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吉恩刚出去，又回来禀告：“启禀皇上，太尉大人在宫外有急事求见。”
玄灵忙道：“快、快叫他进来！”他觉得危急时刻，还是这位老臣最忠心。
楚瓷知道皇上要在这里接见大臣，忙缩进被窝，将脑袋都缩了进去。
片刻后，郜太尉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地上了楼，他今天拐杖也没拄，一见玄灵就跪在地上哭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京国的骑兵来犯，已经杀到外城城下！”
玄灵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边境上有小股骚扰的大京国骑兵，怎么都打到这里了？”
“是，是，可能是大京国胆大包天，看到我们没有还击，就长驱直入杀过来了！”
“你不是说大京国不可能来犯吗，昨天林大人他们再三求见，朕都没见！”
郜太尉连连磕头。
“老臣该死，老臣糊涂！”
玄灵恨恨地哼了一声。
“城外有多少大京国的骑兵？”
“眼下尚不知，可能不少。”
“牛大人呢，他负责城防，快叫他去城上看看！”
黄吉恩应了一声，鞠躬道：“牛将军一定已经去城上指挥了，陛下不用惊慌！”
这时又有小太监跑进来。
“启禀皇上，御前都统制田兴田大人带人求见！”
玄灵恨恨地瞪了郜太尉一眼。
“带人，带什么人？”
“是个女人，田将军说事关紧急，没说她身份。”
玄灵听到外面鼓声响不停，急忙挥挥手。
“算了，快叫他们上来说话！”
田兴就是上次宫廷政变，玄灵给他连升三级的军官，他在宫中负责巡逻警卫，现在亲自带人来，足见事情紧急。
寝殿的殿门推开，田兴带着一个身上湿漉漉的女子走了进来。
玄灵看见那个女子，一下呆了，双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是、是你，你终于肯回来了？”
来者正是玥儿，她到了东华门，恰好遇到田兴在城上值守，玥儿对田兴有知遇之恩，加上玥儿有紧急战报，田兴还是冒着被追责的风险开门带她进来。
此刻玥儿的模样十分憔悴，双唇发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玄灵差点认不出来。
“陛下，您，您还好吗？”
玥儿双眼含泪，跪拜磕头。
郜太尉看到玥儿突然出现，脸色微变。
玄灵眼睛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陛下，大京国大郎主万焱阿狮兰亲率大军来犯，大约四天前拿下并州，现在汾州、潞州、沁州、陈州、邢州都已沦陷，并州等地还被屠城，苏大学士、鲁大人等战死，陈州节度使陈廖伟投降，今晚大京国的骑兵从相州长途奔袭，现在正在城外偷袭禁军大营！”
玄灵身子剧震。
“不可能，不可能，怎会这样，你这消息是哪来的？”
“陛下，玥儿在黎州遇到了东平亲王，他昨晚就回来见您，难道他没回来？”
“没有，他出去之后朕没见到他。”
“陛下，您最近难道一条战报也没收到？”
“没有啊，欧阳牧在定州，他也没给朕发战报，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黄吉恩找来一条毯子替玥儿盖上，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熬姜汤。
“玥儿前晚在黎州遇到东平亲王，我们遇到大京国的袭击，东平亲王封我为黎州都指挥使，他老人家连夜回京向陛下您报急，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他被大京国的人抓了？”
玄灵不敢相信。
这时牛世光派人从外城发来战报，说大京国的骑兵偷袭禁军大营，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全军溃败，现在他和林大人在城上指挥防御。
玥儿这才知道，原来林诚勇也已经惊动，有他在城上坐镇，城防应该暂时无虞。
玄灵再也坐不住，他跳下床走到郜太尉面前，指着他质问：“你、你不是说大京国是小股骚扰，要朕平息谣言，难道大京国打来的真是三十万大军，为何沿途州县都没发来战报，是不是你们刻意隐瞒？”
郜太尉身子发抖。
“臣该死，臣糊涂，是有战报发来，但老臣和东平亲王、柳大人商议，觉得是小股的敌军劫掠，臣等唯恐惊到圣驾，所以暂时压下，没敢上报！”
玄灵气得差点一脚踢过去，他忽然想起信王在汾州，又回头问玥儿：“汾州呢，汾州如何了？”
玥儿哀恸地摇摇头。
“玥儿虽未亲眼所见，但我听说并州、汾州都被万焱阿狮兰下令屠城了！”
玥儿跟万焱阿狮兰曾有一番对话，她说的听说，是听到万焱阿狮兰说。
玄灵一口鲜血喷出，差点一头栽倒，黄吉恩急忙上前扶住，玄灵明白，信王就在汾州，如果汾州被屠城，那真儿是被俘还是被杀？
刚才玄灵下床撩起被子，玥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陌生少女，这少女身无寸缕，惊恐地蜷缩着，她双眉皱了皱，皇上一直身体不好，是谁找个女人来伺候他？
黄吉恩替玄灵也披上毯子，玄灵恨恨道：“都是朕的错，真儿发来警讯，说大京国即将来犯，朕、朕怎么就是不信！”
玥儿看了一眼郜太尉，鞠躬道：“陛下误信谗言，玥儿以为，朝廷或有内奸，有人故意隐瞒前方战报，好让大京国长驱直入！”
“谁，谁是内奸？”
玄灵激怒起来，一脸通红。
玥儿看着郜太尉，冷冷道：“谁欺上瞒下，大肆诛杀造谣者，谁隐瞒战报，替大京国开辟道路！”
玄灵一怔。
“你说的诛杀造谣者是什么？”
“皇上，今日大理寺少卿马有志一到相州就大肆抓捕造谣者，他将相州知州刘冬刘大人都抓起来关进大牢，还杀了不少人，若非大京国大军突然兵临城下，他还会杀更多人，京城有没有杀人我不知道！”
玄灵一只手按住心口，一只手指着郜太尉。
“你、你在做些什么，朕一直以为你虽然胆小，却办事忠心，难道是想害死朕不成！”
郜太尉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皇上，皇上，老臣冤枉，隐瞒战报绝非老臣一人所为，乃是老臣和东平亲王、柳大人一起商议决定，这都是皇上身体欠佳，臣等担心皇上受不起打击所为，况且马有志滥杀无辜，非老臣指使，或许他和大京国有勾结也不一定啊！”
玄灵愤恨不已，但看到郜太尉可怜的样子，又不敢相信他是内奸，这家伙应该是老糊涂罢了。
玥儿觉得身上十分难受，头上也有些发烧，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陛下，现在大京国兵临城下，一定要将此人监禁起来，万一他和大京国里应外合，大风城危矣！”
郜太尉瞪着玥儿，他知道不作挣扎，皇上一定会严办自己，必须反咬一口，于是痛哭起来。
“陛下、陛下明鉴啊，玥儿姑娘是什么身份您不是不知，八年前那些案子老臣是参与监办，她现在借机公报私仇，要置老臣于死地，其心为何，难以猜测，陛下千万不要偏听一面之辞啊！”
看到郜太尉声泪俱下的样子，玄灵又迟疑起来。
玥儿一声冷笑。
“太尉大人，事实胜于雄辩！”
她又转向玄灵道：“陛下，请即刻派人去太尉府搜查，太尉大人若是和大京国没有来往，一定查不到任何证据，若是这样，玥儿愿意给太尉大人磕头认错、负荆请罪！”
玄灵点点头，对田兴道：“田将军，你立刻带人去一趟太尉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玄灵忙道：“快、快叫他进来！”他觉得危急时刻，还是这位老臣最忠心。
楚瓷知道皇上要在这里接见大臣，忙缩进被窝，将脑袋都缩了进去。
片刻后，郜太尉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地上了楼，他今天拐杖也没拄，一见玄灵就跪在地上哭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大京国的骑兵来犯，已经杀到外城城下！”
玄灵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边境上有小股骚扰的大京国骑兵，怎么都打到这里了？”
“是，是，可能是大京国胆大包天，看到我们没有还击，就长驱直入杀过来了！”
“你不是说大京国不可能来犯吗，昨天林大人他们再三求见，朕都没见！”
郜太尉连连磕头。
“老臣该死，老臣糊涂！”
玄灵恨恨地哼了一声。
“城外有多少大京国的骑兵？”
“眼下尚不知，可能不少。”
“牛大人呢，他负责城防，快叫他去城上看看！”
黄吉恩应了一声，鞠躬道：“牛将军一定已经去城上指挥了，陛下不用惊慌！”
这时又有小太监跑进来。
“启禀皇上，御前都统制田兴田大人带人求见！”
玄灵恨恨地瞪了郜太尉一眼。
“带人，带什么人？”
“是个女人，田将军说事关紧急，没说她身份。”
玄灵听到外面鼓声响不停，急忙挥挥手。
“算了，快叫他们上来说话！”
田兴就是上次宫廷政变，玄灵给他连升三级的军官，他在宫中负责巡逻警卫，现在亲自带人来，足见事情紧急。
寝殿的殿门推开，田兴带着一个身上湿漉漉的女子走了进来。
玄灵看见那个女子，一下呆了，双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是、是你，你终于肯回来了？”
来者正是玥儿，她到了东华门，恰好遇到田兴在城上值守，玥儿对田兴有知遇之恩，加上玥儿有紧急战报，田兴还是冒着被追责的风险开门带她进来。
此刻玥儿的模样十分憔悴，双唇发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玄灵差点认不出来。
“陛下，您，您还好吗？”
玥儿双眼含泪，跪拜磕头。
郜太尉看到玥儿突然出现，脸色微变。
玄灵眼睛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陛下，大京国大郎主万焱阿狮兰亲率大军来犯，大约四天前拿下并州，现在汾州、潞州、沁州、陈州、邢州都已沦陷，并州等地还被屠城，苏大学士、鲁大人等战死，陈州节度使陈廖伟投降，今晚大京国的骑兵从相州长途奔袭，现在正在城外偷袭禁军大营！”
玄灵身子剧震。
“不可能，不可能，怎会这样，你这消息是哪来的？”
“陛下，玥儿在黎州遇到了东平亲王，他昨晚就回来见您，难道他没回来？”
“没有，他出去之后朕没见到他。”
“陛下，您最近难道一条战报也没收到？”
“没有啊，欧阳牧在定州，他也没给朕发战报，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黄吉恩找来一条毯子替玥儿盖上，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熬姜汤。
“玥儿前晚在黎州遇到东平亲王，我们遇到大京国的袭击，东平亲王封我为黎州都指挥使，他老人家连夜回京向陛下您报急，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他被大京国的人抓了？”
玄灵不敢相信。
这时牛世光派人从外城发来战报，说大京国的骑兵偷袭禁军大营，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全军溃败，现在他和林大人在城上指挥防御。
玥儿这才知道，原来林诚勇也已经惊动，有他在城上坐镇，城防应该暂时无虞。
玄灵再也坐不住，他跳下床走到郜太尉面前，指着他质问：“你、你不是说大京国是小股骚扰，要朕平息谣言，难道大京国打来的真是三十万大军，为何沿途州县都没发来战报，是不是你们刻意隐瞒？”
郜太尉身子发抖。
“臣该死，臣糊涂，是有战报发来，但老臣和东平亲王、柳大人商议，觉得是小股的敌军劫掠，臣等唯恐惊到圣驾，所以暂时压下，没敢上报！”
玄灵气得差点一脚踢过去，他忽然想起信王在汾州，又回头问玥儿：“汾州呢，汾州如何了？”
玥儿哀恸地摇摇头。
“玥儿虽未亲眼所见，但我听说并州、汾州都被万焱阿狮兰下令屠城了！”
玥儿跟万焱阿狮兰曾有一番对话，她说的听说，是听到万焱阿狮兰说。
玄灵一口鲜血喷出，差点一头栽倒，黄吉恩急忙上前扶住，玄灵明白，信王就在汾州，如果汾州被屠城，那真儿是被俘还是被杀？
刚才玄灵下床撩起被子，玥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陌生少女，这少女身无寸缕，惊恐地蜷缩着，她双眉皱了皱，皇上一直身体不好，是谁找个女人来伺候他？
黄吉恩替玄灵也披上毯子，玄灵恨恨道：“都是朕的错，真儿发来警讯，说大京国即将来犯，朕、朕怎么就是不信！”
玥儿看了一眼郜太尉，鞠躬道：“陛下误信谗言，玥儿以为，朝廷或有内奸，有人故意隐瞒前方战报，好让大京国长驱直入！”
“谁，谁是内奸？”
玄灵激怒起来，一脸通红。
玥儿看着郜太尉，冷冷道：“谁欺上瞒下，大肆诛杀造谣者，谁隐瞒战报，替大京国开辟道路！”
玄灵一怔。
“你说的诛杀造谣者是什么？”
“皇上，今日大理寺少卿马有志一到相州就大肆抓捕造谣者，他将相州知州刘冬刘大人都抓起来关进大牢，还杀了不少人，若非大京国大军突然兵临城下，他还会杀更多人，京城有没有杀人我不知道！”
玄灵一只手按住心口，一只手指着郜太尉。
“你、你在做些什么，朕一直以为你虽然胆小，却办事忠心，难道是想害死朕不成！”
郜太尉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皇上，皇上，老臣冤枉，隐瞒战报绝非老臣一人所为，乃是老臣和东平亲王、柳大人一起商议决定，这都是皇上身体欠佳，臣等担心皇上受不起打击所为，况且马有志滥杀无辜，非老臣指使，或许他和大京国有勾结也不一定啊！”
玄灵愤恨不已，但看到郜太尉可怜的样子，又不敢相信他是内奸，这家伙应该是老糊涂罢了。
玥儿觉得身上十分难受，头上也有些发烧，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陛下，现在大京国兵临城下，一定要将此人监禁起来，万一他和大京国里应外合，大风城危矣！”
郜太尉瞪着玥儿，他知道不作挣扎，皇上一定会严办自己，必须反咬一口，于是痛哭起来。
“陛下、陛下明鉴啊，玥儿姑娘是什么身份您不是不知，八年前那些案子老臣是参与监办，她现在借机公报私仇，要置老臣于死地，其心为何，难以猜测，陛下千万不要偏听一面之辞啊！”
看到郜太尉声泪俱下的样子，玄灵又迟疑起来。
玥儿一声冷笑。
“太尉大人，事实胜于雄辩！”
她又转向玄灵道：“陛下，请即刻派人去太尉府搜查，太尉大人若是和大京国没有来往，一定查不到任何证据，若是这样，玥儿愿意给太尉大人磕头认错、负荆请罪！”
玄灵点点头，对田兴道：“田将军，你立刻带人去一趟太尉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郜太尉眉头暗皱，儿想找他的罪证有些困难，因为蚩陀满写来的书信都是纸条，他看完就烧了，虽然留了一张未烧掉，那是因为以后一旦大京国赖账，自己好有个凭据，但这张字条夹在一本《道德经》的夹层里，这本《道德经》上有一个黑笔画的记号，外人要找到那本书，除非把书房的上万册图书全部拆开夹层翻一遍。????????ｗ?ｗｗ．ｒａｎｗｅｎa`ｃｏｍ
田兴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等等”
儿又叫道。
玄灵问：“怎么了？”
“陛下，这几天加急的战报必然不断，儿在黎州就发过八百里加急，并州、汾州被围前，不可能不发加急战报，请叫人将那些战报都拿来，看看枢密院是如何批复的！”
郜太尉额头的冷汗一下沁出来，他下的批示太多，譬如潞州节度使周青，他就下过命令不得抵抗，还有各地的紧急战报，他一概批示所有人必须压下，谁敢抗命，就以挑动战争、祸国罪论处！
那些批示都记录在案，郜太尉只记得藏好家里的证据，却忘了他做的这些卖国大事都摆在明处，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挖出来，根本经不起勘查。
郜太尉嘶声痛哭。
“皇上愿信女子之言，也不信老臣的忠心，那老臣活着也没意义，不如一死了之罢！”
他说完一头向柱子上撞去。
田兴还在等玄灵的命令，要不要另外叫人去枢密院拿那些战报，他就站在郜太尉边上，这时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郜太尉的后衣领，将他抓小鸡一般抓回来。
黄吉恩开口道：“太尉大人，事情尚未查清，您何必寻死寻活，现在若是死了，恐落下一个畏罪自杀之名吧，何苦？”
玄灵十分生气，叫道：“快去枢密院拿战报来，让朕看看你们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
有侍卫上来压住郜太尉，田兴领命而去。
黄吉恩看到儿身子颤抖，好像站立不稳，一触她的手，发现烫得厉害，忙叫来两个宫女搀扶她去沐浴更衣，再请御医来开药。
这时太子少傅云琚、中书舍人梁俭余也被叫到仁明殿。
新的战报传来，城外大战结束，东西两个卫城失守，六万五千禁军全军覆灭，大京国骑兵在两座卫城安营扎寨，还点篝火庆祝，十分嚣张。
玄灵听到城外的禁军全军覆灭，一下晕倒在地。
“快，快去叫御医”
黄吉恩一边叫人，一边掐玄灵的人中。
云琚看到郜太尉跪在一边，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狠狠揪住郜太尉的胡子，啪啪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这老贼，祸国殃民，百死莫赎，老夫恨不得将你一口咬死！”
他说着真的张开口去咬人，两旁的侍卫急忙将云琚拉开。
“杀人啦，救命啊”
郜太尉哭喊着救命，云琚手被侍卫抓住，又用脚去踹。
那宫女楚瓷觉得不对，再藏在这里非出事不可，她用被子裹着身子往殿后跑。
仁明殿乱做一团。
黄吉恩大怒，喝道：“你们做什么，敌人还未攻城，你们就乱成这样！”
云琚这才悻悻地收手。
片刻之后，御医来到，他给玄灵用热毛巾敷脸，又按摩推拿几下，玄灵终于悠悠醒转。
玄灵一醒过来就放声大哭，云琚和梁俭余也抱头痛哭。
半晌之后，玄灵才止住哭声。
“去，把林大人、太子和晖王都叫来，朕有话要跟他们讲！”
黄吉恩答应一声，安排太监去叫人。
梁俭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喊太子和晖王来做什么？
云琚这时忽然想到一个重要人物，问道：“柳开俊柳大人呢，他怎么没来，他人在哪里？”
一个侍卫禀告道：“柳大人不在府中，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云琚大怒。
“岂有此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侍卫有些尴尬。
“柳夫人说，柳大人晚上基本不睡在家中，他可能睡在外面，但柳夫人不知他究竟睡在何处。”
云琚瞪着郜太尉。
“你说，你和姓柳的沆瀣一气，你知道柳开俊在哪里？”
郜太尉心中慌乱，他知道枢密院那些批示拿来，很难狡辩，他必须想一个应对之策。
“他，他喜欢下棋，可能在饮碧小院。”
云琚对那侍卫叫道：“还不快去饮碧小院找找！”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玄灵这时幽幽开口。
“饮、饮碧小院是什么地方？”
郜太尉咬咬牙，决定自己死也要咬儿一口。
“陛下，饮碧小院是大风城的青楼名楼，那里有位姑娘，名叫朱梓怡，她曾和小花魁一样出名，柳大人仰慕朱小姐才华，经常去下棋，有时也会留宿。”他这么说，是诋毁儿，因为儿是小花魁，也出身青楼。
云琚指着郜太尉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梁俭余一脸冷峻，他觉得现在皇上是气糊涂了，没看清形势，忙上前鞠躬。
“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组织京城的防务，并向周围各州各郡求援，让他们组织兵马来京城勤王，只要能守住大风城一个月，以我大之物力人力，一定可以将大京军队逐出中原！”
玄灵神色十分颓然。
“不错，爱卿所言有理，朕正有此意，朕要去江南募集军兵，将大京军赶出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云琚差点失声。
“陛下，我们周边还有大名府、德隆府有几千禁军和厢军，您发出命令马上调兵，怎么可以离开京城，难道、难道您要将京都南迁？”
从并州到大风城一马平川，太祖皇帝曾动念要迁都洛阳，但后来不了了之，周围虽然有大名府和德隆府，但大京军杀过来，都可以绕过。
“南迁有什么不对吗？”
玄灵给云琚暗示，就算南迁，也要大臣们提出来，自己再顺水推舟，这个角色以往是郜太尉来当，现在他犯了大错，只能让云琚来顶，但云琚一根筋，没有领会皇上的心意。
“可、可是仓促南迁，大京军尾随而至怎么办？”
玄灵有些失望。
“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是，是。”
云琚十分感动，他觉得皇上终于重视自己，向自己问话。
玄灵的心思还并不只是南迁，他想要离开京城，留在这里太危险，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禅让皇位，自己去当太上皇，只是要放下皇位宝座谈何容易，大臣们一定会反对，他要想计策做成既定事实。
梁俭余也没明白玄灵的心思，他催促道：“皇上，那就马上召集大臣们上朝，共同商量对策吧？”
“好，黄大官，你赶快命人去宣德门撞钟，召集所有大臣紧急上朝！”
“是”
黄吉恩刚出去安排，田兴就抱着一包文书进殿。
“陛下，这是枢密院这几天的批示。”
玄灵拿起一封文书，看到落款的时间是三天前，而郜太尉和柳开俊的批示是不得传谣。他一连看了几份文书，有汾州、潞州、沁州等地的告急，还有定州、雄州这些地方的战报，但这些全被郜太尉和柳开俊以不得传谣，不得对大京国挑起战争为名挡了回去。
郜太尉身子不住发抖，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蚩陀满给他写信，告诉他绝不会打过邢州，所以他才胆大妄为，命令下面不和大京军发生交战。
田兴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等等”
儿又叫道。
玄灵问：“怎么了？”
“陛下，这几天加急的战报必然不断，儿在黎州就发过八百里加急，并州、汾州被围前，不可能不发加急战报，请叫人将那些战报都拿来，看看枢密院是如何批复的！”
郜太尉额头的冷汗一下沁出来，他下的批示太多，譬如潞州节度使周青，他就下过命令不得抵抗，还有各地的紧急战报，他一概批示所有人必须压下，谁敢抗命，就以挑动战争、祸国罪论处！
那些批示都记录在案，郜太尉只记得藏好家里的证据，却忘了他做的这些卖国大事都摆在明处，只要稍加留意就能挖出来，根本经不起勘查。
郜太尉嘶声痛哭。
“皇上愿信女子之言，也不信老臣的忠心，那老臣活着也没意义，不如一死了之罢！”
他说完一头向柱子上撞去。
田兴还在等玄灵的命令，要不要另外叫人去枢密院拿那些战报，他就站在郜太尉边上，这时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郜太尉的后衣领，将他抓小鸡一般抓回来。
黄吉恩开口道：“太尉大人，事情尚未查清，您何必寻死寻活，现在若是死了，恐落下一个畏罪自杀之名吧，何苦？”
玄灵十分生气，叫道：“快去枢密院拿战报来，让朕看看你们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事！”
有侍卫上来压住郜太尉，田兴领命而去。
黄吉恩看到儿身子颤抖，好像站立不稳，一触她的手，发现烫得厉害，忙叫来两个宫女搀扶她去沐浴更衣，再请御医来开药。
这时太子少傅云琚、中书舍人梁俭余也被叫到仁明殿。
新的战报传来，城外大战结束，东西两个卫城失守，六万五千禁军全军覆灭，大京国骑兵在两座卫城安营扎寨，还点篝火庆祝，十分嚣张。
玄灵听到城外的禁军全军覆灭，一下晕倒在地。
“快，快去叫御医”
黄吉恩一边叫人，一边掐玄灵的人中。
云琚看到郜太尉跪在一边，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狠狠揪住郜太尉的胡子，啪啪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这老贼，祸国殃民，百死莫赎，老夫恨不得将你一口咬死！”
他说着真的张开口去咬人，两旁的侍卫急忙将云琚拉开。
“杀人啦，救命啊”
郜太尉哭喊着救命，云琚手被侍卫抓住，又用脚去踹。
那宫女楚瓷觉得不对，再藏在这里非出事不可，她用被子裹着身子往殿后跑。
仁明殿乱做一团。
黄吉恩大怒，喝道：“你们做什么，敌人还未攻城，你们就乱成这样！”
云琚这才悻悻地收手。
片刻之后，御医来到，他给玄灵用热毛巾敷脸，又按摩推拿几下，玄灵终于悠悠醒转。
玄灵一醒过来就放声大哭，云琚和梁俭余也抱头痛哭。
半晌之后，玄灵才止住哭声。
“去，把林大人、太子和晖王都叫来，朕有话要跟他们讲！”
黄吉恩答应一声，安排太监去叫人。
梁俭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喊太子和晖王来做什么？
云琚这时忽然想到一个重要人物，问道：“柳开俊柳大人呢，他怎么没来，他人在哪里？”
一个侍卫禀告道：“柳大人不在府中，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云琚大怒。
“岂有此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侍卫有些尴尬。
“柳夫人说，柳大人晚上基本不睡在家中，他可能睡在外面，但柳夫人不知他究竟睡在何处。”
云琚瞪着郜太尉。
“你说，你和姓柳的沆瀣一气，你知道柳开俊在哪里？”
郜太尉心中慌乱，他知道枢密院那些批示拿来，很难狡辩，他必须想一个应对之策。
“他，他喜欢下棋，可能在饮碧小院。”
云琚对那侍卫叫道：“还不快去饮碧小院找找！”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玄灵这时幽幽开口。
“饮、饮碧小院是什么地方？”
郜太尉咬咬牙，决定自己死也要咬儿一口。
“陛下，饮碧小院是大风城的青楼名楼，那里有位姑娘，名叫朱梓怡，她曾和小花魁一样出名，柳大人仰慕朱小姐才华，经常去下棋，有时也会留宿。”他这么说，是诋毁儿，因为儿是小花魁，也出身青楼。
云琚指着郜太尉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梁俭余一脸冷峻，他觉得现在皇上是气糊涂了，没看清形势，忙上前鞠躬。
“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组织京城的防务，并向周围各州各郡求援，让他们组织兵马来京城勤王，只要能守住大风城一个月，以我大之物力人力，一定可以将大京军队逐出中原！”
玄灵神色十分颓然。
“不错，爱卿所言有理，朕正有此意，朕要去江南募集军兵，将大京军赶出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云琚差点失声。
“陛下，我们周边还有大名府、德隆府有几千禁军和厢军，您发出命令马上调兵，怎么可以离开京城，难道、难道您要将京都南迁？”
从并州到大风城一马平川，太祖皇帝曾动念要迁都洛阳，但后来不了了之，周围虽然有大名府和德隆府，但大京军杀过来，都可以绕过。
“南迁有什么不对吗？”
玄灵给云琚暗示，就算南迁，也要大臣们提出来，自己再顺水推舟，这个角色以往是郜太尉来当，现在他犯了大错，只能让云琚来顶，但云琚一根筋，没有领会皇上的心意。
“可、可是仓促南迁，大京军尾随而至怎么办？”
玄灵有些失望。
“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是，是。”
云琚十分感动，他觉得皇上终于重视自己，向自己问话。
玄灵的心思还并不只是南迁，他想要离开京城，留在这里太危险，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禅让皇位，自己去当太上皇，只是要放下皇位宝座谈何容易，大臣们一定会反对，他要想计策做成既定事实。
梁俭余也没明白玄灵的心思，他催促道：“皇上，那就马上召集大臣们上朝，共同商量对策吧？”
“好，黄大官，你赶快命人去宣德门撞钟，召集所有大臣紧急上朝！”
“是”
黄吉恩刚出去安排，田兴就抱着一包文书进殿。
“陛下，这是枢密院这几天的批示。”
玄灵拿起一封文书，看到落款的时间是三天前，而郜太尉和柳开俊的批示是不得传谣。他一连看了几份文书，有汾州、潞州、沁州等地的告急，还有定州、雄州这些地方的战报，但这些全被郜太尉和柳开俊以不得传谣，不得对大京国挑起战争为名挡了回去。
郜太尉身子不住发抖，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蚩陀满给他写信，告诉他绝不会打过邢州，所以他才胆大妄为，命令下面不和大京军发生交战。
玄灵气得手指着郜太尉。
“你、你、你为何如此害朕！”
“老臣糊涂，老臣糊涂，老臣实在以为大京国只是来劫掠，劫掠完了会主动撤军，谁知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玄灵呼地一把将那些文书砸向郜太尉。
“他们来骚扰，就退避三舍吗，他们来劫掠，就不抵抗吗！玥儿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奸臣，大大的奸臣！”
其实玥儿说郜太尉是内奸，玄灵说奸臣是给他留了最后半分颜面。
“老臣糊涂，老臣该死！”
“从现在起，大理寺你不必管了，让林大人接手！”
“是，是。”
玄灵正想着还要如何处置郜太尉，林诚勇就匆匆赶来。
几天不见，林诚勇的头上白发苍苍，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
但玄灵现在无暇顾及林诚勇的变化，他开口就问：“大京军来偷袭的什么人，他们可有异动？”
林诚勇拿着一封信拜倒在地。
“陛下，来偷袭的是大京国四郎主万焱立成，他刚刚向我们城上射来一封信，说大郎主万焱阿狮兰已经拿下相州，三十万大军即将包围大风城，要我们明天派太尉大人和一位皇子去跟他们谈判，商议投降之事！”
云琚气愤地哼了一声。
“投降，做梦！”
玄灵并没把重点放在投降上，他听到谈判二字，就略松口气，只要不是马上开战，那就还有缓和余地。
郜太尉听到大京国指名道姓要自己去谈判，眼前猛地亮起一线希望。
“林大人，您的意思是什么？”
“陛下，谈判肯定是要谈的，以臣之见，在援军来到之前，我们就死守大风城，只要大家万众一心，等各地勤王的兵马一到，一定可以将这些草原上的蛮子赶出去！”
“可是现在京城的禁军只有五千，加上宫里的禁军侍卫，也只有七八千，如何对抗大京国的三十万大军？”
“陛下不必害怕，我大风城有百万人口，年轻力壮者何止三十万，况且大京国不可能有三十万大军，臣估计这个数字是虚报，是故意吓唬我们！”
玄灵冷冷的看向郜太尉。
“太尉大人，大京国为何要指定你去谈判？”
郜太尉颤颤巍巍鞠躬。
“陛下，或许是上次岁贡，大京国的使团觉得老臣能够谈拢。”
云琚在边上一脸不屑。
“要什么就给什么，欧阳大人说得没错，这是卖国！”
郜太尉依然狡辩。
“如果岁贡没有谈成，说不定大京国早已和我们开战，那时司空满、赵华文等奸贼正在作乱，我们更没办法抵抗！”
“胡说，大京那时还在和大鸟打仗，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现在他们才腾出手对付我们！”
宣德门方向传来钟声。
黄吉恩进来禀报。
“陛下，太子和晖王来了。”
“叫他们进来。”
“是，陛下，不少大臣也已经赶来，他们都在大庆殿等着陛下。”
“好吧，那就起驾大庆殿，大家一起去！”
郜太尉心里七上八下，皇上还没发落自己，叫他去大庆殿看来还会用他。
玄灵带着太子等人来到大庆殿，殿里一片喧闹，见到皇上到来，一起跪拜行礼。玄灵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道：“诸位爱卿，大京国突然来犯，刚才城外的禁军大营被偷袭，已然全军覆没，大家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听到皇上亲口说出大京国来犯，而且城外的禁军大营都被人端掉，全都震惊不已。
接下来是讨论应对之策。
这时柳开俊也被人在饮碧小院中找到，带到殿上。
这家伙昨晚得烂醉，半夜根本没听见战鼓，连宣德门的钟声也没听到，要不是禁军侍卫们将他赤条条地从床上拖起来，他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柳开俊看到郜太尉跪在殿前，吓得一下清醒过来。
不过此刻玄灵无暇对柳开俊问罪，他要的是退敌之策。
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是枢密使林诚勇、工部尚书夏子溪为主，坚决主张迎战，不和万焱阿狮兰谈判；另一派是中书舍人梁俭余、户部尚书陈礼荣为主，主张以谈判为名拖延时间，争取各地勤王的军马来解围；还有一派是吏部尚书舒辛予、礼部尚书宋若、刑部尚书雷铭和郜太尉的门生弟子为主，他们主张投降和南迁。
玄灵心底是倾向南迁，如果不能南迁，他也要想办法离开，毕竟大崋的禁军几乎全军覆灭，自己拿什么去和大京国对战？
三派争论不休，投降的这一派人最多，居然渐渐占到上风。
林诚勇大怒，指着那些主张投降和南迁的大臣骂道：“投降乃是亡国，南迁则是动摇根本，谁想要投降和南迁，可斩也！！”
听到这振聋发聩的声音，那些主张投降和南迁的大臣都低下头，不敢再言。
玄灵看到郜太尉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他：“太尉大人，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郜太尉听到玄灵仍称自己为太尉，暗暗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开口的机会。
“陛下，大京就是以前的大鸟，他们全都是草原上的蛮子，我们和他们讲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赢，所以老臣以为要退敌，唯有和他们议和与假投降，至于南迁，迫不得已可为之！”
这话又说到玄灵心上，他不得不承认，郜太尉此人纵然昏庸糊涂，但关键时刻还是他的主意最保险。
林诚勇大怒。
“投降就是投降，何来假投降一说！”
郜太尉是诡辩的高手，以前在朝中只有司空满能压他一筹，这时他撇嘴一笑。
“林大人，何至如此动怒，您也是饱学之士，那勾践卧薪尝胆，算不算假投降，关云长降汉不降曹，算不算假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假投降何错之有？”
林诚勇被问得一下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玄灵连连点头。
“不错，假投降之计可行，只是万一被敌人识破怎么办？”
“陛下，假作真来真亦假，只要大京国肯退兵，一切条件先答应就是，只要他们走了，我们做不做是另一回事，能化干戈为玉帛，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善莫大焉！”
林诚勇被气得连咳数声。
“太、太尉大人，我来问你，大京国为何指定你去跟他们谈判？”
“因为老夫和他们签过岁贡之约。”
“不对，太尉大人，别人说这话尚可，但今日之势全是你一人独断造成，昨日我想见皇上一面都被你阻挠，现在你又来说降，怎不教人怀疑你就是大京国的奸细，这样的谈判怎能让你去？”
郜太尉的气势矮了几分。
“林、林大人，老夫只是就事论事，您刚才反对南迁，现在又反对假投降，难道我们除了战还是战，万一输了就不亡国吗，您为何连一条退路都不留？”
“如今之势，我们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梁大人说的议和也是可以考虑，林某主战，但并不反对和大京国谈判！”
“是啊，就算议和，想要稳住大京国，也只有拿出诚意去谈吧，既然林大人这么说，老夫不去就是，请皇上另选贤良！”
玄灵也颇为头痛，郜太尉这次犯了大错，就算不问他个里通外国，也可以问个贻误军机罪，抓起来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但眼下朝中没一个人能胜任跟大京国谈判，这让他犹豫不决。
“众位爱卿不必争执了，明日谈判事关重大，既然大京国指定要太尉大人出马，那你就辛苦一趟吧！”青眉煮酒
“你、你、你为何如此害朕！”
“老臣糊涂，老臣糊涂，老臣实在以为大京国只是来劫掠，劫掠完了会主动撤军，谁知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玄灵呼地一把将那些文书砸向郜太尉。
“他们来骚扰，就退避三舍吗，他们来劫掠，就不抵抗吗！玥儿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奸臣，大大的奸臣！”
其实玥儿说郜太尉是内奸，玄灵说奸臣是给他留了最后半分颜面。
“老臣糊涂，老臣该死！”
“从现在起，大理寺你不必管了，让林大人接手！”
“是，是。”
玄灵正想着还要如何处置郜太尉，林诚勇就匆匆赶来。
几天不见，林诚勇的头上白发苍苍，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
但玄灵现在无暇顾及林诚勇的变化，他开口就问：“大京军来偷袭的什么人，他们可有异动？”
林诚勇拿着一封信拜倒在地。
“陛下，来偷袭的是大京国四郎主万焱立成，他刚刚向我们城上射来一封信，说大郎主万焱阿狮兰已经拿下相州，三十万大军即将包围大风城，要我们明天派太尉大人和一位皇子去跟他们谈判，商议投降之事！”
云琚气愤地哼了一声。
“投降，做梦！”
玄灵并没把重点放在投降上，他听到谈判二字，就略松口气，只要不是马上开战，那就还有缓和余地。
郜太尉听到大京国指名道姓要自己去谈判，眼前猛地亮起一线希望。
“林大人，您的意思是什么？”
“陛下，谈判肯定是要谈的，以臣之见，在援军来到之前，我们就死守大风城，只要大家万众一心，等各地勤王的兵马一到，一定可以将这些草原上的蛮子赶出去！”
“可是现在京城的禁军只有五千，加上宫里的禁军侍卫，也只有七八千，如何对抗大京国的三十万大军？”
“陛下不必害怕，我大风城有百万人口，年轻力壮者何止三十万，况且大京国不可能有三十万大军，臣估计这个数字是虚报，是故意吓唬我们！”
玄灵冷冷的看向郜太尉。
“太尉大人，大京国为何要指定你去谈判？”
郜太尉颤颤巍巍鞠躬。
“陛下，或许是上次岁贡，大京国的使团觉得老臣能够谈拢。”
云琚在边上一脸不屑。
“要什么就给什么，欧阳大人说得没错，这是卖国！”
郜太尉依然狡辩。
“如果岁贡没有谈成，说不定大京国早已和我们开战，那时司空满、赵华文等奸贼正在作乱，我们更没办法抵抗！”
“胡说，大京那时还在和大鸟打仗，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现在他们才腾出手对付我们！”
宣德门方向传来钟声。
黄吉恩进来禀报。
“陛下，太子和晖王来了。”
“叫他们进来。”
“是，陛下，不少大臣也已经赶来，他们都在大庆殿等着陛下。”
“好吧，那就起驾大庆殿，大家一起去！”
郜太尉心里七上八下，皇上还没发落自己，叫他去大庆殿看来还会用他。
玄灵带着太子等人来到大庆殿，殿里一片喧闹，见到皇上到来，一起跪拜行礼。玄灵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道：“诸位爱卿，大京国突然来犯，刚才城外的禁军大营被偷袭，已然全军覆没，大家可有退敌良策？”
众人听到皇上亲口说出大京国来犯，而且城外的禁军大营都被人端掉，全都震惊不已。
接下来是讨论应对之策。
这时柳开俊也被人在饮碧小院中找到，带到殿上。
这家伙昨晚得烂醉，半夜根本没听见战鼓，连宣德门的钟声也没听到，要不是禁军侍卫们将他赤条条地从床上拖起来，他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柳开俊看到郜太尉跪在殿前，吓得一下清醒过来。
不过此刻玄灵无暇对柳开俊问罪，他要的是退敌之策。
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是枢密使林诚勇、工部尚书夏子溪为主，坚决主张迎战，不和万焱阿狮兰谈判；另一派是中书舍人梁俭余、户部尚书陈礼荣为主，主张以谈判为名拖延时间，争取各地勤王的军马来解围；还有一派是吏部尚书舒辛予、礼部尚书宋若、刑部尚书雷铭和郜太尉的门生弟子为主，他们主张投降和南迁。
玄灵心底是倾向南迁，如果不能南迁，他也要想办法离开，毕竟大崋的禁军几乎全军覆灭，自己拿什么去和大京国对战？
三派争论不休，投降的这一派人最多，居然渐渐占到上风。
林诚勇大怒，指着那些主张投降和南迁的大臣骂道：“投降乃是亡国，南迁则是动摇根本，谁想要投降和南迁，可斩也！！”
听到这振聋发聩的声音，那些主张投降和南迁的大臣都低下头，不敢再言。
玄灵看到郜太尉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他：“太尉大人，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郜太尉听到玄灵仍称自己为太尉，暗暗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开口的机会。
“陛下，大京就是以前的大鸟，他们全都是草原上的蛮子，我们和他们讲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赢，所以老臣以为要退敌，唯有和他们议和与假投降，至于南迁，迫不得已可为之！”
这话又说到玄灵心上，他不得不承认，郜太尉此人纵然昏庸糊涂，但关键时刻还是他的主意最保险。
林诚勇大怒。
“投降就是投降，何来假投降一说！”
郜太尉是诡辩的高手，以前在朝中只有司空满能压他一筹，这时他撇嘴一笑。
“林大人，何至如此动怒，您也是饱学之士，那勾践卧薪尝胆，算不算假投降，关云长降汉不降曹，算不算假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假投降何错之有？”
林诚勇被问得一下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玄灵连连点头。
“不错，假投降之计可行，只是万一被敌人识破怎么办？”
“陛下，假作真来真亦假，只要大京国肯退兵，一切条件先答应就是，只要他们走了，我们做不做是另一回事，能化干戈为玉帛，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善莫大焉！”
林诚勇被气得连咳数声。
“太、太尉大人，我来问你，大京国为何指定你去跟他们谈判？”
“因为老夫和他们签过岁贡之约。”
“不对，太尉大人，别人说这话尚可，但今日之势全是你一人独断造成，昨日我想见皇上一面都被你阻挠，现在你又来说降，怎不教人怀疑你就是大京国的奸细，这样的谈判怎能让你去？”
郜太尉的气势矮了几分。
“林、林大人，老夫只是就事论事，您刚才反对南迁，现在又反对假投降，难道我们除了战还是战，万一输了就不亡国吗，您为何连一条退路都不留？”
“如今之势，我们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梁大人说的议和也是可以考虑，林某主战，但并不反对和大京国谈判！”
“是啊，就算议和，想要稳住大京国，也只有拿出诚意去谈吧，既然林大人这么说，老夫不去就是，请皇上另选贤良！”
玄灵也颇为头痛，郜太尉这次犯了大错，就算不问他个里通外国，也可以问个贻误军机罪，抓起来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但眼下朝中没一个人能胜任跟大京国谈判，这让他犹豫不决。
“众位爱卿不必争执了，明日谈判事关重大，既然大京国指定要太尉大人出马，那你就辛苦一趟吧！”青眉煮酒
听到皇上这么说，郜太尉心中一喜，看来自己今日暂时逃过一劫。
“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对了，大京国说，要我们派一位皇子去谈判，众位爱卿看谁去合适？”
肇恒和肇恺听到要一位皇子去京营，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上次穅王肇驹落在他们手上，就袅无音讯，自己去必然成为人质，如果父皇是假投降，那自己留在那里岂不是等死？
礼部尚书宋若是一位老臣，走路都颤颤巍巍，他却上前道：“臣保举晖王殿下去，晖王潜心问道，应是超脱沉静，一定可以担当此任。”
肇恺吓得一个激灵，他连连摇头。
“宋大人哪里听来小王超脱沉静，小王从未处理过政务，这谈判的重担恐怕难当啊。”
玄灵看向肇恒。
肇恒知道大京国是要一个人质，自己去就是送死，忙道：“父皇，儿臣怎么能去？”他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自觉把太子送去做人质可是不妥。
玄灵生气起来。
“你们两个都不去，那你们说说哪位弟弟能去？”
肇恒想了想，皇子中有执政能力又有担当的实在没有，他猛地想起一人，上次宫里政变，二十弟得到皇后封赏，父皇到现在还没有跟他算账，当下鞠了一躬。
“父皇，儿臣觉得二十弟义王肇舞可去，他是皇子，又是王爷，跟那些蛮子谈判，身份足够！”
“但你弟弟今年才十一岁！”
玄灵愤愤地瞪了一眼肇恒，他明白肇恒的算盘，肇舞没有依靠，自己真要派二十皇子去，哪里是谈判，就是去做人质，如果郜太尉真是奸细，那不是给他串通的机会？
肇恒一惊，知道自己选错人了，这样的问题他就不能回答，无论推荐谁，父皇都不会满意。
玄灵看着肇恺，问：“恺儿，父皇觉得你去合适，要不辛苦你一趟，明天和太尉大人一起去，如何？”
肇恺浑身发凉，太子还是太子，关键时刻要牺牲的还是其他人。
“这个、这个——”
玄灵从宝座上走下来，走到肇恺面前，他脸色祥和。
“恺儿，你这趟去要是立下大功，等你回来，父皇一定重重有赏！”
肇恺扑通一下跪倒，他抱住玄灵的大腿痛哭流涕，自己回来还好，回不来就白白去了，父皇给自己奖赏有什么用，就算给他皇帝宝座，现在谁还敢接？镜先生说什么紫微星动，原来老天爷给他的这个机会，是架在火上烤，而此刻他竟不能推脱！
玄灵看着林诚勇，有些惭愧。
“林大人，现在兵部尚书一职暂缺，就由您来兼任，不知爱卿身体如何，能否吃得消？”
林诚勇傲然道：“国家危难，臣绝不推辞，定要将京城守得铁桶般，教那些入侵的蛮子一无所获！”
大庆殿的决议就这么定下。
玄灵将京城的防御交给林诚勇，又派郜太尉和肇恺明天去大京国谈判，肇恺不知是吓呆还是吓傻，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华殿里，玥儿昏昏沉沉，她今天实在太辛苦，又受了寒，现在她将战报传达给玄灵，心中一件大事放下，刚才沐浴时，差点晕倒在浴桶里，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出来，就支撑不住。
就在玥儿前往大风城向玄灵报讯的同时，相州的防御战也已打响。
万焱阿狮兰没给相州防御的时间，他下令十个千人队从四门同时攻城。
刘冬率领全城百姓拼死抵抗，奈何相州城墙低矮，守城的将士和百姓又没有弓箭长枪，只能拿起削尖的竹竿和生锈的大刀御敌，万焱阿狮兰付出了八百多的伤亡，就夺下相州。
相州知州刘冬、陈州陪戎副卫陆珩等人被活捉，刘冬恨自己没兑现承诺，因为玥儿要他坚守到明天天亮，但刘冬只守了三个时辰。
相州北门城下。
大京国的士兵围成一圈，他们手里举着火把。
万焱阿狮兰看着刘冬，刘冬却是瞪着站在万焱阿狮兰身后的马有志，马有志脸有愧色，他的头上包了一圈白布，右耳处还有鲜血在往外渗透，模样有些凄惨，但更多的是让人憎恶。
下面被擒人中，有一些是马有志从大理寺带来，他们看马有志的眼神十分复杂。
“刘大人，你投不投降？”
“大郎主，本知州食君禄忠君事，绝不会投降，只求一死！”
万焱阿狮兰看向其他人，人群有些犹豫。
“还有谁想死？”
一个大脑袋的禁军上前几步，单膝跪地。
“大郎主饶命，我等愿意投降。”
万焱阿狮兰嘴角微微上翘，十分得意。
刘冬看清那人，有些不可置信。
“陆珩，怎么是你！”
那请求投降的居然是陆大头，马有志有些鄙夷，这家伙之前帮着那个姓桑的少年对付自己，一副正经模样，原来死到临头，还是银样镴枪头，外强中干。
陆大头嬉皮笑脸地道：“刘大人，桑将军自己跑了，留我等在这里拼命，犯不着啊。”
刚才的防御战，陆大头誓死保卫刘冬，身上几处负伤，想不到他坚持到最后，居然要变节投降，刘冬只有仰天长叹，他并不知道玥儿对陆大头还有吩咐。
“好，凡愿意投降者，十岁以上的男子都要留下记号，须削掉一只耳朵或剁掉一根手指，不然视为敌人，不投降，就屠城！”
听到万焱阿狮兰的这句话，不少已经低头的人又愤怒起来，割掉耳朵和剁掉手指，绝对是侮辱。
陆大头本来跪在地上，他一下站了起来。
“大郎主，您在黎州不是答应了桑玥宇桑将军，城破不再屠城，难道您要违反承诺，堂堂的草原之主是一个不守信用之人么？”
涂单给万焱阿狮兰翻译，万焱阿狮兰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什么人，你跟那个姓桑的，是什么关系！”
陆大头哈哈大笑。
“在下陆珩，乃是桑将军麾下的一个陪戎副卫，我们本来要投降您，可您这么做，就是逼我们死啊！”
“那个桑什么的娃娃呢？”
“哦，您说的是桑将军，她已经前往大风城向我们陛下通风报信去了！”
万焱阿狮兰狂笑起来。
“哈哈哈，连你们大崋的皇帝，都马上要跪在本郎主面前投降，你们不投降，只有死！”
“大郎主，您听过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没？”
“什么话？”
“这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本来您打赢了，我们是真心投降，结果您要割耳朵、剁手指，那大家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
陆大头回头向身后的人问话，他身后那些人一起点头叫是。
万焱阿狮兰独眼凶悍地瞪着陆大头。
陆大头像根老油条，无所谓地看着万焱阿狮兰。
“你以为本郎主不敢杀你们？”
“那天下人都会知道大京国的大郎主，原来是个言而无信、不守诺言、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句话涂单不敢照直翻译，而是对万焱阿狮兰说：“那大家都会认为您不遵守诺言。”
万焱阿狮兰独眼一转，口气松了几分。
“好，本郎主遵守对你们桑将军的承诺，破城不屠城，但你们总要留点记号，你说是什么，脸上刺字还是削光头发？”
陆大头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大郎主，削光头发，难道要我们都出家吗，小的有个建议，既然城破，那百姓们归顺，就让大家在手臂上系一圈黑布吧！”青眉煮酒
“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对了，大京国说，要我们派一位皇子去谈判，众位爱卿看谁去合适？”
肇恒和肇恺听到要一位皇子去京营，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上次穅王肇驹落在他们手上，就袅无音讯，自己去必然成为人质，如果父皇是假投降，那自己留在那里岂不是等死？
礼部尚书宋若是一位老臣，走路都颤颤巍巍，他却上前道：“臣保举晖王殿下去，晖王潜心问道，应是超脱沉静，一定可以担当此任。”
肇恺吓得一个激灵，他连连摇头。
“宋大人哪里听来小王超脱沉静，小王从未处理过政务，这谈判的重担恐怕难当啊。”
玄灵看向肇恒。
肇恒知道大京国是要一个人质，自己去就是送死，忙道：“父皇，儿臣怎么能去？”他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自觉把太子送去做人质可是不妥。
玄灵生气起来。
“你们两个都不去，那你们说说哪位弟弟能去？”
肇恒想了想，皇子中有执政能力又有担当的实在没有，他猛地想起一人，上次宫里政变，二十弟得到皇后封赏，父皇到现在还没有跟他算账，当下鞠了一躬。
“父皇，儿臣觉得二十弟义王肇舞可去，他是皇子，又是王爷，跟那些蛮子谈判，身份足够！”
“但你弟弟今年才十一岁！”
玄灵愤愤地瞪了一眼肇恒，他明白肇恒的算盘，肇舞没有依靠，自己真要派二十皇子去，哪里是谈判，就是去做人质，如果郜太尉真是奸细，那不是给他串通的机会？
肇恒一惊，知道自己选错人了，这样的问题他就不能回答，无论推荐谁，父皇都不会满意。
玄灵看着肇恺，问：“恺儿，父皇觉得你去合适，要不辛苦你一趟，明天和太尉大人一起去，如何？”
肇恺浑身发凉，太子还是太子，关键时刻要牺牲的还是其他人。
“这个、这个——”
玄灵从宝座上走下来，走到肇恺面前，他脸色祥和。
“恺儿，你这趟去要是立下大功，等你回来，父皇一定重重有赏！”
肇恺扑通一下跪倒，他抱住玄灵的大腿痛哭流涕，自己回来还好，回不来就白白去了，父皇给自己奖赏有什么用，就算给他皇帝宝座，现在谁还敢接？镜先生说什么紫微星动，原来老天爷给他的这个机会，是架在火上烤，而此刻他竟不能推脱！
玄灵看着林诚勇，有些惭愧。
“林大人，现在兵部尚书一职暂缺，就由您来兼任，不知爱卿身体如何，能否吃得消？”
林诚勇傲然道：“国家危难，臣绝不推辞，定要将京城守得铁桶般，教那些入侵的蛮子一无所获！”
大庆殿的决议就这么定下。
玄灵将京城的防御交给林诚勇，又派郜太尉和肇恺明天去大京国谈判，肇恺不知是吓呆还是吓傻，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华殿里，玥儿昏昏沉沉，她今天实在太辛苦，又受了寒，现在她将战报传达给玄灵，心中一件大事放下，刚才沐浴时，差点晕倒在浴桶里，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出来，就支撑不住。
就在玥儿前往大风城向玄灵报讯的同时，相州的防御战也已打响。
万焱阿狮兰没给相州防御的时间，他下令十个千人队从四门同时攻城。
刘冬率领全城百姓拼死抵抗，奈何相州城墙低矮，守城的将士和百姓又没有弓箭长枪，只能拿起削尖的竹竿和生锈的大刀御敌，万焱阿狮兰付出了八百多的伤亡，就夺下相州。
相州知州刘冬、陈州陪戎副卫陆珩等人被活捉，刘冬恨自己没兑现承诺，因为玥儿要他坚守到明天天亮，但刘冬只守了三个时辰。
相州北门城下。
大京国的士兵围成一圈，他们手里举着火把。
万焱阿狮兰看着刘冬，刘冬却是瞪着站在万焱阿狮兰身后的马有志，马有志脸有愧色，他的头上包了一圈白布，右耳处还有鲜血在往外渗透，模样有些凄惨，但更多的是让人憎恶。
下面被擒人中，有一些是马有志从大理寺带来，他们看马有志的眼神十分复杂。
“刘大人，你投不投降？”
“大郎主，本知州食君禄忠君事，绝不会投降，只求一死！”
万焱阿狮兰看向其他人，人群有些犹豫。
“还有谁想死？”
一个大脑袋的禁军上前几步，单膝跪地。
“大郎主饶命，我等愿意投降。”
万焱阿狮兰嘴角微微上翘，十分得意。
刘冬看清那人，有些不可置信。
“陆珩，怎么是你！”
那请求投降的居然是陆大头，马有志有些鄙夷，这家伙之前帮着那个姓桑的少年对付自己，一副正经模样，原来死到临头，还是银样镴枪头，外强中干。
陆大头嬉皮笑脸地道：“刘大人，桑将军自己跑了，留我等在这里拼命，犯不着啊。”
刚才的防御战，陆大头誓死保卫刘冬，身上几处负伤，想不到他坚持到最后，居然要变节投降，刘冬只有仰天长叹，他并不知道玥儿对陆大头还有吩咐。
“好，凡愿意投降者，十岁以上的男子都要留下记号，须削掉一只耳朵或剁掉一根手指，不然视为敌人，不投降，就屠城！”
听到万焱阿狮兰的这句话，不少已经低头的人又愤怒起来，割掉耳朵和剁掉手指，绝对是侮辱。
陆大头本来跪在地上，他一下站了起来。
“大郎主，您在黎州不是答应了桑玥宇桑将军，城破不再屠城，难道您要违反承诺，堂堂的草原之主是一个不守信用之人么？”
涂单给万焱阿狮兰翻译，万焱阿狮兰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什么人，你跟那个姓桑的，是什么关系！”
陆大头哈哈大笑。
“在下陆珩，乃是桑将军麾下的一个陪戎副卫，我们本来要投降您，可您这么做，就是逼我们死啊！”
“那个桑什么的娃娃呢？”
“哦，您说的是桑将军，她已经前往大风城向我们陛下通风报信去了！”
万焱阿狮兰狂笑起来。
“哈哈哈，连你们大崋的皇帝，都马上要跪在本郎主面前投降，你们不投降，只有死！”
“大郎主，您听过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没？”
“什么话？”
“这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本来您打赢了，我们是真心投降，结果您要割耳朵、剁手指，那大家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
陆大头回头向身后的人问话，他身后那些人一起点头叫是。
万焱阿狮兰独眼凶悍地瞪着陆大头。
陆大头像根老油条，无所谓地看着万焱阿狮兰。
“你以为本郎主不敢杀你们？”
“那天下人都会知道大京国的大郎主，原来是个言而无信、不守诺言、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句话涂单不敢照直翻译，而是对万焱阿狮兰说：“那大家都会认为您不遵守诺言。”
万焱阿狮兰独眼一转，口气松了几分。
“好，本郎主遵守对你们桑将军的承诺，破城不屠城，但你们总要留点记号，你说是什么，脸上刺字还是削光头发？”
陆大头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大郎主，削光头发，难道要我们都出家吗，小的有个建议，既然城破，那百姓们归顺，就让大家在手臂上系一圈黑布吧！”青眉煮酒
系一圈黑布是大崋祭奠死者的做法，但凡家中办丧事都会这么做，陆大头这么说，是要让大家记住痛苦。
涂单又翻译给万焱阿狮兰，万焱阿狮兰想了想。
“好，那本郎主答应你，就算给你们桑将军的承诺吧！”
这话一出，陆大头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相州城的老百姓保住了，这都是桑将军的功劳。
马有志在后面听到涂单的翻译，心里这个恨，他刚刚被割了耳朵，现在居然取消了。
万焱阿狮兰又冷冷一笑。
“好，本郎主成全你，凡是不肯投降者，一律处死！”
有大京国的士兵上前，当场按倒刘冬，大刀光芒一闪，刘冬的人头落下，鲜血喷了一地。
城下的军民看到万焱阿狮兰毫不留情，一半人都战栗起来。
陆大头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接下来，万焱阿狮兰没有进城，而是进了城外搭建的中军帐休息。
陆大头等禁军和两百来个年轻人被挑出来，由一个百人骑兵队押着，朝城北的一片荒地走去，陆大头经过马有志身旁，停下脚步冷笑一声。
“马大人，您现在相信大京国不是来的小股骚扰了吧？”
马有志并没有惭愧之色。
“不是怎样，是又怎样，你不也投降了。”
陆大头闻到马有志身上一股尿骚味，知道这家伙被吓破胆过，不由哈哈大笑。
“在下投降和你不一样，你是跪着生，我是站着！”
一个红脸的谋克极烈骑马过来，刷地一鞭抽在陆大头身上。
“快走，不许讲废话！”
陆大头哼了一声，抬腿离开。
马有志不明白陆大头话里的意思，他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有些奇怪，怎么自己没被挑出来，和陆大头他们关在一起？
陆大头朝荒地上走去，他看了一眼四周，低声对身旁一个禁军道：“万焱恶贼一定是像对付陈州那些禁军一样，想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我们，他根本不会信守承诺，就算答应不再屠城，也会将年轻男子都杀了！”
“不错，校尉大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像陈州一样，大家听我命令，杀人抢马逃走！”
“是——”
“你们还记得我们来时经过一片小树林吗，它在十里外，如果逃出去，就去那里集合！”
“是——”
这一夜的纷乱，在黎明前终于慢慢平静。
清晨时分，大京国的一片营帐突然起火。
万焱阿狮兰冲出大帐，这时有侍卫匆匆跑来向他禀告，草料营被人烧了，粮食和辎重烧了一半，现在还在救火，大京国每个士兵身上还有两三天的粮食，但战马的草料却都在草料营，这些东西一烧，战马就没得吃了。
“岂有此理，谁，谁放的火？”
“还、还不知道。”
“一定是相州投降的那些人干的！”
万焱阿狮兰暴跳如雷，但生气也没用，他怒吼了一会，对那侍卫叫道：“去将涂单大师请来，本郎主要和他商议对策！”
“是——”
“还有，把那个投降的马大人也叫来，他应该知道是谁放的火！”
“是——”
马有志被拉到万焱阿狮兰的大帐，他看到大帐中除了两个侍卫，只有万焱阿狮兰和涂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随即他看到大郎主的脸色，又吓得一个哆嗦。
“外面那把火是谁放的？”
万焱阿狮兰一看到马有志进来就问。
马有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是小人放的，不是小人放的！”
万焱阿狮兰一拍桌子，怒道：“本郎主是问你，谁放的？”
马有志一下想起陆大头。
“是陆珩，就是晚上顶撞您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他！”
万焱阿狮兰从外面叫进来一个谋克极烈，这人身材高大，一张红脸，正是昨晚押走陆大头的百夫长。
“葛木尔，昨晚那些人处置了没有？”
“是，都挖坑埋了。”
“全埋了？”
那红脸的葛木尔身子一颤跪倒在地。
“跑、跑了十几个，没追得到！”
“什么，一定是那些人跑出去，又悄悄潜回来放火，你，你为何隐瞒不报？”
“末将该死，昨晚太晚，小的本来打算一早来向大郎主禀告！”
“还禀告个屁，他们把草料都烧了，战马没草料就不能战斗，你知道不知道！”
“是，是，末将该死。”
万焱阿狮兰一拍桌子。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涂单连忙站起来劝解。
“大郎主稍安勿躁，葛木尔办事粗心，打他二十鞭子足矣。”
万焱阿狮兰怒吼一声。
“滚，自己出去领二十皮鞭！”
“是，是——”
葛木尔连连鞠躬，退了出去。
万焱阿狮兰十分生气。
“要不是那个姓桑的娃娃，本郎主恨不得将这相州屠城，这些大崋人，留下都是祸害！”
“哈哈，大郎主不是看上那个姓桑的娃娃了，干吗还这么生她气？”
万焱阿狮兰双拳紧握，慢慢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不错，那个娃娃确实长得很漂亮，就是嫩了点!”
“大郎主不喜欢嫩的？”
万焱阿狮兰眼中露出淫邪的目光，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握。
“包围了大风城，我们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大崋皇帝将那个桑玥宇献出来，本郎主倒是要看看，落在我手上她还有什么花样玩？”
桑玥宇是玥儿在黎州都指挥使任免书上的名字。
涂单也哈哈大笑。
“大郎主，难不成您还想娶她啊？”
“是啊，本郎主最喜欢的就是小辣椒，孤要娶她做六皇后，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征服她！”
万焱阿狮兰本来有两个老婆，但打下大鸟国后，一连娶了三个部落酋长的女儿，他将这五个老婆全封为皇后，现在最宠爱的是乌皇后，他可没有大崋和大鸟的规矩，只封一个皇后。
涂单戏谑地一笑。
“您不怕乌皇后吃醋吗？”
“她有什么资格吃醋，这个女娃娃，本郎主发誓一定要得到她！”
这番对话，涂单没有给马有志翻译，马有志不知他们说什么，只知万焱阿狮兰的气好像已经消了。
“大郎主，您找本大师来，是想商量一下办法补救的办法吧？”
万焱阿狮兰哼了一声，他的桌上摊开放着一张行军图，他看着地图道：“四郎主应该歼灭了大崋城外的禁军，本郎主是现在就带大军去包围大风城，还是如何？”
涂单竖起一只手掌，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大郎主，既然我们现在军中的粮草和草料不足，如果包围了大风城，三天之内一定要拿下，您有没有把握？”
万焱阿狮兰双眉皱起。
“听说大风城的城墙比并州还要高，我们的云梯打并州时刚刚够高，这个有点棘手。”
涂单转头问马有志：“马大人，我们军中的粮食草料只够三天，你觉得我们现在能不能去包围你们的京城？”
马有志觉得用上自己的时刻到了，连忙点头哈腰。
“粮食草料好办，大郎主可以先分兵去拿下大名府和德隆府，这两个地方人口众多，守城的禁军不足两千，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大名府附近有大片田地和树林，战马放到田里，不会饿死的，而且拿下那里，足够支撑您三十万大军一个月，最关键是，这两个地方好打，他们最多撑半天！”
万焱阿狮兰听到大名府和德隆府的粮草充足，十分高兴，其实他只有十万大军，这些粮草可以支撑三个月。
“好，很好！”
涂单又翻译给万焱阿狮兰，万焱阿狮兰想了想。
“好，那本郎主答应你，就算给你们桑将军的承诺吧！”
这话一出，陆大头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相州城的老百姓保住了，这都是桑将军的功劳。
马有志在后面听到涂单的翻译，心里这个恨，他刚刚被割了耳朵，现在居然取消了。
万焱阿狮兰又冷冷一笑。
“好，本郎主成全你，凡是不肯投降者，一律处死！”
有大京国的士兵上前，当场按倒刘冬，大刀光芒一闪，刘冬的人头落下，鲜血喷了一地。
城下的军民看到万焱阿狮兰毫不留情，一半人都战栗起来。
陆大头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接下来，万焱阿狮兰没有进城，而是进了城外搭建的中军帐休息。
陆大头等禁军和两百来个年轻人被挑出来，由一个百人骑兵队押着，朝城北的一片荒地走去，陆大头经过马有志身旁，停下脚步冷笑一声。
“马大人，您现在相信大京国不是来的小股骚扰了吧？”
马有志并没有惭愧之色。
“不是怎样，是又怎样，你不也投降了。”
陆大头闻到马有志身上一股尿骚味，知道这家伙被吓破胆过，不由哈哈大笑。
“在下投降和你不一样，你是跪着生，我是站着！”
一个红脸的谋克极烈骑马过来，刷地一鞭抽在陆大头身上。
“快走，不许讲废话！”
陆大头哼了一声，抬腿离开。
马有志不明白陆大头话里的意思，他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有些奇怪，怎么自己没被挑出来，和陆大头他们关在一起？
陆大头朝荒地上走去，他看了一眼四周，低声对身旁一个禁军道：“万焱恶贼一定是像对付陈州那些禁军一样，想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我们，他根本不会信守承诺，就算答应不再屠城，也会将年轻男子都杀了！”
“不错，校尉大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像陈州一样，大家听我命令，杀人抢马逃走！”
“是——”
“你们还记得我们来时经过一片小树林吗，它在十里外，如果逃出去，就去那里集合！”
“是——”
这一夜的纷乱，在黎明前终于慢慢平静。
清晨时分，大京国的一片营帐突然起火。
万焱阿狮兰冲出大帐，这时有侍卫匆匆跑来向他禀告，草料营被人烧了，粮食和辎重烧了一半，现在还在救火，大京国每个士兵身上还有两三天的粮食，但战马的草料却都在草料营，这些东西一烧，战马就没得吃了。
“岂有此理，谁，谁放的火？”
“还、还不知道。”
“一定是相州投降的那些人干的！”
万焱阿狮兰暴跳如雷，但生气也没用，他怒吼了一会，对那侍卫叫道：“去将涂单大师请来，本郎主要和他商议对策！”
“是——”
“还有，把那个投降的马大人也叫来，他应该知道是谁放的火！”
“是——”
马有志被拉到万焱阿狮兰的大帐，他看到大帐中除了两个侍卫，只有万焱阿狮兰和涂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随即他看到大郎主的脸色，又吓得一个哆嗦。
“外面那把火是谁放的？”
万焱阿狮兰一看到马有志进来就问。
马有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是小人放的，不是小人放的！”
万焱阿狮兰一拍桌子，怒道：“本郎主是问你，谁放的？”
马有志一下想起陆大头。
“是陆珩，就是晚上顶撞您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他！”
万焱阿狮兰从外面叫进来一个谋克极烈，这人身材高大，一张红脸，正是昨晚押走陆大头的百夫长。
“葛木尔，昨晚那些人处置了没有？”
“是，都挖坑埋了。”
“全埋了？”
那红脸的葛木尔身子一颤跪倒在地。
“跑、跑了十几个，没追得到！”
“什么，一定是那些人跑出去，又悄悄潜回来放火，你，你为何隐瞒不报？”
“末将该死，昨晚太晚，小的本来打算一早来向大郎主禀告！”
“还禀告个屁，他们把草料都烧了，战马没草料就不能战斗，你知道不知道！”
“是，是，末将该死。”
万焱阿狮兰一拍桌子。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涂单连忙站起来劝解。
“大郎主稍安勿躁，葛木尔办事粗心，打他二十鞭子足矣。”
万焱阿狮兰怒吼一声。
“滚，自己出去领二十皮鞭！”
“是，是——”
葛木尔连连鞠躬，退了出去。
万焱阿狮兰十分生气。
“要不是那个姓桑的娃娃，本郎主恨不得将这相州屠城，这些大崋人，留下都是祸害！”
“哈哈，大郎主不是看上那个姓桑的娃娃了，干吗还这么生她气？”
万焱阿狮兰双拳紧握，慢慢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不错，那个娃娃确实长得很漂亮，就是嫩了点!”
“大郎主不喜欢嫩的？”
万焱阿狮兰眼中露出淫邪的目光，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握。
“包围了大风城，我们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大崋皇帝将那个桑玥宇献出来，本郎主倒是要看看，落在我手上她还有什么花样玩？”
桑玥宇是玥儿在黎州都指挥使任免书上的名字。
涂单也哈哈大笑。
“大郎主，难不成您还想娶她啊？”
“是啊，本郎主最喜欢的就是小辣椒，孤要娶她做六皇后，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征服她！”
万焱阿狮兰本来有两个老婆，但打下大鸟国后，一连娶了三个部落酋长的女儿，他将这五个老婆全封为皇后，现在最宠爱的是乌皇后，他可没有大崋和大鸟的规矩，只封一个皇后。
涂单戏谑地一笑。
“您不怕乌皇后吃醋吗？”
“她有什么资格吃醋，这个女娃娃，本郎主发誓一定要得到她！”
这番对话，涂单没有给马有志翻译，马有志不知他们说什么，只知万焱阿狮兰的气好像已经消了。
“大郎主，您找本大师来，是想商量一下办法补救的办法吧？”
万焱阿狮兰哼了一声，他的桌上摊开放着一张行军图，他看着地图道：“四郎主应该歼灭了大崋城外的禁军，本郎主是现在就带大军去包围大风城，还是如何？”
涂单竖起一只手掌，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大郎主，既然我们现在军中的粮草和草料不足，如果包围了大风城，三天之内一定要拿下，您有没有把握？”
万焱阿狮兰双眉皱起。
“听说大风城的城墙比并州还要高，我们的云梯打并州时刚刚够高，这个有点棘手。”
涂单转头问马有志：“马大人，我们军中的粮食草料只够三天，你觉得我们现在能不能去包围你们的京城？”
马有志觉得用上自己的时刻到了，连忙点头哈腰。
“粮食草料好办，大郎主可以先分兵去拿下大名府和德隆府，这两个地方人口众多，守城的禁军不足两千，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大名府附近有大片田地和树林，战马放到田里，不会饿死的，而且拿下那里，足够支撑您三十万大军一个月，最关键是，这两个地方好打，他们最多撑半天！”
万焱阿狮兰听到大名府和德隆府的粮草充足，十分高兴，其实他只有十万大军，这些粮草可以支撑三个月。
“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