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美人拨弄两下琴弦,准备弹奏,玥儿看到她伸出的手,不觉哑然失笑,这褚美人五指粗短,实在不适合弹琴。
琴声响起,褚美人开始弹奏,她弹的是一曲《阳春白雪》,这琴声本来应该清新流畅,活泼轻快,但褚美人却停了好几下,玥儿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
只听褚美人朱唇微张开始唱道:
“几夜骊珠落蔀家,直疑光焰映朝霞。彩毫写就千篇赋,红烛才烧一寸花。”
玥儿心里暗笑,褚美人唱得比弹的更糟,她拿腔作势,最后还破音走调,别说比慕容七儿,就是比史诗琴、朱梓怡也要差一大截,尤其是她的歌声中气不足,好像被人掐着喉咙一样。
林昭仪鼓掌道:“好,这是舒坦的《寄台州使君五首》的词,姐姐唱得婉转动听,真是不错!”
舒贤妃笑而不语。
陈婕妤对玥儿道:“是妹妹先来,还是姐姐先来?”
玥儿耸耸肩,示意无所谓。
“那姐姐先来了。”
陈婕妤坐上琴台,双手举起,她定了定神开始弹奏,她弹的是一曲《平沙落雁》,这一曲旋律起伏、绵延不断,陈婕妤弹得比褚美人好不少,但她没有唱词,少了一份生动。
一曲终了,林昭仪又鼓掌。
“贤妃娘娘,您觉得她们两个谁更好?”
玥儿差点笑出声,这一问,应该是问谁更糟才是。
“妹妹你觉得呢?”
舒贤妃反问。
“我觉得都不错,褚美人唱得好,陈婕妤弹得好。”
林昭仪这么说着,目光瞥着玥儿。
静贵仪对玥儿道:“妹妹,听说大丽国人人都能歌善舞,你是客,要不你先来吧?”
玥儿也不推辞,点头道:“好啊,妹妹进宫以来,还没摸过琴,能否让我先试弹一下?”
静贵仪笑道:“请便。”
玥儿来到琴前坐下,她终于撩起面上的薄纱,回头一笑,然后气定神闲地拨弄了两下琴弦,心里回忆自己在霜叶馆练熟的《高山流水》。
看到玥儿的容颜,大家都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她比那天在慈明殿看到要好很多,而且玥儿的脸型生动,就是脸上的灼伤有些怵目。
舒贤妃瞥了一眼林昭仪,她觉得玥儿坐在那里就气势不凡,应该是受过名师指点。
林昭仪却是心里冷笑,端妃进宫一年多,从未摸过琴,现在肯定要出丑,她哪里知道她们是在跟真正的小花魁比技艺。
玥儿伸手拨弄琴弦,刚开始还稍有生涩,接下来慢慢流畅。
林昭仪一脸鄙夷,褚美人和陈婕妤则是一副嘲笑的神情。
舒贤妃点点头。
“难得,端妃娘娘原来应该是练过的,只是许久未弹。”
褚美人有些不耐烦。
“妹妹,你要练多久?”
玥儿点点头,目光一抬,转头盯着林昭仪。
“好,妹妹这就开始,不过弹琴之前,我有个小小请求。”
“什么请求?”
林昭仪冷笑着问。
“其实林昭仪要罚玉儿的酒,不如这一场就我们来比好了,想来弹琴唱曲,我赢了其他人,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大吃一惊。
舒贤妃知道林昭仪厌恶端妃,今天来就是想捉弄她,自己要不是皇上吩咐,让她帮林昭仪出出气,她是绝不会答应来这里的。
此刻,凉亭边一栋小楼上开了一扇窗户,有两双眼睛正悄悄望着下面。
玥儿此时心里早放下百里妃的告诫,她只想着自己一忍再忍,还是会招来林昭仪的侮辱,所以必须反击。
陈婕妤几人则是目瞪口呆,在后宫中敢当面挑战林昭仪的,端妃还是第一个,而且她这么说,显然没把褚美人和陈婕妤刚才的演奏放在眼里。
林昭仪玩味地看着玥儿。
“哦,妹妹要怎么来比?”
“您要是赢了玉儿,我甘愿罚酒三杯,反之,也请昭仪罚酒三杯!”
“好,好,我就答应你!”
林昭仪连笑几声,笑得花枝乱颤,这几声笑,喉咙好像清爽了许多。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做评判!”
褚美人又站出来。
玥儿看着舒贤妃笑道:“有贤妃娘娘在此,足矣。”
褚美人脸上一阵难看。
舒贤妃微微点了下头,她知道林昭仪的水准,端妃这么做,很可能是看准林昭仪今天喉咙有些沙哑。
林昭仪对花园中伺候的几个宫女道:“去,拿酒来!”
玥儿朝大家一欠身,道:“请姐姐们品评。”她定了定神,玉指轻扬,抚上琴面,琴声陡然淙淙流淌起来,顿时流水静谧、高山清远。
这一下,静贵仪几人顿时一脸愕然,玥儿这曲一开始就带入一种空濛的境界,山高水长,淡淡哀伤。
泉水叮咚、空谷幽兰。
玥儿弹琴的身姿十分美妙,看着她的背影,能想像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样的诗句,所谓仙子落凡尘,亦不过如此。
舒贤妃点点头,果然端妃能不把陈婕妤和褚美人放在眼里,她是有资本,但舒贤妃并不知道,其实玥儿弹得好的,只有这一曲。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玥儿张口唱了起来,她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衣翩翩少年,他正对她傻傻微笑,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曹公子肇驹。
贤妃哦了一声,连连点头,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心里暗忖:“端妃的出身明明是大丽国公主,怎能唱出这样婉转的江南曲调?”
玥儿的嗓音清亮,歌声婉转,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
舒贤妃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不识庐山真面,只缘生在此山中!想不到玉儿妹妹的琴艺歌声如此了得,姐姐真是自愧不如,以后有空,就来姐姐的锦乐宫坐坐吧。”
玥儿对舒贤妃一笑,又对林昭仪道:“玉儿献丑了,现在请林昭仪赐教!”她说完起身让座。
林昭仪哼了声,上前坐下,她想了想,自己要超过端妃,必须弹个快节奏的曲子,心中想道:“你弹高山流水,我就弹个流水激石!”她瑧首微抬,纤纤细指拨弄了两下琴弦,略一定神,开始弹奏。
这一曲,林昭仪一开始就弹得高亢激越。
弦弦切切,珠落玉盘,琴声如同泉水从山崖上倾泻而下,撞在卵石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玥儿暗暗点头,单论指法技艺,林昭仪可能比自己还略强,但她心性浮躁,节奏把控有些着急,所以整首曲子听起来像往前赶,少了两分韵味。
林昭仪终于开唱。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这是苏大学士的《过七里滩》,林昭仪声音算是不错,但跟玥儿还没法比,最后唱到云山乱的时候,因为想增加难度,结果破了音。
褚美人急忙掩饰,鼓掌道:“唱得好,真好听!”
陈婕妤也连连点头。
“是啊,婷妹妹果然出手不凡,气势惊人!”
静贵仪有些呆滞,这一场她惺惺作态,结果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她再上去弹琴,就是出丑。
玥儿从一个宫女手上的托盘里拿起酒壶倒满三杯酒,对舒贤妃微一欠身。
“臣妾相信娘娘为人,一定会做公允的判决,您说谁胜就是谁胜,这三杯酒,我和林昭仪该是谁喝就谁喝。”
这话一出,舒贤妃有些不自然,刚才这一曲,端妃的表现更胜一筹,尤其她的歌声,十分动听,但皇上嘱咐她来是帮林昭仪出气,哄她开心,自己可不能忤逆圣意,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
“两位妹妹都十分精彩,春兰秋菊,一时瑜亮,姐姐可是好生为难!”
“哦,难道贤妃娘娘觉得我们平分秋色?”
玥儿看出舒贤妃有和稀泥的想法。
“怎么可能平分秋色,明明是林昭仪赢了!”
舒贤妃还未做声,褚美人却叫了起来,她伸手指着玥儿,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玥儿瞥了一眼褚美人,褚美人立刻打个寒噤,刚才她手腕被玥儿抓过,可是疼得厉害,想到这点连忙住嘴。
陈婕妤道:“是啊,姐姐承认端妃妹妹比我弹得好,可是跟林昭仪比,还是差了些吧?”
舒贤妃有些为难,自己要和这两人同流合污,不但纡尊降贵,还坏了名声。
褚美人看到静贵仪不做声,忙拉她衣袖,道:“姐姐,你是今天的主人,你说两句,是不是林昭仪弹得好些?”
静贵仪尴尬地笑道:“我跟贤妃娘娘一样,都是好生为难。”
玥儿心里暗叹一声,百里妃要自己能忍则忍,但眼前怎么忍,难道要她跟静贵仪一样,夹起尾巴做人?不过此刻她也不想再说话,说多了,显得自己逼迫舒贤妃。
舒贤妃沉吟片刻,道:“依姐姐愚见,这一场还是平局算了,这三杯酒先记着,等下一场谁输了一起喝,如何?”
林昭仪双手叉腰,蛮横地道:“不行,贤妃娘娘,您怎能和稀泥,这一场平,那下一场又平,岂不是没结果?”
舒贤妃有些头疼,说实话,她真不想答应玄灵帮林昭仪出气,这事传到其他嫔妃耳里,她们会怎么说?
玥儿见舒贤妃看着自己,笑道:“不就三杯酒吗,贤妃不必为难,玉儿干了就是!”
舒贤妃暗暗点头,端妃关键时刻让步,显然不是承认输给林昭仪,而是给自己面子。
“不错,林昭仪确实琴歌双绝,要是最后没那个破音,可说是完美,而端妃的歌声犹如天籁,让人沉醉不能自已,也是一流,所以这一场,就算婷婷妹妹小胜吧。”
静贵仪听舒贤妃这么说,分明是承认玥儿略高一筹,但结果却让林昭仪小胜。
玥儿端起酒杯,看着林昭仪。
“等等,这一场判得不公,明明是端妃胜了,怎么可以颠倒是非?”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听到有人说话,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她们想不到会有人在暗中偷窥,而且就藏在凉亭边的小楼上。
林昭仪大怒,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玥儿心中一动,这人能悄悄上楼,身份一定特殊。
还是舒贤妃最快醒悟,她朝着楼上盈盈拜下。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家听到楼上之人乃是玄灵,急忙一起拜倒。
楼上一阵大笑。
“朕在这里,是不是扫了你们的兴致?”
玄灵说着,下楼来到花园,他今天气色不错,穿了一袭绛纱袍,腰束金玉大带,显然下朝还没换朝服,但头上的通天冠已经取下,换了一顶青色小帽,他身后卑躬跟着一位白眉太监。
众位嫔妃行完礼,林昭仪就向玄灵依偎过去,口中娇嗔地道:“皇上,您要来,怎么不跟臣妾说一声。”
“咳咳——”
玄灵咳嗽两声。
“朕要是说了,刚才还能听到那么精彩的弹奏么?”
“皇上,刚才贤妃姐姐说了,是臣妾赢。”
玄灵责怪地看了一眼林昭仪,道:“婷儿你刚才最后破音,要是不破,也胜不过端妃呀,这个朕没有听见,也还罢了,既然听见可不能偏袒。”
林昭仪伸出粉拳,轻轻锤打玄灵的肩膀。
“皇上,都是您都是您,害的人家喉咙都嘶哑了,这才唱得破音!”
玥儿有些糊涂,看到众女一阵窃笑,有些奇怪。
玄灵轻轻推开林昭仪,走到玥儿面前,露出怜惜之色。
“端妃,朕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才艺双全,不但舞跳得好,歌声也如此动听,那些乐工没一个比得上你,想来只有那位小花魁可以和你一较高下,不知道她伤好了没,下次宴会请她来参加,你们比试一番看看!”
玥儿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依臣妾愚见,我和小花魁哪有可比性,赢了是降低身份,胜了人家会说是评判不公。”
玄灵一拍额头,恍然道:“此话有理,有理!”
这时静贵仪请皇上进凉亭坐,毕竟凉亭中有炭火,还有屏风围着。
玄灵点点头,进了凉亭坐下,现在亭里还剩三个位置谁也不敢坐。
陈婕妤这时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您刚才说到小花魁,臣妾有件事要向您告状!”
玄灵有些意外。
“告状,小花魁得罪你了吗?”
“不是,臣妾是告九皇子肇驹的状!”
听到九皇子肇驹,玥儿心里顿时一动。
“哦,九皇子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朕刚刚封了他穅王,他就出事?”
“臣妾听人说,穅王封王后,天天去那个霜叶馆,求见小花魁,小花魁不见他,他就在门口赖着不走,还说见不到小花魁,就每天在门口等着,好多人知道,这事可将皇家的颜面丢尽了!”
玥儿心中陡然一痛,暗道:“你不是说让我欠你的情,是为了画仕女图吗,你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玄灵有些生气,对身旁的白眉太监道:“荒唐,他过完年要去大鸟国了,怎能做出这种事来,明天传驹儿进宫,朕要亲自问问他!”
“是——”
那太监应了一声,这个白眉太监十分奇怪,他眉毛是白的,胡子却是灰黑的,太监长胡子,玥儿闻所未闻。
但玥儿此时没心情去想太监长胡子,她一颗心提了起来,玄灵说肇驹马上要去大鸟国,这是什么意思?
玄灵又道:“大鸟国招驸马,指名道姓要驹儿,这一桩亲事若是办成,我们和大鸟国至少可免十年的战争!”
林昭仪端起一杯酒走到玄灵面前,娇滴滴地道:“皇上时刻操心国事,真乃我大崋之幸、天下之福。”
玥儿像被揪了心,原来肇驹是要去大鸟国,他这才想临别见自己一面,可是那个假小花魁,怎么可能见他?
静贵仪也附和道:“是啊,那小花魁怎比得上大鸟国公主,那位十三公主皇上也见过,要长相有长相,要文采有文采,九皇子怎么偏偏去喜欢一个小花魁,而且那小花魁长得远远不如大鸟国公主!”
上次十三公主进宫,静贵仪有幸跟着几位嫔妃一起见过她。
玄灵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朕这些儿子中,最痴傻的就是驹儿,来,你们说说,朕要如何处置这事?”
玥儿心中暗道:“曹公子才不是痴傻,他诗书画都很厉害,你这父亲完全不了解儿子。”她并不知道谈论书画玄灵才是真正的大师,此时心里纠结,如果肇驹真去了大鸟国做驸马,那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他?
附:说到长胡子的太监,历史上有一位,那就是童贯,此人是个怪胎,还被封王。再说到被公主看上的汉人驸马,阿风忽然就想到了辽国的铁镜公主和杨四郎,从历史上看,番外女子与中原男儿结亲的也不在少数,但正史上独独不提驸马的和亲,可能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当然,本书在这里只是臆测,还未考据到有价值的史实,以后闲暇,从史海里找到证据,再写出相关论文吧,哈哈。
褚美人终于插上嘴。
“臣妾以为,既然九皇子喜欢小花魁,就带她去大鸟国当婢女用好了。”
陈婕妤立刻驳斥。
“你疯了,小花魁要是去了大鸟国,人家公主不恨死我们九皇子才怪!”
“哦,那婕妤是什么办法?”
“臣妾以为,既然九皇子喜欢小花魁,而那小花魁又不能嫁给他,就赐死吧,这样一了百了,免得以后嫁给别人,让九皇子分心。”
玄灵还以为陈婕妤会说出什么好主意,谁知道她心狠手辣,无缘无故要杀人,真是不知所谓。
其实褚美人和陈婕妤是故意出馊主意,好让林昭仪显出聪明来。
只见林昭仪微微一笑,道:“你们说得都不对,臣妾以为,现在离过年还有月余,九皇子要真是一颗痴心无法排遣,就不如安排小花魁出阁嫁人,让九皇子死心!”
玄灵点点头,道:“不错,这是个好主意,贤妃你看呢?”
舒贤妃也点头道:“昭仪妹妹说得极是,这个办法最好,但小花魁能嫁给谁?”
林昭仪道:“以小花魁的身份,最多是去哪个富商巨贾家做个偏房,不过皇上已经御赐过,她现在身份不同,可以去王孙贵族家做个小妾。”
玄灵哈哈一笑,他看到玥儿眼里带着雾气,不由问道:“端妃,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
玥儿躬身道:“臣妾没有。”
“不,你有,你说出来朕听听!”
“是,那臣妾先向皇上告罪,若是说得不好,请皇上千万不要生气。”
“哈哈,怎么会,朕恕你无罪便是!”
玥儿道:“臣妾愚见,九皇子若是真心喜欢小花魁,而小花魁又真爱九皇子,为何不能成全这一段姻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林昭仪脸往下一拉,喝道:“端妃,你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一个个区区的小花魁,哪里配得上大崋皇子,你让皇家颜面何存,陛下,她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该不该罚?”
玄灵看了众人一眼,神色有些不悦,要知道太后刘阿,就出身十分卑贱,她原本是蜀地孤女,比小花魁也好不了多少,最多不是奴籍而已。
玥儿扑通一下跪下,道:“请皇上开恩,臣妾只是觉得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才说错话,臣妾愿意领受责罚。”
陈婕妤和褚美人一起附和,褚美人道:“皇上,端妃娘娘不顾大崋国格,说出这样有损体面的话,一定要责罚!”
玄灵忽然哈哈大笑。
“虽然驹儿和小花魁不可能在一起,但端妃哪里说错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美好的愿望,如果想都不敢想,岂不是变成诛心了,那朕之罪大矣,所以不但不能罚,还要奖!”
玄灵身后白眉太监取出纸笔准备记下。
“奖端妃珍珠十斛,美酒十坛,御膳房十人御宴一桌,可随时定制。”
“谢皇上隆恩。”
玥儿急忙拜谢。
林昭仪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她摇着玄灵的胳膊道:“皇上,您偏心,您偏心端妃娘娘!”
“好了,好了,你们今天在这里小聚有什么节目,朕也加入一个,如何?”
“好啊,好啊,今天我们准备玩骰子,赌个小雪的运气!”
静贵仪有些尴尬。
“不成,臣妾今天只准备了六个骰盅,加上皇上有七人,况且,这里只四个座位,每次输的两位嫔妃,是要罚酒和罚站的,怎么玩?”
“要那么多干吗,一个骰盅就能玩,比大小就是了!”
林昭仪双手叉腰,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皇上当然不能罚站,我们六个轮流抢三个座位,但皇上也不能没有惩罚,输了要罚酒!”
“好,好啊,那皇上您第一个!”
林昭仪拉着玄灵的胳膊左右摇晃,憨态可掬。
玄灵连连点头,他抓起一个骰盅,摇几下,啪地派在桌上,他揭开盖子,看见里面的数字,连连摇头,道:“朕手气不好,朕手气不好!”
众女看时,里面的骰子两个幺一个五,加起来是七,这数字偏小,赢面不大。
林昭仪哈哈笑着去抢骰盅。
“我来,我来,我要赢皇上!”
玄灵想到什么,忽然问:“你们玩多大的,这一轮多少赌注?”
褚美人又抢着说话。
“今天是两百的底,每一注二十,刚才说好了。”
玄灵哦了一声。
“你们玩这么大,不怕将宫分全都输光吗?”
“怕啊,所以皇上您要多输一点,给臣妾们补充一下宫用。”
林昭仪将三个骰子六字朝上摆好,这才盖上骰盅的盖子,她轻轻摇了两下,道:“开——”
谁知玄灵使劲在桌上一拍,接着打开盖子,看一眼后笑道:“三二幺,是六,林昭仪你要垫底啦!”
林昭仪使劲捶玄灵的背。
“皇上坏,你坏死了!”
玄灵笑着,又摇头道:“你们不能玩这么大,以后最多一百,超过了朕要责罚!”
陈婕妤嘟着嘴,好似不经意地道:“皇上,两百算什么,臣妾知道,有人玩两万呢!”
玄灵面色一变。
“是宫里的人吗?”
“是啊。”
玄灵啪地一声,狠狠一拍桌子。
“怎么可能,是谁,谁这么大手笔,你说出来!”
陈婕妤连忙跪下。
“皇上饶命,臣妾多嘴,臣妾多嘴,罪该万死。”
“你不说出来,就是编造谎言,是欺君之罪!”
玄灵已经暴怒,他拿起一个苹果砸过去,但准头差了点,从陈婕妤耳边擦过。
陈婕妤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恕了臣妾多嘴之罪,臣妾才敢说!”
玄灵手指陈婕妤。
“你不说,朕就自己查,朕想像不到谁敢在宫里玩这么大,等朕查清楚了,连你一起治罪!”
陈婕妤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不,不是这宫里——”
“那是谁,什么人!”
“是,是,是东宫——”
这话一出,舒贤妃脸色立刻变了。
“什么,是太子吗,你怎么知道!”
玄灵的声音愠怒到极致。
“臣妾是无意中听东宫的宫女说的,她们说太子去年赢了几十万,今天赌注提高到两万,一定还会赢更多,听说来参赌的,是一些巴望晋升或犯了错的官员!”
玄灵大怒,用力一拂桌子,桌上的瓜果点心全部扫落在地,他对舒贤妃喝问道:“太子在东宫的生活你知道吗,他赌这么大,跟谁赌,你知道吗?”
舒贤妃一脸茫然,摇头道:“臣妾一直在锦乐宫,外面的事完全不知,而且兹事体大,请皇上不要相信一面之词。”
玄灵瞪着陈婕妤,道:“好,你说今天他们赌两万是吧,现在朕亲自带人去东宫,你们都给朕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人恶意诽谤,挑拨离间,等下回来绝不轻饶!”他一甩袖子,起身而去,身后的太监急忙跟着出去。
“传禁卫军侍卫——”
“是——。”
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舒贤妃一下跌坐在座位上。
玥儿冷眼旁观,忽然明白,今天的这个局,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舒贤妃和太子,她不明白,陈婕妤为何要大胆指责太子,难道她身后并不是林昭仪,而是另有其人?
等到玄灵离开,林昭仪长出一口气。
“哎呀,吓死我了,婕妤姐姐,你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提两万的事,这下好了,出大事了!”
陈婕妤跪在舒贤妃面前,磕头道:“贤妃娘娘,臣妾是无意中说漏嘴,刚才皇上责问,臣妾不得不说,实在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舒贤妃无力地摇摇头。
“不怪你,这个不怪你,此事若是真的,恒儿确实犯下大错!”
玥儿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在大崋,太子肇恒一直口碑极佳,说他品性端正、为人正直,大有太祖之风,是诸位皇子的表率。
林昭仪点点头。
“反正陛下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我们也别干坐着,继续玩骰子如何?”
舒贤妃哪里还有心情玩。
“你们玩吧,我去花园里走走!”
陈婕妤连忙起身。
“臣妾陪着贤妃娘娘一起。”
舒贤妃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陈婕妤,并未拒绝。
两人走出凉亭,现在这里只剩下四人,正好一人一个座位。
静贵仪叫了兰秋和季红进来,将地上的水果扫了,又把骰盅擦干净,放回桌上,还给每人派了两百的筹码,她抚着心口道:“此事要是真的,皇上不知会如何责罚太子?”
林昭仪哼了一声,抓起一个骰盅,摇了起来。
“用不着你瞎操心,太子又没什么劣迹,就算偶尔赌大一点,也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褚美人也抓起一个骰盅摇起来。
“是啊,是啊,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现在生气,气消了也就没事了吧。”
静贵仪对玥儿道:“玉儿妹妹,你知道规矩吧,我们这一把可是比大小,你觉得自己点数大,可以加注,二十两一注。”
玥儿点点头。
林昭仪打开自己骰盅的一条缝,看了一眼,推出一叠筹码,道:“我加注,四十!”
褚美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点数,是二三四,点数不大,便推出二十的筹码,道:“这一局,我放弃。”
静贵仪看了看自己的点数,是三五六,加起来有十四,算是比较大的点,便道:“我也加注!”她推出四十的筹码。
玥儿并没有看自己的骰盅,笑道:“四十,好,那我也跟。”
“端妃,你看都不看,就敢跟?”
褚美人有些吃惊。
“干吗要看,赌就是撞运气,我既然不知道,也就无所谓。”
林昭仪胸有成竹。
“既然这样,我加倍,八十!”
静贵仪踟蹰半天,摇头道:“太大了,我不跟。”
玥儿推出一叠筹码。
“我跟,再加二十,凑一百!”
林昭仪目光闪烁,她又加了二十筹码,道:“好,你居然有这样的勇气,那就开吧!”她说着打开自己的骰盅,里面是三四五。
静贵仪呀了一声,这个数字比自己还小,她居然敢下这么大的注,胆子也是够大。
玥儿呵呵一笑,打开自己的骰盅,只见里面出现了三五五。
静贵仪大叫可惜,自己明明最大,却放弃了。
这一局玥儿一下赢了一百六,林昭仪气得牙根直痒。
四人接着玩,玥儿这次不像第一把,加了小心,看到自己骰盅后,没有跟着加注,两局之后,输回去四十。
第四局林昭仪掷出两个五一个六,这数字极大,要想赢她除非两个六一个五,或者直接三个六,如果三人跟她,她的赢面很大。
“二十!”
林昭仪上一把赢了,但这局并未加倍,而是正常下注。
“三十——”
静贵仪加了十两。
褚美人道:“我跟——”
玥儿看来三女一眼,道:“我不跟。”
林昭仪差点气炸,这丫头赢了一把大的,然后每把只输二十、三十,看来她要抓到大牌才肯下注。
如此玩到第六局,褚美人最没脑子,已经输光,林昭仪面前有三百,静贵仪有两百五,而玥儿也是两百五,林昭仪再也按捺不住,她打开骰盅抓起骰子。
“这样玩有什么意思,要不这一把我们对赌,一把定输赢,如何?”
静贵仪摇头道:“姐姐还指望靠这点钱生活呢,我不对赌。”
玥儿想起昨晚的金才,不由笑道:“好啊,对赌就对赌。”她对直接掷骰子还有些把握,林昭仪要这样赌,她求之不得。
林昭仪拿起骰子,瞥了一眼,在手上狠狠一握,哗地一下掷在桌上,那骰子在桌上滚了几圈,停下来是四五五。
这个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玥儿还是很有机会,她抓起骰子,想到刚才弹琴玄灵给自己赢,而且她这时也想到了百里妃的告诫,于是决定输一把。
想到这里,玥儿抓起骰子,她想丢三个三出来。
“等等——”
林昭仪忽然盯着玥儿举起的手叫道。
玥儿一怔,暗道:“难道她看出我用了手法?”
林昭仪盯着玥儿,似乎要把她看穿。
“这一把既然是对赌,我们的赌注是不是要一样?”
“不错。”
“可是你的筹码不到三百!”
玥儿心中冷笑,你以为我的钱不够?
“好,那我补足三百就是!”她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筹码上,这张银票有点皱皱巴巴,褚美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林昭仪眼珠一转,露出狡黠之色。
“既然对赌,我就还有一次加注的机会!”
“哦,什么意思,要怎么加?”
林昭仪将筹码扫到一边,直接取出四张一百的银票放在筹码上。
“既然是对赌,我身上有四百两,你是加一百开,还是不跟?”
玥儿知道林昭仪是摆明欺负她,如果自己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没办法跟,不跟就是输了,她腾地一下怒火上涌,心里暗道:“我本想让你,但你也太不知进退!”
当下玥儿取出自己的银票放在桌上,道:“好,这一把我跟你,开——”
看到桌上的银票,静贵仪和褚美人都露出讶异之色,端妃一直穷得响丁当,今年的宫分才到手一个月,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
“呀,端妃的身家真是深不可测呢!”
褚美人发出嫉妒之声。
玥儿懒得去理会,心中计算着力道,将骰子丢了下去。
哗地一声,骰子丢在桌上玥儿才发现,这是石桌,与木桌并不一样,骰子在桌上冲出去的力道比她预想的要远。
褚美人哇地叫了声,双掌拍在桌子边缘,三颗骰子受到震动,停了下来,有一颗堪堪停在石桌边上。
林昭仪翻了个白眼,如果褚美人不出手,玥儿的骰子必有一颗掉在地上,就算是两个六,也赢不了自己。
这时大家看清桌上的骰子,都是啊了一声。
桌上的骰子,居然面朝上是四五六,不大不小,刚好比林昭仪大一点,玥儿心里直呼侥幸。
“不算,不算,我刚才不小心碰到桌子,这把要重来!”
褚美人叫道。
静贵仪撇撇嘴,按照宫里的规矩,只要身体没有碰到骰子,停下来的数字就作数。
林昭仪对褚美人恨恨道:“是你碰到,那你赔我!”
褚美人立刻讷讷说不出话来,她其实根本拿不出两百的底,这两百里有一百五还是林昭仪借她的。
玥儿这把赢得侥幸,但毕竟赢了。
现在只有静贵仪还有筹码,她看看林昭仪和玥儿,知道已经玩不下去,便让人来收拾凉亭。
这时陈婕妤忽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慌张之色,道:“舒贤妃她,她走了,她去慈明殿找太后了!”
林昭仪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她怕皇上生气,先去找太后求情了。”
“可是,皇上要我们等在这里,她先走了,不怕皇上责怪下来?”
“你怕啥,你先怕怕自己的消息准不准吧!”
陈婕妤在凉亭中站着,有些尴尬。
天色渐渐暗下来。
兰秋和季红端着膳食走进来,放在桌上。
“请大家用膳吧。”
静贵仪招呼大家。
林昭仪铁青着脸,站起来一甩袖子。
“我不想吃饭,皇上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要回去了!”
褚美人没那么大胆子,纠结地道:“我,我在这里等着。”
静贵仪有些无奈,道:“我出去叫人喊御辇。”她匆匆出了凉亭,这些嫔妃们在宫里进出,平时都是坐辇,像玥儿这样自己走着去的贵妃,绝无仅有,这御辇就是宫里行走的轿子,皇上是龙辇,皇后是凤辇。
片刻之后,静贵仪回来,她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兰秋的声音。
“仝大官到——”
仝大官就是那个白眉灰胡的太监,在大崋宫中,大家称太监的称呼一般根据官职来叫,最大的是大官,小一级的叫阁长,还有中官、小官等叫法。
五女走出凉亭。
此时天色昏暗,空中雪花飞舞,有些壮观。
“圣上口谕,今日之事,严禁外传,诸位嫔妃不必在此等候,各自回殿休息去吧。”
领了口谕,林昭仪上前小声问道:“东宫之事,可否属实?”
“娘娘,小人这可无可奉告。”
仝公公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讳莫如深。
“皇上今晚什么时候来雏菊殿?”
林昭仪又追着问,仝公公面有难色。
“娘娘,这个小的还不知,若无意外,可能还是戌时吧。”
“哼,现在已经戌时了!”
“是,小人告退,皇上那边还在等着小人。”
陈婕妤终于松了口气,既然皇上没喊她去问罪,看来自己告这个状并不是无中生有,但她得意过早,仝公公一转头对她道:“陈婕妤跟小人走一趟。”
“去,去哪儿?”
陈婕妤立刻花容失色。
“去了便知道。”
“是,是——”
等到仝公公带着陈婕妤离去,林昭仪叫了一声,两个宫女和一个小内监从花园一角走出来,向她请安。
“走,我们回雏菊殿。”
玥儿看到那个小内监就是金才,此刻他摇头摆尾,一脸乞怜之色,哪有昨日的半分嚣张,不由心中鄙夷。
林昭仪并没向静贵仪告辞,她走到花园门口,回头看着玥儿,眼中掠过一抹冷笑。
“端妃娘娘的手气果然很好,看来罚酒之事要拖到过年了,希望娘娘好生保持手气,不要过早的泄了!”
“多谢提醒,姐姐也多保重。”
玥儿回了一礼,她觉得今天算是幸运,林昭仪没太过为难,甚至她还赢了钱,玄灵帝对自己也给了奖励,看来百里妃说的凶险,自己暂时还未遇到。
一驾御辇停在门口,林昭仪也不看别人,径直上车。
褚美人向静贵仪告辞离去,她也喊了御辇,不过比林昭仪差了两级,是个双人抬着的小御辇。
玥儿没看到如冬走出来,有些奇怪,难道这丫头又开小差了?
“妹妹你是找如冬吧,姐姐刚才问她,你们怎么回去,她居然说走回去,真是胡闹,妹妹金枝玉叶,雪天路滑的,岂能受这般苦,我帮你喊了御辇,他们一会就到,要不我们进殿去坐坐?”
“不用了姐姐,您说御辇一会就到,我在这里等一下就是,如冬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
玥儿本来觉得白妵殿又不远,自己走回去也没什么,但静贵仪这么客气,她也不好推脱,端妃是贵妃的身份,一个人走回去,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这时边上无人,静贵仪悄悄靠近玥儿,小声说:“妹妹,今日有惊无险,姐姐还一直为你捏一把汗。”
“多谢姐姐费心。”
“其实,你不该跟林昭仪对赌,还赢了她的。”
“哦,为什么?”
“因为她很记仇啊,现在连皇后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玥儿哼了一声。
“哪天皇上要是宠幸别的女人,她树敌太多,未必有好结果。”
“就是,就是。”
静贵仪嘴上答应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片刻后,一驾四人的御辇来到安华殿的院门口。
玥儿向静贵仪再三告谢,这才上了辇。
这辇车比刚才褚美人的双人辇要高一级,里面位置还算宽敞,玥儿手脚都能伸开,但她坐在上面却觉得有些不自然。
宫城里十分安静。
玥儿撩开辇车的窗帘向外看,只见这御辇并不是走的近路,而是靠着宫墙在走。
“咦,等一下,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玥儿叫住在前面抬御辇的太监。
“娘娘,小人是往您的白妵殿去呢,怕打滑,这边路宽好走。”
一个油滑的声音回道。
这是在前面抬御辇的一个太监。
玥儿哦了一声,放下车帘坐好,忽然两只眼皮一起跳,猛地想道:“不对,走这条路要经过一座小桥,那小桥并不宽敞,桥面狭窄,下雪天抬着轿子怕是不好走!”
那座小桥玥儿记得,它下面并不是河,而是一条深达丈许的臭水沟,有时宫里的垃圾也倒在这里,前面就是宫人房,以前百里妃曾住在附近住过。
这一瞬间,玥儿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危机向自己袭来,今日小聚是有人做局,不光是对贤妃,还有自己,贤妃是牵连太子,而她自己,是牵连到性命!
“有人要害我性命!”
这个念头一出,玥儿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御辇正在上桥。
忽然哎呀一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太监不知怎么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御辇立刻向一边倾去。
雪天路滑,御辇摔在地上,轰地一下翻转过来,掉落小桥,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天哪,出事了,端妃娘娘掉下去了!”
一个太监趴在桥边,哭了出来,端妃要是死了,他们可要问罪,最惨的说不定是杀身之祸。
桥下有痛苦的呻吟之声传来。
“快去喊人,快去喊人!”
一个太监站了起来,但他立刻怔住,因为他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青衣面纱女子,看她的装扮,不是端妃是谁!
刚才御辇倾斜的千钧一发之际,玥儿朝外扑了出来,她朝前一滚,这才险险没掉下去,而后面一位抬辇的太监则没那么幸运,他被御辇挂到,一起摔落,在下面发出哀嚎的就是他。
玥儿盯着前面那太监,她知道刚才就是这家伙故意摔倒,让御辇摔入臭水沟。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金,金子。”
这时一队侍卫经过,发现这里有情形不对,就立刻跑过来查询。
看清情况,侍卫队长对剩下三个太监道:“你们真是莽撞,还好端妃娘娘没受伤,要不然你们非受重罚不可,这事没酿成大祸,明天再向上禀告,现在你们先派两人护送端妃娘娘回殿去休息!”
“是,是!”
金子连连点头。
注:在大清之前的朝代,宫里的太监之间,基本上是不会称呼公公,一般称李爷、刘爷,上下级之间称为师父、师爷,本书的称呼没有沿用清宫的奴才、主子之类,主要是不想太显示高低贵贱,各位亲不必太别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