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兵看了一眼马有志，慌张地又跑到城上去了。
玥儿对马有志的手下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将，还是相信这个昏官？”
马有志带来的那些禁军和侍卫，本就觉得马有志今日行事过分，但要他们反对上司还是不敢，一时没有作声。
“下官当然相信桑将军，这根本不是谣言，马少卿一到相州，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杀戒，但现在谣言是真，大家想想，到底谁该杀？”
刘冬义愤填膺地站出来赞成，他一赞成，不少衙役和差人也纷纷赞成。
看到那么多人支持玥儿，马有志那些手下现在也畏缩起来。
“刘大人，相州现在有多少厢军、民兵？”
“相州的厢军只千余人，民兵不到五百。”
“刘大人，这里要交给您了，请您动员全城之力，一定要挡住大京军，至少要坚持到明天天亮，请准备两匹快马，我现在马上赶往京城去找皇上，京城决不能沦陷，只要我们守住京城，等各地勤王的兵马一到，万焱阿狮兰必败！”
“是，下官马上组织。”
这时城上又有人跑下来。
“大、大人，不好了，来的是大京国的骑兵，他们的几股骑兵已经离城门只有十几里了！”
马有志看到城外还有百姓在往城里涌，不由着急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陆大头一把抓住马有志的发髻，拎了起来，狠狠两个巴掌扇过去。
“你还敢多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谁敢关门！”
有人牵来两匹快马，玥儿对刘冬一抱拳。
“在下马上就走，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大人了！”
刘冬应了一声，冷冷地看着马有志。
马有志身子发抖，他没想到大京国真的倾巢出动，现在这些人是要拿自己开祭。
“你、你们不要杀我，这一切都是太尉大人的吩咐，是他告诉本官，一定要杀鸡给猴看，多杀几个造谣者，下官只是执行命令啊！”
听到幕后指使人是郜太尉，玥儿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鬼。
刘冬、陆大头等人大感意外，不明白当朝太尉为何要隐瞒战报。
玥儿冷笑一声，一指马有志。
“本将在黎州和万焱阿狮兰曾有一战，我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大京国以后不论攻破我们哪座城池，都不得再屠城，麻烦大人去问问他，这个承诺算不算数！”
马有志身子一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大头一脚踢在马有志屁股上。
“什么意思，万焱阿狮兰和桑将军对战，说三个照面赢她，结果输了，叫你去跟大京国的人问话，问他们说话算不算数，顺便再告诉大郎主，如果是来骚扰，那可以回去了，如果不是，那你自己也不用辟谣，直接叫人车裂算了！”
“不，不可以。”
马有志吓得脸色煞白，刚才大京国的骑兵在外面杀百姓，他不是没看到，自己一个人出去，凶多吉少。
此刻外面的百姓已经全部进了城，城上的哨兵气急败坏下来禀告。
“桑、桑将军，大京国的军队铺天盖地，有最少有十万，他们的先锋骑兵离北门已经不到五里了！”
那哨兵已经不再向马有志报告，而是直接向玥儿跪禀。
玥儿点点头。
“刘大人，从现在开始，您就是相州都指挥使！”
刘冬躬身施礼。
“下官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玥儿咬咬牙。
“如若城破，请烧尽相州粮草，绝不给大京国留下一粒米！”
刘冬一抱拳。
“下官遵命！”
玥儿知道粮草烧尽是什么后果，她并不奢望万焱阿狮兰能答应自己的条件，与其城破被劫掠后屠城，不如鱼死网破，她没有其他办法拖延住大京的大军。
“请马大人立刻出城，亲自去看看，来的是不是小股骚扰！”
陆大头叫了一声，指挥人把身子筛糠的马有志抬到城外，丢了出去。
马有志哭喊着往回爬，却看见吊桥升了起来。
那些百姓知道马有志就是刚才关着城门不让他们进城的狗官，纷纷叫好。
玥儿将陆大头拉到一边，悄悄交代。
“我知道你们西军最英勇，但若是城破，不必玉石俱焚，投降好了！”
陆大头一愣。
“我们禁军投降了也可能会被杀，为什么要投降？”
“你们假投降，因为你要想办法烧了大京国的草料营，大京国厉害的地方就在马上，让他们的战马四处去觅食，就能拖延时间、减弱他们的战斗力！”
陆大头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桑将军交给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
“是，末将遵命！”
玥儿这才带着洗儿上马冲出南门。
刚刚出城，两侧就传来马蹄声。
刘冬和陆大头等人在城头上，看到数队大京国的骑兵绕着城墙追过去，心中暗暗担忧，不知玥儿她们能不能冲出去？
暮色渐浓。
玥儿和洗儿纵马疾驰，两人将将冲出，身后就传来追击声。
嗖嗖两声，两枝羽箭擦着玥儿头顶飞过。
后面传来大京国骑兵的呼喝声。
洗儿叫道：“主人，我想办法引开他们，您先躲到小路上去，我们等下在大风城北门会合！”
玥儿点点头，一拨马头，跃入田中。
洗儿原地转了两圈，等大京国的骑兵都看见她，这才纵马朝前奔去。她一边跑，一边想道：“主人，就怕您立下什么样的功劳，皇上都不会为您冉家平反昭雪。”
马蹄声声，奔向远方。
相州北门。
一队骑兵冲到城下。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见坐在吊桥下瑟瑟发抖的马有志。
大京军中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叫道。
“呔，前方什么人？”
马有志发现那些骑兵用箭指着自己，没有直接射杀他，顿时一喜。
“我、我是来谈判的，我叫马有志，是大崋国的大理寺少卿，请、请不要放箭！”
“好，那你过来！”
“是、是——”
马有志颤抖着站起来，举起双手走了过去。
城头上，陆大头问刘冬。
“知州大人，这个马有志怕是会做叛徒，要不要我一箭射死他？”
“嗯，桑将军说，要他自己去看看，来的到底是小股骚扰之敌，还是大京国的大军。”
刘冬觉得，玥儿是要马有志后悔，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动员全城百姓守城，无论如何要守到明天天亮。
大京国五色旗下。
马有志被直接带到万焱阿狮兰面前，他看到如此威武高大的一位独眼将军，吓得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倒。
“小人大崋国大理寺少卿马有志，参见大京国将军！”
一个武将就站在万焱阿狮兰边上，他开口骂道：“什么大将军，这是我们大京国大郎主，你瞎了么！”
这个武将会说汉语，但也十分生硬。
其实大鸟和大崋以前有边境贸易，很多大鸟国的人都会说一些汉语。
马有志啊了一声，他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铁塔般的大汉，竟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勇士万焱阿狮兰，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他这时才知道，大京国来犯，根本不是什么谣言，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何太尉大人再三关照自己，这是信王胡闹，一定要平息谣言？
就在马有志胆颤心惊之际，忽然看到万焱阿狮兰右侧站着的邱为民，他两眼一下发出光来，他跪着爬到邱为民面前，磕头道：“邱大人，您不认识小人了吗？”青眉煮酒
玥儿对马有志的手下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将，还是相信这个昏官？”
马有志带来的那些禁军和侍卫，本就觉得马有志今日行事过分，但要他们反对上司还是不敢，一时没有作声。
“下官当然相信桑将军，这根本不是谣言，马少卿一到相州，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杀戒，但现在谣言是真，大家想想，到底谁该杀？”
刘冬义愤填膺地站出来赞成，他一赞成，不少衙役和差人也纷纷赞成。
看到那么多人支持玥儿，马有志那些手下现在也畏缩起来。
“刘大人，相州现在有多少厢军、民兵？”
“相州的厢军只千余人，民兵不到五百。”
“刘大人，这里要交给您了，请您动员全城之力，一定要挡住大京军，至少要坚持到明天天亮，请准备两匹快马，我现在马上赶往京城去找皇上，京城决不能沦陷，只要我们守住京城，等各地勤王的兵马一到，万焱阿狮兰必败！”
“是，下官马上组织。”
这时城上又有人跑下来。
“大、大人，不好了，来的是大京国的骑兵，他们的几股骑兵已经离城门只有十几里了！”
马有志看到城外还有百姓在往城里涌，不由着急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陆大头一把抓住马有志的发髻，拎了起来，狠狠两个巴掌扇过去。
“你还敢多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谁敢关门！”
有人牵来两匹快马，玥儿对刘冬一抱拳。
“在下马上就走，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大人了！”
刘冬应了一声，冷冷地看着马有志。
马有志身子发抖，他没想到大京国真的倾巢出动，现在这些人是要拿自己开祭。
“你、你们不要杀我，这一切都是太尉大人的吩咐，是他告诉本官，一定要杀鸡给猴看，多杀几个造谣者，下官只是执行命令啊！”
听到幕后指使人是郜太尉，玥儿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鬼。
刘冬、陆大头等人大感意外，不明白当朝太尉为何要隐瞒战报。
玥儿冷笑一声，一指马有志。
“本将在黎州和万焱阿狮兰曾有一战，我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大京国以后不论攻破我们哪座城池，都不得再屠城，麻烦大人去问问他，这个承诺算不算数！”
马有志身子一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大头一脚踢在马有志屁股上。
“什么意思，万焱阿狮兰和桑将军对战，说三个照面赢她，结果输了，叫你去跟大京国的人问话，问他们说话算不算数，顺便再告诉大郎主，如果是来骚扰，那可以回去了，如果不是，那你自己也不用辟谣，直接叫人车裂算了！”
“不，不可以。”
马有志吓得脸色煞白，刚才大京国的骑兵在外面杀百姓，他不是没看到，自己一个人出去，凶多吉少。
此刻外面的百姓已经全部进了城，城上的哨兵气急败坏下来禀告。
“桑、桑将军，大京国的军队铺天盖地，有最少有十万，他们的先锋骑兵离北门已经不到五里了！”
那哨兵已经不再向马有志报告，而是直接向玥儿跪禀。
玥儿点点头。
“刘大人，从现在开始，您就是相州都指挥使！”
刘冬躬身施礼。
“下官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玥儿咬咬牙。
“如若城破，请烧尽相州粮草，绝不给大京国留下一粒米！”
刘冬一抱拳。
“下官遵命！”
玥儿知道粮草烧尽是什么后果，她并不奢望万焱阿狮兰能答应自己的条件，与其城破被劫掠后屠城，不如鱼死网破，她没有其他办法拖延住大京的大军。
“请马大人立刻出城，亲自去看看，来的是不是小股骚扰！”
陆大头叫了一声，指挥人把身子筛糠的马有志抬到城外，丢了出去。
马有志哭喊着往回爬，却看见吊桥升了起来。
那些百姓知道马有志就是刚才关着城门不让他们进城的狗官，纷纷叫好。
玥儿将陆大头拉到一边，悄悄交代。
“我知道你们西军最英勇，但若是城破，不必玉石俱焚，投降好了！”
陆大头一愣。
“我们禁军投降了也可能会被杀，为什么要投降？”
“你们假投降，因为你要想办法烧了大京国的草料营，大京国厉害的地方就在马上，让他们的战马四处去觅食，就能拖延时间、减弱他们的战斗力！”
陆大头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桑将军交给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
“是，末将遵命！”
玥儿这才带着洗儿上马冲出南门。
刚刚出城，两侧就传来马蹄声。
刘冬和陆大头等人在城头上，看到数队大京国的骑兵绕着城墙追过去，心中暗暗担忧，不知玥儿她们能不能冲出去？
暮色渐浓。
玥儿和洗儿纵马疾驰，两人将将冲出，身后就传来追击声。
嗖嗖两声，两枝羽箭擦着玥儿头顶飞过。
后面传来大京国骑兵的呼喝声。
洗儿叫道：“主人，我想办法引开他们，您先躲到小路上去，我们等下在大风城北门会合！”
玥儿点点头，一拨马头，跃入田中。
洗儿原地转了两圈，等大京国的骑兵都看见她，这才纵马朝前奔去。她一边跑，一边想道：“主人，就怕您立下什么样的功劳，皇上都不会为您冉家平反昭雪。”
马蹄声声，奔向远方。
相州北门。
一队骑兵冲到城下。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见坐在吊桥下瑟瑟发抖的马有志。
大京军中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叫道。
“呔，前方什么人？”
马有志发现那些骑兵用箭指着自己，没有直接射杀他，顿时一喜。
“我、我是来谈判的，我叫马有志，是大崋国的大理寺少卿，请、请不要放箭！”
“好，那你过来！”
“是、是——”
马有志颤抖着站起来，举起双手走了过去。
城头上，陆大头问刘冬。
“知州大人，这个马有志怕是会做叛徒，要不要我一箭射死他？”
“嗯，桑将军说，要他自己去看看，来的到底是小股骚扰之敌，还是大京国的大军。”
刘冬觉得，玥儿是要马有志后悔，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动员全城百姓守城，无论如何要守到明天天亮。
大京国五色旗下。
马有志被直接带到万焱阿狮兰面前，他看到如此威武高大的一位独眼将军，吓得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倒。
“小人大崋国大理寺少卿马有志，参见大京国将军！”
一个武将就站在万焱阿狮兰边上，他开口骂道：“什么大将军，这是我们大京国大郎主，你瞎了么！”
这个武将会说汉语，但也十分生硬。
其实大鸟和大崋以前有边境贸易，很多大鸟国的人都会说一些汉语。
马有志啊了一声，他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铁塔般的大汉，竟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勇士万焱阿狮兰，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他这时才知道，大京国来犯，根本不是什么谣言，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为何太尉大人再三关照自己，这是信王胡闹，一定要平息谣言？
就在马有志胆颤心惊之际，忽然看到万焱阿狮兰右侧站着的邱为民，他两眼一下发出光来，他跪着爬到邱为民面前，磕头道：“邱大人，您不认识小人了吗？”青眉煮酒
邱为民穿着大京国文官的服饰，还戴了一顶貂尾帽，他右手用一根白布吊着，像是受了伤，刚才马有志还没注意。
“我不认识你！”
邱为民翻了个白眼。
“您、您怎么不认识小人了，以前在朝里，我们都是郜大人的门生，您去汾州当太守时，还到我府上来告辞过。”
“哦，原来是马大人，我想起来了，我去告辞，您府上的家人说您身体不舒服，没有接见！”
马有志讪讪道：“不错，正是小人。”
“你来谈判，谁派你来的，谈什么判？”
马有志又不是真的来谈判，他是被丢出城的，忽然想起玥儿临走说的话。
“有位叫桑玥宇的少年，自称是黎州都指挥使，他要小人问大郎主一句话，不知大郎主是否认识他？”
听到玥儿的名字，邱为民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翻译给万焱阿狮兰听，万焱阿狮兰一下来了兴趣，他原来想收玥儿当儿子，但知道这是个女子以后，就决定将她抓来当妻子。
“哦，那个娃娃在这里？”
“不，不，他没有，他刚刚逃出相州。”
“不错，本郎主认识她，她要你问什么话？”
“他问，您给他一个承诺，以后打下城池，不再屠城了是不是？”
万焱阿狮兰一愣，中午他和玥儿对战时，是说过这条件。
马有志觉得大京国来犯，就是为了劫掠，屠城肯定是谣言，于是又道：“大郎主不必生气，那姓桑的胡言乱语，您是草原之王，肯定宽宏大量，怎么会做出屠城这种杀鸡取卵的残忍之事？”
万焱阿狮兰以为马有志讥讽自己，就算他改变初衷不再屠城，还是不能忍受嘲笑，当下抬起一脚将马有志踢翻在地。
“来人，拖出去，杀了！”
马有志看到万焱阿狮兰的手势，虽然听不懂，但他说变就变，脸色翻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那姓桑的果然害自己，他一问这话，对面马上翻脸！
“邱大人，请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救我一命！”
一个侍卫拎着刀上前去拖马有志，马有志苦苦哀求。
“邱大人，我们都是老师的门生，您一定要救我啊！”
马有志抬出了郜太尉，邱为民更加讨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救下马有志，让他也给万焱阿狮兰做个投降的汉臣，那万焱阿狮兰的手下就不会只欺负他一个了。
想到这里，邱为民上前朝万焱阿狮兰一躬身。
“大郎主，这人虽然没用，但有些话还是先问问，比如相州的城防如何，大风城现在是什么情况，问完再杀也不迟！”
马有志口中念叨。
“小人不知哪里冒犯，请大郎主饶小人一命！”
邱为民瞪着马有志，怒哼一声。
“并州、汾州、潞州都已经屠城，你敢指责我们大郎主杀鸡取卵？”
“什、什么——”
马有志浑身颤抖，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大京国的骚扰竟是屠城，并州有十几万百姓，潞州除了百姓，还有两万禁军。
看到马有志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邱为民阴沉着脸点点头。
“大崋第一才子苏大学士是不是在并州，他已经被杀了，脑袋砍下来挂在城上，怎么，马大人还不知道？”
马有志牙关打颤。
“不，不知道。”
万焱阿狮兰十分得意，看来姓郜的那个内应做得真好，居然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
邱为民对马有志使了个眼色。
“大郎主说了，你能不能说出有用的消息，如果没有，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马有志知道邱为民是在帮他，连连磕头。
“有，有，相州现在没有城防，只有一千厢军、五百民兵，只要大郎主攻城，这里唾手可得！”
万焱阿狮兰对这条消息不感兴趣，他独目中又射出凶悍之光。
邱为民对马有志威胁地道：“就这个吗，马大人再想想？”
马有志吓得尿了裤子。
“还、还有，大风城完全没有防备，那里城防薄弱，守城的禁军只有五千，现在城上巡防的不到一千，大郎主如果连夜奔袭，或可一举拿下！”
“哦？”
听到这个消息，万焱阿狮兰精神一振。
“大风城不是有七万禁军吗，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个，这个——”
马有志刚想推说不知，万焱阿狮兰独眼一瞪。
邱为民手一指。
“马大人，你不想活了？”
“想活、想活！七万禁军，五千在守在大风城，还有六万五这两个月在整肃军纪，他们在大风城两个卫城边上搭了军营。”
众人眼前一亮，万焱阿狮兰十分惊喜，他看向涂单。
“大师，您有何建议？”
“大郎主，我们马上派出两万骑兵，夜袭大崋军营，将这七万禁军灭掉，只要灭掉这些禁军，大崋将再无一战之力！”
“好，这是个好主意！”
涂单想了想。
“大郎主，去年欢喜岗一战，您三千破三万，如今兵贵神速，两万骑兵太慢，老衲觉得不如派出一万轻骑，每人两匹战马，务必在子时前杀到大风城去！”
万焱阿狮兰点点头，看着麾下众将。
“你们谁有把握，今夜就灭掉大崋的禁军？”
那些将军人人跃跃欲试。
万焱阿狮兰目光最后落在四弟万焱立成身上，万焱立成立刻出列。
“臣弟愿往！”
“好，四弟，战机不可错过，事不迟疑，你立刻点齐人马出发！”
马有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却知道大崋危在旦夕，他心里五味杂陈，暗骂郜太尉将自己坑苦了。
万焱立成看着马有志，戏谑地道：“马大人，今夜要辛苦你了，麻烦您带路！”
马有志摇摇头，谄媚地道：“在下是文官，对地形不熟，晚上天黑，恐怕不认识路，万一耽误了大军的行程，误事就不好了！”
万焱立成问邱为民。
“走马郎君，你可认识路？”
邱为民连连点头。
“小人认识，这从相州往京城只有一条大路，那两个卫城一南一北，很好找，交给我就是！”
万焱阿狮兰嗯了一声。
“很好，不过你的手能骑马吗？”
邱为民呵呵一笑，将右手从吊带中抽了出来，还挥舞了两下。
“多谢大郎主挂怀，小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骑马没有问题。”
“好，那就交给你带路！”
“是，是，小人绝不辜负大郎主重托！”
邱为民说完看了一眼马有志，马有志心中发毛，生怕万焱阿狮兰卸磨杀驴。
只见万焱阿狮兰一挥手，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一句。
那侍卫恶狠狠地上前，一把抓住马有志往外拖。
马有志凄惨地大叫：“大郎主饶命，大郎主饶命！”他以为万焱阿狮兰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现在要杀他。
那侍卫拖着马有志来到帐外，刷地一下拔出腰刀，马有志以为自己要完，竟吓得屎尿齐出，谁知那侍卫用生硬的汉话问道：“大郎主问你，投不投降，不投降俺现在就砍了你！”
马有志这时已经吓掉半条命，他结结巴巴叫道：“投、投降啊，我当然投降，我愿在大郎主帐下听令，帮他出谋划策！”
“好——”
那侍卫叫了一声，手上的腰刀刀光一闪，一下从马有志头上划过。
马有志双眼凸出，看见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地上，他突然意识过来，伸手摸到右耳，果然右耳空空，鲜血不停地往外流，他哭喊道：“我、我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还要杀我？”青眉煮酒
“我不认识你！”
邱为民翻了个白眼。
“您、您怎么不认识小人了，以前在朝里，我们都是郜大人的门生，您去汾州当太守时，还到我府上来告辞过。”
“哦，原来是马大人，我想起来了，我去告辞，您府上的家人说您身体不舒服，没有接见！”
马有志讪讪道：“不错，正是小人。”
“你来谈判，谁派你来的，谈什么判？”
马有志又不是真的来谈判，他是被丢出城的，忽然想起玥儿临走说的话。
“有位叫桑玥宇的少年，自称是黎州都指挥使，他要小人问大郎主一句话，不知大郎主是否认识他？”
听到玥儿的名字，邱为民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翻译给万焱阿狮兰听，万焱阿狮兰一下来了兴趣，他原来想收玥儿当儿子，但知道这是个女子以后，就决定将她抓来当妻子。
“哦，那个娃娃在这里？”
“不，不，他没有，他刚刚逃出相州。”
“不错，本郎主认识她，她要你问什么话？”
“他问，您给他一个承诺，以后打下城池，不再屠城了是不是？”
万焱阿狮兰一愣，中午他和玥儿对战时，是说过这条件。
马有志觉得大京国来犯，就是为了劫掠，屠城肯定是谣言，于是又道：“大郎主不必生气，那姓桑的胡言乱语，您是草原之王，肯定宽宏大量，怎么会做出屠城这种杀鸡取卵的残忍之事？”
万焱阿狮兰以为马有志讥讽自己，就算他改变初衷不再屠城，还是不能忍受嘲笑，当下抬起一脚将马有志踢翻在地。
“来人，拖出去，杀了！”
马有志看到万焱阿狮兰的手势，虽然听不懂，但他说变就变，脸色翻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那姓桑的果然害自己，他一问这话，对面马上翻脸！
“邱大人，请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救我一命！”
一个侍卫拎着刀上前去拖马有志，马有志苦苦哀求。
“邱大人，我们都是老师的门生，您一定要救我啊！”
马有志抬出了郜太尉，邱为民更加讨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救下马有志，让他也给万焱阿狮兰做个投降的汉臣，那万焱阿狮兰的手下就不会只欺负他一个了。
想到这里，邱为民上前朝万焱阿狮兰一躬身。
“大郎主，这人虽然没用，但有些话还是先问问，比如相州的城防如何，大风城现在是什么情况，问完再杀也不迟！”
马有志口中念叨。
“小人不知哪里冒犯，请大郎主饶小人一命！”
邱为民瞪着马有志，怒哼一声。
“并州、汾州、潞州都已经屠城，你敢指责我们大郎主杀鸡取卵？”
“什、什么——”
马有志浑身颤抖，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大京国的骚扰竟是屠城，并州有十几万百姓，潞州除了百姓，还有两万禁军。
看到马有志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邱为民阴沉着脸点点头。
“大崋第一才子苏大学士是不是在并州，他已经被杀了，脑袋砍下来挂在城上，怎么，马大人还不知道？”
马有志牙关打颤。
“不，不知道。”
万焱阿狮兰十分得意，看来姓郜的那个内应做得真好，居然把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
邱为民对马有志使了个眼色。
“大郎主说了，你能不能说出有用的消息，如果没有，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马有志知道邱为民是在帮他，连连磕头。
“有，有，相州现在没有城防，只有一千厢军、五百民兵，只要大郎主攻城，这里唾手可得！”
万焱阿狮兰对这条消息不感兴趣，他独目中又射出凶悍之光。
邱为民对马有志威胁地道：“就这个吗，马大人再想想？”
马有志吓得尿了裤子。
“还、还有，大风城完全没有防备，那里城防薄弱，守城的禁军只有五千，现在城上巡防的不到一千，大郎主如果连夜奔袭，或可一举拿下！”
“哦？”
听到这个消息，万焱阿狮兰精神一振。
“大风城不是有七万禁军吗，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个，这个——”
马有志刚想推说不知，万焱阿狮兰独眼一瞪。
邱为民手一指。
“马大人，你不想活了？”
“想活、想活！七万禁军，五千在守在大风城，还有六万五这两个月在整肃军纪，他们在大风城两个卫城边上搭了军营。”
众人眼前一亮，万焱阿狮兰十分惊喜，他看向涂单。
“大师，您有何建议？”
“大郎主，我们马上派出两万骑兵，夜袭大崋军营，将这七万禁军灭掉，只要灭掉这些禁军，大崋将再无一战之力！”
“好，这是个好主意！”
涂单想了想。
“大郎主，去年欢喜岗一战，您三千破三万，如今兵贵神速，两万骑兵太慢，老衲觉得不如派出一万轻骑，每人两匹战马，务必在子时前杀到大风城去！”
万焱阿狮兰点点头，看着麾下众将。
“你们谁有把握，今夜就灭掉大崋的禁军？”
那些将军人人跃跃欲试。
万焱阿狮兰目光最后落在四弟万焱立成身上，万焱立成立刻出列。
“臣弟愿往！”
“好，四弟，战机不可错过，事不迟疑，你立刻点齐人马出发！”
马有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却知道大崋危在旦夕，他心里五味杂陈，暗骂郜太尉将自己坑苦了。
万焱立成看着马有志，戏谑地道：“马大人，今夜要辛苦你了，麻烦您带路！”
马有志摇摇头，谄媚地道：“在下是文官，对地形不熟，晚上天黑，恐怕不认识路，万一耽误了大军的行程，误事就不好了！”
万焱立成问邱为民。
“走马郎君，你可认识路？”
邱为民连连点头。
“小人认识，这从相州往京城只有一条大路，那两个卫城一南一北，很好找，交给我就是！”
万焱阿狮兰嗯了一声。
“很好，不过你的手能骑马吗？”
邱为民呵呵一笑，将右手从吊带中抽了出来，还挥舞了两下。
“多谢大郎主挂怀，小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骑马没有问题。”
“好，那就交给你带路！”
“是，是，小人绝不辜负大郎主重托！”
邱为民说完看了一眼马有志，马有志心中发毛，生怕万焱阿狮兰卸磨杀驴。
只见万焱阿狮兰一挥手，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一句。
那侍卫恶狠狠地上前，一把抓住马有志往外拖。
马有志凄惨地大叫：“大郎主饶命，大郎主饶命！”他以为万焱阿狮兰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现在要杀他。
那侍卫拖着马有志来到帐外，刷地一下拔出腰刀，马有志以为自己要完，竟吓得屎尿齐出，谁知那侍卫用生硬的汉话问道：“大郎主问你，投不投降，不投降俺现在就砍了你！”
马有志这时已经吓掉半条命，他结结巴巴叫道：“投、投降啊，我当然投降，我愿在大郎主帐下听令，帮他出谋划策！”
“好——”
那侍卫叫了一声，手上的腰刀刀光一闪，一下从马有志头上划过。
马有志双眼凸出，看见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地上，他突然意识过来，伸手摸到右耳，果然右耳空空，鲜血不停地往外流，他哭喊道：“我、我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还要杀我？”青眉煮酒
那侍卫收起刀，狰狞地一笑。
“这是给你做个记号，你们这些投降的汉人，要么剁一根手指、要么削一只耳朵！”
马有志这才想起邱为民，原来这家伙右手不是受伤，而是被万焱阿狮兰剁了一根手指！
想到万焱阿狮兰对投降之人如此残忍，马有志又惊又怕，但他还是庆幸，自己虽然掉了一只耳朵，但这条小命还是留了下来。
夜幕落下。
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此刻乌云蔽月，一片黑暗。
汾州。
肇真带着八爷、麻广和曹邦杰在城头巡视。
麻广双眉紧皱。
“殿下，这两天那些蛮子都没有攻城，您说他们挖地道挖到哪里了，我们派人随时趴在地上听，能听到什么？”
曹邦杰翻了个白眼。
“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想到别的什么？”
麻广也没有别的办法。
肇真却是想着，大京国分兵四路，不知打到哪里了，汾州沦为孤城，现在危机四伏。
八爷忧心忡忡，他说出心中的焦虑。
“殿下，是不是朝廷出了内奸，我们送出的八百里加急，一封也没送到皇上手里，全被压下了？”
肇真摇摇头。
“这个绝不可能，有枢密院林大人他们在，还有东平亲王、宗正府、大理寺等，这边打得这么激烈，没人能够一手遮天，也许禁军正在潞州、沁州等地开战，无暇顾及这里。”
“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肇真嗯了一声，如果真像八爷焦虑的那样，那大风城的内奸会是谁？
一行人走到西门，忽然嗖地一声，一支冷箭从城下射来。
城上的人都吃了一惊。
麻广趴在墙头朝下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正朝外跑去，他穿着大京国士兵的服饰，麻广正要大喝，曹邦杰一下拉住他。
“别叫，这枝箭上插着一封信，我们先看看是什么！”
麻广回过头，只见肇真从羽箭上取下一封信看了起来。
“谁的信？”
“是慕容将军！”
肇真一目十行看完信，有些惊疑不定。
曹邦杰问：“这真的是慕容将军的信，不是大京国伪造骗我们的？”
肇真十分肯定。
“不是。”
“慕容将军写了什么？”
“他说大京国今晚会夜袭攻城，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到城墙下了，所以要我们在子时突围，他们会发出信号，不管信号从哪个城外发出，他们都会在北门外接应！”
“为什么要从北门突围？”
麻广问。
肇真摇摇头。
“这个本王也不知道。”
麻广道：“殿下，我猜是上次慕容将从北门突围，这次故伎重施，大京国的人想不到。”
曹邦杰摇摇头。
“我看未必，北门突围，那我们出城以后只能往西春国逃，这一路上没有补给的话，会饿死！”
麻广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若是我没记错，除了葭州外，还有一条小路可以去到定州，这次大京国来袭，没有听到定州传来的战报，所以慕容将军可能带的是另外一条路！”
肇真立刻点头。
“不错，欧阳伯伯就在定州，他一定会加强定州的防御，我们到了定州，还可以从大名府赶回京城，慕容将军可能找到那条路了，大京国追来，他选择北门，一定有他的道理！”
“殿下，欧阳伯伯是谁？”
麻广问。
“就是龙图阁大学士欧阳牧，欧阳伯伯贬官外放，就在定州，想来他也得到战报了！”
“好，若真那样，我们就去找欧阳大人，他一定有主意！”
肇真望着远方，心中暗忖：“不知道大京军什么时候来攻城？”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雷声中，有牛角号响起。
接着牛皮鼓也敲了起来。
一道闪电划过，肇真看到大京国的军队在列队。
麻广叫了一声。
“慕容将军说得对，他们真的来夜袭了，殿下，我们怎么办？”
肇真还是不想放弃汾州。
“诸位，城在就死守，城破再考虑突围！”
众将官一起应是。
黑暗中，大京国的士兵抬着云梯、推着撞车蜂拥而来，他们这次竟是四门一起攻城。
肇真立刻下令：“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迎战！”他带着麻广朝南门跑去，因为南门是最薄弱的一环。
鼓号声中，大京军越走越近，他们手上的兵刃寒光闪闪。
麻广一声令下，投石机开始发射。
冲在最前面的是弓箭手，他们在距离城墙一百多步的距离停下来，朝城上射箭。
那些攻城的士兵继续前进。
一排箭雨落下，城上不少人受了伤。
城上也开始射箭，但大京国的士兵顶着盾牌依然靠到城下。
攻城战又开始，这次的战况比上次更激烈，因为是黑夜，只有城上挂着的几个灯笼，双方的弓箭手都是一顿乱射，投石机也无法取准，好在下雨湿滑，大京国的撞城车也推不上来。
很快，大京国的士兵顺着云梯爬到城上，他们吼叫着跳进来，城上的长枪手奋力戳刺，杀在一起。
城上光线黑暗，不少大京国的士兵从阴暗中爬上来，跳进城头，他们穿的全是黑色军服，看到花色衣服的人影晃动，就上前拼杀。
天空不时有闪电和雷声落下，每次闪电亮起，那些城上的禁军和百姓才看清敌人，冲上去厮杀。
麻广奋力呼喊，指挥禁军和百姓和爬上城的大京国士兵拼命，但局势已乱，大家都是各自为战。
肇真站在城上擂鼓，但鼓声被雷电消弭于无形，他几次想拿起武器冲上去厮杀，都被八爷拉住。
激战了半个多时辰，战局十分胶着。
双方的伤亡都极大，汾州毕竟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一次次将敌人杀下城去。
酣战中，忽然轰隆一声，东门城墙塌陷了一截。
八爷心里打了个冷战。
“殿下，不好了，大京国的地道挖过来了，东门塌陷！”
“麻广，本王在这里指挥，你立即带人去东门堵缺口！”
“是——”
“还有，实在堵不住，就往北门撤！”
麻广答应一声，带着百余禁军飞快地往东门而去。
但麻广刚刚离开，西门方向又传来轰隆一声。
一道闪电划过，肇真愕然看见西门连城头都已经坍塌。
“八爷，你去告诉曹将军，让他马上带人去堵西门的缺口！”
八爷急得大叫：“殿下，城墙坍塌，曹将军不知是否还在，汾州守不住了，我们突围吧！”
肇真看到身边的士兵和百姓还在激战，不由眼中冒血。
“不，还未到最后时刻，本王再看看！”
城上的攻击减缓，但城下却喊杀声一片。
“殿下，敌人已经杀进城中，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周围不少禁军和百姓一起催促。
“王爷您快走！”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记得替我们报仇！”
肇真眼中淌下两行热泪，但他一把抹去眼泪。
“好，我肇真一定会回来的！”
他说完向城下跑去，八爷和十几个禁军一起下了城。
刚到城下，就发现城中已经大乱，不少大京国的士兵出现在城中，他们挥舞狼牙棒，见人就砸，有民众组织起来，一团一团厮杀。
八爷暗暗着急，慕容胥约定的时间是子时，现在才刚到亥时，不知他们有没有来接应，如果他们冲出北门，却连战马也没有，那就不是突围，而是等死。
城中的百姓和禁军还在抵抗，他们守住每一条街巷，和大京军做殊死抵抗。
“这是给你做个记号，你们这些投降的汉人，要么剁一根手指、要么削一只耳朵！”
马有志这才想起邱为民，原来这家伙右手不是受伤，而是被万焱阿狮兰剁了一根手指！
想到万焱阿狮兰对投降之人如此残忍，马有志又惊又怕，但他还是庆幸，自己虽然掉了一只耳朵，但这条小命还是留了下来。
夜幕落下。
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此刻乌云蔽月，一片黑暗。
汾州。
肇真带着八爷、麻广和曹邦杰在城头巡视。
麻广双眉紧皱。
“殿下，这两天那些蛮子都没有攻城，您说他们挖地道挖到哪里了，我们派人随时趴在地上听，能听到什么？”
曹邦杰翻了个白眼。
“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想到别的什么？”
麻广也没有别的办法。
肇真却是想着，大京国分兵四路，不知打到哪里了，汾州沦为孤城，现在危机四伏。
八爷忧心忡忡，他说出心中的焦虑。
“殿下，是不是朝廷出了内奸，我们送出的八百里加急，一封也没送到皇上手里，全被压下了？”
肇真摇摇头。
“这个绝不可能，有枢密院林大人他们在，还有东平亲王、宗正府、大理寺等，这边打得这么激烈，没人能够一手遮天，也许禁军正在潞州、沁州等地开战，无暇顾及这里。”
“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肇真嗯了一声，如果真像八爷焦虑的那样，那大风城的内奸会是谁？
一行人走到西门，忽然嗖地一声，一支冷箭从城下射来。
城上的人都吃了一惊。
麻广趴在墙头朝下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正朝外跑去，他穿着大京国士兵的服饰，麻广正要大喝，曹邦杰一下拉住他。
“别叫，这枝箭上插着一封信，我们先看看是什么！”
麻广回过头，只见肇真从羽箭上取下一封信看了起来。
“谁的信？”
“是慕容将军！”
肇真一目十行看完信，有些惊疑不定。
曹邦杰问：“这真的是慕容将军的信，不是大京国伪造骗我们的？”
肇真十分肯定。
“不是。”
“慕容将军写了什么？”
“他说大京国今晚会夜袭攻城，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到城墙下了，所以要我们在子时突围，他们会发出信号，不管信号从哪个城外发出，他们都会在北门外接应！”
“为什么要从北门突围？”
麻广问。
肇真摇摇头。
“这个本王也不知道。”
麻广道：“殿下，我猜是上次慕容将从北门突围，这次故伎重施，大京国的人想不到。”
曹邦杰摇摇头。
“我看未必，北门突围，那我们出城以后只能往西春国逃，这一路上没有补给的话，会饿死！”
麻广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若是我没记错，除了葭州外，还有一条小路可以去到定州，这次大京国来袭，没有听到定州传来的战报，所以慕容将军可能带的是另外一条路！”
肇真立刻点头。
“不错，欧阳伯伯就在定州，他一定会加强定州的防御，我们到了定州，还可以从大名府赶回京城，慕容将军可能找到那条路了，大京国追来，他选择北门，一定有他的道理！”
“殿下，欧阳伯伯是谁？”
麻广问。
“就是龙图阁大学士欧阳牧，欧阳伯伯贬官外放，就在定州，想来他也得到战报了！”
“好，若真那样，我们就去找欧阳大人，他一定有主意！”
肇真望着远方，心中暗忖：“不知道大京军什么时候来攻城？”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雷声中，有牛角号响起。
接着牛皮鼓也敲了起来。
一道闪电划过，肇真看到大京国的军队在列队。
麻广叫了一声。
“慕容将军说得对，他们真的来夜袭了，殿下，我们怎么办？”
肇真还是不想放弃汾州。
“诸位，城在就死守，城破再考虑突围！”
众将官一起应是。
黑暗中，大京国的士兵抬着云梯、推着撞车蜂拥而来，他们这次竟是四门一起攻城。
肇真立刻下令：“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迎战！”他带着麻广朝南门跑去，因为南门是最薄弱的一环。
鼓号声中，大京军越走越近，他们手上的兵刃寒光闪闪。
麻广一声令下，投石机开始发射。
冲在最前面的是弓箭手，他们在距离城墙一百多步的距离停下来，朝城上射箭。
那些攻城的士兵继续前进。
一排箭雨落下，城上不少人受了伤。
城上也开始射箭，但大京国的士兵顶着盾牌依然靠到城下。
攻城战又开始，这次的战况比上次更激烈，因为是黑夜，只有城上挂着的几个灯笼，双方的弓箭手都是一顿乱射，投石机也无法取准，好在下雨湿滑，大京国的撞城车也推不上来。
很快，大京国的士兵顺着云梯爬到城上，他们吼叫着跳进来，城上的长枪手奋力戳刺，杀在一起。
城上光线黑暗，不少大京国的士兵从阴暗中爬上来，跳进城头，他们穿的全是黑色军服，看到花色衣服的人影晃动，就上前拼杀。
天空不时有闪电和雷声落下，每次闪电亮起，那些城上的禁军和百姓才看清敌人，冲上去厮杀。
麻广奋力呼喊，指挥禁军和百姓和爬上城的大京国士兵拼命，但局势已乱，大家都是各自为战。
肇真站在城上擂鼓，但鼓声被雷电消弭于无形，他几次想拿起武器冲上去厮杀，都被八爷拉住。
激战了半个多时辰，战局十分胶着。
双方的伤亡都极大，汾州毕竟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一次次将敌人杀下城去。
酣战中，忽然轰隆一声，东门城墙塌陷了一截。
八爷心里打了个冷战。
“殿下，不好了，大京国的地道挖过来了，东门塌陷！”
“麻广，本王在这里指挥，你立即带人去东门堵缺口！”
“是——”
“还有，实在堵不住，就往北门撤！”
麻广答应一声，带着百余禁军飞快地往东门而去。
但麻广刚刚离开，西门方向又传来轰隆一声。
一道闪电划过，肇真愕然看见西门连城头都已经坍塌。
“八爷，你去告诉曹将军，让他马上带人去堵西门的缺口！”
八爷急得大叫：“殿下，城墙坍塌，曹将军不知是否还在，汾州守不住了，我们突围吧！”
肇真看到身边的士兵和百姓还在激战，不由眼中冒血。
“不，还未到最后时刻，本王再看看！”
城上的攻击减缓，但城下却喊杀声一片。
“殿下，敌人已经杀进城中，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周围不少禁军和百姓一起催促。
“王爷您快走！”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记得替我们报仇！”
肇真眼中淌下两行热泪，但他一把抹去眼泪。
“好，我肇真一定会回来的！”
他说完向城下跑去，八爷和十几个禁军一起下了城。
刚到城下，就发现城中已经大乱，不少大京国的士兵出现在城中，他们挥舞狼牙棒，见人就砸，有民众组织起来，一团一团厮杀。
八爷暗暗着急，慕容胥约定的时间是子时，现在才刚到亥时，不知他们有没有来接应，如果他们冲出北门，却连战马也没有，那就不是突围，而是等死。
城中的百姓和禁军还在抵抗，他们守住每一条街巷，和大京军做殊死抵抗。
八爷拉着肇真朝北门冲去，一路上遇到几拨大京国队伍，他们不敢恋战，都绕道而过。
城里一片混乱，到处是哭喊声。
北门城外一个土丘上，一队骑兵列阵以待。
这队骑兵有两千多人。
为首有三人，他们是夹谷将军、蚩陀满和道吉。
夹谷将军哈哈大笑，他看见城墙塌陷，自己的人马正往城里涌，不由兴奋莫名。
“哈哈，汾州城终于破了，今夜俺要血洗汾州，杀个一干二净！”
蚩陀满站在夹谷将军身后。
“将军，刚才大郎主从黎州传来命令，说不得再屠城，您要是这么做，岂不是违背军令？”
夹谷将军翻了个白眼。
“别的地方可以不屠，汾州一定要屠，我们折损了数千人马在这里，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蚩陀满摇摇头，他知道夹谷已经杀得性起。
夹谷将军兴奋地道：“大郎主已经拿下潞州、沁州、陈州、邢州和黎州，现在应该已经拿下相州，我们明天还来不来得及赶到大风城下去会合？”
蚩陀满想了想。
“应该来得及。”
“那就好，要不然功劳让敦石盏那个老家伙抢了，俺脸上无光啊！”
“对了，那支三百人的骑兵这两天没有出现，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将军，一定要杀了他们才好！”
夹谷将军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那帮家伙突然消失，我们派出几支骑兵都没有抓到，真是狡猾！”
蚩陀满奸笑几声。
“将军，我们打下汾州，抓几个俘虏来拷问，就可以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的家属在哪里，嘿嘿，到时再想抓住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错，不错，军师大人高明，这是个好主意！”
说话间，东门城外忽然一道焰火射上半空。
夹谷将军双眉一挑，马鞭向东指去。
“他们想从东门突围，道吉，你带两千骑兵去东门拦截，决不许放跑一个！”
“是，末将遵命！”
道吉纵马而出，带着两千骑兵朝东门杀去。
片刻之后，西门外又射出一道焰火。
夹谷将军一拍大腿。
“不好，俺上当了，他们真正要突围的方向是西门！”
蚩陀满想要说什么，夹谷将军已经带人冲出去。
就在夹谷将军带着剩下的骑兵冲向西门，北边军营里突然杀出一队骑兵，他们风驰电掣般杀出，向北门直冲而去。
夹谷将军和蚩陀满做梦也想不到这队骑兵竟然隐藏在自己的军营中。
北门大京国有两千人马，这里并不是夹谷将军安排的主攻，这两千人只是为防止里面的人突围，没想到自己军营中会突然杀出一队骑兵，他们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插在背上。
与此同时，北门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杀出一彪人马。
大京国的人马顿时腹背受敌。
从城中杀出来的正是肇真、八爷、麻广和曹邦杰，刚才他们在城中一通拼杀，都杀到了北门，这是事先约定的地点。
八爷还担心没有到子时，慕容胥会不会提前接应，其实慕容胥早就潜伏在北门的军营外，他看到城破，就下令发出假信号，夹谷将军上当，往东门和西门去堵截，他就带人杀出来。
慕容胥这两天根本没有闲着，他派人伪装成大京国的士兵，潜入夹谷将军的军营，今天他们藏在夹谷将军的军营边上，军营里有战马，大京国的军队本来都是骑兵，但他们攻城时有一半骑兵把战马栓在营中，并未安排几人守护，他们冲进去先抢了战马，然后每人骑一匹还带一匹。
肇真一出城就看到慕容胥带人冲过来，慕容胥比前几天清瘦了不少，满脸胡茬，他叫了一声殿下，虎目含泪，肇真鼻子一酸，也差点落泪来。
但军情紧急，肇真等人刚骑上战马，周围就传来喊杀声。
慕容胥带头往回冲，肇真等人拍马跟上。
转眼间这支骑兵冲杀出去，等到夹谷将军得到消息追来，才知道自己还是上了当，他气得哇呀暴叫，却是无可奈何。
此时正三更。
当玥儿跑到大风城城下，战马几乎累瘫，她的身子已被雨水湿透。
城下只有风雨声，玥儿没看到洗儿，不禁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引开那些大京国的骑兵，会不会出了意外？
城上灯笼昏暗的光芒摇晃着黑夜。
玥儿站在护城河边，连打两个喷嚏，这才仰头朝城上叫道：“有人吗，快开门——”
这声音清亮，但在风雨中被掩盖。
玥儿急得团团转，大风城的城墙可不是一般的高，她的飞爪抛不上去，想要翻进城，根本不可能，而且天上下雨，她想发信号给西门的人，也发不出去。
身后忽然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玥儿一回身，就见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朝城门奔来。
“难道大京国要连夜偷袭？”
这一惊非同小可，玥儿无处可躲，身子一跃，扑通一声跳入护城河。
那队人马到了眼前，虽然只有城上灯笼微弱的光芒，但玥儿还是清晰地知道，他们就是大京国的骑兵，这些骑兵都是轻装，没有拎着狼牙棒，而是一个个挎着大刀，他们并没攻城，也没安营扎寨，而是一分为二，朝东西而去。
城上依旧没有动静。
玥儿趴在河堤上，暗暗清点人数。
一炷香之后，那队骑兵才走完，玥儿估摸着这些骑兵有一万人，他们兵分两路，不知要干啥，心中暗骂今夜当班的禁军疏忽大意，竟连大京国骑兵杀到城下都不知道。
玥儿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无心犯了一个大错，她将马有志送给万焱阿狮兰，若不是马有志这个叛徒提供的情报，万焱阿狮兰不会连夜奔袭大风城。
等到那些大京国的骑兵走远，玥儿才爬上岸，又朝城上高呼，这次她的嗓子喊到嘶哑，城上还是没人听到。
远处传来一阵牛角号声，接着有呼喊声响起。
玥儿蓦地一惊，她想起禁军在大风城外整肃军纪，他们的营帐好像搭在两座卫城边上，难道大京国的这队骑兵，就是来偷袭禁军大营的？
想到这里，玥儿更加用力呼叫。
一个脑袋终于从垛口伸出来，他看到护城河边上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揉了揉眼睛。
“半夜三更，叫什么叫！”
“快、快敲战鼓报警！”
城上那人骂了一声。
“神经病——”
玥儿看到那人要缩回脑袋，又叫道：“我是相州八百里加急！”
“呸，你知道冒充官差什么罪名，看你穿成这样，再胡说就要杀头了！”
“大京国来犯，已经杀到大风城下了！”
“胡说，我怎么没看到？”
“他们刚刚过去，可能是去偷袭禁军大营，你听啊，那是大京国的牛角号声！”
城上那人望着远处，有些不耐。
“东门西门都没动静，那是不是你们故意弄的，你想散布谣言吗，今天下午才贴了皇榜，谁再造谣，一律杀无赦！”
玥儿气得身子发抖，她忽然想起禁军中也有门中的兄弟，于是叫道：“西门门堂一炷香，你去告诉牟堂主，让他来接我！”
“快滚，别再胡说，小心抓你去杀头！”
“我没胡说，你快抓我把！”
城上那人又骂了一声神经，缩回脑袋不见。
玥儿知道城上那人不是西门的帮众，一时再无计可施，想不到自己比大京国的军队先到也没用，连城都进不了，这可如何是好？百镀一下“青眉煮酒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城里一片混乱，到处是哭喊声。
北门城外一个土丘上，一队骑兵列阵以待。
这队骑兵有两千多人。
为首有三人，他们是夹谷将军、蚩陀满和道吉。
夹谷将军哈哈大笑，他看见城墙塌陷，自己的人马正往城里涌，不由兴奋莫名。
“哈哈，汾州城终于破了，今夜俺要血洗汾州，杀个一干二净！”
蚩陀满站在夹谷将军身后。
“将军，刚才大郎主从黎州传来命令，说不得再屠城，您要是这么做，岂不是违背军令？”
夹谷将军翻了个白眼。
“别的地方可以不屠，汾州一定要屠，我们折损了数千人马在这里，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蚩陀满摇摇头，他知道夹谷已经杀得性起。
夹谷将军兴奋地道：“大郎主已经拿下潞州、沁州、陈州、邢州和黎州，现在应该已经拿下相州，我们明天还来不来得及赶到大风城下去会合？”
蚩陀满想了想。
“应该来得及。”
“那就好，要不然功劳让敦石盏那个老家伙抢了，俺脸上无光啊！”
“对了，那支三百人的骑兵这两天没有出现，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将军，一定要杀了他们才好！”
夹谷将军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那帮家伙突然消失，我们派出几支骑兵都没有抓到，真是狡猾！”
蚩陀满奸笑几声。
“将军，我们打下汾州，抓几个俘虏来拷问，就可以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的家属在哪里，嘿嘿，到时再想抓住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错，不错，军师大人高明，这是个好主意！”
说话间，东门城外忽然一道焰火射上半空。
夹谷将军双眉一挑，马鞭向东指去。
“他们想从东门突围，道吉，你带两千骑兵去东门拦截，决不许放跑一个！”
“是，末将遵命！”
道吉纵马而出，带着两千骑兵朝东门杀去。
片刻之后，西门外又射出一道焰火。
夹谷将军一拍大腿。
“不好，俺上当了，他们真正要突围的方向是西门！”
蚩陀满想要说什么，夹谷将军已经带人冲出去。
就在夹谷将军带着剩下的骑兵冲向西门，北边军营里突然杀出一队骑兵，他们风驰电掣般杀出，向北门直冲而去。
夹谷将军和蚩陀满做梦也想不到这队骑兵竟然隐藏在自己的军营中。
北门大京国有两千人马，这里并不是夹谷将军安排的主攻，这两千人只是为防止里面的人突围，没想到自己军营中会突然杀出一队骑兵，他们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插在背上。
与此同时，北门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杀出一彪人马。
大京国的人马顿时腹背受敌。
从城中杀出来的正是肇真、八爷、麻广和曹邦杰，刚才他们在城中一通拼杀，都杀到了北门，这是事先约定的地点。
八爷还担心没有到子时，慕容胥会不会提前接应，其实慕容胥早就潜伏在北门的军营外，他看到城破，就下令发出假信号，夹谷将军上当，往东门和西门去堵截，他就带人杀出来。
慕容胥这两天根本没有闲着，他派人伪装成大京国的士兵，潜入夹谷将军的军营，今天他们藏在夹谷将军的军营边上，军营里有战马，大京国的军队本来都是骑兵，但他们攻城时有一半骑兵把战马栓在营中，并未安排几人守护，他们冲进去先抢了战马，然后每人骑一匹还带一匹。
肇真一出城就看到慕容胥带人冲过来，慕容胥比前几天清瘦了不少，满脸胡茬，他叫了一声殿下，虎目含泪，肇真鼻子一酸，也差点落泪来。
但军情紧急，肇真等人刚骑上战马，周围就传来喊杀声。
慕容胥带头往回冲，肇真等人拍马跟上。
转眼间这支骑兵冲杀出去，等到夹谷将军得到消息追来，才知道自己还是上了当，他气得哇呀暴叫，却是无可奈何。
此时正三更。
当玥儿跑到大风城城下，战马几乎累瘫，她的身子已被雨水湿透。
城下只有风雨声，玥儿没看到洗儿，不禁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引开那些大京国的骑兵，会不会出了意外？
城上灯笼昏暗的光芒摇晃着黑夜。
玥儿站在护城河边，连打两个喷嚏，这才仰头朝城上叫道：“有人吗，快开门——”
这声音清亮，但在风雨中被掩盖。
玥儿急得团团转，大风城的城墙可不是一般的高，她的飞爪抛不上去，想要翻进城，根本不可能，而且天上下雨，她想发信号给西门的人，也发不出去。
身后忽然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玥儿一回身，就见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朝城门奔来。
“难道大京国要连夜偷袭？”
这一惊非同小可，玥儿无处可躲，身子一跃，扑通一声跳入护城河。
那队人马到了眼前，虽然只有城上灯笼微弱的光芒，但玥儿还是清晰地知道，他们就是大京国的骑兵，这些骑兵都是轻装，没有拎着狼牙棒，而是一个个挎着大刀，他们并没攻城，也没安营扎寨，而是一分为二，朝东西而去。
城上依旧没有动静。
玥儿趴在河堤上，暗暗清点人数。
一炷香之后，那队骑兵才走完，玥儿估摸着这些骑兵有一万人，他们兵分两路，不知要干啥，心中暗骂今夜当班的禁军疏忽大意，竟连大京国骑兵杀到城下都不知道。
玥儿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无心犯了一个大错，她将马有志送给万焱阿狮兰，若不是马有志这个叛徒提供的情报，万焱阿狮兰不会连夜奔袭大风城。
等到那些大京国的骑兵走远，玥儿才爬上岸，又朝城上高呼，这次她的嗓子喊到嘶哑，城上还是没人听到。
远处传来一阵牛角号声，接着有呼喊声响起。
玥儿蓦地一惊，她想起禁军在大风城外整肃军纪，他们的营帐好像搭在两座卫城边上，难道大京国的这队骑兵，就是来偷袭禁军大营的？
想到这里，玥儿更加用力呼叫。
一个脑袋终于从垛口伸出来，他看到护城河边上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揉了揉眼睛。
“半夜三更，叫什么叫！”
“快、快敲战鼓报警！”
城上那人骂了一声。
“神经病——”
玥儿看到那人要缩回脑袋，又叫道：“我是相州八百里加急！”
“呸，你知道冒充官差什么罪名，看你穿成这样，再胡说就要杀头了！”
“大京国来犯，已经杀到大风城下了！”
“胡说，我怎么没看到？”
“他们刚刚过去，可能是去偷袭禁军大营，你听啊，那是大京国的牛角号声！”
城上那人望着远处，有些不耐。
“东门西门都没动静，那是不是你们故意弄的，你想散布谣言吗，今天下午才贴了皇榜，谁再造谣，一律杀无赦！”
玥儿气得身子发抖，她忽然想起禁军中也有门中的兄弟，于是叫道：“西门门堂一炷香，你去告诉牟堂主，让他来接我！”
“快滚，别再胡说，小心抓你去杀头！”
“我没胡说，你快抓我把！”
城上那人又骂了一声神经，缩回脑袋不见。
玥儿知道城上那人不是西门的帮众，一时再无计可施，想不到自己比大京国的军队先到也没用，连城都进不了，这可如何是好？百镀一下“青眉煮酒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这时远处的牛角号声越来越大，已能清楚地听到喊杀声。
城上终于有人趴到垛口上向外望，他们站得高，远远看到东西两座卫城有火光亮起，喊杀声一片。
城上慌张起来，两座卫城有近七万的禁军，禁军大营突然乱起来，一定是出了大事。
玥儿叫道：“快开门，放我进城，我有紧急军情要向皇上禀告！”
城上这才发现玥儿。
有人问：“下面的人是谁？”
“报告，他说自己是相州八百里加急，但这人穿的不是官差衣服，而且说话还怪里怪气的，什么门堂一炷香，还要见什么牟堂主！”
“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事为何不报告？”
“这、这人半夜叫城，小人以为是来捣乱的，不敢惊动校尉大人。”
啪啪两声，两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这么重要的事，不知道报告一声吗，快，放个吊篮下去拉他上来问问！”
“是，是。”
城上放下一个吊篮，玥儿跳过护城河坐到吊篮中。
上到城头，玥儿连打两个喷嚏。
城上有十几个禁军，他们看清玥儿的模样，都是吃了一惊。
“你、你是个姑娘？”
玥儿打量自己，她身上早就湿透，刚才又掉入河中，身材曲线若隐若现，她又羞又急。
“是，是。”
“你从哪里来，这么急要干吗？”
“快、快敲战鼓向皇宫报警，大京军已经杀到城下，他们正在偷袭禁军大营！”
“什么？”
城上的禁军还是不敢相信，今天城里到处抓造谣的人，已经抓得人心惶惶，听说明天还要杀一批，现在谁也不敢提大京国来犯。
“姑娘，千万别乱说，你知道大理寺和皇城司今天抓了多少人？”
玥儿指着东边。
“你们快听，那号声就是大京国军队的牛角号，那边已经杀作一团了，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们还不相信？”
那些禁军看着东西两个卫城一片喧闹，却没人敢有动作，因为今天张贴了皇榜，谁敢乱报大京国来犯，就是造谣，造谣就要砍头。
玥儿跳了起来，她飞快地跑上城头，从架子上拿起鼓槌，咚咚敲起战鼓来。
这时城下有人跑过来，嘶声叫喊开门。
接着一队骑兵追到，他们从大道上奔过，手起刀落，将那些在奔跑的人砍翻在地，有人比较机警，扑通一声跳入护城河。
“不好，是溃散的禁军！”
大崋的禁军主要是步兵，骑兵只有两万，但这两万人现在也没有战马可用，最要命的是他们在整肃军纪，根本没有作战的准备，大京国的骑兵突然杀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能四散而逃。
城上的人这才相信，那校尉冲到玥儿身旁，拿起鼓槌，拼命敲鼓。
玥儿放下鼓槌，飞快地跑下城去，她要去内城进皇宫找到玄灵，告诉他大京军已经杀来，要全城动员抵抗。
这时东门、西门也终于敲响战鼓，城上的人看到卫城的禁军营地被袭，大京国的骑兵来回冲杀，场面惊人，这才幡然醒悟。
城下的拴马桩上有巡防营的战马，玥儿不管三七二十一，骑上一匹就往内城冲。
雨慢慢停歇下来。
外城的战鼓敲得咚咚响，城里的百姓全被惊动，他们点亮烛光，有人从屋中探出头来张望。
到了内城门下，城上的禁军已经听到鼓声，正站在城上遥望。
内城的城墙根下搭着一排棚户，一群流浪汉惊醒过来，他们钻出棚户张望。
玥儿叫道：“快开门，大京国打到城下了，禁军大营被偷袭，我要去禀告皇上！”
一个独臂的流浪汉端着个饭碗，从棚户处一瘸一拐走过来，这人头发花白，身上肮脏不堪。
“给点酒，给点酒吧，不给酒老子杀了你——”
这流浪汉身材干瘦，一副凄惨的模样，说话舌头打结，但语气居然还凶巴巴的。
玥儿知道这个流浪汉，这家伙有些名气，胡三叫他韦疯子，西门的兄弟原来想把他拉进帮会，但这家伙神志不清，什么都做不了，只好任由讨饭，他见人不是要酒，就是要钱，不给还打人，不过他打不过别人，每次都是自己挨打。玥儿对这韦疯子有些讨厌，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急着进内城，他还来胡搅蛮缠。
韦疯子看玥儿不理他，吃吃笑了起来，张开双臂道：“花姑娘，抱抱——”
玥儿听韦疯子叫得实在恶心，终于忍无可忍，刷地一鞭子抽下，韦疯子大叫一声，连滚带爬钻回自己的棚户。
城上的人还是不相信，他们看到玥儿穿的不是禁军服饰，也不是官差衣服。
“喂，你是谁，半夜三更还传播这样的谣言，不怕死吗！”
玥儿急的没办法。
“西门门堂一炷香，牟堂主在哪里！”
城上有人啊了一声，一炷香只有门主才有资格。
“下、下面的人可是玥爷？”
“是我，城上是谁，快开门！”
城上那人不敢相信，但他还是下令：“开门，本将下去亲自瞧瞧，看是不是玥爷！”
内城的宵禁不像外城那么严，而且内城没有吊桥和护城河，所以只要开门就能放人。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几个禁军站在门口。
当先一个校尉身材高大，这人玥儿认得，他姓谭，跟牟堂主拜见过自己两次。
“谭爷，是我，大京国真的杀来了，这绝不是谣言，我现在进宫去，一定要叫醒皇上！”
那谭校尉也认出玥儿，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威震四门的门主大人这么狼狈。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大京国骑兵已经杀到城下，没听到战鼓都已经敲响了吗！”
“可为何我们白天还要贴榜辟谣？”
“因为我们大崋出了内奸，他故意隐瞒战报，好让大京国长驱直入！”
玥儿觉得自己话多，正要纵马而去，谭校尉叫道：“玥爷您稍等，您这样是进不了皇宫的，我带几个兄弟送您一起去！”
“好，快跟上——”
玥儿打马朝东华门而去，她知道皇宫的北门不开，要进宫必须从其他三门进。
就在玥儿带人往东华门去，有人已经先她而到，进了皇宫。
这人正是郜太尉。
禁军中有郜太尉的眼线，大京国的骑兵一到，就有人飞马赶到太尉府送信，所以他比负责京畿防务的右位宣正大夫牛世光还先得到消息。
郜太尉一听这个消息，吓得浑身打颤，暗道：“陀满军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大郎主答应只打到邢州，怎么一路杀到大风城来了？”他飞快地换上朝服往皇宫赶。
玄灵今晚睡在仁明殿，陪伴他的是宫女楚瓷。
楚瓷长得秀丽，又颇乖巧，本来玄灵对她谈不上喜欢，但今晚不想去锦乐宫，宫里这些嫔妃都让玄灵觉得心累，所以还是喊楚瓷来陪自己。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城的战鼓响起，玄灵顿时惊得坐起来。
“黄大官、黄大官！”
“皇上稍等，小的这就帮您去叫黄大官！”
有小太监急忙去找黄吉恩。
黄吉恩匆匆赶来，他看到皇上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楚瓷躲在被窝中，双肩瑟瑟发抖，急忙行礼。
玄灵劈头就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黄吉恩的样子也有些狼狈，但他回答还是十分镇定。
“皇上请勿惊慌，小人已经派宫里的侍卫去询问了，一会就会有消息！”
城上终于有人趴到垛口上向外望，他们站得高，远远看到东西两座卫城有火光亮起，喊杀声一片。
城上慌张起来，两座卫城有近七万的禁军，禁军大营突然乱起来，一定是出了大事。
玥儿叫道：“快开门，放我进城，我有紧急军情要向皇上禀告！”
城上这才发现玥儿。
有人问：“下面的人是谁？”
“报告，他说自己是相州八百里加急，但这人穿的不是官差衣服，而且说话还怪里怪气的，什么门堂一炷香，还要见什么牟堂主！”
“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事为何不报告？”
“这、这人半夜叫城，小人以为是来捣乱的，不敢惊动校尉大人。”
啪啪两声，两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这么重要的事，不知道报告一声吗，快，放个吊篮下去拉他上来问问！”
“是，是。”
城上放下一个吊篮，玥儿跳过护城河坐到吊篮中。
上到城头，玥儿连打两个喷嚏。
城上有十几个禁军，他们看清玥儿的模样，都是吃了一惊。
“你、你是个姑娘？”
玥儿打量自己，她身上早就湿透，刚才又掉入河中，身材曲线若隐若现，她又羞又急。
“是，是。”
“你从哪里来，这么急要干吗？”
“快、快敲战鼓向皇宫报警，大京军已经杀到城下，他们正在偷袭禁军大营！”
“什么？”
城上的禁军还是不敢相信，今天城里到处抓造谣的人，已经抓得人心惶惶，听说明天还要杀一批，现在谁也不敢提大京国来犯。
“姑娘，千万别乱说，你知道大理寺和皇城司今天抓了多少人？”
玥儿指着东边。
“你们快听，那号声就是大京国军队的牛角号，那边已经杀作一团了，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们还不相信？”
那些禁军看着东西两个卫城一片喧闹，却没人敢有动作，因为今天张贴了皇榜，谁敢乱报大京国来犯，就是造谣，造谣就要砍头。
玥儿跳了起来，她飞快地跑上城头，从架子上拿起鼓槌，咚咚敲起战鼓来。
这时城下有人跑过来，嘶声叫喊开门。
接着一队骑兵追到，他们从大道上奔过，手起刀落，将那些在奔跑的人砍翻在地，有人比较机警，扑通一声跳入护城河。
“不好，是溃散的禁军！”
大崋的禁军主要是步兵，骑兵只有两万，但这两万人现在也没有战马可用，最要命的是他们在整肃军纪，根本没有作战的准备，大京国的骑兵突然杀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能四散而逃。
城上的人这才相信，那校尉冲到玥儿身旁，拿起鼓槌，拼命敲鼓。
玥儿放下鼓槌，飞快地跑下城去，她要去内城进皇宫找到玄灵，告诉他大京军已经杀来，要全城动员抵抗。
这时东门、西门也终于敲响战鼓，城上的人看到卫城的禁军营地被袭，大京国的骑兵来回冲杀，场面惊人，这才幡然醒悟。
城下的拴马桩上有巡防营的战马，玥儿不管三七二十一，骑上一匹就往内城冲。
雨慢慢停歇下来。
外城的战鼓敲得咚咚响，城里的百姓全被惊动，他们点亮烛光，有人从屋中探出头来张望。
到了内城门下，城上的禁军已经听到鼓声，正站在城上遥望。
内城的城墙根下搭着一排棚户，一群流浪汉惊醒过来，他们钻出棚户张望。
玥儿叫道：“快开门，大京国打到城下了，禁军大营被偷袭，我要去禀告皇上！”
一个独臂的流浪汉端着个饭碗，从棚户处一瘸一拐走过来，这人头发花白，身上肮脏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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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听韦疯子叫得实在恶心，终于忍无可忍，刷地一鞭子抽下，韦疯子大叫一声，连滚带爬钻回自己的棚户。
城上的人还是不相信，他们看到玥儿穿的不是禁军服饰，也不是官差衣服。
“喂，你是谁，半夜三更还传播这样的谣言，不怕死吗！”
玥儿急的没办法。
“西门门堂一炷香，牟堂主在哪里！”
城上有人啊了一声，一炷香只有门主才有资格。
“下、下面的人可是玥爷？”
“是我，城上是谁，快开门！”
城上那人不敢相信，但他还是下令：“开门，本将下去亲自瞧瞧，看是不是玥爷！”
内城的宵禁不像外城那么严，而且内城没有吊桥和护城河，所以只要开门就能放人。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几个禁军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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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爷，是我，大京国真的杀来了，这绝不是谣言，我现在进宫去，一定要叫醒皇上！”
那谭校尉也认出玥儿，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威震四门的门主大人这么狼狈。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大京国骑兵已经杀到城下，没听到战鼓都已经敲响了吗！”
“可为何我们白天还要贴榜辟谣？”
“因为我们大崋出了内奸，他故意隐瞒战报，好让大京国长驱直入！”
玥儿觉得自己话多，正要纵马而去，谭校尉叫道：“玥爷您稍等，您这样是进不了皇宫的，我带几个兄弟送您一起去！”
“好，快跟上——”
玥儿打马朝东华门而去，她知道皇宫的北门不开，要进宫必须从其他三门进。
就在玥儿带人往东华门去，有人已经先她而到，进了皇宫。
这人正是郜太尉。
禁军中有郜太尉的眼线，大京国的骑兵一到，就有人飞马赶到太尉府送信，所以他比负责京畿防务的右位宣正大夫牛世光还先得到消息。
郜太尉一听这个消息，吓得浑身打颤，暗道：“陀满军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大郎主答应只打到邢州，怎么一路杀到大风城来了？”他飞快地换上朝服往皇宫赶。
玄灵今晚睡在仁明殿，陪伴他的是宫女楚瓷。
楚瓷长得秀丽，又颇乖巧，本来玄灵对她谈不上喜欢，但今晚不想去锦乐宫，宫里这些嫔妃都让玄灵觉得心累，所以还是喊楚瓷来陪自己。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城的战鼓响起，玄灵顿时惊得坐起来。
“黄大官、黄大官！”
“皇上稍等，小的这就帮您去叫黄大官！”
有小太监急忙去找黄吉恩。
黄吉恩匆匆赶来，他看到皇上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楚瓷躲在被窝中，双肩瑟瑟发抖，急忙行礼。
玄灵劈头就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黄吉恩的样子也有些狼狈，但他回答还是十分镇定。
“皇上请勿惊慌，小人已经派宫里的侍卫去询问了，一会就会有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