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大声道：“大家应该都已经看到了技能考试的规则。”
“这一次，我们不考心肺复苏，不考电除颤，也不考四大穿刺。”
“这次临床技能考试，回归最原始的治病过程！”
“所有考生都会面对四个最真实的病人，从最基础的查体、问诊，到诊断、治疗，以及判断预后，都由大家独立完成。”
“考官全程监考，记录所有过程，给予等级评价，最高为A，最低为D！”
说到这儿，台上的中年人顿了顿，然后沉声继续道：“一共四个病人，只要得到一个D级评价，便会直接被刷，从这次复试中退出！”
话音刚落，台下的众人一片哗然。
只要得到一个D级评价，就意味着被刷，整整一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对于医学生，能有几个一年可以浪费的啊！
“老师，这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一个女生突然站起身，大声道。
“我们在临床上待得时间短，很多病都没见过，现在让我们去看病，是不是太荒唐了？”
这个女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做病例题，大家都会。
可是真正到了临床，可能连最简单的一个感冒都不会诊治。
“你说在临床上的时间短？”中年人反不怒反笑，“我记得医学院校，在大四就开始见习，大五会在实习一整年。如果你觉得时间短，那大家的情况都一样，我觉得很公平！”
这话一声，在场所有人再也没了质疑的声音。
不过大家心中都很惭愧。
虽然学校安排了一整年的实习时间，但是大家因为考研，很少有同学完成整个实习计划。
大部分人在考研前几个月，就提前结束实习，在学校准备考研。
京都大学这次技能考试的模式，倒是给众人提了个醒。
相比于考高分，如果临床基本技能不过关，那便是一票否决！
“第一组的同学跟我出来，其他所有人将通讯设备上缴，并且在示教室中等候。”
中年人说完，第一组的四个同学便跟着他，依次走出了示教室。
剩下所有的考生都将手机上缴，然后等待着被call。
……
京都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办公室。
“你们简直就是胡闹！居然拿真实的患者当作考题？”
院长徐枫黑着脸坐在办公椅上。
“徐院长，这都是杨副院长的意思。”秘书低声道，“我们学校作为考研改革的试点，需要推陈出新。既往的考试已经无法体现出考生之间的差距，所以杨副院长才提出这种创新的筛选模式。”
“哼。”徐枫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复试中的那些龌龊事。现在拿改革试点做文章，可别被我抓到了！”
“徐院长，杨副院长也是为了医院好啊。”
秘书可不敢说杨副院长的坏话。
徐枫只是研究生院长，但是杨峰可是整个学校的副院长
徐枫沉声道：“退一万步讲，一旦患者在考生考试过程中突然发病了，这可就不好办了!”
“徐校长，您放心，这次当考题的几个患者，都是病情比较稳定的的。”
“哎，希望不要出现差错吧！”
……
考场这边。
第一组的考试结束了。
第一组的四个考生被带到了隔壁的教室，以防他们泄露考题。
“第二组，陆晨、金苗、江清妍、于波，这四名同学跟我来，第三组同学做好准备！”
少女是七号，也就是说她的本名叫作江清妍。
第二组的四个考生跟随着考官来到心血内科的病房外。
“各位同学，这里有四个病房，门口分别贴着对应数字。”
“每个病房都有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就是大家的考题！”
“每个房间限制八分钟的时间，各位考生需要对病人进行问诊和查体，期间我会询问各种问题。”
按照抽签号码，陆晨来到了第一号病房。
之后依次类推，江清妍进入了三号房间。
走进一号病房。
中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
他体型肥胖，大概有二百斤左右。
身子稍微一动，便能看见脸上的肥肉在颤动。
陆晨注意到他正闭目眼神，除了着身型吓人，似乎没有其他异常。
只不过他身上连着监护仪，预示着他的病情病不简单。
陆晨集中精力，看见他头上的颜色赫然便是红色！
“居然是真的病人！”陆晨心中一惊。
他原以为医院会让正常人来假扮病人，让他们来参加考试。
没想到医院这么狠，直接让真正的病人来当考题！
“同学，你可以开始问诊和查体了。”病房中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考官。
陆晨微微点头，走到病床的右手，开始问诊和查体。
……
问诊结束。
女考官沉声询问道：“请简要患者主诉及现病史。”
陆晨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语言。
“男性患者，四十七岁。主诉：剧烈胸痛3小时。”
“现病史：患者入院3小时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胸痛，疼痛位于胸骨中下段，范围为巴掌大小，呈撕裂样疼痛，伴后背放射痛，有恶心、头晕、苍白、大汗。急呼120送入我院，急诊测血压260/130mmHg，急诊以“胸痛”收入心内科。”
“查体有什么异常的？”
“双上肢血压不等，剑突下轻度按压痛，余皆为阴性。”
“目前诊断及下一步治疗措施？”
“胸痛原因待查：主动脉夹层可能性大。建议暂给予降压、止痛等对症治疗；并且完善主动脉CTA，请血管外科会诊。”
女考官点了点头，“回答得不错。”
陆晨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个病人的症状很明显，剧烈胸痛入院，双上肢血压不等。
很容易便能让人联想到主动脉夹层这类凶险的疾病。
不过考试还没完。
女考官递给陆晨一摞化验单和检查单。
“看完这些化验单和检查单，再重新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陆晨翻开这叠化验单。
第一张便是患者心肌酶谱的结果，肌钙蛋白升高！
第二张心电图，前壁导联ST段抬高！
“怎么会这样？”陆晨眼中满是疑惑。
主考官给的辅助检查结果，肌钙蛋白升高和心电图变化全部都将诊断指向了急性心肌梗死！
这和他刚刚所诊断的“主动脉夹层”，结果完全是相背离！
主动脉夹层和急性心肌梗死的治疗方式是恰好相反的！
这两者都是十分凶险的疾病。
一旦误诊，后果不堪设想！
陆晨心中一紧，这要是诊断错了，该不会得一个D级评价了？
“还有两分钟，请考生注意考试的时间，避免超时！”
“还有一分钟！”
“还有三十秒！”
“第一个房间，考试结束！”
“……”
当陆晨从第一个房间出来时，他是有些懵逼的。
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诊断，他仍旧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只能说了一个自己认为最有可能诊断！
在这个考题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两个检查报告。
那就是冠脉造影或者主动脉CTA的结果！
不过若是直接将这两个检查报告单拿出来，倒也没必要考试了。
“现在只能看运气了……”
陆晨微微摇头，他刚刚注意到，当说出自己的答案时，一旁的女考官没有任何表情。
他根本无法从考官的微表情中，判断自己是否正确。
……
四个考生都站在了门口。
走廊外，中年主考官高声喊道：“所有考生依次顺延，去下一个病房。”
陆晨走进了第二个病房。
这第二个病房中，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她的头上的颜色也是红色！
“开始问诊和查体！”
陆晨听到考官的命令后，便立刻开始问诊。
“患者女性，二十三岁。”
“主诉：头痛3天入院。”
“……查体：血压220/130 mmHg……”
“这第二个病人的病情好像要比第一个要简单很多。”陆晨心道。
年轻女患，血压升高，首先考虑继发性高血压。
高血压从病因上分为两种。
原发性高血压，病因不明，无法治愈，需要终生服药。
继发性高血压，由其他因素所导致的高血压，是唯一可以治愈的高血压。
整理好自己的思路，陆晨沉声说道：“患者目前诊断：继发性高血压原因待排。建议完善高血压四项、皮质醇、儿茶酚胺，以及肾上腺CT。”
这些需要完善的检查项目，全部都是判断继发性高血压原因的检查。
考官点了点头，同样拿出了相关的化验单和检查单。
陆晨小心翼翼地接过报告单，仔细研读。
“高血压四项正常。”
“皮质醇正常。”
“儿茶酚胺正常。”
“肾上腺和肾血管的增强CT全部正常！”
“心脏超声正常！”
“……”
一切的化验和检查报告全部正常！
“这，难道是原发性高血压？”
陆晨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
但是患者如此年轻，也没有高血压家族史，考虑是原发性高血压吗？
考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考官继续提醒道：“请考生再次完善诊断以及治疗方法。”
陆晨又拿不准主意了。
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排除了继续性高血压。
但是陆晨看着床上的病人，始终感觉不太对啊！
“最后三十秒作答时间！”
“……”
走出第二个病房时，陆晨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些考题到底是谁出的啊？
已经完全脱离了本科知识的范畴，甚至让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来，他都不一定能答对吧。
……
考试依旧在继续。
陆晨走进第三个房间。
这个屋的病人，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
而她头上的颜色同样是红色！
从查体、问诊到最后的诊断和治疗，陆晨丝毫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
好在这一次的病例没有超出陆晨的意料。
老太太是一个典型的慢性心力衰竭的病人，从诊断到治疗，陆晨自认为回答得非常完美。
“呼……”
走出第三个房间，陆晨松了一口气。
这第三个病例给了他一点儿信心，现在至少已经有了一丝丝把握。
“各位考生请注意，只剩下最后一个病房！”
轻轻推开最后一个病房的房门。
病房上坐着一个青壮年，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红光满脸，精神、姿态全部正常。
陆晨集中注意力，看到他头上的颜色是绿色！
前三个病房中的病人头上颜色都是红色，只有这最后一个病人头上的颜色是绿色！
绿色代表着的是健康。
难道说，这个青壮年没有病？
另外让陆晨有些感到奇怪的，这个病人的身上同样连接着心电监护。
这一点，让陆晨丝毫不敢有所放松。
这个技能考试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
开始问诊和查体。
“男性患者，三十岁。”
“主诉：间歇性心悸1年，再次发作半小时。”
“每次心悸症状，突然发生，随后突然停止。心肺腹查体全阴性！”
这一次考官并没有着急让陆晨诊断，而是拿出了患者发作时的一份心电图。
“解读这份心电图，对患者进行诊断和治疗。”
陆晨拿起心电图，仔细开始研读。
“节律规整，心率快，大概在160次/分。”
“没有看见P波，QRS波正常。可以看见逆行的P波。”
陆晨快速浏览完整张心电图。
这是一张典型的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发作的心电图！
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是一种心律失常。
可见于正常人和患者器质性心脏病的患者，可以通过射频消融彻底治愈！
这也是在心血管内科中，为数不多的可以治愈的疾病。
陆晨同时也有疑惑。
为什么系统会判定“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患者的颜色是绿色的？
当阵发性史上速发作时，心率会升到每分钟160次左右。
正常人心率是60-100次/分！
当心率达到160次/分，这是可以引发心衰、心梗，甚至猝死！
所以这青年的颜色即便不是红色，那至少应该是个黄色的吧！
反正绝对不会是绿色！
就在陆晨思索之时，床旁的心电监护突然发出了警报声！
“呜呜……呜呜……”
警报声有些刺耳，陆晨立刻凝神看去。
心率居然达到了164次！
监护仪上的波形，看起来和自己手中的这张心电图一样。
这是阵发性室上速发作！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一旁的主考官没有任何动作，并且丝毫没有紧张情绪。
而且这个病人头上的颜色，依旧是绿色！
陆晨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病人是假病人!
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病人！
心电监护上室上速的波形，很有可能是之前记录下来的！
“医生，我有些心慌……”
青年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眉头紧蹙。
你这演得也太假了吧，陆晨有些无语。
心率160次/分的人，表情可没有这么轻松！
可是，该配合你表演的，还是要配合。
“和之前每次发作时的症状一样吗？”陆晨连忙询问道。
“嗯嗯，一样的。”青年人点了点头，“那应该怎么办啊？”
陆晨笑了笑，道：“不要着急，你这是阵发性室上速发作。”
“接下来，你跟我做这些动作。”
“好的，医生。”
室上速首选并不是药物治疗，而是通过刺激迷走神经，来制止室上速的发作！
“屏气后用力呼气。”
“刺激咽部引起恶心。”
“按摩颈动脉窦，先试右侧10秒，如无效再试左侧10秒，不要两侧同时加压。”
“压眼球，也是先右后左，每次不超过10秒。”
“……”
经过这一系列的刺激迷走神经的方法，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率，开始缓缓下降！
从160到140，然后到110，最后稳定在90！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是假病人，或许陆晨还会有些自得。
通过刺激迷走神经的方法来制止室上速的发作，成功率其实不太高。
陆晨在实习过程中，也只见过了一例而已。
“谢谢医生，我心不慌了。”青年人一脸“激动”。
陆晨微微一笑。
系统并没有增加感谢值，完系统成度也没有增加！
你这个感谢也忒假了吧！
第二组的技能考试结束了，第三组开始准备。
陆晨等人回到示教室隔壁的教室。
之前已经考完的第一组也坐在这里。
“哇靠，考得这么难，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第一个病人你诊断的什么？急性心肌梗死？我觉得不太像啊！”
“你们也遇到最后一个病人发病了？我也遇到了！”
“……”
陆晨猜得没错，这最后一个病人突然发病的情况，所有人都遇到了！
应该是学校故意安排的，或许是为了考验大家临场反应能力。
教室里的位置不多，大家两人坐成了一排。
陆晨和江清妍坐在一起。
“第一个病人，你诊断的是什么？”江清妍突然开口道。
陆晨环顾四周，这一排没有其他人了。
“在问我？”
江清妍笑着点点头。
陆晨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刚开始我觉得是主动脉夹层。患者的症状、体征，还有双上肢血压不等，这些特征都太像主动脉夹层了。”
“然后呢？”江清妍紧皱秀眉，“最后又不是？”
“嗯，因为考官拿出那一摞辅助检查单后，诊断完全就像是急性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和主动脉夹层相背离。”陆晨道。
“最后的结论是什么？”江清妍看了眼陆晨。
陆晨顿了顿，小声道：“主动脉夹层合并急性心肌梗死。”
江清妍闻言，秀眉微蹙。
半晌。
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你是怎么想到的？”
“猜的。”陆晨笑了笑。
“嗯？靠猜？”江清妍歪着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陆晨。
“真是我猜的。”
陆晨耸了耸肩膀。
“因为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我们目前所有的诊断，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大胆猜测。”
“我在心内科实习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一个病人。”
“主动脉夹层的患者，夹层的破裂口撕裂到了冠状动脉窦口，由此导致了继发性的心肌梗死。”
这种主动脉夹层合并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十分罕见。
陆晨到现为止，也只见过这一例，因此印象十分深刻！
江清妍不由得点了点头，“所以说患者的临床表现很像主动脉夹层，但是初步的辅助检查结果又趋近于急性心肌梗死。”
“嗯，不过看不到最重要的主动脉CTA或者冠脉造影结果，所以只能说是猜的！”
“那第二个病人呢？”江清妍继续道。
“继发性高血压。”陆晨道。
“可是她的所有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江清妍道，“你考虑是什么因素导致的高血压？”
“SAHS！”
江清妍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陆晨笑着点点头。
英文名：SAHS。
华夏名：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俗称：打鼾。
“这个继发性高血压的因素通常被我们忽略。”
“不过我看这个患者的体型较胖，就询问了她夜晚睡眠的情况，果然有睡眠呼吸暂停的情况。”
“排除了其他继续性因素，我觉得SAHS的可能性最大！”
江清妍闻言，点了点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这个男生，还挺厉害的。
……
等到第六组的考试结束后，所有技能考试便全部结束了。
不过众人都没有离开，全部回到了示教室。
因为技能考试的成绩，是当场公布的！
在场的，包括陆晨在内的二十三个心血管内科专业的考生，所有人的心全都七上八下的。
这一次技能考试难度很大。
大家虽然都是学霸，甚至学神级别的人物，但是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又等了约二十分钟。
中年主考官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走上了示教室的主席台上。
“同学们，刚刚技能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话音刚落，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中年主考官手上的信封。
“按照我之前所说的，只要有一个D级评价，便会直接被刷掉！”
“无缘明天的导师面试！”
中年主考官环顾四周。
“现在我公布成绩！”
陆晨心中也有些紧张，不过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于波成绩：B B A C。”
公布完第一个人的成绩，大家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还不错啊，没有D级评价，可以顺利进入明天的导师面试。”
“嗯，我觉得题目有些难，能拿到几个B和一个A，算是很不错的了。”
“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最后一个C……”
平时都是学霸或者大神的众人，第一次都觉得B是个很不错的等级评价。
中年主考官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继续公布，金苗成绩：B A A B。”
“我去，这成绩可以啊。两个A，两个B。”
“可能是这次最好的成绩了吧。”
“真是牛人啊，第二个病例他完全做对了！”
每出一个成绩，便会引发大家的热议。
“程星星成绩：B B B B。”
“李嘉佳成绩：B C B B。”
“张绪刚成绩：B C C B。”
“冯定浩成绩：D C B B”
第一次出现了D级评价！
教室的众人一片沉默，气氛有些些许沉重。
没人嘲笑这个叫冯定浩的同学。
大家都努力了一整年，才拼到了这里，都不容易啊！
谁又能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D？！
中年主考官顿了顿，继续道：“储小敏成绩：D B B B。”
又是一个D！
教室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陆晨似乎听到了一个女生细小的啜泣声。
声音中带着一丝丝不甘和后悔。
“哎。”陆晨轻轻叹了口气。
……
到目前为止，要数一个叫金苗同学的成绩最好了。
他的成绩是B A A B。
“剩下还有两名同学的成绩还没公布。”
中年主考官抬头扫视了众人，紧接便道。
“江清妍成绩：A A A B。”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三个A，一个B！
这是目前最好的成绩！
陆晨看了眼江清妍，心中倒是有几分感叹。
她，原来不只是个花瓶啊！
这个成绩已经冠绝全场了！
其实考试还没开始前，所有考生都对江清妍这个高冷美女有些关注。
现在大家看江清妍的眼神，更多了一丝佩服和欣赏。
反而是江清妍，当她听到自己的成绩宣布时，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一双秀眉仍旧紧紧盯着台上的主考官，似乎是对最后公布的成绩更感兴趣。
“那么，我现在公布最后一个同学的成绩……”
主考官卖了个关子，声音顿了顿，朝陆晨的方向看去。
示教室的众人也全都屏住呼吸，默默看着台上的主考官。
“最后一个同学的成绩，陆晨：A A A A+。”
当主考官宣布完成绩的那一刻，整个示教室鸦雀无声，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到底谁叫陆晨？”
除了江清妍，其他所有人心中都升了这个念头。
众人面面相觑。
眼中有震惊，有羡慕，更有一丝丝的嫉妒！
原来A并不是最佳评分，A+才是！
在场的都是学霸，而学霸的自尊心是极为强烈的。
虽然他们总是会说自己考得不好，又或者说自己考试失误了。
但是他们骨子里的那份自尊心，是不容许别人超过自己的！
B到A的差距，或许努力就能到达。
但是A到A+的差距，却需要天赋来弥补！
江清妍听到最后一个A+评分时，她的眉头微微一挑。
“最后一个病人，难道不是阵发性室上速发作吗？”
江清妍看向陆晨。
陆晨微微点头：“是的。”
“那为什么我是B？而你是A+？”
“病人症状发作时，你第一时间在干什么？”
“我当时，询问主考官有没有备用腺苷。”江清妍想了想便道，“室上速首选便是静推腺苷，只不过我没有任何操作，病人的心率自己就好了。”
陆晨笑了笑，但是没有说话。
这个是假病人，当然不可能让你去推药物治疗。
“难道不是吗？”江清妍皱了皱眉头。
“首先，内科书上药物首选的方法的确室静脉推注腺苷，但是首选的方法并不是药物，而是物理疗法！”
“刺激迷走神经的Valsalva动作？”江清妍紧皱秀眉。
“嗯。”陆晨道，“我让病人尝试了多种Valsalva动作，最后成功让他的心率降了下来。”
“可是方法在临床上的成功率并不高。”
“但是我们也得尝试不是吗？”陆晨笑了笑，“药物毕竟有副作用。特别是腺苷，很容易让患者心脏停搏。”
“一旦心脏骤停，风险便会呈几何倍的上升。”
江清妍深深看了眼陆晨。
随后收回了视野，不再说话。
……
台上的主考官宣布完成绩后，便让众人离开。
大家要专心准备明天的最后一关，导师面试！
而今天得到了D级评价的两个同学，则是无缘明天的导师面试。
考试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任何事情在改革途中，总会有牺牲和不公。
这两个同学很不幸的成为最后的牺牲品。
刚走出大楼，陆晨迎面便碰上了小胖子。
“嗨，哥们儿，你考得怎么样啊？”小胖子笑嘻嘻地挽住了陆晨的肩膀。
“还可以，你呢？”陆晨笑了笑。
“喔嚯，我的成绩是三个A，一个B。”小胖子哈哈大笑道。
“这么高的分数啊！不错，不错！”陆晨附和道。
“哈哈，一般一搬，总成绩排第二，还有一个四A的变态排第一。”小胖子嘴角含笑，“那个变态我认识，初试成绩有四百二十分，不可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啊！”
两人闲聊了一旦，就当两人准备离开时，迎面却走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请问是陆晨同学吗？”
陆晨抬头看去，这不是刚刚的主考官和第一房间的那个女考官吗?
“我是陆晨，。”
“首先恭喜陆晨同学拿到这么好的成绩。”中年主考官笑道。
他刚才的表情一直很严肃，现在陡然笑起来，让陆晨几分不太适应。
“谢谢老师。”
一旁的小胖子面露讶然之。
他的技能分数排在外科专业的第二，但是并没有老师出来专门和他唠嗑啊！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波。这位是我的同事，心内科医生高睿。”
贾波？
陆晨脑海中不停地在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当时报考研究生导师时，他好像也看到了这个名字。
对了！
是他！
贾波，杨峰院长最得意的门生。
他之前是杨峰的博士生，后来前往美国深造心血管专业，发篇数十篇顶级论文。
回国后，在杨峰院长的资源人脉之下，他一路入选“国家优青”、“青年长江学者”等重大计划。
如今的贾波，已经成为目前心血管领域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贾老师您好。”陆晨立刻恭敬地回复道。
“有时间没，我们单独聊聊。”贾波主动邀请道。
“有。”陆晨点了点头。
他心中一喜，难不成自己的系统暗自发功，什么隐藏魅力属性全部都点满了？
如今直接让大佬相中自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好，那你跟我来。”
贾波笑着便率先离开了。
“兄弟，我还有事儿哈，先走了。”
陆晨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随后跟着贾波便离开了。
“我靠，这小子不会真走狗屎运了吧。”
小胖子待在原地，对于陆晨的遭遇羡慕不已。
他准备独自离开时，突然看见了一个认识的心内科同学。
“哎，金苗，你们心内科技能考试第一名的成绩是多少啊?”
“你不知道吗？就是陆晨啊！”金苗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小胖子。
“陆晨？他是谁？”
“你不是在逗我吧？就是刚刚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啊！”
“啊？是他？”
小胖子连忙看向陆晨消失的方向，只能隐隐约看到他的背影。
“三个A，一个A+，简直就非人哉。”
“你说啥？三个A……还有A+？”
小胖子双眼一瞪，脸上的肥肉乱颤。
这，这小子，该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
陆晨来到贾波的办公室，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难道昨天淋雨回家感冒了？
“陆晨同学，来坐。”
贾波招呼着陆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然后亲自起身沏茶。
“谢谢贾老师。”
“陆晨同学，你哪儿人？”
贾波脱下了白大褂，坐在了陆晨的对面。
“湖中省HZ市。”
“噢，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贾波轻轻抿了一口茶，“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湖中省的江城，美食美景至今让人难忘。”
陆晨笑了笑，“贾老师以后有机会再去江城，我一定好好招待您。”
贾波笑着点点头：“怎么又想考到京都来呢？这边有亲戚朋友吗？”
“没有。”陆晨摇了摇头道，“京都大学医学院是所有医学生心目中最向往的地方，应该没人不想来吧？”
“那倒是。”贾波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
“其实我查过你初试的成绩，在所有二十三名心内科的学生中，你排倒数第二。”
“如果按照以往的考试流程，你几乎不可能考上。”
“不过恰逢今年复试改革……”
陆晨默默听着贾波的这番话，没想到他对自己居然还有所关注。
听他的口气，这事儿似乎还有转机。
贾波继续道:“技能考试中，你的表现十分优异，我们都很满意。”
“现在，我代表杨峰教授现在直接向你发出邀请。”
“想不想读今年杨峰教授的学硕？”
贾波说到前半句时，陆晨的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还真被自己猜对了，直接被大佬看中了！
但是当贾波说到后半句时，陆晨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硕士，分为科学硕士和专业硕士。
学硕，指的是科学硕士。
专硕，指的是专业硕士。
学硕，顾名思义，更多的注重理论研究，更多的时间待在实验室。
专业硕士，则主要注重临床治病，大部分时间都是科室。
对于大部分医学生来说，学医更多的成就感来源于治病救人。
所以绝大部分的医学生，都会选择考取专硕，选择成为一个医生，而不是科学家。
与此同时，学硕很有很大的一个弊端，毕业以后如果想要从医，还需要规培三年。
专硕和规培并轨，毕业以后无需规培，直接上岗。
陆晨个人而言，他学医，就是为了在临床治病救人，而不是在实验室里养细胞、养老鼠。
“贾老师，谢谢您的厚爱。”
“可是，我不想读学硕。”
陆晨说出这句话时，还特意看了眼贾波。
贾波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陆晨的选择。
“陆晨同学，这可是京都大学的学硕，可不是一般大学的硕士，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陆晨当然清楚京都大学的份量。
无论是学硕还是专硕，只要是京都大学出品，那都是精品！
但是陆晨可不想在实验室当个科研学者，他更希望在临床中工作，当一个纯粹的医生。
更何况，他现在有系统傍身。
通过目前的观察，这个系统应该和医学临床、治病救人的关系更大一些。
这样一来，他更不会选择去读学硕了！
“贾老师，我还是更希望读专硕。”陆晨毫不犹豫地回复道，“我难道不能读杨峰老师的专硕吗？”
贾波脸上的微笑依旧。
“恐怕不行，你是这次报考杨峰老师六个学生当中，分数最低的一个。”
“杨老师今年招收五个专硕，但是已经有两个推免名额，剩下三个名额在你们六个人当中选。”
陆晨闻言，试探性地询问道：“贾老师，明天不是还有导师面试？我难道不可能成为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吗？”
贾波抿嘴一笑，笑容中隐藏着有一丝陆晨看不懂的诡异。
“那我祝你好运。”
……
走出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大门，陆晨眉头深锁。
这一次和贾波的会面，让他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贾波最后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走反了，回宾馆的路在那边。”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抬头一看，是江清妍。
“噢，你，你还没回去吗？
“要下雨了，我没带伞。”
“……”
天际边，乌云密布。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
轰隆隆！
雷声从远处传来，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这见鬼的天气，真像是女人的脸色，变化莫测。
“噢，我，我带了伞。”
陆晨从包里掏出伞。
“嗯。”
江清妍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雨开始淅沥沥的下。
撑开伞，让出了半个身位的空间。
江清妍慢慢走到伞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肩与肩的距离不足几厘米。
走了大概五分钟，雨势慢慢变大。
陆晨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已经有雨水浸润，不少雨水还趁着风势飘进伞中。
他将伞沿放低，把伞朝江清妍的那边挪了挪。
……
一路无话，回到宾馆。
“谢谢。”
江清妍抿了抿嘴，朝陆晨微微一笑，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前台的妹子尹晓涵看到两人一起进入宾馆，眼睛都快直了。
“我靠，帅哥，真人不露相啊。”
陆晨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别乱猜，路上碰到的。”
“嘻嘻，我才不信呢。“尹晓涵朝陆晨做了个鬼脸。
“你去医院看病了吗？”陆晨记起来昨天跟尹晓涵说她贫血的事情。
“嗯，去了。查了血，结果还没出呢。”尹晓涵点了点头，“等结果出来我给你看看。”
“我明天就走了，可能看不了。”陆晨耸了耸肩道。
“那咱们赶紧加个微信。”尹晓涵立刻道。
“你去给专业医生看不是更好吗？”
“不，我还是要给你看看。”
在尹晓涵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互加了微信好友。
寄人篱下，还是给她一点儿面子。
……
“呼……”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仍旧是冲个热水澡。
洗去一身的疲乏和污秽。
晚上七点，陆晨出门找了个S县小吃。
点了一份蒸饺和河粉，大快朵颐。
陆晨一边吃，一边回忆着今天整个考试的过程。
心内科二十三个人考生，今天淘汰了两个人，还有二十一个人。
通过和贾波的谈话中得知，这二十三个人中，包括陆晨，有六个人报考了杨峰教授的专硕。
杨峰的专硕名额有五个，不过推免生（保研之类的）占据了两个名额。
如果今天淘汰的两个人中没有报考杨峰老师的学生，那么仍旧是六个学生争取三个名额！
百分之五十晋级的可能！
虽然没有询问过江清妍，但是陆晨觉得江清妍报考的导师很有可能也是杨峰教授，那么她便是六个考生之一！
吃完饭，回到宾馆。
陆晨开始准备明天的导师面试！
不同学校，导师面试的形式也不同。
京都大学医学院并没有统一的复试模板，所有考生只能通过历年的考试，推测今年导师面试的内容。
……
翌日。
凌晨八点。
陆晨等心内的考生，全部集中在心内科住院部外。
“不同导师所在的楼层不一样。”贾波依然是今天考试的组织者，“你们二十一个人全部跟着我。”
“每到一层楼，我会告知对应报考的学生留下。”
贾波带着众人来到住院部二楼，心内科导管室。
“这一层楼，是杨峰教授经常办公的地方。报考杨峰教授的同学，我念到名字以后，全部留在这一层！”
“金苗、冯定汉！”
“陆晨、江清妍……”
陆晨看了眼身旁的江清妍，和自己猜的一样，江清妍同样报考的是杨峰教授！
“五分钟后，导师面试，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