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道长在哪座仙山哪座洞府修行?”王振毕恭毕敬的说道。
“贫道元元子,九巍山玄天道修行,十年前星空异象,群星闪耀,七杀、贪狼、破军汇聚,紫薇南移,有一无名星辰突然冲入群星之中却又隐没于黑暗星空,天下苍生安稳百年或再入无边苦海,贫道下山游历,走遍大夏十三州四百六十城,却未能找到那拯救天下苍生之人。”老道絮絮叨叨的说着。
“哦?难道我就是那拯救天下苍生之人?”王振内心激动不已,自己穿越而来,这不正好符合星辰之意,看来自己还是带有主角光环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贫道是最近到达皇城时听说有一奇牛,助大夏破了那草原部落的圆环连锁阵,很是好奇。算得你有牢狱之灾,就先进来等着,想看看是有何奇异之处。”
听得这话,瞬间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起来。
“对了,老头,你既然有让我开口说话的灵丹妙药,有没有让我化为人形的丹药啊?”见那牛鼻子不是来给自己当爸爸的,还舔什么。
老道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刚才还神仙爸爸的叫着,现在就是老头了。
“贫道这里正好有一粒丹药。”
“可以助我化形为人?”王振瞬间又眼冒精光。
“不知。”
“可以增加功力?”
“不知。”
“……”
“此丹药在我玄天道已存放千年,无任何相关记载,亦无人敢服用,也罢,就便宜你了。”说罢,屈指一弹,直接进入牛口之中滑落入腹。
“好你个牛鼻子,你们都不敢吃的东西,拿来让我当小白鼠了,你出门就被车撞死,下雨就被雷劈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王振的牛嘴里骂骂咧咧。
不过丹药进入腹中却是半天没有反应,本来还有所期待的老道失去了兴趣,喊了声无量天尊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神异的一幕,王振楞了一下,大呼起来,“来人啦,牛鼻子越狱啦!”
半天没人搭理他,也安静了下来,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坐了个梦。
“喂……喂喂……”
嗯,确实不是牛叫,牛吐人言,这是要拉进实验室进行解刨的啊。
不行,看来暂时不能说话了,不然要被当做牛妖来处理,既然有了能一闪消失的牛鼻子,那牛妖在这世界的存在应该很合理了,只是不知道待遇如何。
还有一个问题困惑着王振,既然成了一头能开口说话的牛,那以后是吃饭呢还是吃草呢,这是一个难题,然后习惯性的从地上扯了几根干草嚼了起来。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老道的出现打破了王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封建社会,现在看来还有着神仙一般的人存在着,这就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的时代,或者还有神佛妖怪满天飞,仙法妖术杀破天的存在。
活下去,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心底升了起来。
清晨,收了大帅府好处的狱卒带着一筐面饼,一桶菜汤进来了,开了牢门,将东西放下后又锁上了门。
“哟,这牛可不简单啊,待遇比咱都好。”
“想必是哪个达官贵人家公子哥又犯了法,让牛来顶替了吧。”
“这就奇怪了,只听说过人顶罪的,没听说过牛顶罪的。”
“齐先生,你看看那头牛吃的可比你好多了,你读那么多书结果还不如一头畜生。”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大汉打趣着相邻的一个老儒。
牢狱中的饭并不是那么好吃,朝廷拨下来的银两,进过一层层的剥皮,最后到这刑部大牢伙食这一层,已经不多了。用野菜煮的粥,野菜很多,找不出几粒米,不过也算是能勉强果腹。
“呵呵,老夫读书可不是为了那一口面饼,你也不用打趣老夫,在这地方大家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就算是砍了脑袋,外面还有一帮兄弟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给我稍上一碗酒来,现在虽喝不上,地下去喝也一样。”
“我说吕捕头,还想着喝酒呢,再有半年就只剩碗口大个疤了。你看在公门当差又有啥用,最后还不是要和我们作伴。”另一间牢房里响起了声。
“哼,洛远峰,你是死有余辜。”吕捕头愤愤的说着。
“好好好,我是坏事做尽,不过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这四十三年也不亏,反正没老婆孩子的。听说你那老婆长的那叫一个美,虽然三十多了依旧风韵犹存,你这一去啊,怕是要有人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那洛远峰戏谑的看着吕捕头。
“你……”
“好啦,都少说两句吧,扰老夫清净。”齐姓儒者发声了。
其他人要么继续睡觉,要么吃着早餐,不与他们搭话。
王振从他们闲谈中判断,那吕捕头,好人。齐先生,好人,洛远峰,大大的坏。
随口叼起两块面饼,用力一扔,扔进了吕捕头的牢房。然后再叼了两块扔进了齐老儒的牢房。接着继续吃着面饼,反正还多,分几块出去也饿不着自己。
吕捕头和齐老儒看见这一幕,两人相视一望,觉得惊奇。
“诶,我说那牛,也给我搞两块面饼吃吃。”洛远峰见得王振扔了几块饼给两人,也冲着王振嚷嚷着。
听见洛远峰的嚷嚷,当然是不理他啦。
牛吃东西都是细嚼慢咽,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一筐面饼,一桶野菜汤下了肚子,有点腹胀,需要消化一下,站起来走了两圈,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神游去了。
长安街,九重楼。
一个身着紫色绸布长衫,肥头大耳的中年在第四层的一个雅间品着茶,窗户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吵杂声。
几个个身穿胡服,头发卷曲,一眼就能看出是龟兹人打扮,赶着一辆马车,上面堆满了从大夏皇城采买的货物,在九重楼门口停了下来。
从马车后有两个骑马,满脸胡须如同未打理一般杂乱无章,也是龟兹人打扮,不过衣服是用的大夏丝绸制作的服饰,一身穿着很是奢华。
两人下了马来,九重楼门口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将马牵到一旁马槽旁边栓了起来,喂了些草料。
那两人也不用小厮引路,径直走上了四楼,打开了那肥头大耳中年所在雅间的门,其中一人径直走了进去,关上了门,而另一人则守在了门口。
进去之后,两人没有说话,那龟兹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肥胖中年从胸口掏出一封用蜡做了封口的信,递给了龟兹人。
龟兹人拆开看了起来,半晌之后,随身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了两下,将信烧成了灰烬。然后龟兹人也伸手进了胸口,摸出了一把银票,递了过去。
肥胖中年拿着随手翻了翻,点了点头,将银票揣进了胸口。
龟兹人走了出去,和同伴下得楼去,带着货物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功夫,肥胖中年也不再喝茶,下了楼,从袖口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门口小厮,出了九重楼,快速出了城去。
城东十里处有一个片宅院,这里曾经是朝廷官员住的地方,后来觉得上朝太麻烦,都搬进了城去。而这一片宅院,都挂了牙行,要么出售,要么出租。龙蛇混杂,这里也成了黑市交易的一个聚集点。
肥胖中年来到一座写宅院后门处,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跟踪,走到门前,抓起拉环,轻扣三下,等了两息,又重扣了三下。
“嘎吱~”
门开了,肥胖中年走了进去,一个素衣青年从门缝处探出头来望了望,又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门。
肥胖中年进了宅子,轻车熟路的进了东面厢房之中。
“事情办的如何?”一个略带沧桑的中年男子声音从帘子后面响起。
“回主人,一切顺利。”从肥胖中年嘴里传出来的竟然是女子的声音,轻柔娇媚。
“嗯,退下吧。”帘子后的男人似乎非常疲惫,话音中略感困意。
“是,奴婢告退”。
那肥胖中年进入西面客房中,半晌后再出来时,竟然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老妇,皮肤松弛,满头银丝,身着素色补丁麻衣长衫,颤颤巍巍从后面走了出去。
刑部大牢。
今天的晚餐是秸秆,味道还是不错,水分充足,甘甜。
同样叼了两根,给老吕、老宋各扔一根过去。
“嘿,还别说,这牛真是仗义,有它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你们那一口汤,哈哈哈~”那让人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洛远峰为早餐的事愤愤不平一天,这时候找回了场子。
而两人拿着秸秆却是哭笑不得,这玩意牛能吃不代表人也能吃啊,没那么好的牙口,也没那么强大的胃。
吕捕头转手就将秸秆扔到了齐老儒的牢房,“齐先生,你上了年纪,要多吃点,别辜负了牛兄弟的一番好意。”
呵,我不吃就辜负了一番好意,那早上吃面饼的时候你咋不一起给我呢,又顺手连带自己那根一起扔到了吕捕头的牢房,“吕捕头,我年纪大了,吃不吃的无所谓了,想必你还没吃过这东西吧,趁现在有机会,尝尝鲜。”
两人来回争执一番,发现谁也说服不了谁,又将秸秆给扔了回来。
好吧,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没口福,那就怪不得我了,舌头一卷,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
吃独食,真香。
今晚的伙食有所改善,一块饼,一碗粥。
饼却不是面饼,野菜切碎后做成的饼,略带苦味。粥还是那个粥。
“牢头,再弄点干草进来,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冷死了。”一个牢房中传来了声音。
“牢头,多弄点干草,我这里也要。”
“吕捕头,今天是什么日子?”齐老儒眉头一挑,问了起来。
“应该是四月二十三了吧,我四月三号进来的,差不多二十天了。”吕捕头想了想,回答道。
“三元节,今晚这刑部大牢可能不那么太平,吃了赶紧睡吧,晚上不要起来,谁叫你都不要起来。”齐老儒正色道。
“齐先生,这三元节是什么,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吕捕头一脸不解,头上有很多问号。
“不知道就别问,睡觉。”说完,齐老儒躺下了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吕捕头看了数十息,确认齐老儒今天已经不想说话了,也就躺下了身子,身为练武之人,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来说好一些,看来今晚是不用加干草的。
牢房里不断传出要加干草的声音,但在身体单薄的齐老儒那里却连抖一下都没有,真男人,至少王振是这样想的。
对于他们的交谈,王振比较好奇,今晚会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对未知事物感兴趣,这是作为人最基本的天性,对牛也是。
深夜。
大牢中在微弱星光照射下透露出那么一丝光亮,却是连伸手五指都很难看清。
有人睡不着,有人打着鼾。
一阵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有脚步声越走越近,感觉就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洛远峰”
感觉有人在耳边唤自己,洛远峰应了一声,“诶,谁叫我?”
洛远峰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又躺了下去,好几间牢房出现了这种情况。
王振只听得牢房中不停的有人答话,很疑惑,却又听不见是谁在叫他们,于是睁开了眼。
一个人正站在他的身前,手中拖着一根手腕粗的铁链,顺着铁链看去,几个人影被铁链拴着。
眼前的人似乎对这头牛很感兴趣,“牛儿……神牛将军……”。
王振没搭理他。
见眼前之牛没有反应,穿过牢房柱子走了出去,进入吕捕头牢房,“吕东明”。
“诶……啊,不好。”刚说完,只见一道身影就要从吕捕头身体中出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齐老儒瞬间站立起来,怒目圆睁,口中一道清气随字而出,那道即将脱离吕捕头身体的影子随着清气再次回到身体中。
“嘿嘿嘿……”
那拖着铁链的黑影转过头冲齐老儒笑了笑,拖着铁链消失在黑暗中。
王振亲眼目睹。
张嘴想问那齐老儒是什么情况,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自己现在还是一头牛,不要干人事。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狱卒送来早餐,挨个叫醒睡梦中的犯人,有的人睡的很沉,有的人彻夜难眠,还有的人永远的睡过去了。
很快,刑部大小官员都到了现场,仵作对尸体进行来回查验,最终没有任何线索草草了事。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剩下数名当值狱卒将尸体搬了出去,通知了犯人家属前来认领。
吕捕头是被狱卒叫醒的,醒来时感觉全身发软无力,就像是大病一场的后遗症。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他都记不起来了,只是对于大牢中突然死去这么多人,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齐先生”,吕捕头扶着大牢柱子缓缓站起身来:“为何如此?”
在刑部大牢中,吕捕头认识的人不多,齐先生、洛远峰、牛。就算是平时也懒得去搭理那恶贯满盈的洛远峰,与牛弹琴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齐老儒坐在了一个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手中书籍翻了一页。
“老夫昨晚睡的安稳,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抬头,继续看书。
然而在不远处牢房中的牛眼睛里冒出精光,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神情。昨晚的一切荒诞怪异,如同聊斋。
对面那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一条比杨大帅还粗的金大腿,得想办法抱住才行。
作为一头有先进思想的牛,努力学习是必不可少的。牛鼻子属于道家,有神仙,至少飞檐走壁穿墙闪现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又出了个儒家,浩然正气驱散妖魔应该问题不大。妖魔鬼怪也存在,至少昨夜的那黑影就能解释的通。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光头,如果有,估计也是逼光闪闪的执牛耳的宗派。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啊。
至于那吕捕头,一身正气连小鬼都镇不住,估计也就城区片警类的人物,不值得抱大腿。
想到这里,脑中一阵懊恼,昨天该多给齐爸爸几根秸秆。
刑部大牢里的生活一成不变,吃饭,睡觉,起来走两步。
一旬后,深夜。
沉睡中的王振感觉到有蚊虫在大腿上用餐,习惯性的甩牛尾巴去拍打,蚊虫却依旧有恃无恐。半晌之后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从睡梦中醒来,扭过头来向后看去。
吓的张嘴准备尖叫,声音还没出口,硬生生的给吞回去了。
“这是在做梦吗?”王振竟然看到牛身子后面的尾巴没了,两条牛后腿竟然变成了人腿的样子。这不成了半人半牛了嘛。
反应过来的王振心里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身体其余部分仍然是牛的样子,这下就奇葩了,让人看见还不得拖进实验室研究一番。
来回蹬了几下后腿,埋进了干草之中。
“一定是那牛鼻子的丹药有问题,肯定是这样”,王振心中默默的画着圈圈诅咒老道士。
如果是整个身子都变成了人的样子,那肯定得兴奋的跳起来,但现在这样子就尴尬了,两条百花花的大腿,站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上千斤重的身躯。
在担惊受怕中渐渐睡了过去。
一晃天明,有阳光照从高高的窗户上照了进来,整个牢房一片敞亮。
在狱卒敲击木桶的声音中醒来,早饭来了。
醒来后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牛腿,牛蹄,牛尾巴,都在。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疑惑起来,分辨不清昨晚是真实还是梦境。
悠悠的站起身来,面饼、野菜汤,一成不变的是早餐。
随口叼起一块饼嚼了起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停止进食。叼了两块面饼向着齐姓老儒扔了过去,再给吕捕头扔了一块。实力决定待遇,说不定将来还得靠着那位齐老儒呢,要伺候好了。
……
寅时一刻。
外城,东门煊赫门。
城外一身穿皮甲,脚跨青鬃白马,背一竹筒士兵不停晃动缰绳,胯下白马如风驰电掣,口中急喘粗气。
“八百里加急,速开城门。”一边驱马急行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
人未至,声先行。城楼上校尉见得来人衣着,令牌看不清,只隐约看见一青铜色方令,立马下令,“速速打开城门”。
士卒得令,打开城门。
皮甲士兵马不停歇,继续驱马向内城赶去,片刻功夫穿越承天门,下得马来,在守城候的带领下来到皇宫外,有一太监领一群御都卫在此值守。
“速速禀报陛下,西南有变,八百里加急。”一边说一边取下背上竹筒交予值守太监。
太监接过竹筒,快步向皇宫内跑去。
……
城南,黄府。
“老爷,老爷,昨晚有八百里加急进京,西南有变”。黄府管家一大早接到家丁汇报,赶来向黄重禀报消息。
“快准备轿子,老夫要去面圣”。得到消息的黄重心中一惊,长子黄文斌镇守西南,怕是有大事发生了,要赶快去向皇帝打探消息。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个武将府邸,相比之下,文官虽然也得到了消息,却是并不着急,缓缓的用着早膳。
辰正三刻,诸多武将已在宫门外广成聚集。
一个老太监从大殿走出,正是皇帝身边太监陈公公。
“陛下宣:大元帅杨广、骠骑大将军司马望、怀化将军褚向南、归德将军黄重、云麾将军关云隆到御书房觐见。”
闻言,从一群将领中走出几位老将,跟着陈公公快速向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门口,几位将军在外等候,陈公公进去片刻后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请吧。”
几人进了御书房,地上散落着一些册子,墨石已被摔碎,毛笔散落。
皇帝背手而立,手中拿着一卷信纸。背向众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位将军跪下。
“拿去看看吧”。陈公公从皇帝手中接过信纸,交到大元帅杨广手中。
杨广快速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看完之后递给身后几位将军。
“西南豫州裴庆、威远、怀录三镇,上到里正,下到黎明百姓,数十万人血流成河,黄文斌是干什么吃的。”皇帝转过身来,对着众人怒斥。
“陛下,从信件上来看,应当是有黑巫一族参与,黑巫擅蛊,擅迷雾之术,当年巫祖被飞龙将军一刀斩杀,破了黑巫祖地,不过仍有大量余孽未清,想来是觉得落日之役我大夏势微,想再复南疆巫国”。杨广答道。
“哼,依寡人看,何止黑巫死而不僵,那百越,绮罗,新地等国也在其中,不然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屠戮三镇。”
“陛下,若西南诸小国联合,只怕陈文斌挡不住,微臣请命出兵西南,灭了那西南小国。”云麾将军关云隆拱手说道。
关云隆,祖籍豫州,祖上也是巫族一脉,为白巫。在百年前夏武帝在位期间,苗疆巫国白巫巫祖与黑巫巫祖争巫族地祖苗疆国师之位,白巫巫祖不敌被杀,白巫一脉被斩杀殆尽,剩余白巫要么隐没,要么投入大夏,从此白巫消失。
关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做到了三品武将,手握一只关家军,深得皇帝器重,也算是光宗耀祖,只是黑巫一直是关家心中的一根刺。
皇帝回到御座上坐下,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考虑什么。
“陈伴伴,把陆轩、陈寿叫来。”思考片刻,皇帝开口道。
“诺”。
皇帝不再说话,闭目神游。
不一会儿,陈公公领着两人,一个身穿白袍,头戴通天冠的道人,一个身穿蟒袍,面老却无须。
正是司天监监正陆轩,从面相看四十左右,却是白发白须,手持一浮尘,一身道门打扮。还有那行夜司司正陈寿。
行夜司,大夏国情报系统,皇帝直属部门,探子散布周边诸国。
“微臣陆轩参见陛下”。只见那陆轩双手作揖,身体微微前倾,却不跪拜。
“微臣陈寿参见陛下”。又是一个公鸭嗓,却是陈寿俯身拜下。
“都免了,西南之事为何没见行夜司有报?”皇帝睁开眼,盯着陈寿。
“回禀陛下,行夜司每半个月一次消息传报,上次传报未见异动。”陈寿拱手回道。
“哼,等你们有消息了西南都失守了,没用的东西。”皇帝怒拍桌子。
“微臣失察,请陛下恕罪!”陈寿立马跪下认错。
“陆轩,西南之事你看当如何?”皇帝又看向司天监监正。
“近来薄雾笼于天际,群星闪耀不定,只怕是不止西南,西域、北边怕是都有异动,陛下需早做打算。”说到这里,陆轩不再说话。
皇帝又闭上了眼睛,右手手指敲击桌面。
“退下吧,明日早朝再议。”
众人退出御书房。
翌日,辰正三刻,金銮殿外广成,百官汇聚。
“上朝~”
随着陈公公一声鸭嗓吼叫,群臣从殿外侧门鱼贯而入,找到各自位置站好。
三呼万岁。皇帝一声“诸爱卿平身”之后,朝会开始。
“诸位臣工,豫州三镇百姓被屠戮一空,损我大夏威严,可有何良策?”夏昭帝正坐于龙椅之上,眼扫百官。
右边武将仿佛事不关己,无人应答。
右侧文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有许多人未得到消息,相互交谈,如同菜市场一般。
“肃静”。陈伴伴手中浮尘一甩,如鞭抽打空气一般,一声炸响。
众人才结束了交流。夏昭帝看向文官行列。
太师秦尽忠稳如老狗,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昭帝看向太傅,杨柏向前一步,拱手。
“启禀陛下,目前没有证据能指向是西南诸小国所为,落日一战所耗粮草颇多,目前不易再起刀兵。可派人先细查此事再做定夺。”
“不妥,若是派人调查,一来一回已是数月,若战事已开,贻误战机,西南豫州、青州、云州怕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了。”云麾将军关云隆走出行列。
“莫须有的罪名加在百越诸国,进行讨伐,行不义之事,恐怕西域诸国,北方草原等尽皆伐夏,这罪则不知关将军是否能承担的起。”工部尚书走了出来。
接下来又是文官武将相互掐架的时候了。
“够了”,夏昭帝眉头一皱,用手按了按额头,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不能有统一的意见。
“着关云隆率关家军驻豫州,另派人去做调查,若真是百越等国所为,即刻发兵讨伐。派和人去调查,诸位可有人选?”
说到这里,大家默契的不做声。
太傅杨柏看夏昭帝的目光又停在了他身上,面露苦笑,只得再次走出。
“陛下,豫州乃苗疆旧地,有黑巫隐没,若是普通人去怕是不妥,恐怕要苏林书院出面,只是如今书院大儒齐云晧戴罪狱中,苏林书院怕是不肯出面。”
“齐云晧?”孝昭帝面露疑惑,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
“先帝首辅”,杨柏解释道。
孝昭帝立即露出原来是他的表情,面带不悦。
齐云晧经历两朝,夏文帝时期大理寺卿,夏景帝时位列三公任太傅。
夏昭帝是嫡子,成功搬倒太子上位。而与太子走的亲近的全部划为太子党,夏昭帝上位后进行残酷的朝堂大洗牌,齐云晧也被下狱,如今已夏昭帝十二年,一个被遗忘十二年的人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齐云晧除了是前朝太傅,同时也是苏林书院五位大儒之一,在书院中威望极高。因此,齐云晧下狱后,书院之人中有不成文的规定,凡修身以上大儒不入朝堂。
苏林书院乃天下书院领头人,因此在这十年里,向朝堂输送的人才一个不如一个,纵使朝廷以重利诱惑,仍不能使修身以上的大儒所屈服。不为五斗米折腰也成了读书人的气节。
正因如此,读书之人能潜心修儒,这十年来修身、齐家大儒数量远超近百年,可也因远离庙堂,再无一人达治国。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对于读书人,夏昭帝是又爱又恨。现在朝堂里的文官,无一步是四五十岁,没有新鲜血液灌注,再过十年,朝堂无人可用,到时只怕是撑不了多久。
在御书房独坐一下午。
“陈伴伴,磨墨”。夏昭帝提笔下写起圣旨。
申正时刻,太阳未落,刑部大牢。
一个身穿蟒袍太监手拿圣旨走进大牢之中,来到齐大儒所在牢房前。
“齐云晧接旨”。
齐大儒不起身行礼,也不答话,自顾自的看着书。
太监见状,径直打开圣旨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齐云晧曾有功于社稷,今年事已高,特赦出狱,钦此。”
“来人呐,打开牢门。”太监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狱卒说道。
“诺”,一个狱卒上前,打开牢门。
“老夫在这狱中待得太久,腿脚不便,就让那头牛做老夫坐骑,带老夫出去。”齐云晧手指向王振所在牢房。
王振此时心里泪哗哗,不枉我这么多天来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老人家,有好事终于想起我来了。
临行前皇帝有交代,满足齐大儒的一切条件,虽然那牛也是死刑,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事皇帝兜着,谁敢说上一句闲言碎语,午门菜市口等着。
狱卒打开牢门,王振起身向着齐大儒走了过去,曲腿趴下,等齐大儒上了牛背,站起身子向着牢外走去。
至于齐大儒为什么要救王振,也并非临时兴起,作为一个治国大儒,早就发现了王振身上的不同,就如上次牛腿变化为人腿,虽然王振自觉掩饰的很好,修身之下可能发现不了,一旦入得修身境,自身神识可外放,身边事物变化皆在脑海,不需用眼睛去看。
出了大牢,齐大儒也不指路,任由王振慢悠悠的往前走,仿佛有人牵引一般,天黑之前竟然走到了苏林书院门口。
“齐先生回来啦!”
“是齐先生回来啦!”
一群白衣儒服学生围了过来,也有人冲了出去在书院各处大呼。
不一会儿,几个老者快步走了出来。
见得齐云晧骑牛归来,一老者朗声大笑,“长林回来了,这可是我书院大喜事。”
齐云晧,字长林。
“长林无恙便好。”
“长林,快随我去拜祭圣人。”
“诸位这些年可好?”齐云晧下得牛来,随几位老者向着书院中走去,突然又转身对着身后的学生们说道,“将这牛儿牵到南苑”。然后又继续和几位老者有说有笑的走着。
王振跟着一个白衣学生走向南苑,里面有一片小树林,随便找了块空地,趴下身来。
终于脱离牢狱,这外面的空气是格外的清新。
那齐老头不简单,另外几个老头也不简单,看来这书院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只要抱紧几个老头的大腿,这一生不发达也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去,想到这里,王振心里咚咚直跳。
夜已深,大家都去休息了,而齐云晧也和几位老友叙旧,没有时间来搭理王振。
王振还处在兴奋之中,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准备来个书院夜游,虽然没有月亮的星空不能将四周照亮,但在朦胧之中也能看见路。
从南苑到北苑,穿过一片阁楼,来到了一个广场之中,只见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约十丈高,其实在书院之外就能看见,这座雕像比书院其他楼阁都要高,只是王振进入书院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抬头瞬间,王振感觉雕像似乎活了过来一般,一个白衣老者站于眼前,身上衣襟无风自动,眼神温和,面露慈善。此雕像正是圣人苏林,三千年前开创儒家一道,教化万民,使人知书守礼,从此中原地带的人不再蒙昧。
眼前的圣人雕像散发出洁白的光芒,使得王振眼前一亮,渐渐的,整个书院亮了起来,身边的建筑在光亮中淡化,直到消失。
原本十丈高的雕像逐渐缩小,直到正常人大小,僵硬的脸庞不再僵硬,眼神澄清而有神,四周本无风,须发皆飘摇。
王振没察觉的是,他自己也从牛身逐渐变成了人的身子,唯一有一点遗憾的是,赤裸全身,没有马赛克可以打。
只见圣人手一挥,一阵微风轻拂全身,王振并未感觉寒冷,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气息从毛孔进入全身,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再看时,已不再赤裸,身着一身白色儒服。
这个时候,王振才发觉自己已经变回了人。
“大乱将至,儒道势微,多少寒暑的等待,你终于来了。”儒家圣人面带微笑,对着王振说道。
虽然见识过了玄天道元元子的神通,儒家大儒齐云晧的神异,但对于这完全与无神论背驰的情况,还是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王振就这样痴痴的盯着圣人,前世圣人也不少,文圣孔子,武圣关羽,书圣王羲之等等,但在那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社会,圣人也只是比普通人懂的多一些,或者战力高一些,大家传颂而成圣。
对于眼前的圣人,很明显已经脱离人力的范畴,真的可以称之为神也不为过了。
脑中突然一闪,脱口而出,“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
“见世人愚昧,不知礼,起刀兵,而苦百姓。”
这个世界的夫子果然也是道德高尚的人,万世师表。
“敢问夫子,我为何而来?”王振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变成了一头牛。
“命数使然”,夫子笑着答道。
“……”,王振一脸蒙圈,命数,这东西可就不科学了。
到达圣人层次之后,世间再无可追寻的东西,苏林对星空产生了疑惑,觉得外面可能还存在着生命的存在,最终留下一缕神念守护着中原大地,飞升而去,去探寻那未知而广阔的宇宙。
三千年来,这一缕神念看变世间变化,王朝更替。
所谓盛极而衰,中原王朝气运在不知不觉中流失,而中原之外却不断提升,如是圣人还在,可去探寻缘由。但目前只是圣人留下的一缕神念,无法离开中原,只能探寻十三州王朝所笼罩疆域。
百年前,诸国伐夏,飞龙将军横空出世,以无匹战力与谋略,横扫四方来犯之敌,将大夏九州疆域扩大到十三州。
之后飞龙将军消失,似乎从来没有此人存在过,只有史书上有记载。
从那以后中原气运开始流失,一代不如一代。
“你之命数不可知,不可测前生后世因果,如今中原大地气运有变,之前可模糊观得大夏未来之象,十年前星空异象,未来已不可测。十年来我观中原十三州,欲寻那破局之人,今日见你,定是那使中原摆脱命运走向之人,今助你重归人形,方免世人之祸”。
“夫子,我的路在何方?”
“从心即可。”
白光渐渐消失,四周恢复黑暗,眼前仍是一座十丈高的雕像。
王振作揖,向着雕像深深的鞠了一躬。
“终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只可惜这世界不能随便杀牛,不然每天吃着牛排唱着歌,多美好的生活啊。”
“不过现在这样子该如何解释呢,好不容易抱住了齐云晧齐大儒的粗大腿,难道又要重新抱一次。”
王振现在又陷入纠结之中,“夫子,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几位大儒在博远阁聊天彻夜未眠,一个白衣学生匆匆上了阁楼来。
“齐先生,不见了,你带回来的那头牛不见了。”
几位大儒看向齐云晧。
齐大儒听后一愣,然后露出微笑,“不用着急,时候差不多了,他也该回来了。”
“哦?长林说的是谁?”一个身穿青色儒袍的老者问道。此人正是书院院长李裕,子长隆。
“我不知他之名,但定是一奇人”,齐大儒猜想,王振既然由牛化为人形,必然要找个地方落脚,而书院必然是最适合的。
果然,一袭白衣的王振从书院不远处的地方钻出,快步向书院走来。
“这位师兄,我叫王振,久闻苏林书院大名,心声向往,长途跋涉而来求学,不知书院是否还收学生。”
眼前这位白衣学生正是刚才在博远阁的那位,受了齐大儒之托在此处等待,果然见得有人前来求学。
“请随我来。”说罢引着王振来到博远阁。
上得楼来,几个大儒盯着王振一阵大量,而齐大儒却是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学生王振见过几位先生。”王振作揖鞠躬,向几位大儒行了一礼。
“既然到了苏林书院,可愿拜我为师。”齐大儒开口问道。
其他几个大儒面露惊奇目光,齐大儒以前虽身在庙堂,但偶尔也会回到书院讲学,但从未收过弟子,皆以老师、学生相称。而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收徒,很不可思议。
王振心中激动不已,金大腿抱定了。
马上跪了下去,“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好好好~”齐大儒心中高兴,脸上也不加掩饰,现在几个老伙计没发现王振的奇异之处,等将来发现之后,一个个的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大骂齐云晧无耻。
看着几位大儒心中不解面带疑惑,齐大儒也不做解释,领着王振去了南苑,那是属于他的专属小院,虽然这些年不常在书院,但作为一名治国大儒,身份摆在那里,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边走,齐大儒一边给王振讲着书院来历以及布局,不一会儿就到了南苑。
“以后这南苑左边第二间房就属于你了,你可在这边休息。”齐大儒将住的地方安排了。
包吃包住包教学,这完全是九年义务教育嘛,真好。
“在学院学习儒家典籍,可养儒家浩然之气,儒家九品,一品格物:寻求规律。二品知至:懂得事物发展到某种程度。三品意诚:一言一行出自真心。四品正心:公正无私。五品修身:择善而从,博学于文,并约之以礼。六品齐家:齐心和睦,和平相处。七品治国:治理国家政务,使强盛安定。八品平天下:安抚天下百姓,使其安居乐业。九品半圣,也叫亚圣,书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亚圣了。九品之上为圣人,不可知,不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