李封君和柳侍御吓了一跳。
“你，你是端、端妃！”
“不错，正是妹妹。”
听到这少女是端妃，周围的宫女一阵骚动。
李封君和柳侍御到现在才看到玥儿的真正模样，眼前明明一个绝美的少女，哪有半分丑陋模样。
“啊，妹妹不是出宫去了，怎又回来，还戴上枷锁跟我们关在一起？”
玥儿点点头，眼神阴暗下来。
“妹妹回来，是想劝皇上和大京国死战，结果皇上不但没答应，还将我关进来。”
“那妹妹有什么打算？”
边上那些宫女嫔妃听到大名鼎鼎的端妃小花魁也抓进来，顿时围上来。
有个少女呜呜哭道：“娘娘，您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要是真的送到军营去，肯定会惨遭凌辱，我、我不想活了！”
玥儿自然不会将自己心里的盘算说出来，她苦笑一声。
“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这副模样关到这里来了。”
听到玥儿这么一说，众人都泄了气。
这时庆宁宫的大门一开，从外面又推进几十个宫女和嫔妃，玥儿看见如冬和季红都在这一批女子中，想必安华殿被侍卫们撞开，不由站起来叫了一声。
如冬还在希望玥儿可以想办法救自己，没想到她还先关在这里，不但关了，还戴上枷锁，不禁大哭。
“娘娘，您怎么这样了，您不是有玄字金牌可以出去吗，怎么也被抓来了？”
玥儿叹了一声。
“从今日起，玄字金牌一律作废。”
如冬一下呆住。
季红这时伤感地对玥儿道：“娘娘，刚才押我们来的路上，奴婢听到有个侍卫说，静贵仪在上林殿上吊死了。”
玥儿心中一痛，眼中淌下泪来。
静贵仪昨晚还来劝告过玥儿，想不到今日就驾鹤西去，这个女人和她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也是个可怜之人，想来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必然会被送到大京**营去，所以先自杀。
悲伤的消息容易感染，听到静贵仪自杀，周围传来一片哭声。
有个宫女忽然站起来，一头朝柱子上撞去，咚地一声闷响，她撞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死人啦、死人啦！”
众女惊呼一片。
有人带头，就有人也学样，又有一个宫女站起来也准备撞柱子，她边上两个宫女手忙脚乱将她拉住。
庆宁宫里乱作一团。
守在外面的侍卫推门进来，发现有人自杀，一边派人去禀告，一边进来抓人，玥儿心中叹息一声，王汝霖让她制造混乱，她没有刻意为之，但局面已乱。
玥儿霍地站起，叫道：“姐妹们，皇上在春暖阁，我们去找他评理去！”
众女子一起叫道：“好，我们去找皇上评理！”
大家一起往外涌，宫门外只有十几个侍卫，哪里拦得住这千余个宫女嫔妃，一下被冲散。
玥儿并没往外冲，她站在角落，如冬和季红也没有出去。
等到其他人都冲出去，王汝霖带着两个侍卫进来，他们用铁丝帮玥儿打开枷锁。
王汝霖看了一眼如冬和季红。
玥儿忙道：“这是服侍我的宫女，信得过！”
王汝霖这才道：“娘娘，这里有一套禁军侍卫的服饰，您赶快换上，我马上安排您出宫！”
如冬和季红对望一眼，娘娘果然是娘娘，到哪里都不会山穷水尽，连禁军侍卫们都肯帮她。
玥儿换上禁军服饰，变成一个英俊的年轻侍卫，她对如冬和季红交代了两句，跟着王汝霖匆匆出了庆宁宫。
王汝霖带着玥儿向东门走去，因为宗正府就在皇宫的东华门外。
到了东华门附近，几人站在阴影里，玥儿看到城门紧闭，但城下还有一队禁军守卫。
王汝霖皱眉道：“娘娘，现在宫中混乱，但就是城门看得极严，进来出去都不容易，皇上昨晚下令，没有他的御批，谁都不能出城，我们走大门只怕出不去！”
玥儿向城上看了一眼，发现城上没人守卫，想到前天自己被人用吊篮拉上城头，便道：“我有办法了！”她现在心里担忧，庆宁宫的那些宫女嫔妃去春暖阁，肇恺有没有下诛杀令？
肇恺没下诛杀令，因为这些女子他要送给万焱立成做见面礼，他命令方皋带人将宫女们抓起来，郜太尉给他出个主意，让禁军把这些宫女嫔妃用绳子串起来，四十个人一串，这样既可以防止自杀、又可以阻止乱跑，送去大京国的军营也方便。
春暖阁中。
肇恺坐在坐位上如坐针毡，他昨晚就几乎没睡，现在两眼满是血丝。
春暖阁现在有五个人，他们是郜太尉、柳开俊、雷铭、镜先生和廖内官，黄吉恩是郜太尉要重点防范之人，他已被郜斌关起来。
刚刚处理完宫女的混乱，肇恺着急地问：“万焱阿狮兰已经打下大名府，朕该如何应付？”
“陛下，局势已然如此不利，我们更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可、可要是投降，如何才能保住朕的性命？”
“只要我们拿出诚意去谈判，大京国一定会妥善安置陛下的！”
肇恺点着头，问：“那朕现在要如何做？”
郜太尉看着阁内的几人，恨恨地骂了一声。
“宋若那个老家伙，真是可恨，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雷铭撇撇嘴。
“那老家伙一出去就开溜，守郖泗门水门的是他女婿，他带着女儿女婿一起坐船逃了，连水门都撞坏，幸亏大京军没发现！”
其实万焱立成不是没发现，他是故意开一个口子，让城里的人逃走，这样剩下的人更没斗志，他现在只有一万人，大风城有百万人，如果杀进城去，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开门逃跑，他可堵不住。
郜太尉并不在乎这些漏洞。
“陛下，您现在需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我们答应四郎主的要求，今日下午酉时之前，将三千少女送过去犒军！”
肇恺露出为难之色。
“但现在还不足三千，这可如何是好，外面抓人的官差说，这件事已经激起民愤，若继续抓人恐有民变！”
郜太尉想了想，发狠道：“那这件事只有陛下您下狠心才能做到！”
“怎么做？”
“宫里做事的宫女和嫔妃，正好三千有余，除了几位贵妃，其余全部送去便是，根本不需要去外面抓人！”
这个主意十分无耻，但肇恺稍作犹豫便点头应允，他喊进郜斌和方皋，吩咐两人去抓人。
郜太尉又道：“陛下，本来下午出宫送三千女子去京军大营这件事，应该由老臣亲自去办，但陛下身旁要有人出谋划策，不若就交给柳大人去办吧，柳大人忠心可嘉，他去一定不会出差错！”
“好。”
柳开俊也点头，三千少女是大京国主动索要，自己去送人，应该不会有风险。
郜太尉对柳开俊道：“四郎主要求我们再送一位皇子去，你下午送三千女子的时候，将废太子也带去，显得我们是诚心去谈判！”
“请陛下和郜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一定办妥！”
“事不迟疑，你去准备一下！”
柳开俊明白，郜太尉是要他去抓废太子，便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镜先生在一旁不说话，他还在装老僧入定，好像这里说的事和他完全无关，自己置身事外。
肇恺又问：“那第二件是什么事？”
郜太尉看着雷铭，问道：“雷大人，你昨晚去接管守城的禁军，进行得如何了？”
雷铭躬了躬身。
“城上有些乱，禁军还好，林诚勇召来的那些厢军很不听话，他们对陛下的军令都不认可，说非要见到林大人才肯听命！”
郜太尉恨恨地一跺拐杖。
“你不知道杀一儆百吗，那你现在不能留在皇宫，要去城上守着，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一定要抓牢军权，决不能让人破坏和谈！”
“是，那臣这就去外城再转一圈！”
雷铭向肇恺行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肇恺又问：“第三件事是什么？”
“陛下，第三件事正在做，本来这是交给舒大人和宋大人一起办，让他们在宫外活动，在大臣们上朝前梳理一遍，发现有异心者立刻铲除，但宋大人开溜，舒大人只好一个人辛苦了，好在老臣已将大理寺的权印交给了他！”
“好！”
肇恺长出一口气，而郜太尉心里暗笑，他和万焱立成的约定就要完成。
郜太尉看到镜先生在边上闭目养神，便问道：“镜先生，您为何一语不发？”
镜先生摇摇头，哼了一声道：“老朽是心痛，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肇恺还没听出镜先生其实是在说他。
郜太尉冷笑一声。
“先生，您可是对陛下的安排有不满？”
镜先生摇摇头。
“非也——”
郜太尉戏谑地道：“先生坐在这里，既不出力，也不出声，何必故作高深，难道你是不赞同陛下跟大京国谈判么？”
玥儿心中一痛，眼中淌下泪来。
静贵仪昨晚还来劝告过玥儿，想不到今日就驾鹤西去，这个女人和她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也是个可怜之人，想来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必然会被送到大京**营去，所以先自杀。
悲伤的消息容易感染，听到静贵仪自杀，周围传来一片哭声。
有个宫女忽然站起来，一头朝柱子上撞去，咚地一声闷响，她撞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死人啦、死人啦！”
众女惊呼一片。
有人带头，就有人也学样，又有一个宫女站起来也准备撞柱子，她边上两个宫女手忙脚乱将她拉住。
庆宁宫里乱作一团。
守在外面的侍卫推门进来，发现有人自杀，一边派人去禀告，一边进来抓人，玥儿心中叹息一声，王汝霖让她制造混乱，她没有刻意为之，但局面已乱。
玥儿霍地站起，叫道：“姐妹们，皇上在春暖阁，我们去找他评理去！”
众女子一起叫道：“好，我们去找皇上评理！”
大家一起往外涌，宫门外只有十几个侍卫，哪里拦得住这千余个宫女嫔妃，一下被冲散。
玥儿并没往外冲，她站在角落，如冬和季红也没有出去。
等到其他人都冲出去，王汝霖带着两个侍卫进来，他们用铁丝帮玥儿打开枷锁。
王汝霖看了一眼如冬和季红。
玥儿忙道：“这是服侍我的宫女，信得过！”
王汝霖这才道：“娘娘，这里有一套禁军侍卫的服饰，您赶快换上，我马上安排您出宫！”
如冬和季红对望一眼，娘娘果然是娘娘，到哪里都不会山穷水尽，连禁军侍卫们都肯帮她。
玥儿换上禁军服饰，变成一个英俊的年轻侍卫，她对如冬和季红交代了两句，跟着王汝霖匆匆出了庆宁宫。
王汝霖带着玥儿向东门走去，因为宗正府就在皇宫的东华门外。
到了东华门附近，几人站在阴影里，玥儿看到城门紧闭，但城下还有一队禁军守卫。
王汝霖皱眉道：“娘娘，现在宫中混乱，但就是城门看得极严，进来出去都不容易，皇上昨晚下令，没有他的御批，谁都不能出城，我们走大门只怕出不去！”
玥儿向城上看了一眼，发现城上没人守卫，想到前天自己被人用吊篮拉上城头，便道：“我有办法了！”她现在心里担忧，庆宁宫的那些宫女嫔妃去春暖阁，肇恺有没有下诛杀令？
肇恺没下诛杀令，因为这些女子他要送给万焱立成做见面礼，他命令方皋带人将宫女们抓起来，郜太尉给他出个主意，让禁军把这些宫女嫔妃用绳子串起来，四十个人一串，这样既可以防止自杀、又可以阻止乱跑，送去大京国的军营也方便。
春暖阁中。
肇恺坐在坐位上如坐针毡，他昨晚就几乎没睡，现在两眼满是血丝。
春暖阁现在有五个人，他们是郜太尉、柳开俊、雷铭、镜先生和廖内官，黄吉恩是郜太尉要重点防范之人，他已被郜斌关起来。
刚刚处理完宫女的混乱，肇恺着急地问：“万焱阿狮兰已经打下大名府，朕该如何应付？”
“陛下，局势已然如此不利，我们更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可、可要是投降，如何才能保住朕的性命？”
“只要我们拿出诚意去谈判，大京国一定会妥善安置陛下的！”
肇恺点着头，问：“那朕现在要如何做？”
郜太尉看着阁内的几人，恨恨地骂了一声。
“宋若那个老家伙，真是可恨，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雷铭撇撇嘴。
“那老家伙一出去就开溜，守郖泗门水门的是他女婿，他带着女儿女婿一起坐船逃了，连水门都撞坏，幸亏大京军没发现！”
其实万焱立成不是没发现，他是故意开一个口子，让城里的人逃走，这样剩下的人更没斗志，他现在只有一万人，大风城有百万人，如果杀进城去，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开门逃跑，他可堵不住。
郜太尉并不在乎这些漏洞。
“陛下，您现在需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我们答应四郎主的要求，今日下午酉时之前，将三千少女送过去犒军！”
肇恺露出为难之色。
“但现在还不足三千，这可如何是好，外面抓人的官差说，这件事已经激起民愤，若继续抓人恐有民变！”
郜太尉想了想，发狠道：“那这件事只有陛下您下狠心才能做到！”
“怎么做？”
“宫里做事的宫女和嫔妃，正好三千有余，除了几位贵妃，其余全部送去便是，根本不需要去外面抓人！”
这个主意十分无耻，但肇恺稍作犹豫便点头应允，他喊进郜斌和方皋，吩咐两人去抓人。
郜太尉又道：“陛下，本来下午出宫送三千女子去京军大营这件事，应该由老臣亲自去办，但陛下身旁要有人出谋划策，不若就交给柳大人去办吧，柳大人忠心可嘉，他去一定不会出差错！”
“好。”
柳开俊也点头，三千少女是大京国主动索要，自己去送人，应该不会有风险。
郜太尉对柳开俊道：“四郎主要求我们再送一位皇子去，你下午送三千女子的时候，将废太子也带去，显得我们是诚心去谈判！”
“请陛下和郜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一定办妥！”
“事不迟疑，你去准备一下！”
柳开俊明白，郜太尉是要他去抓废太子，便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镜先生在一旁不说话，他还在装老僧入定，好像这里说的事和他完全无关，自己置身事外。
肇恺又问：“那第二件是什么事？”
郜太尉看着雷铭，问道：“雷大人，你昨晚去接管守城的禁军，进行得如何了？”
雷铭躬了躬身。
“城上有些乱，禁军还好，林诚勇召来的那些厢军很不听话，他们对陛下的军令都不认可，说非要见到林大人才肯听命！”
郜太尉恨恨地一跺拐杖。
“你不知道杀一儆百吗，那你现在不能留在皇宫，要去城上守着，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一定要抓牢军权，决不能让人破坏和谈！”
“是，那臣这就去外城再转一圈！”
雷铭向肇恺行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肇恺又问：“第三件事是什么？”
“陛下，第三件事正在做，本来这是交给舒大人和宋大人一起办，让他们在宫外活动，在大臣们上朝前梳理一遍，发现有异心者立刻铲除，但宋大人开溜，舒大人只好一个人辛苦了，好在老臣已将大理寺的权印交给了他！”
“好！”
肇恺长出一口气，而郜太尉心里暗笑，他和万焱立成的约定就要完成。
郜太尉看到镜先生在边上闭目养神，便问道：“镜先生，您为何一语不发？”
镜先生摇摇头，哼了一声道：“老朽是心痛，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肇恺还没听出镜先生其实是在说他。
郜太尉冷笑一声。
“先生，您可是对陛下的安排有不满？”
镜先生摇摇头。
“非也——”
郜太尉戏谑地道：“先生坐在这里，既不出力，也不出声，何必故作高深，难道你是不赞同陛下跟大京国谈判么？”
镜先生依然摇摇头。
“既然大人说老朽是故作高深，那多说无益，老朽只希望陛下能渡过难关，也希望太尉大人思虑周全，不要有疏漏之处被人抓到！”
听到疏漏之处，郜太尉一拍脑门。
“嘿嘿，多谢先生无意中提醒，老夫果然忘了一件事！”
肇恺现在对镜先生也有些不满，自己继位后他没有给自己出一个有用的主意。
“什么事？”
“陛下，林诚勇他们关在宗正府始终是个祸患，必须及早除之！”
“且将他们先关着吧。”
肇恺虽然想投降，却不想多杀人。
“陛下，林诚勇党羽众多，万一有人去劫狱，那些厢军可是听他的，他一煽动就麻烦了！”
肇恺看向镜先生，但镜先生转过身，不再看他。
“那，那既然这样，那就将他们关到大理寺去吧，林诚勇位列三公，轻易杀不得。”
郜太尉见肇恺不肯下杀手，只能点点头，但心里却暗道：“新皇帝答应将他们关到大理寺去，那我悄悄下手也无人知道，此人不除，必是我的心腹大患！”
空中乌云蔽天。
午时时分。
大风城处在一片混乱中，街上不时有衙役官差呼啸而过，民宅和官府大门紧闭，一旦响起破门声，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内城南门，梁府。
中书舍人兼同知枢密院事梁俭余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宛若一尊木雕，他的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生气，他从皇宫出来，衣服也没换、脸也没洗，一直呆坐在这里，外面的呼叫声他仿佛没有听见。
刚才梁俭余的夫人、公子和小姐都来叫门，但梁俭余将他们全赶走。
“啪、啪啪——”
外面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老爷，老爷——”
那是梁府的熊管家在拍门。
梁俭余没有理会，还是呆坐着。
“老爷，御医邹孝元求见。”
梁俭余哼了一声。
“我又没病，不用请御医。”
“老爷，他说不是看病，是有要事和您相商。”
“告诉他，本官不想见人。”
“老爷，邹御医带了一位宫里的禁军大人，他说是他要见您。”
梁俭余身子动了动，没有起身，若是皇上找他，肯定是派位公公来，不会派个禁军来。
“他们是想来抄家么，想搜金银财宝，让他们自己找，找到了只管拿去！”
万焱立成昨天开出的条件是一千万两黄金，两千万两白银，现在大风城搜刮地皮找钱，梁俭余以为那些官差要对大臣们下手。
“老爷，他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哼，他们有什么和本官相商的，让他们走！”
“是，老爷——”
熊管家正要离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梁大人，国家危难之际，您身为中书舍人，却缩在家中深藏不出，是何道理？”
熊管家吓了一跳，惊道：“你、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你擅闯梁府，来人、来人——”他叫了两声，忽然哎呀叫了起来：“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外面嘭地一声，熊管家好像被人打倒，发出痛苦的哀嚎。
梁俭余一下站起，几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少年禁军，这少年唇红齿白，十分俊美，他肩上披着一袭大红披风，正看着自己。
熊管家被两个青衣壮汉按倒在地，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那少年禁军回头喝道：“叫你们轻一点，不得伤了管家大人。”
“是，是——”
那两人口中答应，却没松手。
这少年禁军，正是从皇宫逃出来的玥儿，王汝霖用吊篮将她吊下皇宫，她并没因宗正府近先去那里，而是先回到霜叶馆叫人，又带人到邹孝元家喊出邹老御医，这一路下来，纠集了一支一百五十多人的队伍，城里虽乱，但也没人敢惹他们。
梁俭余见过玥儿，但这么近相对，还是第一次，一下没认出来。
“你、你是——”
“怎么，大人不记得在下了？”
玥儿迈步而入，在里面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熊管家呜呜叫道：“老爷，老爷——”
梁俭余觉得自己一定见过这个少年，只是一下想不起，便摆摆手。
“熊管家，你不用担心，本官自会应付！”
“是、是——”
熊管家听到这话，就不再挣扎。
梁俭余关上门转身，脸色阴沉下来。
“邹老御医呢，阁下是何人，擅闯到本官这里，意欲何为？”
“邹老御医在外面候着，大人真是多忘事，难道本宫换了身打扮，您就不认识了？”
梁俭余突然醒悟，一揖到地。
“下官眼拙，不知娘娘驾到，恕罪、恕罪——”
玥儿站起来，她看着梁俭余，面色凝重。
“梁大人，万焱阿狮兰已经打下大名府，可能正带着大军赶来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最快今日，最晚明日，京城就会被包围，眼下大风城乱成这样，大人要眼睁睁看着此地沦陷吗？”
梁俭余身子一颤，一脸死灰。
“皇上毫无抵抗之心，林大人又被拘禁，我、我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玥儿看着梁俭余，眼里满是焦急和期盼之色。
“梁大人，本宫知道您一向克己本分，与世无争，只想做个纯臣，是不是？”
梁俭余艰难地点点头。
“那大人知道何谓纯臣？”
“忠纯笃实之臣，是谓纯臣。”
玥儿叹息一声。
“那本宫要骂您一句了，缺乏担当的纯臣，非真纯也！陛下曾与我说，为大义而灭亲者，真纯臣也，大人您如今袖手旁观国家危难，此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如何还能以纯自居？”
梁俭余额头流下汗来，玥儿责骂得并没错，自己一向秉持的公平和正义，却在国家危难之际毫无作为。
“那、那娘娘以为梁某能做何事？”
“大人，您帮本宫做三件事，这三件事一做，即便功败垂成，也问心无愧！”
“什么，是哪三件事？”
“第一，您要起草一份诏书！”
梁俭余吓了一跳。
“您要我写伪诏？”
“大人错矣，此非为伪诏，而是当立之诏，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密诏！”
梁俭余有些惊惧。
“什么密诏？”
“您用太上皇的语气写，就写新皇帝一旦方寸大乱、行为不当，就立刻废黜，不能任由他恣意妄为！”
梁俭余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小花魁娘娘果然非同常人，居然能想到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这、这——”
梁俭余还在犹豫，玥儿十分着急，现在时间宝贵，自己必须赶在万焱阿狮兰到来之前做完这一切。
“梁大人，您不能再迟疑了，若是太上皇在此，他一定会亲自来写这份诏书！”
这话让梁俭余下定决心。
“好，梁某愿为社稷安危担责，但如果废黜了晖王，谁来当新皇？以臣所知，诸位皇子中无一人敢坐上这个烫手的座位！”
“太子是第一人选！”
“可太子昨晚刚刚被废！”
“太子被废，在朝野宣布了吗？”
“还没有，和大京国谈判需要一位皇子，新皇帝的意思是派废太子去，他要是去了，就不能立他为帝，而且姓郜的让新皇召集百官，在今日下午上朝，他们的议题是如何跟大京国谈判，其实无非是投降！”
玥儿沉吟起来，太子虽是第一人选，但他胆小懦弱，未必有担当。
“留在京城中的，哪位王爷年纪最小？”
“义王肇舞！”
“那就立义王！”
梁俭余明白，肇舞年幼，如果外面有主战的大臣，宫里有下定决心的娘娘，一定可以扭转局面，可是义王年幼无知，谁能来辅佐听政，支持御敌？但他还来不及问这个问题。
“既然大人说老朽是故作高深，那多说无益，老朽只希望陛下能渡过难关，也希望太尉大人思虑周全，不要有疏漏之处被人抓到！”
听到疏漏之处，郜太尉一拍脑门。
“嘿嘿，多谢先生无意中提醒，老夫果然忘了一件事！”
肇恺现在对镜先生也有些不满，自己继位后他没有给自己出一个有用的主意。
“什么事？”
“陛下，林诚勇他们关在宗正府始终是个祸患，必须及早除之！”
“且将他们先关着吧。”
肇恺虽然想投降，却不想多杀人。
“陛下，林诚勇党羽众多，万一有人去劫狱，那些厢军可是听他的，他一煽动就麻烦了！”
肇恺看向镜先生，但镜先生转过身，不再看他。
“那，那既然这样，那就将他们关到大理寺去吧，林诚勇位列三公，轻易杀不得。”
郜太尉见肇恺不肯下杀手，只能点点头，但心里却暗道：“新皇帝答应将他们关到大理寺去，那我悄悄下手也无人知道，此人不除，必是我的心腹大患！”
空中乌云蔽天。
午时时分。
大风城处在一片混乱中，街上不时有衙役官差呼啸而过，民宅和官府大门紧闭，一旦响起破门声，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内城南门，梁府。
中书舍人兼同知枢密院事梁俭余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宛若一尊木雕，他的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生气，他从皇宫出来，衣服也没换、脸也没洗，一直呆坐在这里，外面的呼叫声他仿佛没有听见。
刚才梁俭余的夫人、公子和小姐都来叫门，但梁俭余将他们全赶走。
“啪、啪啪——”
外面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老爷，老爷——”
那是梁府的熊管家在拍门。
梁俭余没有理会，还是呆坐着。
“老爷，御医邹孝元求见。”
梁俭余哼了一声。
“我又没病，不用请御医。”
“老爷，他说不是看病，是有要事和您相商。”
“告诉他，本官不想见人。”
“老爷，邹御医带了一位宫里的禁军大人，他说是他要见您。”
梁俭余身子动了动，没有起身，若是皇上找他，肯定是派位公公来，不会派个禁军来。
“他们是想来抄家么，想搜金银财宝，让他们自己找，找到了只管拿去！”
万焱立成昨天开出的条件是一千万两黄金，两千万两白银，现在大风城搜刮地皮找钱，梁俭余以为那些官差要对大臣们下手。
“老爷，他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哼，他们有什么和本官相商的，让他们走！”
“是，老爷——”
熊管家正要离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梁大人，国家危难之际，您身为中书舍人，却缩在家中深藏不出，是何道理？”
熊管家吓了一跳，惊道：“你、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你擅闯梁府，来人、来人——”他叫了两声，忽然哎呀叫了起来：“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外面嘭地一声，熊管家好像被人打倒，发出痛苦的哀嚎。
梁俭余一下站起，几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少年禁军，这少年唇红齿白，十分俊美，他肩上披着一袭大红披风，正看着自己。
熊管家被两个青衣壮汉按倒在地，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那少年禁军回头喝道：“叫你们轻一点，不得伤了管家大人。”
“是，是——”
那两人口中答应，却没松手。
这少年禁军，正是从皇宫逃出来的玥儿，王汝霖用吊篮将她吊下皇宫，她并没因宗正府近先去那里，而是先回到霜叶馆叫人，又带人到邹孝元家喊出邹老御医，这一路下来，纠集了一支一百五十多人的队伍，城里虽乱，但也没人敢惹他们。
梁俭余见过玥儿，但这么近相对，还是第一次，一下没认出来。
“你、你是——”
“怎么，大人不记得在下了？”
玥儿迈步而入，在里面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熊管家呜呜叫道：“老爷，老爷——”
梁俭余觉得自己一定见过这个少年，只是一下想不起，便摆摆手。
“熊管家，你不用担心，本官自会应付！”
“是、是——”
熊管家听到这话，就不再挣扎。
梁俭余关上门转身，脸色阴沉下来。
“邹老御医呢，阁下是何人，擅闯到本官这里，意欲何为？”
“邹老御医在外面候着，大人真是多忘事，难道本宫换了身打扮，您就不认识了？”
梁俭余突然醒悟，一揖到地。
“下官眼拙，不知娘娘驾到，恕罪、恕罪——”
玥儿站起来，她看着梁俭余，面色凝重。
“梁大人，万焱阿狮兰已经打下大名府，可能正带着大军赶来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最快今日，最晚明日，京城就会被包围，眼下大风城乱成这样，大人要眼睁睁看着此地沦陷吗？”
梁俭余身子一颤，一脸死灰。
“皇上毫无抵抗之心，林大人又被拘禁，我、我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玥儿看着梁俭余，眼里满是焦急和期盼之色。
“梁大人，本宫知道您一向克己本分，与世无争，只想做个纯臣，是不是？”
梁俭余艰难地点点头。
“那大人知道何谓纯臣？”
“忠纯笃实之臣，是谓纯臣。”
玥儿叹息一声。
“那本宫要骂您一句了，缺乏担当的纯臣，非真纯也！陛下曾与我说，为大义而灭亲者，真纯臣也，大人您如今袖手旁观国家危难，此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如何还能以纯自居？”
梁俭余额头流下汗来，玥儿责骂得并没错，自己一向秉持的公平和正义，却在国家危难之际毫无作为。
“那、那娘娘以为梁某能做何事？”
“大人，您帮本宫做三件事，这三件事一做，即便功败垂成，也问心无愧！”
“什么，是哪三件事？”
“第一，您要起草一份诏书！”
梁俭余吓了一跳。
“您要我写伪诏？”
“大人错矣，此非为伪诏，而是当立之诏，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密诏！”
梁俭余有些惊惧。
“什么密诏？”
“您用太上皇的语气写，就写新皇帝一旦方寸大乱、行为不当，就立刻废黜，不能任由他恣意妄为！”
梁俭余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小花魁娘娘果然非同常人，居然能想到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这、这——”
梁俭余还在犹豫，玥儿十分着急，现在时间宝贵，自己必须赶在万焱阿狮兰到来之前做完这一切。
“梁大人，您不能再迟疑了，若是太上皇在此，他一定会亲自来写这份诏书！”
这话让梁俭余下定决心。
“好，梁某愿为社稷安危担责，但如果废黜了晖王，谁来当新皇？以臣所知，诸位皇子中无一人敢坐上这个烫手的座位！”
“太子是第一人选！”
“可太子昨晚刚刚被废！”
“太子被废，在朝野宣布了吗？”
“还没有，和大京国谈判需要一位皇子，新皇帝的意思是派废太子去，他要是去了，就不能立他为帝，而且姓郜的让新皇召集百官，在今日下午上朝，他们的议题是如何跟大京国谈判，其实无非是投降！”
玥儿沉吟起来，太子虽是第一人选，但他胆小懦弱，未必有担当。
“留在京城中的，哪位王爷年纪最小？”
“义王肇舞！”
“那就立义王！”
梁俭余明白，肇舞年幼，如果外面有主战的大臣，宫里有下定决心的娘娘，一定可以扭转局面，可是义王年幼无知，谁能来辅佐听政，支持御敌？但他还来不及问这个问题。
“娘娘，您要臣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起草一道赦免令，我们去宗正府将林大人放出来，京城中还有两千禁军，林大人一出来，先拿回禁军指挥权，大风城不能三军无主，未战先乱！”
梁俭余有些激动，小花魁此举虽然冒险，但这是背水一战，他本来已经绝望，现在又看到一线光明。
“是，臣明白了，第三件事就是救了林大人，再去义王府带着义王进宫，去宣读密诏！”
“不错，还要将朝里主战的大臣都召集起来，像云琚、陈礼荣、夏子溪他们，若不一举将郜铭和柳开俊那些人除去，我们就算守城也必败无疑！”
刚才王汝霖告诉玥儿，除了郜太尉和柳开俊，还有吏部尚书舒辛予、礼部尚书宋若和刑部尚书雷铭支持投降，不过宋若已经带着全家跑了。
“好，臣现在就担心赦免令能不能救出林大人！”
“大风城人心惶惶，宗正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若是他们敢不放人，本宫就强攻！”
梁俭余吓了一跳。
“强攻，那要多少人？”
玥儿刚才先回到霜叶馆，她自己西门的人加上白爷的人，至少有四五千可用。
“不管多少，反正林大人一定要救出来，我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大理寺和皇城司一起来阻挠，也照杀不误！”
“那、那废黜了晖王，义王上位，谁坐镇后宫辅佐义王？”
梁俭余终于问出关键一问。
玥儿想了想。
“舒贤妃现在是后宫之主，就交给她吧。”
“不行，太子已然被废，舒贤妃又不是义王之母，她干政并不合适。”
玥儿指了指自己胸口。
“既然这件事是本宫的主张，如果舒贤妃一个人不合适，那本宫可以和她一起来掌权，待到此事了结，本宫便还政于太上皇，决不敢有丝毫留恋，大人以为如何？”
梁俭余深深一揖。
“梁某相信太上皇在此也无异议，臣愿肝脑涂地追随娘娘！”
两人原没打过交道，但玥儿一番话就让梁俭余生出报效之心。
“好，那就麻烦大人起草诏书！”
梁俭余是中书舍人，他平时给玄灵起草的诏书最多，所以手边就有空白诏书，他拿出一份刷刷写就，写到名字时，还是留个空白，没把义王的名字写上去，梁俭余知道外面瞬息万变，留着名字最后再写比较保险。
玥儿看到梁大人虽然一气呵成，却行文流水、字迹工整，不禁暗暗佩服。
“娘娘，这份诏书是写完了，但没有皇上的印章和玉玺怎么办？”
“弄个萝卜章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说不定等下会出许多变故，我们还要随机应变，更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宫里有黄大官，他一定会支持我们这么做！”
听到玥儿说黄吉恩，梁俭余又多了几分信心，昨晚那份诏书，是他和黄吉恩宣读的，只要黄吉恩站在他们一边，不提出质疑，一定能压服群臣。
玥儿可没梁俭余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想到快刀斩乱麻，在万焱阿狮兰包围大风城发起攻击前，将人心拧成一条绳。
写好密诏和赦免书，玥儿和梁俭余各拿一份。
正要走出书房，梁俭余忽然问了一句。
“陛下昨日留下两份诏书，一份是晖王继位，一份是给您的，您拿到了吗？”
玥儿猛地想起玄灵站在她窗口撕掉了一份诏书，原来那是写给自己的诏书，她嗯了一声。
梁俭余以为玥儿已经拿到，便道：“娘娘，昨日皇上赦免了您冉家的叛逆之罪，并将昭告天下，您不觉得高兴吗？”
“什么？”
玥儿一下僵在门口。
玄灵跟黄吉恩说，要给玥儿一个大惊喜，这个惊喜就是替玥儿的冉家洗清冤屈，但最后时刻，玄灵又亲手撕毁了这份诏书。
玥儿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昨天要是答应跟玄灵走，会有什么收获，她的眼泪一下淌了下来。
“不，不，我要的不是赦免，我要的是平反昭雪，让世人都知道我爹爹是被冤屈的！”
梁俭余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玄灵能赦免冉家的大罪，已经非常为难，至于平反昭雪，此时不但没条件，也做不到。
“我们走，没时间了！”
玥儿一跺脚擦去眼泪，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来到梁府的大门口，梁俭余发现外面已站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约莫一百多，他们大多穿着青色劲装，手上拿着兵器，当先几人长相凶恶，一看就不像良善之辈。
梁俭余只认得御医邹孝元，其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小花魁哪里一下去找了这么多人。
这队人马带队的是牟堂主，还有胡三、黑彪等人，黑彪原来是白爷的手下，现在被牟堂主封为南门的堂主，杞花宫的红特使也在其中，她现在削发为尼，法名静尘。
玥儿朝邹孝元作了个揖。
“邹老先生，眼下时间紧急，我们分兵两路，我和梁大人去宗正府，麻烦您去一趟义王府，将义王带出来，我们等下在东华门碰头！”
邹孝元一怔。
“为何要去带义王出来，他只是个孩子？”
“先生，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胡三、黑彪，你们带一百人跟邹先生去，若是义王不肯出来，那就给我绑了来！”
胡三哈哈一笑。
“吓唬小孩，交给老胡了！”
玥儿两眼一瞪。
“不许吓唬义王，要尽量哄，哪怕骗也行，实在不行再用强！”
牟堂主点了下人数，担忧地道：“玥爷，这里总共才一百五十人，您让胡三带走一百，我们这点人去宗正府够不够？”
玥儿点点头。
“够了，义王离东华门较远，多带些兄弟好防意外，我们有诏书，遇到宗正府、皇城司和大理寺的人都不用怕！”
“好，那您保重！”
胡三跟着邹孝元才走出去几步，忽然手指东北天空。
“等等，你们看——”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烟远远升起。
“玥爷，那、那是什么？”
梁俭余露出痛苦之色。
“那是大名府的方向，大名府的城池既已沦陷，现在怕是被大京国一把火烧了！”
玥儿秀眉一蹙。
“从大名府到大风城，应该不要半天的马程吧，我们的时间够不够？”
邹孝元手搭凉棚辨别方向，他年纪大有经验，比梁俭余看得清楚。
“不，这道黑烟不是大名府起的火，大名府昨天烧狼烟不是那个位置！”
“那、那会是哪里？”
“好像在大名府西南，具体不好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娘娘莫慌，大名府以繁华富庶出名，万焱阿狮兰攻陷大名府，大军不会马上离开，一定会劫掠一番，我们还有时间！”
玥儿咬牙切齿。
“希望万焱阿狮兰信守承诺，不再屠城，不然我要去草原上放一把火，将他们烧个干净！”
邹孝元并不知道玥儿和万焱阿狮兰有过一战，他摇头道：“姑娘您错了，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原上那些蛮子怎么会怕你放火？”
“那我就去他们河里放毒药！”
“活水如何放毒？”
玥儿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威胁万焱阿狮兰的办法完全没用，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在大风城都能看到大名府方向的浓烟，那现在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好吧，我们快走——”
“第二件事是起草一道赦免令，我们去宗正府将林大人放出来，京城中还有两千禁军，林大人一出来，先拿回禁军指挥权，大风城不能三军无主，未战先乱！”
梁俭余有些激动，小花魁此举虽然冒险，但这是背水一战，他本来已经绝望，现在又看到一线光明。
“是，臣明白了，第三件事就是救了林大人，再去义王府带着义王进宫，去宣读密诏！”
“不错，还要将朝里主战的大臣都召集起来，像云琚、陈礼荣、夏子溪他们，若不一举将郜铭和柳开俊那些人除去，我们就算守城也必败无疑！”
刚才王汝霖告诉玥儿，除了郜太尉和柳开俊，还有吏部尚书舒辛予、礼部尚书宋若和刑部尚书雷铭支持投降，不过宋若已经带着全家跑了。
“好，臣现在就担心赦免令能不能救出林大人！”
“大风城人心惶惶，宗正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若是他们敢不放人，本宫就强攻！”
梁俭余吓了一跳。
“强攻，那要多少人？”
玥儿刚才先回到霜叶馆，她自己西门的人加上白爷的人，至少有四五千可用。
“不管多少，反正林大人一定要救出来，我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大理寺和皇城司一起来阻挠，也照杀不误！”
“那、那废黜了晖王，义王上位，谁坐镇后宫辅佐义王？”
梁俭余终于问出关键一问。
玥儿想了想。
“舒贤妃现在是后宫之主，就交给她吧。”
“不行，太子已然被废，舒贤妃又不是义王之母，她干政并不合适。”
玥儿指了指自己胸口。
“既然这件事是本宫的主张，如果舒贤妃一个人不合适，那本宫可以和她一起来掌权，待到此事了结，本宫便还政于太上皇，决不敢有丝毫留恋，大人以为如何？”
梁俭余深深一揖。
“梁某相信太上皇在此也无异议，臣愿肝脑涂地追随娘娘！”
两人原没打过交道，但玥儿一番话就让梁俭余生出报效之心。
“好，那就麻烦大人起草诏书！”
梁俭余是中书舍人，他平时给玄灵起草的诏书最多，所以手边就有空白诏书，他拿出一份刷刷写就，写到名字时，还是留个空白，没把义王的名字写上去，梁俭余知道外面瞬息万变，留着名字最后再写比较保险。
玥儿看到梁大人虽然一气呵成，却行文流水、字迹工整，不禁暗暗佩服。
“娘娘，这份诏书是写完了，但没有皇上的印章和玉玺怎么办？”
“弄个萝卜章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说不定等下会出许多变故，我们还要随机应变，更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宫里有黄大官，他一定会支持我们这么做！”
听到玥儿说黄吉恩，梁俭余又多了几分信心，昨晚那份诏书，是他和黄吉恩宣读的，只要黄吉恩站在他们一边，不提出质疑，一定能压服群臣。
玥儿可没梁俭余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想到快刀斩乱麻，在万焱阿狮兰包围大风城发起攻击前，将人心拧成一条绳。
写好密诏和赦免书，玥儿和梁俭余各拿一份。
正要走出书房，梁俭余忽然问了一句。
“陛下昨日留下两份诏书，一份是晖王继位，一份是给您的，您拿到了吗？”
玥儿猛地想起玄灵站在她窗口撕掉了一份诏书，原来那是写给自己的诏书，她嗯了一声。
梁俭余以为玥儿已经拿到，便道：“娘娘，昨日皇上赦免了您冉家的叛逆之罪，并将昭告天下，您不觉得高兴吗？”
“什么？”
玥儿一下僵在门口。
玄灵跟黄吉恩说，要给玥儿一个大惊喜，这个惊喜就是替玥儿的冉家洗清冤屈，但最后时刻，玄灵又亲手撕毁了这份诏书。
玥儿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昨天要是答应跟玄灵走，会有什么收获，她的眼泪一下淌了下来。
“不，不，我要的不是赦免，我要的是平反昭雪，让世人都知道我爹爹是被冤屈的！”
梁俭余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玄灵能赦免冉家的大罪，已经非常为难，至于平反昭雪，此时不但没条件，也做不到。
“我们走，没时间了！”
玥儿一跺脚擦去眼泪，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来到梁府的大门口，梁俭余发现外面已站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约莫一百多，他们大多穿着青色劲装，手上拿着兵器，当先几人长相凶恶，一看就不像良善之辈。
梁俭余只认得御医邹孝元，其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小花魁哪里一下去找了这么多人。
这队人马带队的是牟堂主，还有胡三、黑彪等人，黑彪原来是白爷的手下，现在被牟堂主封为南门的堂主，杞花宫的红特使也在其中，她现在削发为尼，法名静尘。
玥儿朝邹孝元作了个揖。
“邹老先生，眼下时间紧急，我们分兵两路，我和梁大人去宗正府，麻烦您去一趟义王府，将义王带出来，我们等下在东华门碰头！”
邹孝元一怔。
“为何要去带义王出来，他只是个孩子？”
“先生，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胡三、黑彪，你们带一百人跟邹先生去，若是义王不肯出来，那就给我绑了来！”
胡三哈哈一笑。
“吓唬小孩，交给老胡了！”
玥儿两眼一瞪。
“不许吓唬义王，要尽量哄，哪怕骗也行，实在不行再用强！”
牟堂主点了下人数，担忧地道：“玥爷，这里总共才一百五十人，您让胡三带走一百，我们这点人去宗正府够不够？”
玥儿点点头。
“够了，义王离东华门较远，多带些兄弟好防意外，我们有诏书，遇到宗正府、皇城司和大理寺的人都不用怕！”
“好，那您保重！”
胡三跟着邹孝元才走出去几步，忽然手指东北天空。
“等等，你们看——”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烟远远升起。
“玥爷，那、那是什么？”
梁俭余露出痛苦之色。
“那是大名府的方向，大名府的城池既已沦陷，现在怕是被大京国一把火烧了！”
玥儿秀眉一蹙。
“从大名府到大风城，应该不要半天的马程吧，我们的时间够不够？”
邹孝元手搭凉棚辨别方向，他年纪大有经验，比梁俭余看得清楚。
“不，这道黑烟不是大名府起的火，大名府昨天烧狼烟不是那个位置！”
“那、那会是哪里？”
“好像在大名府西南，具体不好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娘娘莫慌，大名府以繁华富庶出名，万焱阿狮兰攻陷大名府，大军不会马上离开，一定会劫掠一番，我们还有时间！”
玥儿咬牙切齿。
“希望万焱阿狮兰信守承诺，不再屠城，不然我要去草原上放一把火，将他们烧个干净！”
邹孝元并不知道玥儿和万焱阿狮兰有过一战，他摇头道：“姑娘您错了，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原上那些蛮子怎么会怕你放火？”
“那我就去他们河里放毒药！”
“活水如何放毒？”
玥儿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威胁万焱阿狮兰的办法完全没用，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在大风城都能看到大名府方向的浓烟，那现在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好吧，我们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