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 “元辅!您是觉得皇长子不贤乎?”
大明朝中,的确有很多官员希望天启皇帝能立即确定国本之事,甚至都已经觉得,皇帝就应该立皇长子为皇太子。
不过,这些官员们皆不敢直接向皇帝说这事。
毕竟众人都知道,如今的大明皇帝可不是一位好惹的主儿,强硬起来,是会直接掀桌子的。
所以,这些希望尽快确立国本之事的大臣们,也就只能通过间接的方式,来向皇帝施压,即找到首辅毕自严,要求毕自严向皇帝施压,敦促皇帝尽快立储。
因而,这一天,张天植等一大批文官就在宫门外,拦住了毕自严的乘舆,要求毕自严立即敦促皇帝立储。
毕自严自然也只能说陛下自有决断。
但这时候,张天植则直接问了毕自严这么一句。
毕自严自然不能说皇长子不贤,毕竟他也不敢保证皇长子将来不会当皇帝,如果自己这时候说了皇长子的坏话,将来肯定被皇长子报复。
但毕自严也不能说皇长子贤,因为他还不知道圣意呢,万一自己先给皇长子下的评议,跟圣意相悖,岂不糟糕?
所以,毕自严也就说了一句废话:“贤与不贤,陛下与天下人皆是知道的。”
“荒唐!皇长子贤德乃天下人所见,元辅竟看不见!难道说,元辅认为皇长子不贤?而国本迟迟未立,难道说,也是元辅从中阻拦所致?”
不过,毕自严即便如此搪塞,可还是被能言善辩且早有预谋的王崇简给抓住毛病,而给为难住了。
“对!元辅为何觉得皇长子不贤?”
“元辅为何阻拦定下国本之事?”
“难怪元辅身为百官之首,却迟迟未肯上本谏言立储,敢情是对皇长子不满!”
……
而其他文官也就都跟着呼应起来,且一个劲地给毕自严扣帽子,大有把毕自严说成是阻止皇长子成为太子的奸臣的趋势。
毕自严可不敢担下阻拦国本之事的罪名,也不敢因此招来皇长子的忌恨,只得回道:“仆绝无此意,皇长子自然是贤的。”
“既皇长子贤,为何元辅不早建言陛下,定下国本,以致于拖延到现在?!”
张天植就等着毕自严这一句,而继续追问起来。
“对,元辅为何不早言!”
“元辅就这么尸位素餐,无视天下人心吗?!”
“元辅不知国本之重要吗?!”
……
其他文官也都跟着继续呼应起来。
毕自严颇为为难,只得解释道:“非是仆未言,而是仆已经提了立储之事,但立储自有圣意啊!汝等何必着急!”
“请元辅向陛下进言,早定国本!”
“请元辅向陛下进言,早定国本!”
“请元辅向陛下进言,早定国本!”
而这时候,张天植则带着这些文官皆开始向毕自严拱手请求起来。
毕自严看着这些文官,内心既愤怒又无奈,接着就叹了一口气:“也罢!仆便答应尔等所请。”
说毕,毕自严就进了宫。
但毕自严没有直接去政事堂,而是去了自己的内阁值房,并写了奏疏后,才来的了朱由校这里。
朱由校这时候已经早在政事堂等着他,且冷着一张脸,看着他,问道:“爱卿是做他们的口舌来了?”
毕自严则匍匐在地:“老臣请陛下救臣!”
朱由校冷哼一声。
接着,朱由校就起身走到已颤栗不已的毕自严面前来:“怎么,这么快就怕了?”
“陛下恕罪!臣调度钱粮、富国富民还可,但这阴阳调和,上下安抚,实在不是臣的长相,臣也非善谈者,饶是刘公这样的,臣尚且不能压制,何况外面那些大有不定国本不让臣活的百官们,臣不敢奢望,只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未敢稍有私心的份上,准臣乞骸骨!”
毕自严壮着胆子回道。
朱由校知道毕自严是怕将来继位的皇子报复他,而想把自己置身事外。
对此,他也能理解。
“那你回去改写一份奏疏,就写一份立请朕立储的奏疏来,朕念你为大明辛苦了一辈子的份上,光是救活京师数十万流民,使其安居乐业的功业,也算对得起朕了,朕也没别的赠你,就送你一个直名吧,让你因议定国本事被罢官回乡,如此后世之君,必会感激你的。”
朱由校说着,就叹道:“接下来,这个恶人,少不得朕来当了!”
毕自严听后怔住了片刻。
接着,毕自严就发自肺腑地朝朱由校磕了一个头,且泪眼婆娑起来:“老臣叩谢陛下!老臣对不起陛下!老臣无用!”
“快去!老货,少在这里跟朕假惺惺的!”
朱由校佯装生气地说了一句。
“是!老臣遵旨。”
毕自严便哭哭啼啼地站了起来,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但他的内心却是极为雀跃的。
文臣就没有不在乎名声的,对敢批龙鳞的直名更是情有独钟。
要知道,有很多文臣为求直名是甘愿冒着被杖毙的风险的。
如今,皇帝朱由校让他毕自严因为上疏言立储之事而被罢官夺职,而不是被杀头,自然算是让毕自严低风险地获得了一直名。
有了这个直名,毕自严就算得了一免死金牌,甚至比真正的免死金牌都管用。
所以,毕自严自然对朱由校这一举动感动不已。
不过,作为暴君的朱由校对真心为国的大臣在赐恩时,向来是不会吝啬的,这与雍正比较像,雍正虽抄家抄的狠,兄弟手足都不会放过,但对于忠于他的大臣加恩起来也是毫不吝啬的,首开非开国的王得****的先例,首开汉臣配享太庙也是先例。
当然,虽暴而不昏的君主皆是一样,李世民也一样,但狠辣,但也搞了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像。
朱由校如此赐恩,毕自严自然也投桃报李。
故而,在毕自严再次来到朱由校面前来时,手里已经换成了两份奏疏。
“怎么是两份奏疏?”
朱由校见是两份奏疏,颇为惊异,也就问了一句。
而且,朱由校还不由得说道:“人要知足,别得了便宜卖乖,有了一份恩,还要再乞一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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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 毕自严则将两份奏疏举过了头顶:“陛下误会了!”
“老臣这两份奏疏,一份是奉旨拟的,一份是老臣上的一道,关于请陛下准臣回山东,立一所与经济贸易有关的大学!”
“老臣愿拿毕生积蓄,老臣在官营产业之宏利,为大明培养更多懂钱法的才俊,如此也算是造福乡梓,老臣认为,乡梓若有名校,便会人杰地灵,从而富庶起来,另外,老臣也欲将平生所知之钱法传授于人,恳请陛下准予。”
朱由校承认,毕自严的确算是这个时代很卓越的经济学家,已是著作等身,如果真要去教书育人,也的确利于国家和民族。
于是,朱由校笑了起来:“难得你有如此心思!准!把奏疏都拿来了吧。”
说着,朱由校就令道:“朱笔!”
王承恩便将朱笔承了来。
朱由校接过朱笔后就开始亲自批阅毕自严的奏疏。
第一本奏疏,是毕自严上疏议定国本的,朱由校直接批了个“真是年老昏聩,罢官夺职,保留爵位,致仕回乡!”
第二本奏疏,是毕自严恳请准他在山东建国立经济类大学的,朱由校也直接批道:“准!着山东督抚、学政与地方府县官予以配合。”
至此,天启朝的第三任首辅便这样离开了朝堂。
只是这次不是殉职,而是被罢官还乡。
不过,这个罢官还乡是令毕自严欣喜的,当他出来时,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看见依旧围堵在宫门外等他的一帮文官时,他倒也不再感到害怕。
“元辅!如何?”
张天植问了一句。
“元辅不会没有提立国本的事?”
王崇简也跟着问道。
毕自严则直接把自己被罢官还乡的奏疏递给了他们:“自己看看吧,老夫已直言立国本,方使天下安的事,陛下龙颜大怒,我这奏疏刚一上,就被批革职!”
“告辞!”
毕自严说着就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元辅真的敢言!”
“元辅果然是大事不糊涂,忠直正派,真是吾等楷模!”
“我们误会元辅了,元辅并非尸位素餐之辈!”
许多比较单纯不知事的文官因此交口称赞起毕自严来,甚至开始同情毕自严被罢官夺职。
不过,张天植则面色有些难看起来,且因此瞅了王崇简一样,不由得对王崇简低声说道:“你信吗?”
王崇简苦笑:“白纸黑字,还有朱批,不信还能怎么办?”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逼人替我们出头!这一下子,陛下成功将立国本的事变成了换首辅的事!”
张天植说道。
王崇简脸色也非常难看,说道:“那就只能让陛下任命一个就不得不换一个!和神庙朝一样,先是申时行,接着是王锡爵……直到他逼不得已立定国本之时,倒要看看,他还要不要大明江山,使天下国本不定,辅臣也跟着不定!”
毕自严这里也在离开后看了张天植等文官一眼,冷冷一笑,心道:“等着瞧吧,陛下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老夫走了,陛下正好收拾你们!”
说着,毕自严就对自己的心腹幕僚吩咐道:“吩咐下去,先去青州,拜会泰西算学大儒龙华民龙先生。”
……
毕自严被罢官回乡后没多久,刘鸿训就继任为首辅,而温体仁经廷推,递补入政事堂,担任辅政大臣。
和毕自严一样,刘鸿训在成为首辅后也被许多文官逼着对立国本的事表态,向皇帝建言定国本,也是拿皇长子来威胁。
刘鸿训倒是不愿意像毕自严离去。
这一世,他没有像历史上一样被流放,身体也就没受到什么损害,所以还活到现在,且依旧健朗。
也因此,刚刚做首辅的刘鸿训还想有一番作为呢。
毕竟如今的皇帝是支持首辅做事的。
所以,刘鸿训也就不得不对朱由校直言道:“陛下,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把臣逼得太紧,以致于,臣已无法做事,故请陛下念在为天下安定的份上,还是对立国本之事给个说法吧,如此百官心安,皇子们也心安,天下人皆跟着心安啊!”
“朕已经想好了立储之事,你替朕去传谕群臣,让十五岁以上皇嗣与郡王以上宗室,伯爵以上勋贵,以及在京三品以上大臣到勤政殿听宣。”
朱由校早就想好了对策,就等着刘鸿训来。
朱由校倒也不想让大明因为这事一直处于朝局不稳的状态,而因此首辅不停的换,甚至首辅权威也跟着下降,文臣间内斗加剧,甚至皇子和天子之间也会出现隔阂。
所以,朱由校知道自己得结束这一切。
刘鸿训听朱由校如此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家陛下没有万历那么任性,忙很感激地说道:“臣谢陛下!”
接下来,刘鸿训就忙积极地去传了谕。
而没多久,宗室、勋贵、大臣们就都急赶慢赶地来了勤政殿,都很好奇,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要立皇长子为储君。
皇嗣们自然更加好奇。
连后宫的妃嫔们都因此紧张起来,派了心腹女官去宫门处打听消息。
而当这些人都到了勤政殿后,朱由校则说道:“朕知道你们都很关心立太子一事,但立谁为太子,太子该怎么立,是立长,还是立贤,朕拿不定主意,以致于拖延到现在,如今朕倒也确立了人选,且亲自拟了诏书,但未给任何人看,如今在这里给你们传阅,是让你们知道朕已定了太子!但朕对太子的名字已糊名!”
群臣们听到皇帝说已经定了太子后,都高兴不已,心道:“这下子不用纠结会不会站错队了!”
但当他们没想到陛下接下来居然会说太子的名字已糊名。
一个个因此一下子就收住了笑容。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肯定觉得奇怪,朕为何这样做?因为朕担心让你们提前知道太子是谁后,让这些皇嗣中的人提前知道自己是太子后,而不再注重自己品性能力!也避免你们当中一些人趁机结党,巴结太子,蛊惑太子!所以,朕糊名,当着你们的面,把诏书放入勤政殿正殿的牌匾后面,等朕百年后,你们再一起来这里取下诏书,昭告天下,储君是谁!朕会根据皇嗣们的表现,随时更换太子之人选。”
朱由校说着就道:“现在立储之事宣布已毕,退朝!”
“陛下!立储当立以长,如此宗社方稳,请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而非是现在这样,名义立储,实则未立储,如此只会使天下人心更加难啊!”
刑部右侍郎戴明说这时候忍不住站了出来。
因为皇帝陛下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把他们当猴耍,用这种秘密立储的方式,搞得他们还是没法知道后世之君是谁,所以,他也就一时忍不住站了出来,直接要求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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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 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玩弄他的大臣。
他当然知道,秘密立储制度,其实并不能减少因为夺嫡产生的内斗。
事实上,这种制度也只是利于,维护皇权而已。
朱由校这样做,就是要大臣们斗归斗,但别想威胁他的皇权,也别想借着储君的名义拉帮结派,甚至让储君做自己的保护伞,好违法乱纪。
如此一来,这些大臣就算猜到皇帝属意谁,且因此结党乱政的话,皇帝打击这些朋党的时候,也不用估计储君的脸面。
但大臣们自然是不干的。
在大臣们看来,不带这样玩的。
立储居然不让大家知道立的谁,而且还随时能改,这和没立有什么区别,真以为大家担心的是将来皇帝驾崩不知道选谁即位吗。
大家担心的是现在不能利用储君对付你呀!
所以,不只戴明说因此很愤怒,激动地直接站了出来,表态要求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
许多大臣也都非常愤怒,有的也蠢蠢欲动地要站出来,对这样耍自己的皇帝“口诛笔伐”一番。
当然,满清时期,官僚们还不敢怎么反对皇帝。
毕竟那是一个做奴才,都得讲资格讲出身的时代。
但大明不一样,朱由校就算是暴君,也是有原则性的暴君,还是不乱杀的。
所以,戴明说一时激动之下,也就敢站了出来。
不过,朱由校可不会因此就妥协。
此时,他已经拉下了脸:“立储之事已定,不得在妄议!否则,必当严办!”
“陛下!皇长子乃嫡长子也,立嫡立长,实乃正统之礼也,为宗社长治久安计,请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呀!”
戴明说既然已经站了出来,自然不愿意再退让,也就继续说了起来。
朱由校则突然将案桌重重一拍:“放肆!朕都说到这种地步,还这么目中无朕!就凭你,也好意思议立储之事?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君王!”
说着,朱由校就喝命道:“将戴明说押下去,打入昭狱,以大不敬治罪!”
接着,就朱由校就又道:“国本已定,此事今后不得再有异议,若有者,以图谋不轨之罪,处以极刑!退朝!”
……
群臣便相继离开了勤政殿。
觊觎皇权的皇嗣们、意图控制皇权且实现某些企图的大臣们,在离开勤政殿后,心情都很失落。
朱由校则看着这些人失落的背影,冷冷一笑,吩咐道:“传辅政大臣们来!”
“陛下,他们或许不会善罢甘休,另外,这事会令皇嗣们对您这个父皇产生嫌隙。”
刘鸿训这时候说了一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由校回了一句,又道:“朕这样做,算是给天下真正关心皇位传承是否已制度明确,以及后人,一个交待;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者,他们现在就算真敢站出来,已不能再裹挟谁!
至于皇子们,如果这点失落都承受不了,如何成事?!他们的父皇可不是他们的老师,每问一个问题,都会把标准答案给他们!”
“是!”
“将立储之事立即公布天下!”
……
“什么?!立储,但不知道立的是谁?!”
张天植得知这一结果后震惊地直接站起身来。
“是的,除非坚持让陛下以嫡长之礼立太子,否则我们将无法确定储君是谁!”
王崇简回道。
“有这样的君王,真是我等之不幸!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戏弄,本以为裹挟首辅,就能逼他定下国本,却没想到他直接来个定而不告!”
张天植跟着说了一句。
“关键是现在戴公还因此下了诏狱,等着我们去救呢,我们如果不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兴许,戴公会因为见无人救他,而供出我们来。”
王崇简说道。
“戴公当时怎么如此冲动。”
张天植不由得说了一句。
“那种情况下,换成是谁,很难不站出来,毕竟大家都以为,心心念念的立储之事可定!只怕许多人早已向皇长子献了殷勤,结果,谁也没想到天子会来这么一出。”
王崇简回道。
……
一个时辰后,朱由校将因上疏为戴明说说话的王崇简和张天植等一干文官召见到了勤政殿。
朱由校因此问着二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为戴明说那个奸贼说话?告诉朕!”
“臣等没人指使,臣等只是不愿意看见忠臣蒙难!”
张天植回了一句。
朱由校冷笑起来:“戴明说是忠臣,那朕就是昏君了?”
两人并不回答。
朱由校则把案桌一拍:“说话!”
“陛下!以我汉家礼仪,立储便是立嫡立长,皇长子本就该为太子!戴公只是说了真话而言!陛下怎么能治他的罪!”
王崇简这时候回了一句,并没有敢直接说朱由校是昏君。
“周礼何时代表我汉家礼仪了?大明何时又以礼法为尊,而非朕为天宪了?!”
朱由校说着就喝道:“少跟朕扯这些,朕可不吃这一套,你们读过的书,朕读过,你们没读过的书,朕也读过,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最好是老实点!告诉朕,是不是皇长子指使的你们?”
“不是!陛下若是主谋,那主谋就是我大明的列祖列宗!”
张天植突然回道。
“这么说来,是你们自结为朋党了?东林党被朕瓦解也没多少年吧,这又冒出朋党来了!”
朱由校说着就冷笑了起来。
而这时候,王崇简听朱由校这么说,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他没想到皇帝要将他们以“朋党”治罪,这摆明了是要从严处置。
因而,王崇简干脆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喊道:“陛下,您究竟要与天下人斗争到什么时候,天下庶民早已衣锦足食了啊!如今这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能违法,不能敛财,还得受那些自认为读通了书的刁民刁难!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自绝天下人的啊!包括您自己的子侄!陛下,人性不可逆啊!当顺其自然呀!”
朱由校看着王崇简:“就凭你们,也好意思说顺其自然?你们能代表天意否?”
朱由校突然指着二人喝道:“你们不能!”
“皇爷,辅臣们来了!”
这时候,韩赞周突然说了一句。
朱由校不由得抬头看去,就见刘鸿训等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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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 朱由校因此走了过来,看着刘鸿训等人,问道:“你们来做什么,也是要为戴明说求情,认为他是忠臣,而朕是昏君的吗?”
“臣等是来参劾这些闹事官员的!”
刘鸿训回了一句。
“陛下犯不着跟这些糊涂辈计较,他们显然只想到了礼法,而忘记了君父。”
朱燮元也回道。
温体仁也道:“没错,陛下下旨教训他们即可,万不可因此动了肝火。”
朱由校则道:“他们可不是糊涂,他们是这是有预谋的,他们是朋党!是结党乱政!”
说着,朱由校就对刘鸿训等人道:“你们来的正好,立刻拟旨,为首的张天植、王崇简,与之前的戴明说,皆处以腰斩之刑!九族分北流放霍海半岛(堪察加半岛)、库页岛、虾夷岛,其余官员与全族人定皆流放至吐鲁番!”
“啊!”
因跟着张天植和王崇简一起,为戴明说求情,而被召来的文官们皆因此大感惊讶,不由得开始求起饶来。
“陛下,我等并未结党啊!”
“陛下,我等冤枉啊!”
“陛下,请不要让臣等流放万里边疆啊!”
辅臣们也颇为惊讶,皆没想到皇帝会直接来这么强硬的一手。
朱燮元和温体仁皆看向了首辅刘鸿训。
这个时候就看刘鸿训敢不敢跟着皇帝这么铁腕。
朱由校这时候也直接威胁道:“你们若不答应,朕也一并撤了你们,重组政事堂!”
刘鸿训在想了想后,就毫不犹豫地回道:“臣领旨!”
“臣领旨!”
朱燮元和温体仁也紧跟着回了一句。
朱由校见此只回了一句:“拟旨吧!”
“是!”
然后,朱由校就健步回了殿内。
接下来,锦衣卫就将张天植和王崇简等押了下去。
有文官依旧在求饶。
但张天植这时候则干脆喊道:“不要求饶!不要求饶,不就是死,这有什么,在这样的大明,不得自由,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刘鸿训等辅臣也没理会张天植等人,而是跟着进了大殿。
“陛下,皇长子那里,还是得谈谈比较好,最后不要因为这些人,使皇族间生了隔阂。”
刘鸿训说道。
朱由校则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道:“此事不急,再等等看,他们自己会跳出来的,难道,他们不想获得一个仁名?”
如朱由校所料。
次日一早,皇长子朱慈炜和次子朱慈灿等皆来了朱由校这里,替戴明说等求情。
“父皇!戴明说、张天植、王崇简他们虽一时昏聩,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且素来清廉,求您饶他们一命吧!”
朱慈炜先说道。
朱慈灿也紧跟着说道:“是啊,父皇,他们虽然迂腐,但也只是基于我大明宗社传叙的一片赤诚之心,求父皇对他们宽恕一次吧,他们想必也知道错了!”
皇三子朱慈焯也跟着说道:“请父皇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
朱由校则在听了这些皇子说后,就笑了起来:“继续说,朕倒是生的几个好儿子,可比朕仁德,你们先生教的不错嘛!”
朱由校这话一出,这几个皇子皆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听得出来,皇帝这是对他们不满,大有要重新培养的意思。
皇长子朱慈炜因此先匍匐在地:“父皇息怒!他们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儿子,儿子不可能无视他们身陷囹圄,否则就违背一个“义”字,今日,父皇即便惩罚儿子,儿子也得为他们求情。”
朱由校则看向其他皇子,问道:“那你们呢?”
“儿子是不忍见皇兄一人受罪,故要一起来。”
朱慈灿回道。
“我们皆是不忍见皇兄一人受罪。”
朱慈焯等跟着回道。
朱由校冷笑起来:“倒是兄弟齐心,这么说,你们几个都也觉得朕是个刻薄寡恩的暴君了?”
“儿子绝不敢有此想!”
这几个皇子忙跟着回了一句。
朱由校则哼了一声道:“少在朕面前装腔作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朕知道你们都想要这个位置,不是不可以想,想要,就得证明自己的能力,别在这里给朕表现你们表演的能力,那只能表示你们是否能做演好一场戏!去基层、去地方,去接触民生,到那里取展现自己的能力去!”
朱由校说着就对刘鸿训等辅臣说道:“将这几位为戴明说等奸佞说情的皇子贬为地方知县官!让他们去历练!所谓宰相起于州部,猛将发于行伍,能否为帝王之才,也得去乡野城镇间去体验一番,若不能管好一县之民,将来如何管好一国之民,至于具体把他们贬去哪个县,你们几个合议,对他们也要严格考成,不得因为其身份而骤升!”
“陛下,这,这是否太过了,皇子骤降为州县,这岂不损其体面?”
刘鸿训听后大惊忙先站了起来。
朱燮元也跟着说道:“是啊,陛下,皇子为州县官,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古来倒是有皇储任京兆尹或封疆大吏的,但直接任州县官倒是没有,这样恐会累着皇子们啊!”
温体仁也道:“还请陛下三思,即便要历练皇子们,也不必这么狠。”
皇子们也很惊讶,毕竟权谋归权谋,真要下基层去历练吃苦,他们当中一些人还真是有心难为情,所以,这些皇子们皆看向了皇长子朱慈炜。
“州县官怎么了,州县官就不是代天子而牧守地方?州县官被杀,照样是九族之罪!”
朱由校这时候却说了一句。
接着,朱由校就问着诸皇子:“怎么你们也嫌弃县官太小?”
说着,朱由校就又道:“你们可以拒绝!”
虽然朱由校说可以拒绝,但这些皇子们都知道,拒绝就意味着自动放弃争储。
所以,一时没几个愿意站出来。
最后,只五皇子朱慈灼抬头道:“父皇!真可以拒绝吗,儿子不想当官,儿子甚至都不想当皇子,儿子只想过悠闲的日子。”
朱由校微微一笑:“行!那就只贬你为奉国将军!留在京城,给朕找些乐子!”
“谢父皇!”
朱慈灼回道。
这时候,皇长子朱慈炜见没有人再站出来拒绝这样的安排,也就主动先回道:“儿子等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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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求情也没用,甚至也因此受了重罚,戴公他们已必死无疑!”
行刑场外的一群人中,一文士对另外几位文士说了起来。
“我们这位陛下,心是真的硬啊!”
而一文士因此感叹了一句。
“岂止是硬,简直冷酷到极致,为了自己的权力,竟不惜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秘密立储,不就是要自己的骨肉互相争斗嘛,不是狠厉冷漠之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最先说话的文士说道。
而在这文士刚说后不久,监斩官这边也不得不因为时辰已到,而喊了一声:“时辰到!”
而这监斩官明显也有些同情支持立嫡立长的戴明说、张天植、王崇简三人。
因为,这个时代,对于接受儒家理学教育长大的士大夫们而言,立嫡立长的确很三观正。
故而,他没有直接说出“斩”来,也没有把令箭立即丢下,而是看了一下来时的路,看看皇子们有没有说动皇帝,派人发急报来传刀下留人的口谕。
但这监斩官等了有一会儿后,并没有等到刀下留人的口谕。
这监斩官因此不由得暗想道:“看来这三人是非死不可了!”
戴明说、张天植、王崇简三人也是非常失望。
戴明说甚至仰天大哭起来:“苍天啊,你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啊!”
张天植也跟着喊道:“陛下!臣只求来生有幸,不要再做你的臣子啊!”
王崇简道:“对,宁为夷臣,也不愿为你这暴君之臣,你真的是有史以来,最让人厌恶的君王!李世民虽为暴君,尚有司马文正公称颂他善纳谏言之德,而你为暴君,将来必无士大夫愿为你说好话也!”
“斩!”
而在这时候,监斩官也实在是等不住了,立即喊了一声,将令箭丢了下去。
于是,刽子手开始砍了下来。
咔嚓!
咔嚓!
咔嚓!
戴明说、张天植、王崇简三人被直接腰斩弃市。
朱由校用这种残酷手段,直接阻断了一些想让目前的大明回到以前的士大夫们,想通过议国本之事,实现这一想法的企图。
接下来,朝臣无人敢再议立储之事。
皇嗣们也规矩下来,并不得不服从朱由校的规则,开始暗中较劲,以期在朱由校表现的更好点。
甚至为了给皇帝留个好印象,让皇帝在已秘密拟好的立储诏书上定的名字,这些皇嗣们比以前还要孝顺朱由校,讨好朱由校。
“眼下天气转凉,父皇切记添衣,多饮热水!”
“所献新茶,乃儿亲手所制,有健脾健胃之功效,常言久坐伤胃,多思伤脾,父皇日理万机,国事操劳,用此茶或可稍养脾胃。”
“儿平生无所求,只愿父皇龙体一直康健,故特献长白山名贵人参一枚,还请父皇记得着御医调用。”
……
朱由校一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来自外地的皇子们的关怀之本。
当然,这些皇子也会很谦卑地在奏疏里向他请教一些治县之政,也会在明里暗里的表现出自己善治的一面。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权力果然是有魔力的,能让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子嗣,都不得不为了权力,而更加的对自己示好。
而也因此,接下来的大明朝堂总算又清静了下来。
……
“立储的风波的结束了,谁也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者,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朕可以预料到的是,朕外派出去的那些皇嗣们,将来在接触到地方上更多真实和残酷的事例后,或许也会与那些走出学堂的士子们一样,将来或也变成虚伪自私者,或克己奉公者,但无论如何,现在是不知道结果的,先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朱由校此时就对辅臣们这样说道。
“陛下说的是,但可以清楚的是,极端利己者是不会因此善罢甘休的,或许对于具体的一个人而言,他可能会克制自己的贪欲,但对于整个食利者而言,是不会因为吾皇之铁腕而泯灭想为人上人的心思。”
刘鸿训说道。
“朕知道要想让食利者学会尊重本国汉人,放弃做人上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事,至少朕这一代是不能的,但我们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至少因为我们曾经这样做过,以后的汉人庶民至少不会那么麻木,至少觉醒了一些,而以后的食利者至少对汉人不敢太过分。”
“而要让食利者放弃奴役本国汉人,也是不能强行规定的,佛曰,世人平等,不也没多少人遵守嘛!关键还是让普通汉人自己先做到不愿意为奴,而要让他们自己不愿意为奴,还是得让更多的汉人受到更多的教育,而使民智进一步开启!”
“当然,人读了书并非就真的不愿意为奴,甚至为了做人上人,甘愿为奴,甚至甘愿为蛮夷奴才的读书人还不少,但让读了书的人为奴,怎么着也得多给点好处,怎么也得让其在其他人面前做主子!所以,如果让更多的汉人读了书,乃至,假如是所有汉人都读了书,最有权力的人想让全天下的汉人为自己的奴,怎么着也得全天下的汉人在更多的人面前为主子才得行!”
“这样的话,就可以逼着,这个最有权力的人,对于我大明而言,就是皇帝,逼着皇帝不得不让帝国更强盛,当然其他想要做人上人的人也得被逼着去支持帝国越来越强盛,否则,他们就无法收买已经觉醒的汉人!”
朱由校说道。
“陛下用心深远,臣万分感佩,臣愿践行陛下之想,虽粉身碎骨亦不惧!”
刘鸿训不由得回道。
“臣等亦是如此。”
因刘鸿训如此表态,朱燮元和温体仁也就都不得不跟着如此回了一句。
朱由校因此笑了笑:“若朝臣们都能像三位爱卿一样,朕倒也不用那么严厉!所以,学政方面还得进一步革新,进一步的将培养俊才(精英教育)为治学目的,改为提高普通汉人觉悟与智慧为目的,首先,这科举制就得再改一改!”
朱由校说到这里就又问道:“对了,下西洋的事现在如何,张寿峣他们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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