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吱呀呀开启。
敦石盏大笑，他望着城门，举起大刀。
这一刻，应该有骑兵呼啸而入，应该有大崋将士的绝望惨叫！
但是没有。
城门开了，城外却一片空荡。
敦石盏一下呆住，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发生错觉，大郎主不是在每个城门外安排了五千骑兵吗，他们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在刚才万焱阿狮兰下令，调集守在宫城外的骑兵参与城内的战斗。
不过万焱阿狮兰并没将四门的骑兵全部调走，他还留下东门的五千骑兵，因为万焱阿狮兰觉得敦石盏从地道中进去，可能会打开东门或南门，没想到他打开了北门。
乐忠率水军赶到后，战局发生变化，万焱阿狮兰没料到肇真还有这步棋，那些水军的船只一靠岸，大批步兵就冲上岸，他们和骑兵配合，设路障、砍马蹄。
万焱阿狮兰本以为自己在陈留镇留下的六万人是一步妙棋，可以把肇真一网打尽，谁知卫兴帮肇真也留了一手，若乐忠能在三更前赶到，那这一战肇真的江南援军就能取得优势。
这一下双方打成均势，虽然大京军人数上占优，但他们中有一半被卡在苄河北岸，万焱阿狮兰率骑兵拼命想冲过桥，却被河里的战船限制，两军在桥边展开激战。
苄河以南的战斗分成三块，南门和西门是虞元翔和卫兴占了优势，东门肇真还处于下风，毕竟他这里只有一万人马，不过柳二爷带的西军十分顽强，他们抱着为仲老将军报仇之心，奋勇杀敌，绝不退让。
现在战场上最着急的是敦石盏。
宫城的北门虽然被打开，但没有援军。
敦石盏知道大郎主跟肇真可能打得难分难解，现在天已大亮，他钻地道进来的三万人经过这么久的厮杀，伤亡也已过半，剩下的人都觉得疲惫不堪，这宫城里大崋将士，好像越杀越多。
其实宫城中有近十万将士，刚才是天色黑暗，不好判断形势，所以慕容胥指挥死守四门，现在天亮，宫城人多开始反击。
敦石盏指挥杀进来的士卒退到北门附近作战，他要保持北门畅通，以便大郎主腾出手来杀回马枪。
慕容胥也明白，京城中的战斗十分激烈，万焱阿狮兰肯定是无暇顾及，要不然这样的战机不会错过。
听到城上战鼓咚咚，敦石盏大怒，他亲自率领一千人杀上城头，刚才宜妃告诉他，城上的守军都是女子，她们是摆看的，根本没有战斗力，自己上去杀一杀他们的士气。
但一冲上城，敦石盏又吃了一惊，慕容七儿训练的这些女兵，并非是任人宰杀之辈，她们用矛和盾反击，给敦石盏也造成很大伤亡。
看到城头发生战斗，慕容胥也亲自带兵杀上，他担心外甥女能不能撑住。
城上城下一片混战。
敦石盏杀上城头，看到城下大崋军队从三面涌来，他双眼充血，对着马有志大吼：“为什么我们已经打进皇宫，你们太妃娘娘都死了，这些人还不投降、还不溃败！”
“这、这——”
马有志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能张口结舌。
敦石盏见马有志答不上来，顿时大怒，刷地一刀剁了下去。
马有志啊地一声，向边上一让，但他躲得慢了，一条胳膊被砍下来，鲜血狂喷，他惨叫声中痛晕倒地。
敦石盏举起刀，正要上去再砍一刀，城外远远传来一阵马蹄，他朝远处遥望，晨色朦胧中，一队数千人的骑兵从北门外长驱直入。
“哈哈，兄弟们，大郎主的骑兵到了，大家守住城门，别让门关上，我们胜利在望！”
慕容胥在城上看得真切，他心里焦急万分，这队大京骑兵一旦进了宫，那战局又要被扭转，他虽然心里着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队骑兵靠近。
眼看那队骑兵就要跑到城下，忽然城门一阵喊杀声，一队衣衫不整的士卒先冲进来，他们挥刀砍向守在门边的大京军。
本来这些大京军守在门边是背向作战，他们以为杀进来的一定是自己的骑兵，谁知根本不是，这支队伍看见大京军就砍。
敦石盏正带人跟慕容胥厮杀，他忽然听到城下传来惨叫声，探头往下一看，顿时懵了，先杀进来的根本不是他们的骑兵，而是一队穿得黑不溜秋的步兵。
这队步兵正是玥儿带领的宗正府残兵，刚才玥儿和刘俊发现，万焱阿狮兰把守在北门外最后的五千骑兵也调走，他们一下成了战场上的鸡肋，忽然间谁也懒得来打。
玥儿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喘息。
刘俊带人从地窖里拎水上来，众人喝了水，又恢复了不少元气，正在这时，拱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喊杀声一阵阵传出。
玥儿望着宫城，宫城里喊杀声不断传来，显然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
刘俊有些着急。
“都指挥使大人，从地道爬进去的大京军已经打开城门了，不知道其他几个城门打开没有，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玥儿点点头，冷哼一声。
“大京军打开城门，就是想城外的骑兵杀进去，他们还不知道万焱老贼已把外面的骑兵调走，此刻一定着急，嘿嘿，那我们就去凑个热闹，在他们背后狠狠捅一刀，大家还有没有力气？”
“有——”
三百多人一起举起武器低呼。
“好，我们走！”
玥儿捡起一把长剑，转身跨出院墙，朝北门冲去。
刘俊紧随其后。
玥儿没有注意到，鸳鸳公主就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握着一柄小刀。
跑到离城门还有两百步距离时，玥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心里一惊，万焱阿狮兰这么快就在城外的战斗中取胜了么？
玥儿心里隐隐还有些疑问，这队骑兵从北边来，但之前北边一直没有战斗，他们是哪来的？
不过那时玥儿也来不及细想，她要赶在那队骑兵之前杀进城，将城门关上。
敦石盏在城头看得吐血，这支大崋的步兵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玥儿杀进拱辰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关城门，她的三百人还有一半在外面，但她顾不及，奋力去推门，但刚推到一半，呼呼两声，就有一匹白马闪电般冲了进来。
玥儿大惊，这人进来得也太快，自己根本没拦住他！
那白马冲进来，马上是个将军，他一拉缰绳，那战马前蹄抬起，猛地人立起来。
玥儿想也不想，身子一跃，长剑向那人后心刺去。
“开门——”
那人一声霹雳般大喝。
玥儿心中一颤，这人竟然不是大京军，他说的是纯正的大崋官话！玥儿手一偏，这一剑擦着那人肩膀划过，将他的战袍削落一截。
那人回过头，看到玥儿，坚决地一挥手。
“打开门，援军到了——”
这人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玥儿一下呆住，这声音多少回在她梦中出现，他是谁？
眼前这男子是大崋将士的装束，他样子有些陌生，皮肤是深褐色，上下嘴唇蓄满绒须，脑后头发扎成一束。
玥儿这才看清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透明。
玥儿的心一下痛得不能自已，她此刻真想扑进这白马将军怀中，狠狠大哭一场。
“穅、穅王殿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千辛万苦从塞外一路奔波赶回来的肇驹！
敦石盏大笑，他望着城门，举起大刀。
这一刻，应该有骑兵呼啸而入，应该有大崋将士的绝望惨叫！
但是没有。
城门开了，城外却一片空荡。
敦石盏一下呆住，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发生错觉，大郎主不是在每个城门外安排了五千骑兵吗，他们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就在刚才万焱阿狮兰下令，调集守在宫城外的骑兵参与城内的战斗。
不过万焱阿狮兰并没将四门的骑兵全部调走，他还留下东门的五千骑兵，因为万焱阿狮兰觉得敦石盏从地道中进去，可能会打开东门或南门，没想到他打开了北门。
乐忠率水军赶到后，战局发生变化，万焱阿狮兰没料到肇真还有这步棋，那些水军的船只一靠岸，大批步兵就冲上岸，他们和骑兵配合，设路障、砍马蹄。
万焱阿狮兰本以为自己在陈留镇留下的六万人是一步妙棋，可以把肇真一网打尽，谁知卫兴帮肇真也留了一手，若乐忠能在三更前赶到，那这一战肇真的江南援军就能取得优势。
这一下双方打成均势，虽然大京军人数上占优，但他们中有一半被卡在苄河北岸，万焱阿狮兰率骑兵拼命想冲过桥，却被河里的战船限制，两军在桥边展开激战。
苄河以南的战斗分成三块，南门和西门是虞元翔和卫兴占了优势，东门肇真还处于下风，毕竟他这里只有一万人马，不过柳二爷带的西军十分顽强，他们抱着为仲老将军报仇之心，奋勇杀敌，绝不退让。
现在战场上最着急的是敦石盏。
宫城的北门虽然被打开，但没有援军。
敦石盏知道大郎主跟肇真可能打得难分难解，现在天已大亮，他钻地道进来的三万人经过这么久的厮杀，伤亡也已过半，剩下的人都觉得疲惫不堪，这宫城里大崋将士，好像越杀越多。
其实宫城中有近十万将士，刚才是天色黑暗，不好判断形势，所以慕容胥指挥死守四门，现在天亮，宫城人多开始反击。
敦石盏指挥杀进来的士卒退到北门附近作战，他要保持北门畅通，以便大郎主腾出手来杀回马枪。
慕容胥也明白，京城中的战斗十分激烈，万焱阿狮兰肯定是无暇顾及，要不然这样的战机不会错过。
听到城上战鼓咚咚，敦石盏大怒，他亲自率领一千人杀上城头，刚才宜妃告诉他，城上的守军都是女子，她们是摆看的，根本没有战斗力，自己上去杀一杀他们的士气。
但一冲上城，敦石盏又吃了一惊，慕容七儿训练的这些女兵，并非是任人宰杀之辈，她们用矛和盾反击，给敦石盏也造成很大伤亡。
看到城头发生战斗，慕容胥也亲自带兵杀上，他担心外甥女能不能撑住。
城上城下一片混战。
敦石盏杀上城头，看到城下大崋军队从三面涌来，他双眼充血，对着马有志大吼：“为什么我们已经打进皇宫，你们太妃娘娘都死了，这些人还不投降、还不溃败！”
“这、这——”
马有志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能张口结舌。
敦石盏见马有志答不上来，顿时大怒，刷地一刀剁了下去。
马有志啊地一声，向边上一让，但他躲得慢了，一条胳膊被砍下来，鲜血狂喷，他惨叫声中痛晕倒地。
敦石盏举起刀，正要上去再砍一刀，城外远远传来一阵马蹄，他朝远处遥望，晨色朦胧中，一队数千人的骑兵从北门外长驱直入。
“哈哈，兄弟们，大郎主的骑兵到了，大家守住城门，别让门关上，我们胜利在望！”
慕容胥在城上看得真切，他心里焦急万分，这队大京骑兵一旦进了宫，那战局又要被扭转，他虽然心里着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队骑兵靠近。
眼看那队骑兵就要跑到城下，忽然城门一阵喊杀声，一队衣衫不整的士卒先冲进来，他们挥刀砍向守在门边的大京军。
本来这些大京军守在门边是背向作战，他们以为杀进来的一定是自己的骑兵，谁知根本不是，这支队伍看见大京军就砍。
敦石盏正带人跟慕容胥厮杀，他忽然听到城下传来惨叫声，探头往下一看，顿时懵了，先杀进来的根本不是他们的骑兵，而是一队穿得黑不溜秋的步兵。
这队步兵正是玥儿带领的宗正府残兵，刚才玥儿和刘俊发现，万焱阿狮兰把守在北门外最后的五千骑兵也调走，他们一下成了战场上的鸡肋，忽然间谁也懒得来打。
玥儿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喘息。
刘俊带人从地窖里拎水上来，众人喝了水，又恢复了不少元气，正在这时，拱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喊杀声一阵阵传出。
玥儿望着宫城，宫城里喊杀声不断传来，显然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
刘俊有些着急。
“都指挥使大人，从地道爬进去的大京军已经打开城门了，不知道其他几个城门打开没有，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玥儿点点头，冷哼一声。
“大京军打开城门，就是想城外的骑兵杀进去，他们还不知道万焱老贼已把外面的骑兵调走，此刻一定着急，嘿嘿，那我们就去凑个热闹，在他们背后狠狠捅一刀，大家还有没有力气？”
“有——”
三百多人一起举起武器低呼。
“好，我们走！”
玥儿捡起一把长剑，转身跨出院墙，朝北门冲去。
刘俊紧随其后。
玥儿没有注意到，鸳鸳公主就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握着一柄小刀。
跑到离城门还有两百步距离时，玥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心里一惊，万焱阿狮兰这么快就在城外的战斗中取胜了么？
玥儿心里隐隐还有些疑问，这队骑兵从北边来，但之前北边一直没有战斗，他们是哪来的？
不过那时玥儿也来不及细想，她要赶在那队骑兵之前杀进城，将城门关上。
敦石盏在城头看得吐血，这支大崋的步兵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玥儿杀进拱辰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关城门，她的三百人还有一半在外面，但她顾不及，奋力去推门，但刚推到一半，呼呼两声，就有一匹白马闪电般冲了进来。
玥儿大惊，这人进来得也太快，自己根本没拦住他！
那白马冲进来，马上是个将军，他一拉缰绳，那战马前蹄抬起，猛地人立起来。
玥儿想也不想，身子一跃，长剑向那人后心刺去。
“开门——”
那人一声霹雳般大喝。
玥儿心中一颤，这人竟然不是大京军，他说的是纯正的大崋官话！玥儿手一偏，这一剑擦着那人肩膀划过，将他的战袍削落一截。
那人回过头，看到玥儿，坚决地一挥手。
“打开门，援军到了——”
这人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玥儿一下呆住，这声音多少回在她梦中出现，他是谁？
眼前这男子是大崋将士的装束，他样子有些陌生，皮肤是深褐色，上下嘴唇蓄满绒须，脑后头发扎成一束。
玥儿这才看清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透明。
玥儿的心一下痛得不能自已，她此刻真想扑进这白马将军怀中，狠狠大哭一场。
“穅、穅王殿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千辛万苦从塞外一路奔波赶回来的肇驹！
肇驹在大战最关键的时刻赶到！
他是在六月二十九那天和高昌公主成亲，七天后就匆匆上路。
那一刻，天苍苍、野茫茫。
那一刻，雨纷纷，泪蒙蒙。
肇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想要留下来，再不去管这身外纷争。
不知何时相见。
不知这一分是否永别。
他们拥抱。
他们热吻。
这一刻，他忘了山河破碎。
这一刻，她只愿如影相随！
“哥哥，若是我们有了孩子，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嗯，名字就一样好了，男孩随我姓叫肇兴，意为我们大崋和高昌都能复兴，女孩随你姓叫迪歆，希望她跟你一样漂亮，让人羡慕。”
“肇兴、迪歆，呀，这两个名字我都喜欢，怎么办？”
“那就生一男一女。”
“好，若真如此，迪娜就修一座昌崋寺，希望我们高昌和大崋世代友好，永结同心，我还要教我们高昌人都说汉语、写汉字。”
“好啊。”
“嗯，但迪娜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是，若能回，驹儿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若不能回，你、你也一直别等！”
“不，哥，迪娜在这里发誓，君若不归，绝不再嫁！”
“你、你——”
肇驹热泪盈眶。
“嗯，你该走了。”
“那、那你保重——”
“你也一样。”
分离有时，他们洒泪而别。
肇驹无法逃避自己是皇子的命运，只能一步一回头。
他内心十分忐忑，觉得自己辜负了迪娜，还有十三公主，十三公主还在遥远的地方等着他，自己两个一个都舍不得，可要怎么办？
迪娜给肇驹挑的都是部落中最年轻最壮实的族人，虽然只有五千，但人人以一当十，锐不可当，所以肇驹一开始打算带人去偷袭南津城，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让万焱阿狮兰班师回来，但刚走出去没多远，直古鲁就发现不对。
直古鲁一直在草原上生活。
他告诉肇驹，草原上是游牧民族，城池的地位并不重要。
在草原上走十几天都可能碰不到一个人，而且他们的部落也是随着牧草迁徙，南津城不是大崋的城，军事上不见得举足轻重，当初野乐颜汐守在这里是退无可退，因为他已经不能号召下面的部落来共同作战。
所以在草原上打仗的道理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跑到一个敌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那也是本事。
如果肇驹去南津城抓不到万焱琮璧，被他逃走，那这一趟就白来，而且最关键的是，万焱琮璧的实力胜于肇驹，他们去偷袭弄不好是送死。
鞠大魁等人听了直古鲁的分析，气得把李天崎拖到边上一顿暴打，要不是这家伙出馊主意，差点误导了肇驹。
李天崎想喊冤都没办法喊，大京跟大崋又不一样，自己只是出个主意而已。
接下来肇驹和直古鲁等人商量，改变路线，从幽前十六州杀回大崋，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成功把握很大，因为幽州往北的地形是从下往上打，而他们从顺州往幽州是自上往下。
但肇驹到顺州时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里大京国根本没有派兵驻守，老百姓的人数也很少，看见他们就躲得远远的，直古鲁过去询问后才得知，原来万焱阿狮兰打大崋，几次增兵从这里经过，对当地都进行了抢掠，他们以为这又是大京向大崋发兵，所以躲得远远的。
直古鲁询问那些百姓的生计，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以前幽前十六州是靠的是跟汉人通商，进出货物，现在大崋被打根本没人来，哪还有生计，年轻一点还可以去草原放牧，年纪大的连出去逃亡都走不动，只能在这里等死。
肇驹看到顺州的破败和萧条，不禁感叹，万焱阿狮兰打下大鸟国，人心浮动、百废待兴，他不好好整治，却穷兵黩武去打大崋，到时人心向背，他这大郎主的位置不会长久。
经过檀州时，檀州也几乎一样，接着肇驹带人来到涿州。
一进城，肇驹发现这里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凄惨。
这里城墙倒塌，建筑损毁，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好像万焱立成的屠城就发生在昨日，所不同的是，城里的尸体已清理掩埋。
城里有人正在举行祭拜，他们看到肇驹一行的出现，都是大吃一惊，以为又来了大京军，但他们看到直古鲁跟大家打招呼，立刻就上来抱头痛哭。
当日肇驹和十三公主在这里被锁进铁笼子，有人也认出他来，心里很是狐疑，这年轻人不是大崋的王子吗，他怎么带军队来了？
肇驹潸然泪下，他终于对大家说出真相，当日在涿州屠城之人乃是大京国的四郎主万焱立成，根本不是野乐长奴，因为野乐长奴早就投降了万焱阿狮兰，他没有到这里来屠城的理由。
幸存的百姓十分震惊，几乎不敢相信。
好在还有直古鲁，他也为肇驹证实。
当初万焱立成在涿州屠城，是要从野乐嘢和野乐津察手上夺取幽前十六州，所以嫁祸于人，他做得很成功，野乐嘢和野乐津察很快就众叛亲离，万焱立成对幽前十六州不战而得。
涿州的百姓开始还不敢相信肇驹所说，直到直古鲁给他证实，大家这才相信，毕竟直古鲁在涿州住了很久，众人都了解，现在所有人气炸肝肺，他们投降大京，就是要杀野乐长奴报仇，而且大郎主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说抓到野乐长奴就给他们一个交代，想不到真正的仇人，就是大京军！
有几个年轻人立刻要求加入肇驹的队伍，他们要跟万焱立成拼命，肇驹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接下来肇驹走过了其他州，基本无所防御，有几个州还人去城空，一直到了幽州，才有大京军驻守，不过这里也就留下两千人，还是些老弱残兵，肇驹估计万焱阿狮兰打大崋是倾全国之力，现在倒是夺回幽前十六州的好机会，但直古鲁不同意，现在他们打下幽州毫无用处，因为幽州这里没有粮食补给，前后都没有依靠，守也守不住，还是回去解围为好。
幽州驻军的军官是个瘸腿的猛安极烈，他看到这支队伍带人询问。
肇驹已经该换装扮，谎称他们是干吉部的人，率领部落奉四王子万焱琮璧之命去大崋增援，那猛安极烈信以为真，因为高昌人的相貌和汉人完全不同，他们全是卷发，倒是跟大京国有些像，所以开门放行。
一切居然风平浪静。
就这样，肇驹的骑兵就这样回到大崋。
到了大崋，肇驹的第一站是并州。
一进城，所有人都震惊了，并州城里白骨遍野，虽然地上长出杂草，但一片死寂，毫无生机，那些开始还不太相信万焱阿狮兰会进行惨绝人寰屠城的高昌骑兵，此刻再无怀疑。
肇驹仰天痛哭，他想不到所有传言都是真的，在自己离开的大半年时间里，大崋经历了什么样的魔鬼劫难！这时他心中对万焱阿狮兰的恨意，已经堆积到无以复加。
本来肇驹从并州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两天可以赶到，但他不能马上带兵来京城，自己毕竟人少，碰到万焱阿狮兰的大军，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要一路打探消息，先摸清眼下的战局的再说。
作者注：韩国有个什么昌华寺，但绝对与本文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他是在六月二十九那天和高昌公主成亲，七天后就匆匆上路。
那一刻，天苍苍、野茫茫。
那一刻，雨纷纷，泪蒙蒙。
肇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想要留下来，再不去管这身外纷争。
不知何时相见。
不知这一分是否永别。
他们拥抱。
他们热吻。
这一刻，他忘了山河破碎。
这一刻，她只愿如影相随！
“哥哥，若是我们有了孩子，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嗯，名字就一样好了，男孩随我姓叫肇兴，意为我们大崋和高昌都能复兴，女孩随你姓叫迪歆，希望她跟你一样漂亮，让人羡慕。”
“肇兴、迪歆，呀，这两个名字我都喜欢，怎么办？”
“那就生一男一女。”
“好，若真如此，迪娜就修一座昌崋寺，希望我们高昌和大崋世代友好，永结同心，我还要教我们高昌人都说汉语、写汉字。”
“好啊。”
“嗯，但迪娜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是，若能回，驹儿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若不能回，你、你也一直别等！”
“不，哥，迪娜在这里发誓，君若不归，绝不再嫁！”
“你、你——”
肇驹热泪盈眶。
“嗯，你该走了。”
“那、那你保重——”
“你也一样。”
分离有时，他们洒泪而别。
肇驹无法逃避自己是皇子的命运，只能一步一回头。
他内心十分忐忑，觉得自己辜负了迪娜，还有十三公主，十三公主还在遥远的地方等着他，自己两个一个都舍不得，可要怎么办？
迪娜给肇驹挑的都是部落中最年轻最壮实的族人，虽然只有五千，但人人以一当十，锐不可当，所以肇驹一开始打算带人去偷袭南津城，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让万焱阿狮兰班师回来，但刚走出去没多远，直古鲁就发现不对。
直古鲁一直在草原上生活。
他告诉肇驹，草原上是游牧民族，城池的地位并不重要。
在草原上走十几天都可能碰不到一个人，而且他们的部落也是随着牧草迁徙，南津城不是大崋的城，军事上不见得举足轻重，当初野乐颜汐守在这里是退无可退，因为他已经不能号召下面的部落来共同作战。
所以在草原上打仗的道理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跑到一个敌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那也是本事。
如果肇驹去南津城抓不到万焱琮璧，被他逃走，那这一趟就白来，而且最关键的是，万焱琮璧的实力胜于肇驹，他们去偷袭弄不好是送死。
鞠大魁等人听了直古鲁的分析，气得把李天崎拖到边上一顿暴打，要不是这家伙出馊主意，差点误导了肇驹。
李天崎想喊冤都没办法喊，大京跟大崋又不一样，自己只是出个主意而已。
接下来肇驹和直古鲁等人商量，改变路线，从幽前十六州杀回大崋，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成功把握很大，因为幽州往北的地形是从下往上打，而他们从顺州往幽州是自上往下。
但肇驹到顺州时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里大京国根本没有派兵驻守，老百姓的人数也很少，看见他们就躲得远远的，直古鲁过去询问后才得知，原来万焱阿狮兰打大崋，几次增兵从这里经过，对当地都进行了抢掠，他们以为这又是大京向大崋发兵，所以躲得远远的。
直古鲁询问那些百姓的生计，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以前幽前十六州是靠的是跟汉人通商，进出货物，现在大崋被打根本没人来，哪还有生计，年轻一点还可以去草原放牧，年纪大的连出去逃亡都走不动，只能在这里等死。
肇驹看到顺州的破败和萧条，不禁感叹，万焱阿狮兰打下大鸟国，人心浮动、百废待兴，他不好好整治，却穷兵黩武去打大崋，到时人心向背，他这大郎主的位置不会长久。
经过檀州时，檀州也几乎一样，接着肇驹带人来到涿州。
一进城，肇驹发现这里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凄惨。
这里城墙倒塌，建筑损毁，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好像万焱立成的屠城就发生在昨日，所不同的是，城里的尸体已清理掩埋。
城里有人正在举行祭拜，他们看到肇驹一行的出现，都是大吃一惊，以为又来了大京军，但他们看到直古鲁跟大家打招呼，立刻就上来抱头痛哭。
当日肇驹和十三公主在这里被锁进铁笼子，有人也认出他来，心里很是狐疑，这年轻人不是大崋的王子吗，他怎么带军队来了？
肇驹潸然泪下，他终于对大家说出真相，当日在涿州屠城之人乃是大京国的四郎主万焱立成，根本不是野乐长奴，因为野乐长奴早就投降了万焱阿狮兰，他没有到这里来屠城的理由。
幸存的百姓十分震惊，几乎不敢相信。
好在还有直古鲁，他也为肇驹证实。
当初万焱立成在涿州屠城，是要从野乐嘢和野乐津察手上夺取幽前十六州，所以嫁祸于人，他做得很成功，野乐嘢和野乐津察很快就众叛亲离，万焱立成对幽前十六州不战而得。
涿州的百姓开始还不敢相信肇驹所说，直到直古鲁给他证实，大家这才相信，毕竟直古鲁在涿州住了很久，众人都了解，现在所有人气炸肝肺，他们投降大京，就是要杀野乐长奴报仇，而且大郎主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说抓到野乐长奴就给他们一个交代，想不到真正的仇人，就是大京军！
有几个年轻人立刻要求加入肇驹的队伍，他们要跟万焱立成拼命，肇驹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接下来肇驹走过了其他州，基本无所防御，有几个州还人去城空，一直到了幽州，才有大京军驻守，不过这里也就留下两千人，还是些老弱残兵，肇驹估计万焱阿狮兰打大崋是倾全国之力，现在倒是夺回幽前十六州的好机会，但直古鲁不同意，现在他们打下幽州毫无用处，因为幽州这里没有粮食补给，前后都没有依靠，守也守不住，还是回去解围为好。
幽州驻军的军官是个瘸腿的猛安极烈，他看到这支队伍带人询问。
肇驹已经该换装扮，谎称他们是干吉部的人，率领部落奉四王子万焱琮璧之命去大崋增援，那猛安极烈信以为真，因为高昌人的相貌和汉人完全不同，他们全是卷发，倒是跟大京国有些像，所以开门放行。
一切居然风平浪静。
就这样，肇驹的骑兵就这样回到大崋。
到了大崋，肇驹的第一站是并州。
一进城，所有人都震惊了，并州城里白骨遍野，虽然地上长出杂草，但一片死寂，毫无生机，那些开始还不太相信万焱阿狮兰会进行惨绝人寰屠城的高昌骑兵，此刻再无怀疑。
肇驹仰天痛哭，他想不到所有传言都是真的，在自己离开的大半年时间里，大崋经历了什么样的魔鬼劫难！这时他心中对万焱阿狮兰的恨意，已经堆积到无以复加。
本来肇驹从并州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两天可以赶到，但他不能马上带兵来京城，自己毕竟人少，碰到万焱阿狮兰的大军，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要一路打探消息，先摸清眼下的战局的再说。
作者注：韩国有个什么昌华寺，但绝对与本文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肇驹来到汾州是八月初一。
他想起当日曾经过此地，如今却面目全非，不禁有些伤感。
辛将军曾跟肇驹说过，仙玉真人受伤在汾州养伤，如今汾州被大京军踏平，仙玉真人只怕也凶多吉少。
汾州一片寂静，恍如死城。
“殿下，我们是进去瞧瞧，还是绕城而过？”
覃不梅开口询问，他想起早上进入并州城的惨象，那一幕幕，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肇驹看向直古鲁。
直古鲁嗯了一声。
“大军留在城外休息吧，我们进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那就听二姥爷的。”
肇驹点起十个护卫骑兵进城，他让大军留在城外休整。
直古鲁、覃不梅、鞠大魁和李天崎也跟着肇驹一起进来。
李天崎虽然变成肇驹的内官，但这小子一路上没少玩花样，几次逃跑都被抓回来，还常耍无赖，所以肇驹不敢掉以轻心，对他严加看管，不让这家伙离开自己视线。
汾州城中跟并州一样，城里支离破碎，坍塌的建筑上已经长起杂草，长的有半人多高，草丛深处处处是森森白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里似乎许久没人踏足，一脚踩下去，都有许多蚱蜢跳出来。
覃不梅嘀咕了一句。
“殿下，您看到了什么？”
肇驹心痛无比。
“一座死城，不知这一路过去，相州、黎州那些地方，是否也遭遇了屠城？”
覃不梅叹息一声。
“是啊，您看我们从踏上并州地界，一条人影都没碰见，难道我们大崋的人都死绝了吗？”
肇驹摇摇头。
“不可能，肯定有幸存的百姓，但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又是关外的装扮，一定提前躲起来了，我们只是找不到他们。”
“那怎么办？”
“找到他们！”
“哦——”
李天崎跟在后面，听到这里撇撇嘴，覃不梅这家伙想给肇驹充当军师，可他根本没能力，九皇子要不是聪明有想法，会被这样的随从活活气死！
这一路上，李天崎还真对肇驹另眼相看，这位九皇子对手下调度有方，他做事胆大心细、头脑灵活，又能笼络手下，让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能力，这也是一种本事，鞠大魁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跟着他，假以时日回到高昌国，以娜塔公主对他的依恋，要弄个皇帝当怕也不在话下。
一行人又往前走，快要走到城中央，发现这里地下一片焦炭，有不少尸骨烧得漆黑，他们抱成一团，显然是被活活烧死，其状惨不忍睹。
肇驹并不知道，当日肇真率人从汾州突围，还有大部分百姓没办法逃走，大京军进城以后进行屠城，他们将老百姓赶到一起射杀焚烧。
李天崎也瞠目结舌，他不敢想像万焱阿狮兰会杀这么多人，如果只是一个并州倒也罢了，每过一个地方都这样杀，只能证明此人是魔鬼，他嗜杀成性！
肇驹捂着心口，痛得不能自抑，他只有哀叹。
“世上竟有如此残忍之人，不知后世史书会将他写成何等样人！”
覃不梅无以作答。
直古鲁却是一声讥讽的冷笑。
“史书乃胜者所撰，他若取胜，说不定会将他写成一代天骄，若是败了就一钱不值，遗臭万年！”
肇驹只有点头。
“不错，二姥爷说的极是，所谓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万焱阿狮兰若是横扫了我大崋，说不定还真名垂史册，功盖千秋。”
覃不梅愤愤不平。
“这么残忍还可以歌颂，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史上有这样的先例吗？”
肇驹嗯了一声。
“当然有，你看汉武帝功盖千秋，但他做了一件极残忍的事，那就是立子杀母，但后人说起汉武帝，多少人只会想到他的赫赫功绩，有几人会想到他杀死自己孩子的母亲。”
“哦，原来汉武帝这么坏！”
肇驹双拳紧握。
“本王绝不会让万焱阿狮兰阴谋得逞，他想要灭我大崋，我一定要教他灰飞烟灭！”
这时覃不梅已经不想再往前走，他有些害怕。
“殿下，这里也没什么好看了，我们回去吧？”
肇驹抬头朝前张望，确实没有什么好看，正要调转马头离开，忽然直古鲁伸手一指一侧。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转头，只见残垣断壁中，有道淡淡的香烟袅袅升起。
有烧香就有人，肇驹心里一阵激动，这一定是汾州幸存下来的百姓在这里搞祭祀，他急忙挥挥手，带着一行人催马朝香烟升起处走去。
走过一道断墙，前面赫然出现一个祭坛，这祭坛四周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唯有两个香炉中，有两炷香在烧着，只是已经烧到烟尾。
覃不梅有些遗憾。
“烧香的人或许走了一会儿啦，这烟快要灭了。”
肇驹却是有些兴奋，有点燃的香火，就证明附近有人，只是自己还没找到。
“不错，我们是从北门进来的，没看见有人，他们可能是从南门出去的，我们追出去看看！”
覃不梅四下一望，摇摇头。
“殿下，我们要不要召集大军？”
“不用吧，我们先到南门去看一看，现在回头调集大军，那些百姓马上就会躲起来。”
“可是殿下，谁知道烧香的人是不是大京国的奸细，他们故意引我们上当怎么办？”
李天崎嗤地一笑。
“覃大人，你不说自己要学着当军师吗，就这点见识？”
覃不梅有些生气。
“我哪里没见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李天崎又是一笑。
“哈哈，这种地方万焱阿狮兰留几个奸细就不错了，还会专门设圈套，他是知道九皇子会带兵来吗？”
覃不梅面子有些挂不住。
“滚你的，别讨打，万焱阿狮兰这么坏，什么坏事做不出！”
这时肇驹和直古鲁已经跳下马，向祭坛走去，两人看到祭坛上立了两块牌位，牌位上写了字，便走近去看。
只见左边一块牌子上写的是——文忠公、龙图阁大学士、东泊居士、并州团练使苏子仲先生灵位，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肇驹仔细一看，这木牌底下还有字迹，只是已被雨水冲淡，上面的字应该是后来有人描摹上去。
覃不梅问：“这谁啊，头衔一大串，苏子仲是哪个？”
肇驹悲伤地叹了一声。
“苏子仲就是苏笙先生，他就是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东泊居士，苏先生的字是子仲，所以这里写的是苏子仲，想不到他在并州这一战阵亡了。”
直古鲁看的是另一块牌子，这块牌子没有多少文字，他缓缓念道：“东泊居士门下卫芓妍真人灵位。”
这名字一出口，肇驹和直古鲁同时吓了一跳，肇驹的母亲名叫卫芓芹，这个牌子上写的是卫芓妍，显然这她们名字相近。
肇驹倒吸口冷气，他猛地想到这灵位写的是谁，一下在祭坛前跪了下来，眼中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直古鲁看出不对，小声地问：“喂，小外甥，这卫芓妍是谁，她跟你母亲有关系吗？”
肇驹拜了三拜，强忍悲痛。
“芓妍真人就是仙玉真人啊，她是外公收的干女儿，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护外甥，驹儿出关的时候，要是没她早就死了。”
论起辈分，仙玉真人还是肇驹的姨妈，肇驹一回来就得到仙玉真人的死讯，这让他悲伤欲绝，肇驹唯一不明白的是，仙玉真人什么时候成了苏大学士的门下？他对仙玉真人和苏大学士之间有过一段过往全然不知。
他想起当日曾经过此地，如今却面目全非，不禁有些伤感。
辛将军曾跟肇驹说过，仙玉真人受伤在汾州养伤，如今汾州被大京军踏平，仙玉真人只怕也凶多吉少。
汾州一片寂静，恍如死城。
“殿下，我们是进去瞧瞧，还是绕城而过？”
覃不梅开口询问，他想起早上进入并州城的惨象，那一幕幕，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肇驹看向直古鲁。
直古鲁嗯了一声。
“大军留在城外休息吧，我们进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那就听二姥爷的。”
肇驹点起十个护卫骑兵进城，他让大军留在城外休整。
直古鲁、覃不梅、鞠大魁和李天崎也跟着肇驹一起进来。
李天崎虽然变成肇驹的内官，但这小子一路上没少玩花样，几次逃跑都被抓回来，还常耍无赖，所以肇驹不敢掉以轻心，对他严加看管，不让这家伙离开自己视线。
汾州城中跟并州一样，城里支离破碎，坍塌的建筑上已经长起杂草，长的有半人多高，草丛深处处处是森森白骨，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里似乎许久没人踏足，一脚踩下去，都有许多蚱蜢跳出来。
覃不梅嘀咕了一句。
“殿下，您看到了什么？”
肇驹心痛无比。
“一座死城，不知这一路过去，相州、黎州那些地方，是否也遭遇了屠城？”
覃不梅叹息一声。
“是啊，您看我们从踏上并州地界，一条人影都没碰见，难道我们大崋的人都死绝了吗？”
肇驹摇摇头。
“不可能，肯定有幸存的百姓，但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又是关外的装扮，一定提前躲起来了，我们只是找不到他们。”
“那怎么办？”
“找到他们！”
“哦——”
李天崎跟在后面，听到这里撇撇嘴，覃不梅这家伙想给肇驹充当军师，可他根本没能力，九皇子要不是聪明有想法，会被这样的随从活活气死！
这一路上，李天崎还真对肇驹另眼相看，这位九皇子对手下调度有方，他做事胆大心细、头脑灵活，又能笼络手下，让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能力，这也是一种本事，鞠大魁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跟着他，假以时日回到高昌国，以娜塔公主对他的依恋，要弄个皇帝当怕也不在话下。
一行人又往前走，快要走到城中央，发现这里地下一片焦炭，有不少尸骨烧得漆黑，他们抱成一团，显然是被活活烧死，其状惨不忍睹。
肇驹并不知道，当日肇真率人从汾州突围，还有大部分百姓没办法逃走，大京军进城以后进行屠城，他们将老百姓赶到一起射杀焚烧。
李天崎也瞠目结舌，他不敢想像万焱阿狮兰会杀这么多人，如果只是一个并州倒也罢了，每过一个地方都这样杀，只能证明此人是魔鬼，他嗜杀成性！
肇驹捂着心口，痛得不能自抑，他只有哀叹。
“世上竟有如此残忍之人，不知后世史书会将他写成何等样人！”
覃不梅无以作答。
直古鲁却是一声讥讽的冷笑。
“史书乃胜者所撰，他若取胜，说不定会将他写成一代天骄，若是败了就一钱不值，遗臭万年！”
肇驹只有点头。
“不错，二姥爷说的极是，所谓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万焱阿狮兰若是横扫了我大崋，说不定还真名垂史册，功盖千秋。”
覃不梅愤愤不平。
“这么残忍还可以歌颂，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史上有这样的先例吗？”
肇驹嗯了一声。
“当然有，你看汉武帝功盖千秋，但他做了一件极残忍的事，那就是立子杀母，但后人说起汉武帝，多少人只会想到他的赫赫功绩，有几人会想到他杀死自己孩子的母亲。”
“哦，原来汉武帝这么坏！”
肇驹双拳紧握。
“本王绝不会让万焱阿狮兰阴谋得逞，他想要灭我大崋，我一定要教他灰飞烟灭！”
这时覃不梅已经不想再往前走，他有些害怕。
“殿下，这里也没什么好看了，我们回去吧？”
肇驹抬头朝前张望，确实没有什么好看，正要调转马头离开，忽然直古鲁伸手一指一侧。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转头，只见残垣断壁中，有道淡淡的香烟袅袅升起。
有烧香就有人，肇驹心里一阵激动，这一定是汾州幸存下来的百姓在这里搞祭祀，他急忙挥挥手，带着一行人催马朝香烟升起处走去。
走过一道断墙，前面赫然出现一个祭坛，这祭坛四周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唯有两个香炉中，有两炷香在烧着，只是已经烧到烟尾。
覃不梅有些遗憾。
“烧香的人或许走了一会儿啦，这烟快要灭了。”
肇驹却是有些兴奋，有点燃的香火，就证明附近有人，只是自己还没找到。
“不错，我们是从北门进来的，没看见有人，他们可能是从南门出去的，我们追出去看看！”
覃不梅四下一望，摇摇头。
“殿下，我们要不要召集大军？”
“不用吧，我们先到南门去看一看，现在回头调集大军，那些百姓马上就会躲起来。”
“可是殿下，谁知道烧香的人是不是大京国的奸细，他们故意引我们上当怎么办？”
李天崎嗤地一笑。
“覃大人，你不说自己要学着当军师吗，就这点见识？”
覃不梅有些生气。
“我哪里没见识，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李天崎又是一笑。
“哈哈，这种地方万焱阿狮兰留几个奸细就不错了，还会专门设圈套，他是知道九皇子会带兵来吗？”
覃不梅面子有些挂不住。
“滚你的，别讨打，万焱阿狮兰这么坏，什么坏事做不出！”
这时肇驹和直古鲁已经跳下马，向祭坛走去，两人看到祭坛上立了两块牌位，牌位上写了字，便走近去看。
只见左边一块牌子上写的是——文忠公、龙图阁大学士、东泊居士、并州团练使苏子仲先生灵位，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十分难看，肇驹仔细一看，这木牌底下还有字迹，只是已被雨水冲淡，上面的字应该是后来有人描摹上去。
覃不梅问：“这谁啊，头衔一大串，苏子仲是哪个？”
肇驹悲伤地叹了一声。
“苏子仲就是苏笙先生，他就是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东泊居士，苏先生的字是子仲，所以这里写的是苏子仲，想不到他在并州这一战阵亡了。”
直古鲁看的是另一块牌子，这块牌子没有多少文字，他缓缓念道：“东泊居士门下卫芓妍真人灵位。”
这名字一出口，肇驹和直古鲁同时吓了一跳，肇驹的母亲名叫卫芓芹，这个牌子上写的是卫芓妍，显然这她们名字相近。
肇驹倒吸口冷气，他猛地想到这灵位写的是谁，一下在祭坛前跪了下来，眼中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直古鲁看出不对，小声地问：“喂，小外甥，这卫芓妍是谁，她跟你母亲有关系吗？”
肇驹拜了三拜，强忍悲痛。
“芓妍真人就是仙玉真人啊，她是外公收的干女儿，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护外甥，驹儿出关的时候，要是没她早就死了。”
论起辈分，仙玉真人还是肇驹的姨妈，肇驹一回来就得到仙玉真人的死讯，这让他悲伤欲绝，肇驹唯一不明白的是，仙玉真人什么时候成了苏大学士的门下？他对仙玉真人和苏大学士之间有过一段过往全然不知。
一秒记住【】
看到肇驹如此伤心，众护卫一起下马祭拜。
肇驹欲哭无泪，他知道仙玉真人武功高强，辛将军说她受了重伤在汾州养伤，汾州城破，她一定是做出惊天动地之事，不然怎可能灵位供在这里？
直古鲁想要提醒肇驹，快去南门寻找刚才离开的烧香人，但见他难过的样子，便没催促。
肇驹很快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他又拜了三拜，这才起身。
正要上马，直古鲁两只耳朵忽然竖起来，他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悉索之声，此刻没有风，这草丛怎会无辜抖动。
“呔，谁在那里——”
直古鲁一声大喝。
草丛刷地一颤。
鞠大魁是肇驹的护卫，他十分警觉，听到响声，身子一跃便冲过去，鞠大魁以为自己动作快，可是身边轻风一荡，直古鲁已冲到他前面。
“不要动手，是、是小人——”
有人开口说话。
接着草丛中站起两条人影。
“走出来！”
直古鲁下令。
“是，是——”
那两人紧张地走出来，他们一高一矮，身材干瘦，都光着头，衣衫褴褛，手臂和大腿裸露在外，还光着脚，脚上有泥巴和青草，这样子，跟乞丐比也好不了多少，他们看到直古鲁和鞠大魁都拿着刀，吓得有些发抖。
“你们是乞丐还是和尚？”
肇驹朝鞠大魁和直古鲁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自己则迈步走上前。
高个村民双手举起。
“这位大哥，小人两个不是乞丐也不是和尚，天热头发长虱子，而且臭，所以都用刀刮了，我们的是附近的村民。”
“哦，这祭坛是你们烧的香吗？”
“不错，正是小人。”
肇驹神色缓和下来。
“汾州城是什么时候被破的，你们怎么逃过一劫？”
“大人，汾州城好像是四月就破了，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大京军攻打汾州的时候，我们在城外，所以逃过一劫。”
这时两人已经看清肇驹等人的模样，脸上又吃惊之色，这些人都骑着马，一看就不是中原的汉人，他们中大部分头发是卷的，眼珠也不是黑的。
“哈哈，你们两个不要怕，我们不是大京国的恶贼！”
那两个村民看上去有些呆傻，他们听到肇驹的大崋口音十分纯正，都松了一口气。
高个村民开口询问：“这位小爷，看您这装扮，像是战场上下来的吧，你们不是大京国的恶贼，那是哪里的？”
肇驹惊异地瞟了一眼那男子，他说的是官话，口音还十分纯正，尤其他脸上长了对龅牙，样子很是难看，肇驹想了想，没有隐瞒。
“实不相瞒，在下乃穅王肇驹是也，我从草原上带了一队救兵回来了！”
那两人听到肇驹说自己是穅王，一副震惊的样子。
覃不梅觉得有些不妥，肇驹这么快就向两个普通村民表明身份，做事是否有些草率？肇驹觉得自己在涿州就表明了身份，如果那里有大京国的奸细，那他也已暴露，反正自己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号召天下人起来抵抗大京，没必要藏着掖着。
矮个的村民眼珠好像要掉下来，他挠挠头皮。
“什么，你是穅王殿下，不是传说你被大鸟国公主招亲，后来被万焱阿狮兰杀了？”
这矮个村民的口音倒是很重，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覃不梅奇怪这两人怎么凑在一起。
肇驹淡淡一笑。
“是啊，不过万焱老贼想杀我没杀得了，我带人是逃回来了。”
高个村民问：“既然您是殿下，有传说您抓了西春国的皇帝李天崎，把他咔嚓成太监了，是不是真的？”
肇驹呵呵一笑，他瞥了一眼覃不梅，这主意是他出的，看来这件事影响很大，竟然已经传回大崋，连这些躲起来的村民也知道。
“哈哈不错，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两个村民对望一眼，有些迷糊。
“不记得是哪里来的消息，应该是往南逃难的人讲的。”
“好，那本王告诉你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西春国皇帝就在这里，你们看看是谁？”
两个村民有些发楞，他们目光扫过这十几人，目光慢慢停在李天崎身上，这一行人，要说像太监的，只有这个邋遢的家伙。
李天崎恨得牙根痒痒。
高个村民看着肇驹，傻笑一声。
“我们开眼啦，这辈子居然能见到一国的皇帝！”
肇驹知道高个村民的消息一定是有人告诉他，他不说，是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这两人知道的消息还不少，应该不是普通村民，此时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李天崎有些愤怒，肇驹居然让两个乡野村夫来羞辱自己，他当自己是什么？但一转念，自己生杀大权都捏在这小子手上，只能翻个白眼继续装孙子，他身上还带着锁链，模样十分凄惨，
^0^ 一秒记住【】
现在胡子稀稀落落，已经掉得差不多，声音也变得尖细。
覃不梅在边上嘿嘿一笑。
“这家伙算什么皇帝，现在西春国无人做主，不知乱到什么样子了。”
李天崎有些愤怒，心中暗忖：“有种你们放我回去试试！”
高个村民点点头。
“是啊，我们听到西春国有传言，说现在西春国的皇帝是太上皇李大昊的养子，名叫李什么黑，不知是真是假。”
李天崎一怔，忍不住开口。
“胡说八道，我们西春国从来就没有一个叫李什么黑的家伙！”
高个村民哦了一声，补充道：“我想起来，那小子名叫李慕黑，西春国的人说，这个李慕黑从小跟他们皇帝李天崎一起长大，西春国的贵族都认得他，大家都同意推举他当皇帝，听说这个月就举行登基大典！”
李天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李慕黑是谁，是小黑吗，他叫李慕黑？”
那矮个的村民用胳膊肘捅了高个的一下。
“你觉得像不像？”
高个的村民摇摇头。
“哪里像了，完全不像。”
肇驹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像不像，他不明白这两人说的是什么，当下哈哈一笑。
“你们是担心本王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你们是吧，放心，我若是大京国的奸细，看见你们还不杀了，哪里会跟你们好好说话。”
肇驹推测，这两个村民一定是有身份，他们绝不是普通的村民，一定知道其他村民躲在哪里。
那两个村民商量了几句，一起拜倒向肇驹磕头。
“殿下，俺们两个是汾州城外上马村和下马村的保长，小人名叫马大春，他叫陆豁子，今天俺们是出来打探消息，不想被您在这里发现了，俺们现在有三百多人躲藏起来，没被那些蛮子找到，要是找到，说不定命就没了！”
肇驹哦了一声，这两人名字俗气，却还是保长，难怪他们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尤其这高个的陆豁子，不但官话说得好，脸上的一对龅牙也很惹人注目，自己好像见过。
“哦，他们躲在哪里了？”
“殿下，那俺们走吧，俺们带您去见见躲起来的村民！”
矮个的马大春要往前带路。
覃不梅生气起来。
“不行，殿下怎么能随便跟你们走，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是汾州知府吗，就算知府都要说个请字，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
那马大春和陆豁子吓得扑通一下跪倒。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看到肇驹如此伤心，众护卫一起下马祭拜。
肇驹欲哭无泪，他知道仙玉真人武功高强，辛将军说她受了重伤在汾州养伤，汾州城破，她一定是做出惊天动地之事，不然怎可能灵位供在这里？
直古鲁想要提醒肇驹，快去南门寻找刚才离开的烧香人，但见他难过的样子，便没催促。
肇驹很快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他又拜了三拜，这才起身。
正要上马，直古鲁两只耳朵忽然竖起来，他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悉索之声，此刻没有风，这草丛怎会无辜抖动。
“呔，谁在那里——”
直古鲁一声大喝。
草丛刷地一颤。
鞠大魁是肇驹的护卫，他十分警觉，听到响声，身子一跃便冲过去，鞠大魁以为自己动作快，可是身边轻风一荡，直古鲁已冲到他前面。
“不要动手，是、是小人——”
有人开口说话。
接着草丛中站起两条人影。
“走出来！”
直古鲁下令。
“是，是——”
那两人紧张地走出来，他们一高一矮，身材干瘦，都光着头，衣衫褴褛，手臂和大腿裸露在外，还光着脚，脚上有泥巴和青草，这样子，跟乞丐比也好不了多少，他们看到直古鲁和鞠大魁都拿着刀，吓得有些发抖。
“你们是乞丐还是和尚？”
肇驹朝鞠大魁和直古鲁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自己则迈步走上前。
高个村民双手举起。
“这位大哥，小人两个不是乞丐也不是和尚，天热头发长虱子，而且臭，所以都用刀刮了，我们的是附近的村民。”
“哦，这祭坛是你们烧的香吗？”
“不错，正是小人。”
肇驹神色缓和下来。
“汾州城是什么时候被破的，你们怎么逃过一劫？”
“大人，汾州城好像是四月就破了，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大京军攻打汾州的时候，我们在城外，所以逃过一劫。”
这时两人已经看清肇驹等人的模样，脸上又吃惊之色，这些人都骑着马，一看就不是中原的汉人，他们中大部分头发是卷的，眼珠也不是黑的。
“哈哈，你们两个不要怕，我们不是大京国的恶贼！”
那两个村民看上去有些呆傻，他们听到肇驹的大崋口音十分纯正，都松了一口气。
高个村民开口询问：“这位小爷，看您这装扮，像是战场上下来的吧，你们不是大京国的恶贼，那是哪里的？”
肇驹惊异地瞟了一眼那男子，他说的是官话，口音还十分纯正，尤其他脸上长了对龅牙，样子很是难看，肇驹想了想，没有隐瞒。
“实不相瞒，在下乃穅王肇驹是也，我从草原上带了一队救兵回来了！”
那两人听到肇驹说自己是穅王，一副震惊的样子。
覃不梅觉得有些不妥，肇驹这么快就向两个普通村民表明身份，做事是否有些草率？肇驹觉得自己在涿州就表明了身份，如果那里有大京国的奸细，那他也已暴露，反正自己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号召天下人起来抵抗大京，没必要藏着掖着。
矮个的村民眼珠好像要掉下来，他挠挠头皮。
“什么，你是穅王殿下，不是传说你被大鸟国公主招亲，后来被万焱阿狮兰杀了？”
这矮个村民的口音倒是很重，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覃不梅奇怪这两人怎么凑在一起。
肇驹淡淡一笑。
“是啊，不过万焱老贼想杀我没杀得了，我带人是逃回来了。”
高个村民问：“既然您是殿下，有传说您抓了西春国的皇帝李天崎，把他咔嚓成太监了，是不是真的？”
肇驹呵呵一笑，他瞥了一眼覃不梅，这主意是他出的，看来这件事影响很大，竟然已经传回大崋，连这些躲起来的村民也知道。
“哈哈不错，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两个村民对望一眼，有些迷糊。
“不记得是哪里来的消息，应该是往南逃难的人讲的。”
“好，那本王告诉你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西春国皇帝就在这里，你们看看是谁？”
两个村民有些发楞，他们目光扫过这十几人，目光慢慢停在李天崎身上，这一行人，要说像太监的，只有这个邋遢的家伙。
李天崎恨得牙根痒痒。
高个村民看着肇驹，傻笑一声。
“我们开眼啦，这辈子居然能见到一国的皇帝！”
肇驹知道高个村民的消息一定是有人告诉他，他不说，是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这两人知道的消息还不少，应该不是普通村民，此时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李天崎有些愤怒，肇驹居然让两个乡野村夫来羞辱自己，他当自己是什么？但一转念，自己生杀大权都捏在这小子手上，只能翻个白眼继续装孙子，他身上还带着锁链，模样十分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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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胡子稀稀落落，已经掉得差不多，声音也变得尖细。
覃不梅在边上嘿嘿一笑。
“这家伙算什么皇帝，现在西春国无人做主，不知乱到什么样子了。”
李天崎有些愤怒，心中暗忖：“有种你们放我回去试试！”
高个村民点点头。
“是啊，我们听到西春国有传言，说现在西春国的皇帝是太上皇李大昊的养子，名叫李什么黑，不知是真是假。”
李天崎一怔，忍不住开口。
“胡说八道，我们西春国从来就没有一个叫李什么黑的家伙！”
高个村民哦了一声，补充道：“我想起来，那小子名叫李慕黑，西春国的人说，这个李慕黑从小跟他们皇帝李天崎一起长大，西春国的贵族都认得他，大家都同意推举他当皇帝，听说这个月就举行登基大典！”
李天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李慕黑是谁，是小黑吗，他叫李慕黑？”
那矮个的村民用胳膊肘捅了高个的一下。
“你觉得像不像？”
高个的村民摇摇头。
“哪里像了，完全不像。”
肇驹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像不像，他不明白这两人说的是什么，当下哈哈一笑。
“你们是担心本王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你们是吧，放心，我若是大京国的奸细，看见你们还不杀了，哪里会跟你们好好说话。”
肇驹推测，这两个村民一定是有身份，他们绝不是普通的村民，一定知道其他村民躲在哪里。
那两个村民商量了几句，一起拜倒向肇驹磕头。
“殿下，俺们两个是汾州城外上马村和下马村的保长，小人名叫马大春，他叫陆豁子，今天俺们是出来打探消息，不想被您在这里发现了，俺们现在有三百多人躲藏起来，没被那些蛮子找到，要是找到，说不定命就没了！”
肇驹哦了一声，这两人名字俗气，却还是保长，难怪他们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尤其这高个的陆豁子，不但官话说得好，脸上的一对龅牙也很惹人注目，自己好像见过。
“哦，他们躲在哪里了？”
“殿下，那俺们走吧，俺们带您去见见躲起来的村民！”
矮个的马大春要往前带路。
覃不梅生气起来。
“不行，殿下怎么能随便跟你们走，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是汾州知府吗，就算知府都要说个请字，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
那马大春和陆豁子吓得扑通一下跪倒。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肇驹忙去扶起两人，回头又狠狠瞪覃不梅一眼。
“老覃，你怎么跟这些村民去计较规矩，而且你知道汾州的地方官是什么官阶，别看这里地方小，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汾州最大的官不是知府，是太守，你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覃不梅脸上一红，他可不知道大崋这些官员的官阶，以为这么一座小城，也就是知府为大，谁知并不是。
肇驹又对问两人：“村民们躲藏的地方远不远？”
两人一起点头。
马大春笑道：“殿下，俺们不是很远，骑马一会就到了，如果殿下不想去，那俺们去叫村民们一起来这里拜见，就是要等个半天左右。”
肇驹看了一眼直古鲁，直古鲁点点头。
“不用这么麻烦，本王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回去再回来，不知要多长时间，既然大家躲藏的地方不远，我跟你们走一趟也无妨。”
陆豁子大喜。
“殿下，您要是肯亲自去，是折杀小人了，不过这样更好，大家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有人能出来做主！”
覃不梅嘀咕了两句，他觉得这两个自称保长的村民不知什么来头，两人眼神似乎有些怪异，万一是大京国派来的奸细就不好，他想提醒肇驹，但肇驹没有理会，他低声吩咐鞠大魁，让他出城去告诉自己的大军，大家呆在原地休息，等候命令。
肇驹腾出一匹战马让给马大春、陆豁子。
直古鲁对肇驹小心告诫肇驹。
“小子，那个陆豁子有点问题，他的口音和马大春不一样，如果他们上马村和下马村相隔不远，口音不会差别这么大。”
肇驹嗯了一声。
“是，我知道，我已经吩咐了鞠将军，让他留心点，不用担心。”
看到肇驹已有准备，直古鲁点点头，其实这一路上他对肇驹已经十分放心，这个小外孙确实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己已经不用处处为他操心。
一行人从南门出城，走上一条小路，这条路弯弯绕绕，约摸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看到前面有片杂树林。
“你们上马村和下马村的人都躲在树林里？”
高个的陆豁子点点头。
“是啊，殿下，您没来过这里吧，这片树林后面就是下马村，大京国恶贼来这里骚扰过，杀了不少人，现在他们走了，我们才又回来。”
马大春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树林里好像有些动静，片刻后，有人探出脑袋来张望。
走得近了，肇驹看见树林中藏了不少人。
直古鲁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他有些警觉。
“喂，小子，逢林莫入，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肇驹摆摆手。
“二姥爷不必担心，驹儿自有分寸。”
直古鲁点点头，只要不是大京军，是大崋的汉人都不用怕，哪怕是土匪。
覃不梅很是戒备，他觉得这姓马的和姓陆的一定有古怪。
走进树林，林中忽然钻出几个青年来，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手上都拿着长矛，眼神还带着敌意。
马大春和陆豁子像是商量好了，呼地一起跳下马，他们一下钻入树林，陆豁子大声道：“当家的，有人说他是穅王殿下，刚从草原上回来，您出来瞧瞧，是不是又来一个冒充的！”
这话声落下，树林中呼啦啦地钻出一群人，一下就把肇驹等人包围，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有的举着大刀长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肇驹眉毛一挑，这些人果然不是正经的村民，他们就是土匪。
但这群土匪实在寒碜，他们衣不蔽体，全都光着头光着脚，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座破庙里逃出来的和尚。
这一刻，覃不梅有些埋怨，怎么殿下就不听自己提醒，刚才他一直觉得这马大春和陆豁子不是好人，果然这里面有鬼！
直古鲁眉头皱了皱，这群土匪人数可不少，有二三百人。
肇驹哈哈一笑，他在草原上经历了多次大战，眼前的危险还不放在眼里，他十分镇定。
“两位保长，你们这何意，什么叫又是冒充的，难道还有人冒充本王不成？”
陆豁子恶狠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你们都丢下兵器，下马，再不下马，我们就放箭了！”
此时肇驹一行已经进入树林，打也不好打，逃也不好逃。
肇驹呵呵一笑，吩咐大家丢掉兵器下马，他看了看自己和覃不梅等人现在的样子，为了过幽州，他们在涿州换了身行装，远远一看是像大京人，最要命的是自己还蓄了须。
“大家不必担心，我们真的不是大京军，请允许在下向你们解释。”
“解释个屁，小子，你别装了，你看看你们的打扮，再看看长相，鼻子眼睛，哪一点像我们汉人，你说你们都是汉人，让你这些手下都说说我们大崋的话试试！”
肇驹觉得有些郁闷，他带的这些高昌国护卫，确实没人会说汉话。
“那、那刚才我们在汾州城祭祀你们总看到了吧，我们若是大京国来的，干吗要去祭拜苏大学士和仙玉真人啊？”
陆豁子走出来，他换了一副脸，变成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嘿嘿，你小子居然还知道仙玉真人！”
“是啊，仙玉真人是在下前辈，自然知道，对了，她、她是怎么死的，为何祭奠她？”
“她在阵前单挑。杀了两个大京国的大将，最后和万焱阿狮兰力战而亡，所以受人纪念，连大京军进城四处烧杀抢掠，唯一没动她的祭坛和灵位。”
肇驹这才知道，原来仙玉真人竟和万焱阿狮兰对战，想来她是身负重伤才力战而亡，万焱阿狮兰是她的缘故才没动祭坛，倒是苏大学士是沾光了。
“哦，所以你们祭奠她，她是汾州的英雄？”
“是啊，而且我们不烧香，怎么会有人过来看！”
肇驹一愣。
“原来你们烧香是为了吸引过路人，不是祭祀？”
陆豁子哈哈大笑。“是啊，你们傻呀，不框你们，你们会跟着来吗？”
覃不梅恨恨地骂了句土匪。
马大春却是有些不满，他胳膊肘捅了一下陆豁子。
“俺们烧香，也是为了祭奠逝者，不是只为设圈套！”
“哈哈，反正一样，他们穿得这么好，不打劫他们打劫谁！”
覃不梅怒道：“可是，你们打劫的是穅王殿下！”
陆豁子呸了一口。
“小子，你不提穅王殿下也就罢了，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冒充穅王殿下，你知道穅王是什么样人，就凭你们这副样子？”
覃不梅觉得无比冤屈。
“我们什么样子，殿下干吗要冒充自己，有什么好处？”
陆豁子瞪了一眼覃不梅。
“现在有本事的都拉起虎皮扯大旗，你们知不知道从北到南，打着穅王旗号占山为王的人有多少？”
肇驹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干吗要打穅王的旗号？”
陆豁子嘿嘿冷笑。
“小子，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他们打穅王的牌子是扯虎皮拉大旗，壮大声势！”
肇驹有些郁闷，想不到自己人还没回大崋，名声却已在外，可恨的是，居然被人冒名。
“谁这么无聊，难道穅王殿下还用得着占山为王，他不知道组织队伍去京城救驾吗？”
“老覃，你怎么跟这些村民去计较规矩，而且你知道汾州的地方官是什么官阶，别看这里地方小，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汾州最大的官不是知府，是太守，你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覃不梅脸上一红，他可不知道大崋这些官员的官阶，以为这么一座小城，也就是知府为大，谁知并不是。
肇驹又对问两人：“村民们躲藏的地方远不远？”
两人一起点头。
马大春笑道：“殿下，俺们不是很远，骑马一会就到了，如果殿下不想去，那俺们去叫村民们一起来这里拜见，就是要等个半天左右。”
肇驹看了一眼直古鲁，直古鲁点点头。
“不用这么麻烦，本王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回去再回来，不知要多长时间，既然大家躲藏的地方不远，我跟你们走一趟也无妨。”
陆豁子大喜。
“殿下，您要是肯亲自去，是折杀小人了，不过这样更好，大家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有人能出来做主！”
覃不梅嘀咕了两句，他觉得这两个自称保长的村民不知什么来头，两人眼神似乎有些怪异，万一是大京国派来的奸细就不好，他想提醒肇驹，但肇驹没有理会，他低声吩咐鞠大魁，让他出城去告诉自己的大军，大家呆在原地休息，等候命令。
肇驹腾出一匹战马让给马大春、陆豁子。
直古鲁对肇驹小心告诫肇驹。
“小子，那个陆豁子有点问题，他的口音和马大春不一样，如果他们上马村和下马村相隔不远，口音不会差别这么大。”
肇驹嗯了一声。
“是，我知道，我已经吩咐了鞠将军，让他留心点，不用担心。”
看到肇驹已有准备，直古鲁点点头，其实这一路上他对肇驹已经十分放心，这个小外孙确实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己已经不用处处为他操心。
一行人从南门出城，走上一条小路，这条路弯弯绕绕，约摸走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看到前面有片杂树林。
“你们上马村和下马村的人都躲在树林里？”
高个的陆豁子点点头。
“是啊，殿下，您没来过这里吧，这片树林后面就是下马村，大京国恶贼来这里骚扰过，杀了不少人，现在他们走了，我们才又回来。”
马大春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树林里好像有些动静，片刻后，有人探出脑袋来张望。
走得近了，肇驹看见树林中藏了不少人。
直古鲁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他有些警觉。
“喂，小子，逢林莫入，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肇驹摆摆手。
“二姥爷不必担心，驹儿自有分寸。”
直古鲁点点头，只要不是大京军，是大崋的汉人都不用怕，哪怕是土匪。
覃不梅很是戒备，他觉得这姓马的和姓陆的一定有古怪。
走进树林，林中忽然钻出几个青年来，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手上都拿着长矛，眼神还带着敌意。
马大春和陆豁子像是商量好了，呼地一起跳下马，他们一下钻入树林，陆豁子大声道：“当家的，有人说他是穅王殿下，刚从草原上回来，您出来瞧瞧，是不是又来一个冒充的！”
这话声落下，树林中呼啦啦地钻出一群人，一下就把肇驹等人包围，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有的举着大刀长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肇驹眉毛一挑，这些人果然不是正经的村民，他们就是土匪。
但这群土匪实在寒碜，他们衣不蔽体，全都光着头光着脚，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座破庙里逃出来的和尚。
这一刻，覃不梅有些埋怨，怎么殿下就不听自己提醒，刚才他一直觉得这马大春和陆豁子不是好人，果然这里面有鬼！
直古鲁眉头皱了皱，这群土匪人数可不少，有二三百人。
肇驹哈哈一笑，他在草原上经历了多次大战，眼前的危险还不放在眼里，他十分镇定。
“两位保长，你们这何意，什么叫又是冒充的，难道还有人冒充本王不成？”
陆豁子恶狠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你们都丢下兵器，下马，再不下马，我们就放箭了！”
此时肇驹一行已经进入树林，打也不好打，逃也不好逃。
肇驹呵呵一笑，吩咐大家丢掉兵器下马，他看了看自己和覃不梅等人现在的样子，为了过幽州，他们在涿州换了身行装，远远一看是像大京人，最要命的是自己还蓄了须。
“大家不必担心，我们真的不是大京军，请允许在下向你们解释。”
“解释个屁，小子，你别装了，你看看你们的打扮，再看看长相，鼻子眼睛，哪一点像我们汉人，你说你们都是汉人，让你这些手下都说说我们大崋的话试试！”
肇驹觉得有些郁闷，他带的这些高昌国护卫，确实没人会说汉话。
“那、那刚才我们在汾州城祭祀你们总看到了吧，我们若是大京国来的，干吗要去祭拜苏大学士和仙玉真人啊？”
陆豁子走出来，他换了一副脸，变成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嘿嘿，你小子居然还知道仙玉真人！”
“是啊，仙玉真人是在下前辈，自然知道，对了，她、她是怎么死的，为何祭奠她？”
“她在阵前单挑。杀了两个大京国的大将，最后和万焱阿狮兰力战而亡，所以受人纪念，连大京军进城四处烧杀抢掠，唯一没动她的祭坛和灵位。”
肇驹这才知道，原来仙玉真人竟和万焱阿狮兰对战，想来她是身负重伤才力战而亡，万焱阿狮兰是她的缘故才没动祭坛，倒是苏大学士是沾光了。
“哦，所以你们祭奠她，她是汾州的英雄？”
“是啊，而且我们不烧香，怎么会有人过来看！”
肇驹一愣。
“原来你们烧香是为了吸引过路人，不是祭祀？”
陆豁子哈哈大笑。“是啊，你们傻呀，不框你们，你们会跟着来吗？”
覃不梅恨恨地骂了句土匪。
马大春却是有些不满，他胳膊肘捅了一下陆豁子。
“俺们烧香，也是为了祭奠逝者，不是只为设圈套！”
“哈哈，反正一样，他们穿得这么好，不打劫他们打劫谁！”
覃不梅怒道：“可是，你们打劫的是穅王殿下！”
陆豁子呸了一口。
“小子，你不提穅王殿下也就罢了，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冒充穅王殿下，你知道穅王是什么样人，就凭你们这副样子？”
覃不梅觉得无比冤屈。
“我们什么样子，殿下干吗要冒充自己，有什么好处？”
陆豁子瞪了一眼覃不梅。
“现在有本事的都拉起虎皮扯大旗，你们知不知道从北到南，打着穅王旗号占山为王的人有多少？”
肇驹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干吗要打穅王的旗号？”
陆豁子嘿嘿冷笑。
“小子，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他们打穅王的牌子是扯虎皮拉大旗，壮大声势！”
肇驹有些郁闷，想不到自己人还没回大崋，名声却已在外，可恨的是，居然被人冒名。
“谁这么无聊，难道穅王殿下还用得着占山为王，他不知道组织队伍去京城救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