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拿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有些油腻的嘴，然后快步走到了医生办公室。
“来了个痛风的病人，在30床。”
走进医生办公室，闵玲已经在电脑前坐着。
“嗯，我去看患者问病史。”陆晨点了点头，抓起听诊器，便朝30床走去。
一边走，陆晨一边回忆起关于痛风的概念。
痛风，是因血尿酸水平过高导致尿酸结晶沉积在关节内而引发的一种疾病，沉积的结晶导致关节内和关节周围出现疼痛性炎症发作。
随着人类平均寿命的延长、饮食及生活方式的改变，这一数据呈逐年上升趋势。
痛风患者的年龄逐步趋年轻化，男女比例为15∶1，超过50％的痛风患者为超重或肥胖。
……
来到30床所在的病房。
刚走进病房，陆晨便看到一个很年轻的男性患者躺在床上。
他约莫三十岁，整个身材比较瘦弱，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陆晨走到床旁，他正抱着自己的右腿，咧着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痛风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痛起来真是要命啊！
“医生，能先给我用点儿止痛药吗？”
看见陆晨走进病房，患者连忙抬头道。
“护士正在配药，马上给你用药。”陆晨道，“我现在来问下你发病的具体过程。”
“哎，我这病啊，一年得发好多次。”夏金华叹了口气，露出自己的两侧脚踝，然后伸出右手。
陆晨看到，他的两侧脚踝以及右手，皮肤上都有一个凸起的肿块。
这是痛风石！
痛风石，是痛风的特征性临床表现，常见于耳廓、跖趾、指尖、掌指、肘等关节、跟腱、髌骨滑囊等处。
眼前这个患者的痛风石都还不小，大概有乒乓球的大小。
“那你的病史真不短啊，痛风石都这么大了。”陆晨感叹了一句。
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痛风石这么大的患者，而且患者还如此的年轻。
“哎哟，以前年轻不懂事，喝酒吃海鲜，饮食不控制。”夏金华摇了摇头，“最开始，每年发作五六次。近些年啊，每个月都要发作几次，受不了啊！”
痛风这个病，除了遗传、环境的因素，和个人的饮食习惯最相关。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会得痛风。
与此同时，陆晨注意到，患者的生命值是黄色的62。
这个数值有些不同寻常，距离红色的警戒线，只有一步之遥。
“痛风能让生命值降到60左右吗？”陆晨心中有些疑惑。
病房里也有痛风的患者，陆晨注意到其他人的生命值都在70、80左右。
但是眼前这个病人如此年轻，生命值却就只有62，而且难不保他的生命值会继续下降。
陆晨更加详细询问了患者的发病过程，之后便是体格检查。
“你脸色一直都是这么苍白吗？”
从刚进门开始，陆晨就发现，患者的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原以为，他是疼痛发作所导致。
但是，却感觉这“苍白的面色”可能不一般。
患者不仅仅是面色苍白，而且球结膜也是白的，整个人呈一个贫血貌的状态。
夏金华顿了顿，回忆道：“大概有半年了吧，旁边的同事都说我面色有些苍白。”
陆晨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慢性的贫血？
“你最近的饮食怎么样？”
“哎，自从这痛风发作频繁以后，我就严格控制饮食。”夏金华道，“什么荤菜都不吃了，平时就吃点儿素。”
陆晨眉头一挑，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
“之前有贫血过吗？或许上次住院的时候，有没有医生跟你说过你有贫血？”
“贫血？”夏金华愣了愣，“好像没有吧。医生，你是说，我现在有贫血？”
“不一定，还要通过抽血化验才能确诊。”陆晨道。
夏金华点点头，随后回忆道：“我最近几个月偶尔会有乏力、头晕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会不会是这个贫血导致的？”
“如果确诊贫血，有可能是贫血所致。”
……
回到医生办公室。
闵玲已经下完了所有的医嘱。
“患者状态怎么样？”
“主要是双侧脚踝疼痛，目前考虑痛风急性发作。”陆晨顿了顿，“但是……”
“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吗？”闵玲回头看了眼陆晨。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闵玲已经很看重陆晨的意见。
如果是一般的研究生，闵玲就听听他的意见就行，不用很在意。
但是陆晨的话，闵玲多了几分重视。
“我在体格检查时，发现患者有很明显的贫血貌，但是患者否认既往有贫血的病史。”
闵玲点了点头，道：“我翻看了患者以前的病历，半年前他也住了在医院，当时是一个轻度的贫血，患者应该没有在意。”
陆晨凑到闵玲电脑前，看见了患者当时的化验检查，血红蛋白Hb105g/L。
不过血常规其他的指标，包括红细胞平均体积（MCV）、红细胞平均血红蛋白（MCH）、红细胞平均血红蛋白浓度（MCHC），这都是轻度的下降，还没达到小细胞低色素贫血的水平。
一般轻度的贫血，查体是比较难发现的。
更何况，患者目前表现出了很明显的贫血貌。
“我刚才已经急查了血常规。”闵玲道，“看看结果再说吧。”
“嗯。”陆晨点了点头。
……
半个小时后。
急查的血出来了，血红蛋白HB85g/L。
中度贫血！
血红蛋白进一步下降了。
“看这血常规，应该是小细胞低色素贫血。”闵玲皱眉道。
“患者最近严格控制饮食，几乎都没有吃什么荤菜。”陆晨道，“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闵玲沉默了半晌，才道。
“营养不良，的确会造成贫血，但是能造成中度的贫血，还是比较罕见的。”
不明原因的贫血，一般来说，男性患者要比女性要更严重一些。
女性患者，每个月有固定的失血，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的贫血。
但是男性患者并没有这个失血的途径。
所以，一般男性患者，可能会有消化道疾病的可能。
“会不会是慢性的消化道出血？”陆晨疑惑道。
闵玲道：“患者有黑便的情况吗？”
陆晨皱了皱眉头，“偶尔有，但是患者没有太注意。”
“等患者痛风好一些，我给他安排一个胃肠镜吧。”闵玲想了想便道。
每次大号结束，回头看一眼，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注意大便的形状和颜色。
如果便中带鲜血，可能是痔疮出血。
如果是黑便，且不成型，很可能是消化道出血，包括胃肠道溃疡，甚至有胃肠道恶性肿瘤的可能。
……
处理完这个痛风的病人，已经到了中午一点。
陆晨回到值班室，吃完了剩下的煲仔饭，然后准备小憩一会儿。
经过这几天的积累，他的感谢值又来到了10点。
照例，来一发10连抽。
“恭喜，获得动静脉穿刺术(初级)。”
哇靠，赚了！
陆晨面色一喜，刚刚来的一点儿困意瞬间消失了！
这一个技能书，包括动脉穿刺术和静脉穿刺术两种。
静脉穿刺，最常见的就是我们平时“点滴输液”，是外周静脉穿刺。
除此之外，还有中心静脉穿刺，比如血液透析常用的颈静脉和股静脉，还有抢救室时常用的锁骨下静脉穿刺。
动脉穿刺，最常见的是桡动脉穿刺，做血气分析或者动脉血压检测。
陆晨之所以如此兴奋，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动脉穿刺。
冠脉造影的第一步，便是动脉的穿刺，包括桡动脉和股动脉的穿刺！
只有掌握了动脉穿刺以后，才是学习冠脉造影的开始！
陆晨迫不及待的使用了“动静脉穿刺”的技能书。
“刷”的一下，他的意识进入到系统虚拟训练空间。
动静脉穿刺术的分类很多，系统空间是从难度高低依次进行的。
但是当陆晨看清第一个训练的技能，便傻眼了。
外周静脉穿刺术！
打……打针？
这不就是给患者的手背上打针吗？
……
陆晨的眼前出现一个虚拟的操作台。
台上有一个虚拟的病人。
既然来都来了，就只好开始训练了。
话说回来，打针这件事，通常都是护士的活儿。
陆晨还从来没有给患者打过针。
乍一看，打针很简单。
但是其中的门道还真多。
第一步，选择合适静脉，扎好止血带，皮肤消毒。
常用的有肘窝的贵要静脉、正中静脉、头静脉，或手背、足背、踝部等处浅静脉。
第二步，便是穿刺。
以左手拇指绷紧静脉下端皮肤，使其固定，右手持注射器，针头斜面向上，针头和皮肤呈35度角，由静脉上方或侧方刺入皮下，再沿静脉方向潜行刺入。
……
这并不是一项复杂的医学技能操作。
不过在现实生活中，很难说，有真人能给你不停练手，所以穿刺技能熟练度进展很缓慢。
但是现在依靠着系统的虚拟空间，陆晨只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基本上完善掌握了外周静脉穿刺。
技能熟练度定格在80%！
根据上一次心包穿刺训练的情况，陆晨知道，如果不经过实战，这个熟练度是很难再上涨的。
可是，平时科室里，护士也不会让他们一个研究生去给病人打针啊!
所以这个外周静脉穿刺的熟练度，想要继续上涨，还真有点儿困难。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便是，当外周静脉穿刺术熟练度到达80%时，陆晨身旁出现了另一个虚拟操作台。
“这是桡动脉穿刺？！”
陆晨眉梢闪过一丝喜色。
这本技能书的含金量真是高！
桡动脉穿刺是冠脉造影中最基础的，也是相当重要的操作！
与经股动脉途径相比，经桡动脉途径的穿刺部位血管并发症明显减少，而且患者痛苦小、住院时间短、下床活动早。
单凭这一个桡动脉穿刺术，陆晨觉得之前花费过那么多的感谢值，都不冤枉啊！
不过，现在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陆晨来不及尝试桡动脉穿刺，意识便退出了虚拟空间。
……
内分泌科的下午要比上午轻松一些。
陆晨在办公室中写一写病程，偶尔还看看书，还是挺轻松惬意。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到了快下班的时候。
“请问，闵医生在吗？”
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妇女。
陆晨看她有几分面熟，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她。
“闵医生在病房看患者，马上回来，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中年妇女没有立刻回话，反而是走进了办公室，盯着陆晨看了几秒。
“你，你是陆医生吗？”
陆晨一愣，仔细打量了中年妇女一眼，仍旧没有想起她是谁。
“我是，请问您是……”
“陆医生，我是冯小蕊的家属啊。”中年妇女上前一步，笑道。
“冯小蕊？”陆晨还是一脸懵。
“也是在这个科室啊，那天夜里，来的一个低血钾的小女孩……”
中年妇女一说出病情，陆晨立刻就回忆起了。
“噢，是她啊！”
临床上，每天遇到的病人太多了！
单纯的记名字，是记不住的。
但是往往只要说出有特点的病情，大部分医生都能回忆起来。
“阿姨，您女儿不是已经出院了吗?”陆晨笑了笑道。
“是啊，多亏了你和闵医生，找到了我女儿的病因啊，我们在下面县医生住了块一个月都没查出来啊。”中年妇女感激地看着陆晨。
“那您这次来医院是……”陆晨疑惑道。
中年妇女闻言，深深叹了口气，半晌以后才缓缓道。
“病因是找到了，但是要根治还是难啊！”
“她出院之后，一直都戒不掉甘草片，天天吵着要吃，不吃就难受，就像吃了毒品上瘾的那样。我们不给她吃，她就和我们大吵大闹。”
“后来我就想到了你和闵医生曾经说过，可以把她送到戒毒收容所。但是戒毒收容所要医院开的诊断证明，所以我今天就过来找闵医生开真证明了。”
中年妇女说着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了戒赌收容所。
陆晨一时间也很难受，他仍然记得那个躺在病床角落里的小女生。
在本来青春活泼的年纪，却染上了这种病。
从此五彩斑斓的生活，便只剩下黑白两色。
“阿姨，您也别太担心了。等她从戒毒所出来，会慢慢变好的。以后她也会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陆晨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语言有时候太过苍白。
“嗯，谢谢陆医生。”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
在办公室等了五分钟，闵玲回来了。
闵玲给中年妇女开了诊断证明，她便离开了。
时间正好是五点半，下班了！
跟夜班交完班以后，陆晨今天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小陆，我们俩加个微信，以后要是上班再碰到了，那我们好联系。”
“嗯，好的。”
和闵玲加了微信，陆晨下班了。
去食堂快速解决了晚餐，陆晨便回到寝室。
他迫不及待的进入系统虚拟空间，想要尝试桡动脉穿刺术！
陆晨的意识进入到系统虚拟空间，开始了桡动脉穿刺的训练。
心内科，之所以能成为内科里面最赚钱，咳咳，最有技术含量的科室之一。
就是因为心脏介入手术的存在。
在某种意义上，心内科抢了很多心外科的病人。
两个科室，在很多心血管疾病的诊治上，越来越重合。
而心脏介入的概念很广，不仅仅包括人们常说的“放支架”。
心脏介入，包括冠状动脉造影术、 PTCA +支架术、二尖瓣球囊扩张术、射频消融术、起搏器植入术、先天性心脏病介入治疗、冠状动脉腔内溶栓术等等。
其中最大部分心脏介入的术式，都是通过桡动脉穿刺，然后送入心脏导管，对病变地方进行治疗。
桡动脉穿刺，便是一切介入的基础。
……
在虚拟空间训练了三个小时。
陆晨尝试了桡动脉穿刺术的各种方法。
虚拟空间很智能，给陆晨安排了不同难度的穿刺。
不同人的血管条件是一样。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血管肯定是很好找的。
但是一些年龄大的，或者有糖尿病病史的患者，血管很差，不容易找到。
系统根据不同的血管，给陆晨不停地增加训练的难度。
和外周静脉穿刺相比，桡动脉穿刺的难度要高很多。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训练，陆晨将桡动脉穿刺术的熟练度提高到了40%。
陆晨感觉到有些疲乏，意识便从虚拟空间中退了出来。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而且现在他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在三个小时内将桡动脉穿刺掌握了40%。
这是其他心脏介入医生想都不敢想的！
……
马上就要进行开学摸底考试了。
退出虚拟空间后，陆晨也和寝室其他人一样，开始复习考试相关的内容。
因为这次入学摸底考试和全国医学技能比赛相关联，所以考试的范围也以“医学技能”为主。
四大穿刺、心肺复苏、电除颤这是必考的。
还有其他专科的体格检查，比如心脏、胸部、腹部的查体。
大家都复习得如火如荼。
……
翌日。
周一，又到了主任大查房的时候。
陆晨早上到了科室以后，便开始整理自己所管理病人的病历。
“陆晨，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啊？”柯玥凑到陆晨身旁，小声询问道。
“还行吧。”陆晨笑了笑。
“我感觉如果是理论考试还好，可是这次是技能考试，光靠看书，总感觉是纸上谈兵啊。”柯玥皱了皱眉头。
她在本科时期，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理论考试上，很少参加技能培训。
她基础比较差，所以比一般的学生更加着急。
这次的考试，对于大部分的新生来说，是一次“赚钱”的机会。
通过这次考试的成绩，来分配第一学年的奖学金。
一等奖学金一万块，四等奖学金四千。
这里外里隔了有六千块啊！
“我知道规培楼有个技能培训室，等晚上下了班，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个时候，江清妍突然在一旁开口道。
“真的啊？”柯玥惊喜地看着江清妍，“可是，我们能进去吗？”
“我和培训室的老师很熟，应该可以进去。”江清妍微微点头。
“那太好了！”柯玥兴奋道。
江清妍的本科就是京华医科大学读的，能有这一层关系，陆晨也不意外。
……
早交班结束后。
李瑶照例就带着组里所有的医生查房。
很快便查到了11床，王子豪的大姨妈，傅凤琴。
陆晨开始介绍病情：“李老师，11床患者是胸痛入院，准备今天下午安排做冠脉造影。”
李瑶翻看着病历。
“有冠心病的高危因素吗？”
“没有。”陆晨摇了摇头。
李瑶继续道：“胸痛症状典型吗？”
“胸痛和活动无明显相关，不太像是心绞痛。”
“那为什么不做冠脉CTA？”李瑶皱了皱眉头。
“我们建议患者做CTA，但是患者入院后要求做冠脉造影。”
李瑶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傅凤琴。
“行吧，那就下午安排做造影吧。”
……
李瑶的查房方式，依旧是以提问为主，而且提问的问题都不是常规的。
按照她的话来说，如果提问大家都能发答上来，那也没必要问了。
跟着李瑶查房，众人都戴着“痛苦面具”。
太难了啊！
唯独陆晨，他也有很多答不上来的问题。
但是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准备查完房以后去找答案。
这种在查房中学到的知识，记忆往往是最牢靠的。
虽然来科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陆晨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临床经验和理论知识在飞速的进步。
……
“林翠主任组，来新病人了！”
陆晨刚跟着李瑶查完房，便听到柳眉跑到医生办公室，呼叫林翠主任组的医生。
“病人是胸痛入院，林翠主任组的医生赶紧去看看。”
此时的医生办公室中，只有丁得利一个人是主任组的医生，其他人仍然在查房。
“知道了，马上就去看。”
丁得利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
“丁医生，新病人在43床。你下完医嘱后，快点儿去他，他有些不舒服。”
“嗯。”丁得利点点头，然后继续干自己手头的活儿。
陆晨朝丁得利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他。
今天他们组没有空床，不会有新病人入院。
“大家就写一写病程，干完活以后，可以早点儿回寝室休息。”孙果果朝众人道，“我听说你们快考试了，早点回去复习吧。”
“谢谢师姐。”
听到这话，柯玥喜出望外。
她连忙拉着江清妍，准备写完病程以后就去规培楼技能培训室。
“师弟，下个星期我就要轮转去别的科室了。”
董浩突然凑到了陆晨的身前。
“啊？师兄，你这么快就要轮转走了啊？”陆晨一愣。
董浩平时在科里还挺照顾他的。
自己刚到心内八区时，还是董浩教他学习各种软件和硬件。
“是啊，在心内已经两个月了。”董浩笑了笑道，“下个科室准备去内分泌科，那里比心内轻松多了。”
“啊，是吗……”陆晨摸了摸鼻子。
他怎么没感觉到内分泌科有多轻松啊。
……
半个小时过后。
江清妍和柯玥都写完了病程记录。
“陆晨，你要不要一起去规培楼培训室？”柯玥道。
陆晨笑着摇头道：“你们先去吧，我的11床下午要做造影，我等会儿还要再跟她签一份知情同意书。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们。”
“那好。”
柯玥和江清妍便离开了科室。
又过了十多分钟，组里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就只剩下孙果果和陆晨。
就在这时。
柳眉突然又跑进了医生办公室，神色焦急。
“林翠主任组的医生，43床突发呼吸困难，你们快去看看！”
此时的办公室里，林翠主任组的医生都已经回了。
尹新华立刻抓起桌上的听诊器，快步跑出了办公室。
何思荣紧随其后。
而陆晨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在一旁巍然不动的丁得利。
这个43床，好像就是丁得利老师刚刚收的病人吧？！
十分钟过后。
尹新华和何思荣仍然没有回到医生办公室。
而走廊外面护士的脚步越来越急促。
偶尔还能听到患者家属的喊叫声。
……
陆晨找傅凤琴签完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走到病房走廊，他看到43床病床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大部分都是其他病床的患者家属，都伸着脖子朝病房内张望。
“大家都不要围着了啊，会影响到医生抢救！”
护士长也赶了过来，将门口看热闹的患者家属疏散，同时将蓝色的隔板竖在43床的床前。
陆晨并没有上前，而是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各个组别之间是相对独立的。
每个组的医生，从上级主任医师到下级实习生，都有十多个人。
即便是抢救，基本上都不会缺人手。
“师弟，那个病人什么情况？”
陆晨刚回到医生办公室，孙果果便好奇地询问道。
“不知道。”陆晨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抢救吧。”
“噢。”孙果果点点头，便继续看自己手头的活儿。
而一旁的丁得利。他看尹新华和何思荣半天没有回来，也有些坐不住了，拿起听诊器，便快步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
五分钟后。
何思荣快步跑回了医生办公室。
她坐在电脑前，打开病历就开始书写。
“小何，你们这是和什么病人？”孙果果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何思荣立刻道：“一个急性广泛前壁心梗后全心衰的女性患者，在被市医院和第一人民医院两家医院被拒之后，来到我们医院。”
“啊？为什么不直接送入CCU？”孙果果皱眉道，“怎么送到了我们普通病房？”
何思荣苦笑了一声：“家属怕我们医院也不收，隐瞒了病情。刚刚急性心衰发作了。尹师姐担心这个病人出什么事，就让我先回来把病程好好写一下。”
听完何思荣的话，孙果果意识到这个病人的情况不一般。
不仅仅是患者的病情，还有患者家属这种隐瞒病人的行为！
这个患者的家属，绝对有潜在的医闹可能！
“陆师弟，我们去看看患者的情况。”孙果果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
“好。”陆晨点了点头。
两人立刻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来到43床所在的病房。
……
来到病房。
陆晨便看到一个六十岁的女性患者坐在床上。
床头被摇得很高。
她嘴上扣着呼吸面罩，双手搭在病床的护栏上。
整个人呼吸十分急促，满头大汗，显得十分躁动。
陆晨凝神看向她的生命值。
只剩下37！
……
床旁有很多护士在联合抢救。
一个护士正在给患者开通静脉通路，另一个护士在给患者插尿管。
“单用多巴胺维持不住血压了！再用一组去甲肾上腺素！”
林翠主任面色严肃，在一旁发号施令。
“收到！”柳眉是抢救的主力护士，立刻开始配置液体。
“再来半支吗啡！注意患者的呼吸！”
“好！”
抢救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是患者的情况却丝毫不见好！
“林主任，现在让患者转CCU？”尹新华在一旁小声道。
林翠摇摇头。
“现在往CCU推，可能半路上人就不行了！跟患者家属沟通好病情就行！”
这时候，柳眉突然道。
“林主任，患者的血压太低了，血气分析抽不出来！”
“桡动脉的血气抽不出来，难道股动脉的血气也抽不出吗？”林翠皱了皱眉头。
柳眉无奈地摇摇头。
她手里拿着动脉穿刺针，却无从下手。
“患者股动脉的搏动很微弱，几乎摸不到！”
林翠沉下心。
“再试几次，实在不行就算了。”
柳眉只好点点头，继续尝试。
眼前这个患者不仅血压低、脉搏细速，而且既往还有糖尿病，血管迂曲。
血管条件极差无比！
陆晨却是心中一动，他在虚拟空间训练过这种血管条件差的桡动脉穿刺。
或许，他可以试试！
但是现场这么多人，他一个新来的研究生，不可能拿过护士的活儿。
这个时候，柳眉突然道：“来个人，帮我把患者按住，他有些躁动，我没法好好穿刺。”
急性心衰发作的病人通常都很躁动。
林翠组里的实习生见到这种抢救情况，都有些发懵了。
何思荣又在病房写病程记录。
刹那间，在场就没有人回应柳眉。
陆晨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柳姐，我来帮你。”
陆晨按住了患者的右侧大腿，让柳眉能够找到一个好角度穿刺。
“谢谢。”
柳眉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股动脉中抽出血液。
“还是不行啊！”
“柳姐，要不试试桡动脉穿刺？”陆晨试探性地询问道。
柳眉却一愣：“股动脉都抽不出来，桡动脉可以啊？”
陆晨用另一手摸住了患者的桡动脉。
“我能感觉到这里有一丝搏动，或许可以抽出来动脉血！”
“是吗？”柳眉疑惑地摸向陆晨所指的位置，好像还真的有一丝丝搏动。
虽然也不太明显，但可以试试！
柳眉双眼聚精会神，拿起穿刺针，开始操作。
穿刺针进入血管中。
柳眉来回调整了几个角度，但是仍然没有看到穿刺针的尾部有红色的血液！
这就证明穿刺仍旧失败了！
“还是不太行！”柳眉准备放弃了。
“柳姐！你退针的时候一定要退到皮下，再调整穿刺方向，向左侧或者向右侧微调，然后再试一下！”陆晨小声在柳眉耳旁道，“穿刺针如果太深，可能无法碰到动脉！”
柳眉一愣，陆晨这小子什么时候会桡动脉穿刺的？
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十分的笃定，柳眉抱着尝试的态度，将针退到皮下。
轻轻微调穿刺针的方向。
只见穿刺针的尾部，立刻充满了红色的血液。
血液的颜色是鲜红的，证明是动脉血！
柳眉面色一喜，立刻开始抽取动脉血。
她真的没想到，在陆晨的指导下，她居然成功了！
只不过陆晨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患者的生命值下降了。
这一次生命值下降的幅度，让他眼皮一跳！
患者的生命值从37降到了25！
这么大的下降幅度，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嘟嘟嘟！”
监护仪突然传出了警报声。
“患者血氧在下降！”不知谁喊了一句。
陆晨回头看向监护仪。
患者的血氧从86%，一下子降到了75%！
患者从之前的躁动，变得平静下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立刻推2支洛贝林、尼可刹米！”林翠连忙道，“加大氧流量！”
“嘟嘟嘟！”
监护仪又开始报警。
陆晨注意到，患者的心率陡然间也慢了下来。
心电监护仪中的图形，已经没有了P波。
这是逸搏了！
人在临终之前可能出现逸搏心律。
心室率会越来越慢。
有时候在长间歇后出现几次搏动，最后终于发展为全心停搏。
“嘟！嘟！嘟！”
心电监护仪再次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糟了，心率、血氧维持不住了！”
陆晨心急如焚，他看到患者的生命值又下降了！
只剩下15点！
一旁的尹新华见状，立刻扑到病床旁，开始胸外按压。
对于心梗后心衰的病人来说，如果能及时手术，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
只能尽人事，看天命！
……
病房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每一秒钟，都十分的煎熬。
病床上，患者自主呼吸和心跳极为微弱，并且呈下颌式呼吸的状态。
林翠主任、尹新华以及护士都在奋力地抢救，但是患者的血压和心率仍然在进行性的下降。
“林主任，患者家属拒绝转入CCU！”
丁得利快步走到了林翠身旁。
“那就让她家属签字！”林翠主任看着病床上的病人，沉声道，“患者呼吸心跳都不行了！如果不去重症监护室插管，几乎很难救过来了。”
“好，我再去和她家属沟通吧。”
丁得利也收起了平时懈怠的情绪，走到病房外，开始和家属沟通病情。
半晌。
陆晨便听到病房走廊外传来了争吵声。
随后，丁得利黑着脸回到了病房。
“林主任，家属仍旧拒绝转入CCU，并且拒绝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林翠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从来都不怕患者的病情有多么重，就怕患者的家属太难搞了！
十分钟后。
尹新华仍旧在进行着心肺复苏。
心电监护仪上，患者的血氧饱和度只剩下65%，心电图也只有在按压的时候会出现波形。
“哎，终究还是不行啊。”孙果果在陆晨身旁轻轻说了一句。
陆晨心中也微微叹了口气。
患者的生命值已经降低了8点！
现在，除了支气管插管，所有的治疗措施都上了。
但是患者的呼吸和心跳仍旧维持不住。
如果不转入CCU，患者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即便转入CCU，患者能够苏醒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心肺复苏继续，走一张心电图，我再去跟患者家属沟通。”
林翠主任叹了口气，随后朝病房外走去。
一旁的实习生立刻做了一张心电图。
在没有按压的情况下，心电图已经呈一条直线！
宣布临床死亡！
人，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但是在临床上，宣布临床死亡后，心肺复苏会继续进行半个小时。
这是人道主义关怀，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患者是假性心脏骤停。
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和患者家属的沟通，让他们承认患者死亡的这个事实。
……
陆晨和孙果果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阵怒吼声。
紧接着，又有一阵嘈杂的喊叫声传了过来。
众人在疑惑之时。
柳眉带着焦急的神色，跌跌撞撞冲进了医生办公室，并且高声喊道：
“家属和我们医生产生了冲突，家属来了三十多个，林主任被打了！李瑶主任呢？李主任在哪儿？！”
众人听到柳眉带回来的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了。
孙果果嗖的一下站起身，连忙道：“李老师查完房后去4楼CCU，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好！”柳眉点了点头，又跑出了医生办公室。
这时候，病房走廊外，哭喊声、吵闹声在空中不断回荡。
病房外，一片混乱！
其他患者和家属全部都躲在了各自的病房中。
办公室里，只剩下另外两组的两个主治医生。
李瑶主任组的医生，除了陆晨和孙果果，其他人都下班了。
林翠主任组的医生，除了何思容在写病程记录，其他人都在病房外。
“师姐，我给保卫科打打电话！”
陆晨意识到患者家属的来势汹汹。
事态随时可能进一步升级！
“好，我去外面看看林主任。”孙果果已经通知了李瑶。
“孙师姐，我跟你一起去！”何思容站起身，小脸微微泛白。
“别去！你们所有学生就在办公室待着！”孙果果却立刻拒绝道，“事情不对头，你们就脱掉白大褂，各回各的寝室！我和科室其他几位老师出去看看！”
说完，孙果果和办公室里其他两位主治医生便走了出去。
……
陆晨已经找到了办公室的各科室电话本，迅速给保卫科说明了科室的情况。
挂了电话，陆晨环顾了一眼医生办公室。
目前包括他在内，还有八个学生，其中有研究生，也有规培生和实习生。
“陆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
其中一个和陆晨比较熟的男实习生走到陆晨身旁。
这段时间，陆晨的一些事迹在心内八区广为流传，比如在电梯里盲穿心包，而且他还经常在科室里，教大家学习心电图。
所在，陆晨在所有学生的心中，拥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你们实习生先都回寝室吧！”陆晨沉声道。
“啊？陆师兄，这……”男实习生顿了顿，“这不太好吧！我们走了，万一等会儿家属打起来了。”
陆晨无奈道：“师弟，你真以为这是群殴打架啊，我们只要穿着白大褂，就不可能和家属动手。更何况，动手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们留在这里，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容易受到误伤！”
男实习生点了点头，“师兄，那我们再等会儿，情况不对就马上回寝室。”
“好。”陆晨点了点头。
……
距离孙果果的离开还没两分钟。
陆晨便看到心内八区的护士长，带了几个护士跑回了护士站。
她们将一些护士站一些重要的资料和物品全部都收拾了起来。
很多患者的病情变化情况和诊疗记录都在里面，损坏了的话，将严重影响病区其他患者的治疗。
与此同时，孙果果也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办公室，并且朝办公室的众人大声喊道：
“所有人，脱掉白大褂！立刻回寝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