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何闻笛叫醒洛书，两人一起顺着空间中的“公会专用通道”，来到了青玉公会的会议室。

　　邹哥已经等在房间里了，皱着眉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旁边还有一个何闻笛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体型富态，仪容严肃，看起来不好惹。说起话来倒是蛮和气——

　　“幸会幸会，你就是‘黎明之花’的小何吧？早就听说了，C级出了一群传奇的新人，把横行霸道的‘红莲’都给教训了一顿！真是后生可畏，小邹你们该有压力啦！哈哈！”

　　何闻笛陪着笑脸，“哪里哪里，都是运气，还不一定是好事呢。您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王，叫我老王就行！”

　　“这是最上层的A级轮回者。”邹哥连忙介绍，“他这次来，是要了解这次‘集团冲突’的具体情况，并向你们传达公会的相关政策。”

　　何闻笛若有所思，想起了米利亚之前说过的某句话。

　　“……谢谢邹哥提点。王哥您好！辛苦您走这一趟！”

　　说罢，女孩看向满脸堆笑的中年人，眨了眨眼睛。

　　中年人显得有些局促，格外用力地笑了笑。

　　“你们坐，坐！进了公会都是朋友，不用跟老哥我客气！”

　　“知道了！”何闻笛笑道，“来，洛书，坐。”

　　两人各自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老王一挥手，门忽忽悠悠地自己关上了。

　　“直接进入正题吧。”刚一坐下，何闻笛就仿佛变了个人，一句额外的客套话都没说，径直看向桌对面的中年人，“我有两个问题，能请王哥回答我吗？”

　　中年人也严肃起来。“我没法保证知无不言，但一定会尽量回答，实在有难处的也会明说。你问吧。”

　　“第一，”何闻笛咬咬嘴唇，沉声问道，“咱们公会对‘与其他公会结仇，遭到追杀’的轮回者是怎样看待的？如果是负面印象，会负面到哪种程度？如果是正面协助，又会协助到什么地步？我听过一些传言，但还是希望由咱们公会自己人来回答。”

　　“第二，在轮回者上层，比如A级或者B级的层次，情报是怎样在各个公会间流通的？比如……我们这次跟‘红莲公会’打起来，你们得到了怎样的情报？对红莲公会的行动，又能预测到什么程度呢？”

　　听到何闻笛的问题，中年人面色沉了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思考片刻后，他抬起头。

　　“请容我先夸赞几位小妹子一句。刚才这两个问题切入点很好，可以看出，你们赢了B级的‘红莲斩首官’，并非运气使然。”

　　“至于回答，也没什么不能明说的，不过我只会讲结论，得出结论的‘过程’就请两位自行揣测吧。”

　　“第一，公会的态度。”中年人眉毛一挑，“你们大概是听到传言，认为咱们青玉公会是松散的商业联盟，对惹上麻烦的成员不闻不问，对吧？”

　　“嘿嘿，不好意思。”何闻笛有点窘迫地笑了，“实际是怎样的？”

　　“咱们，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无情，协助自然是有的。但自然不可能做到‘红莲’那种程度。”说到这，中年人叹了口气，“抽根烟，没问题吧？”

　　“……您请。”

　　王哥拿出一支式样名贵的雪茄，轻轻弹指，在手指尖造出火苗，将烟燃着。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咱们公会，那绝不是什么‘集市’或‘商行’，而是‘议会’。”王哥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看向头顶，说道，“与红莲那种由‘会长’统治，拉偏架护短的‘黑帮’不同，咱们青玉公会崇尚的是‘强者之间的协商和合作’，并没有绝对的核心团体。”

　　“多头体系，贵族共和？”洛书一边打字记录，一边轻声问道。

　　“啊，差不多就是那样，在古代罗马城使用过的那个。”王哥点点头，又呼出一个烟圈，“对于实力不足的外围成员，上层确实不是很在意，只是把摊位出租给他们，提供公平和安全的交易平台罢了。原本就没抱多大期待，也不会花力气去维护，死了就死了。”

　　何闻笛神情一凛。

　　王哥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

　　“但是，对于小邹、小何你们这样，具有优秀的素质和潜力，可能在未来成为‘公会核心力量’的战队，却又不同了。公会毫无疑问是把你们视为自己人，希望你们能够战胜强敌活下来，有朝一日加入‘公会上层’的。”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体制。”何闻笛叹了口气，说道，“可能会错过现在还不算强，但潜力巨大的轮回者。”

　　“说得对！但，不管你或者我喜不喜欢，这就是咱们公会的制度了。也是被实践证明，能够在轮回世界中长期存在的成熟体系。”中年人笑笑，毫不动怒，反而用饶有趣味的目光看向何闻笛。

　　“当然！说实在的，我们下次想活下来，还得靠公会多多援助呢！”何闻笛露出开朗的笑容，“那么，公会能怎么帮我们？”

　　“嗯……我还是从头说起吧，顺便也回答了你们的第二个问题。”

　　“首先，你们要知道的是，各个公会虽然明争暗斗，互相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但事实上，彼此之间的争斗还是留了点分寸的，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我猜到了，洛书猜。”何闻笛不着声色地把责任推出去。

　　洛书突然被叫到，略微一惊，抬起头来。

　　思考了片刻，她回答，“……因为，有互相毁灭的能力？就像是我故乡仅存的三艘飞船上，都装载着能把另外两艘船摧毁的聚变能中子炸弹？”

　　全场僵直。

　　——等等，洛书你的世界不是美满快乐的高科技未来世界吗？！突然抖出一个类似三体“黑暗森林舰队”一样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就连王哥也吓了一跳，被烟熏得一阵咳嗽。

　　最后，何闻笛打破了沉默。

　　“我本来想说，是因为有公敌……那些红名猎杀者，对吧？”

　　“咳，咳……严格意义上，这两个原因都对。”王哥解释道，“因为彼此间有顾虑，所以虽然为敌，也经常发生流血事件，却还保持了一定程度的互信，上层间也会交换情报。”

　　“就说这次吧，我们那边得到的情报是，红莲工会的一个C级小队遭到毁灭性打击，监军的‘B级轮回者’在被俘虏后叛变。‘青玉公会’恐怕是在这个‘黎明之花’战队里集中了实力不下于B级小队的强者，主动要挑起公会间的战争……”

　　“咦咦！”何闻笛惊了。

　　“我向您保证，我们没有这种行动，这几个小妹子也确确实实是正牌的‘C级轮回者’。”邹哥也连忙帮腔道。

　　听到两群年轻人的声辩，王哥微笑着摆摆手。

　　“放心，没人那么笨。我们上层当然知道！或者说，你以为红莲公会就不知道吗？他们只是想以此为借口，在‘公会协商’中争取利益，掩盖自家高手被新人干掉的事实罢了。”

　　“不过，”他的语调又转为忧愁，“这也就意味着，红莲公会为自己争取到了非常好的发声位置，将会以此为借口，‘堂堂正正’地派出准A级，甚至A级的高手来对付你们。从他们以前的行事风格而言，大概率是三、四名准A级高手组成的队伍……”

　　“……太过头了吧！”邹哥抗议道，“咱们就任由他们这么胡来么！”

　　“当然不会。”老王摇了摇头，“不过，相对的，咱们的上层体制确实比较松散，像红莲公会这样牺牲局部利益，调动高手为遭到特定队伍保驾护航，确实也有一定的难度……”

　　“您就直说吧，公会到底能办到什么？”何闻笛不假思索地问道。

　　老王则又吐出两个烟圈，方才回答。

　　“我们比起红莲公会的劣势，就是这个令行禁止的‘执行力’；但另一方面，我们的优势，便是基于这个松散、灵活的体制，从商业途径获取到的大量技术和道具。”

　　“我们没办法直接派人去帮助你们……但相对的，我们可以给你们输送‘超过C级层次’的道具、技术，并指导你们修行，让你们的实力得到飞跃性的提升。”

　　“虽然还是没法达到A级的高度……但，应对个把‘B级’，或者在对抗准A级时能够逃生……这种程度，总归做得到。”

　　“非常感谢。”何闻笛站起身来，鞠躬致谢，“能说具体点吗？”

　　之后，王哥向两名女孩具体讲述了“在遭遇这种重大变故”时，可以交给C级轮回者的技术与道具的清单。

　　同时他也强调了，“超越自己等级太多的道具”未必有益，总体上还是要考虑本队的运用能力。——比如冥王炸弹这种东西，青玉公会的仓库里其实是有的，但贸然支取的话，搞不好反而会被对手利用。

　　“另外，修行……这也是公会能提供的支持之一。”

　　王哥重点阐述道。

　　“对于有潜力的新人，咱们公会可以派出高级教练进行指导。这也是高级轮回者跟明日之星建立联系的好机会，很多人都乐意的。”

　　“嗯，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强，确实是釜底抽薪的好主意。”何闻笛点头，“不过具体说到修行，教练能够指导我们什么呢？每个人的‘血脉’和‘强化’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就是这一点啊！”王哥笑道，“也就是所谓的，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独一无二’。我想想，你们应该还没杀过几个人吧？虽然小何你是红名，但看颜色的深浅，就只杀过一个的样子？”

　　“俩。不过其中一个是红名，应该不算。”何闻笛老实回答道。

　　“那就好办了。”王哥摸着下巴，熄灭了雪茄，思考片刻，“使用混沌珠的‘血脉觉醒’修行，似乎还差一点火候？但在那之前的‘血脉同化’，已经可以开始了。”

　　“那是什么？”何闻笛疑惑道，“血脉觉醒我听说过一点，但同化是？”

　　“嘿，你听过觉醒就够让我意外的了。”

　　王哥又掏出一根雪茄，却并没有点燃，反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陀螺，让它在桌上嗡嗡旋转。嗯，就像是盗梦空间里的那种！

　　“话说，你们实力这么强，一定没少在各个世界里学本事吧？”他悠然道。

　　“嗯！”何闻笛点头，“我的是‘全集中呼吸法’、‘念能力’、‘波纹’，还有……”

　　“不用这么老实地告诉我啦。”中年人苦笑，“我的强化跟你不同，也没法指导你。关键在于，你们是‘学会了这些能力’，还是‘把这些能力变成了自己的’，这就是‘同化’的概念。”

　　“……抱歉，没太听懂，能解释一下吗？”

　　“成。我记得，你们的传言里有一句‘击败B级轮回者’，虽然已经聊了这么久了，但还是想问一句，是真的对吧？”

　　“千真万确。”何闻笛点头，“不过，打得一点都不顺利，五个人围攻好久才拿下，差点就被他一个人全干掉了……”

　　“呵，五个人围攻许久，竟然还能全体全身而退？令人惊奇，甚至比单人速攻胜利更加了不起。不用太谦虚啦。”王哥笑笑道，“不过，问题就来了。你们觉得，那个B级的家伙，用的是哪部漫画、电影中的强化？”

　　“咦？这……”何闻笛默然思索，却并无所得，“我们姑且是看穿了他的能力，不过，具体出自哪？不知道。难道不是我们没看过的异世界作品吗？”

　　王哥噗地笑了，“也有那种可能，但也未必。你先把他的能力描述来，我听一听。”

　　“好！我记得米……我是说那个对手的能力，有以下这么几种。”

　　何闻笛扳手指数道。

　　“第一，是弥散在四周，具有微弱毒性、侦查能力和‘辅助瞬移能力’这三个实用特性的紫雾。”

　　“第二，是操纵一群‘黑影魔犬’，压制对手、吸收光能的能力。魔犬的实力不是很强，但数量和缠人程度是主要问题。”

　　“第三，是使用高浓度的毒剂操纵强者……就算‘四皇’那样的怪物，灌入毒药后也还是被操纵了。”

　　“第四，是通过小刀上的涂毒，让有生命的对手麻痹，或者让金属武器反噬主人。可以说是一击必杀的能力，跟血脉配合很好，但想要打中人却没有那么容易。”

　　“总而言之，是一位擅长使用毒素和傀儡配合作战，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傀儡师’，同时近战搏斗能力也还凑合。”

　　“大概就是这样了，请您指教。”

　　王哥却没有直接指教，而是“啪啪啪”地鼓了鼓掌。

　　“漂亮，能把敌人的能力描述得这么清晰，而且让我也有身临其境跟他交战的感觉，真是不错的战术头脑。”

　　“嘿嘿。”何闻笛笑笑，并没有说这些能力，其实是跟“敌人”本人打听过的。

　　虽然何闻笛她们无所谓，但米利亚对再次加入公会非常排斥，也嘱咐了她们要对外保密。

　　因此，何闻笛还故意隐藏了一点儿，并没有说出米利亚最关键的“赤心刃血脉”和“分身秘密”。毕竟，万一泄露出去，就等于把米利亚害死啊……

　　“不过，”王哥思考片刻，“你们真的没有察觉吗？其实你刚才说的这些，几乎已经把他的能力‘来源’，全部给泄露出来了。如果沿这个方向思考，甚至对你们跟他战斗都有帮助。”

　　“来源？”何闻笛还是有些迷惑。

　　洛书却突然惊觉，“不，不会吧！您说的是，‘紫雾’、‘毒’和‘傀儡’？”

　　“嘿嘿，看来有人知道了呐。”王哥笑笑，“戴眼镜的小妹子，说来听听。”

　　“我……也只是猜测，而且也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做出的不可靠推断。并不是思维比队长快什么的。”洛书低头道。

　　“好啦，说就是了。”何闻笛拍拍女孩的肩。

　　于是洛书开口。

　　“……确实有啊。那位先生的能力，如果不从表现和感觉上，而是从功能上来分析，确实属于一个我曾经去过的影片世界。”

　　“《火影忍者》……！”

　　“雾是隐蔽的‘雾隐之术’，再加上侦查用的‘雨虎自在之术’……‘毒药’的话，火影忍者中本来就有很多奇门毒药，适当加上一些其他世界的药物也就够了……‘傀儡’来说，砂隐村就有先进的傀儡技术！甚至于都不一定是傀儡，那个‘影犬’，似乎跟原著里佐井的‘超兽伪画’、鹿丸的‘影子束缚术’都有相似之处！甚至于，分身……‘佩恩六道’！”

　　“可是，如果说确实是‘火影忍者’的话，我在他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查克拉啊？”洛书犹豫道，“所以，我还是不觉得自己猜的是正确的……”

　　洛书还在纳闷，王哥却一定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笑容了。

　　于是，何闻笛展颜，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位B级轮回者，使用的真的是从‘火影忍者’中获得的能力？有办法将从‘各个世界’获取的能力融合、改造，变得谁都认不出来，而且更加适合自己？”

　　“全对。”王哥点头，“不过，并不是‘谁都认不出来’，而是‘具有你独有的风格’。”

　　“所谓‘血脉同化’，就是以你自己的血脉，来吸纳、改造其他世界能力，把它们用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风格发挥出来。”

　　“完成这一点的轮回者，将会把能力统合为一体，原本各行其是的多个‘能量槽’，多种战斗方式，也就可以融通在一起运用了。”

　　“看过《无限恐怖》吗？主角把‘内力’和‘血能’融合在一起，发挥出了惊天动地，开挂般的力量。咱们也能做到，只是……那并不能算是开挂，而是高层轮回者的基本功。要与同样具有那种力量的人战斗，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也掌握它。”

　　将——从各个世界中习得的能力，变成自己的力量。

　　王哥说，那是高级轮回者的基本功。

　　“该怎么做？具体来说，实力又会有多大的进步呢？我们这边只剩下十几天了，需要考虑修炼的性价比。”何闻笛谨慎问道。

　　回答这问题的却不是王哥，而是一旁的邹哥。

　　“我觉得，关于这点，可以参考你们的副队长。就是水晶那孩子。”

　　“水晶？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我不知道在这里说合不合适，不过，她不是有那个‘能力’吗？那只金属小鹰，可以把体内多种性质的能量，转化为单一精纯的力量。”

　　“啊，你是说‘晨光’？”何闻笛点头，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个能力跟‘血脉同化’殊途同归，是吗？”

　　“没错。”邹哥点头道，“单从绝对实力上考虑，你们队应该是明珠那孩子最强吧。上限极高的‘血脉’，来自多个世界‘顶级强者’的力量……然而，在实际表现上，水晶也并不输给她，对吧？”

　　“唔，我之前认为这是因为明珠以物理战斗为主，会受到各种不利因素的限制，”何闻笛思考，“但其实，并不全是吧？水晶的‘过载模式’，将所有能量集中在一点运用的技术，让她拥有了不逊于明珠的爆发力，能够击穿实力远超过她的强者。所谓的‘血脉同化’，就是让我们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吗？……感觉水晶吃亏了诶。”

　　“对，也不对。”一直沉默聆听着的王哥，此时开口道，“‘血脉同化’确实是把多种能力融合在一起的技术，但也不过是实力从分散的1+1，变成整体性的2或者2.5，让你们一只脚迈入‘高手’的门槛罢了。不难掌握，也不能过度期待。”

　　“而你们说的那个‘过载模式’，可以让力量爆发性增长，恐怕与那位女孩的血脉有关，是高于‘血脉同化’的力量。倒不如说，一旦掌握了‘血脉同化’的技巧，提升最多的反而可能会是那孩子呢。具体情况，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好判断了。”

　　说罢，王哥略微严肃起来，低头注视何闻笛。

　　“总之，如果你们同意‘这样的协助措施’，公会上层会从今天开始，派遣‘技术顾问’和‘指导教练’，帮助你们完成个人和整体的实力提升，工会中的高级道具也可以优惠换购。”

　　“当然，你们也还有另外的选择，那就是认为协助措施不可靠，选择和平的解决方式。上层会为你们向‘公会联盟’申诉。但代价是，你们大概率需要暂时转入‘红莲公会’，用苦役的方式偿还‘罪责’，直到那边认为你们清还了对他们造成的损失，才能恢复自由身……”

　　“你们选择哪个？”他正颜问道。

　　“很有诱导性的二选一，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给出‘第二个选项’啦。”

　　“咱们公会向来这样开诚布公。”王哥搔搔头，“而且，我不希望你们这些大有前途的孩子，受到片面的引导，做出不符合本意的选择。当然，我个人是有倾向性的。”

　　何闻笛点头，“我的倾向跟您一致。不用多说了，我们队里没人想服从上级做苦役，就算生存几率更高也不行！请为我们介绍合适的指导人员吧。”

　　“好。”王哥点头，“我之前跟小邹初步了解过你们的战斗方式，但每个战队都有内部秘密，光靠第三方的介绍不够准确。你们能得到多大帮助，取决于对自己的需求描述是否清晰。我这儿带来了一份顾问和教练的清单，你们回去看看，中午以前交到我这儿吧。”

　　“不必回去了。”何闻笛淡淡道，“我带洛书来，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做准备的。教练方面，魔法能量运用、未来生物科技、东方玄幻异兽，以及纯粹的兵刃格斗教练请分别安排一名，战斗经验丰富，能够提供上级轮回者情报的优先；至于顾问方面，洛书你来说就好。”

　　洛书点头，看着电脑屏幕开口。

　　“嗯，我这边需要的是……‘冶金工业’顾问一人，最好是在魔法和科学工业上都有理解；‘生化药剂’顾问一人，希望是神经毒素配置方面的高手；‘信息技术’顾问一人，最好对虚拟实境和三维建模技术足够理解，技术层级在2125年或以后；最后，还需要一位‘能源’方向的顾问，至少需要理解‘可控核聚变’及其应用，如果技术力达到‘反物质能’或者‘真空零点能’则更好。”

　　“请问，以上提案有无不妥之处？或者有没有一些修正的意见？”

　　“厄……”王哥的嘴巴一张一合，看着两个女孩愣住，“基本没有吧。不过‘反物质能量’的能量层级过高，在A级之前基本无法操作；‘真空零点能’则需要特定的血脉，不是纯靠技术能够实现的。……容老哥我问一句，你们要这么恐怖的‘大型武器’做什么？要丢核弹吗？”

　　“不全是。”洛书认真地回答道，“能丢核弹当然好，不过更主要的是另外两个原因。第一，使用聚变能的力量，强化我们队的‘基地构筑’；第二，我们队中有一位能用到‘聚变能’的队友，更深层次的能量理解对她有益。”

　　“诶诶！”连何闻笛都惊了，“咱们队有个人形核弹？谁？我怎么不知道？”

　　洛书笑而不答，扶了扶眼镜，“回去再告诉你。我也是前天刚分析出来。”

　　何闻笛点头同意。

　　说实话，队员之间有这样的“小秘密”，她并不觉得被冷落，反而是蛮惊喜的。包括洛书对顾问的选择，何闻笛也是让她自己去跟叶明珠、水晶商量，并没有多做干预。

　　至于王哥和邹哥这两位吧……则是啧啧称奇，投向两个女孩的目光也更加期待一些了。

　　片刻后，教官的人选终于议定。

　　王哥是个法师！他自己承担了“魔法教练”的职责，剩下的则商定了A、B级名单上的5位轮回者，都是热心且愿意指导新人的。

　　暂且写下这六人的名字和绰号。

　　魔法教练——“鬼火”王行文，即王哥本人，A级中位轮回者；

　　生物教练和药剂顾问——“虫巢领主”艾莎·加西亚，A级上位轮回者；

　　兵刃教练——“斗将”楚天雁，A级下位轮回者；

　　能源顾问——“人间大炮”宫城弘树，B级上位轮回者；

　　冶金顾问——“D32”公孙龙，B级下位轮回者；

　　东方玄幻教练和信息技术顾问——“云灵”杨朴，B级中位轮回者。

　　其他的都没啥问题，但最后一个着实让何闻笛和洛书雷了一下。

　　什么鬼？玄幻和信息技术，那是能互通的吗？

　　王哥解释道，这货生在一个“数据修仙”的世界，玄幻层级的晋升，便是由支配数据的多少、运用数据的境界来决定的。据说实力层级分别叫做：程序猿、程序士、程序师、大程序师、程序皇、程序帝、程序金丹、程序元婴、程序天仙、程序仙尊……

　　听罢，何闻笛和洛书彻底被雷到了。

　　顺带一提，何闻笛问了下，这些帅气的绰号都是怎么来的？她们也可以起吗？

　　王哥的回答是，青玉公会的上层有好几个中二病，只要实力、声望达标，来往交际时自然就会被人起各种各样的绰号……想不要都不行。

　　商议已定。随着高级轮回者们来到“黎明之花”的小小基地中，女孩们的修行时光，很快就正式开始了。

　　修行进行中……

　　“不对！完全不对！都说了，要控制中线，用自己的刀刃将对方的武器弹开！无论是什么超凡武技，最基本的‘原理’都没有区别！”

　　清亮的青年女声，回荡在“黎明之花”的修行场地中。

　　“所以说，楚姐……”何闻笛苦笑着，擦掉了脸上的汗水，继续出刀，“我跟水晶、凌霜她们不一样，是半路出家嘛。”

　　“所以才更要努力修行！你是队长，责任重大，决不能输给队里其他人！”

　　对面是年岁二十出头，东方古装，梳着飒爽的马尾辫，容姿端丽、面容严肃的女性剑客——A级轮回者楚天雁。她每天会来三个小时，监督女孩们进行基础的格斗技术修行。水晶、叶明珠早已达标，柳凌霜更是一开始便被认可，就差何闻笛这个门外汉了。

　　何闻笛知道，对方也是当队长的人。她的指导虽然严厉，却饱含着让女孩们变得更强的心意，实在辜负不得。

　　再说，自己一直以来，确实只是靠着“小聪明”和“水之流法”的招式在战斗，正面拼刀从来都没有胜算。这点如果能改观，再结合上各种骚操作的能力，确实就能在战斗中，做到更多的事。

　　感觉快要抓到窍门了……！

　　这样思考着，何闻笛挥动竹刀，朝凝神架剑的楚天雁攻击过去。

　　叮！

　　竹刀被轻飘飘地弹开了，错开了中线，重心也有些摇晃。仅仅一次接触，何闻笛就失去了攻击的主动权。

　　“比刚才要好，但还不行！”楚天雁吼道，“别忘了，对手不会给你机会，胜负就在一瞬间！来，试试看，在刚才那样的交锋下，继续保持攻势不要停！”

　　“知道了！”何闻笛用力点头，再次攻上。

　　……

　　与此同时，水晶、洛书正跟随着王哥王行文，进行着转化自身魔力性质的训练。

　　“想象着，那并不是‘念能力’和‘查克拉’，而是你们与生俱来的，最擅长使用的力量。水晶妹子想象自己老家的魔力就好，洛书妹子则要把能量融入‘数据网络’中，变成类似电磁脉冲的性质。然后反过头来，用转换完成的能量驱动‘念能力’和‘忍术’招式。”

　　“好难……我不擅长这种感觉型的东西……”洛书皱眉道。

　　“我好像完成了。”

　　水晶轻声道，指尖闪现出金色的光芒，同时手头的“幻刃”也被光芒包裹，开始变形。

　　“有点懂了。魔力、念能力、波纹力量，它们提炼的方法不同，从血液、从细胞、从生命的波动……但是，一旦提炼出来，使用方法却是共通的，并没有‘念能力能做到的事，魔力却做不到’这种概念。甚至，本质是‘自身气概’的霸气，也能跟这些力量完成融合……把‘霸气’附在火球术上，这种事情并非做不到。”

　　“真是后生可畏啊，三天就能完成‘血脉同化’的修行。”王哥叹道，“也许跟你那个能做到类似事情的‘替身能力’有关。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考虑能力融合的形式，挨个尝试。等到全部完成的时候，主神手机的个人页面会有提示，技能的名字和效果也会改变。”

　　“洛书妹子也不要急，你这个是正常进度。一般来说，哪怕是像你这样血脉特殊的轮回者，十天左右也就掌握了。倒是技术方面，你们的进展如何？记得你们俩是战队的工程专员吧？”

　　“嗯，”水晶点点头，“宫城、公孙和杨先生三位给了我们不少建议，收获很大！宫城先生是专业操炮手，在‘基地’的武装防卫上教了我们不少窍门；公孙先生是铸剑师，他建议我给全队各铸造一把专属兵器，还提供了一些素材融合用的道具，感激不尽；最后，杨先生现在在教凌霜，但作为数据计算方面的高手，他也提醒了洛书要购买道具辅助大脑运算，把计算力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嗯，以基地为核心的战斗方法吗？虽然不多见，但应该正适合你们这样，有大规模土工作业能力的队伍。我期待着听到你们的捷报和传奇。”

　　王哥眯着眼睛，欣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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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身？”

　　听到一身仙风道骨，修真范儿，偏偏却是个程序员的老大哥——杨朴的建议，柳凌霜愣住了。

　　“这应该是明珠姐考虑的事情吧？我，我是人类啊？”

　　“嘿，真的如此吗？”杨朴抱胸长叹，“小鬼头，你大概不知道吧，武侠世界观中‘低武’、‘中武’和‘高武’的区别。”

　　“那是什么？”

　　“也没有分得特别详细……简而言之，所谓低武者，打磨筋骨、修习内力，一人之力能敌百人，但面对千人万人的正规军仍然会不支败北，类同金庸、古龙之大作；”

　　“所谓中武，修身淬体，平地飞升，乃至道家玄奇，飞剑伤人，等闲千万人不能抗衡，众多武侠、玄幻网文均为此类；”

　　“所谓高武，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尽在掌握，用‘对战人数’来衡量已无意义，上窥宇宙大道，开天辟地方是此类之能！严格意义上，即使是咱们‘主神空间’中最强的S级轮回者，也达不到这个水准，不然主神空间早被颠覆了。”

　　“小鬼头，你说你故乡‘黄沙之世’的能力，大概在这低武、中武、高武的哪个层次啊？”

　　“咦？”柳凌霜皱眉思索，“嗯，从爷爷他们的实力来看，好像是低武。但我突然觉醒的这个‘天龙隐’，又像是中武……”

　　“答对了，看来你的天资也不算十分迟钝。”杨朴点头，“我不知道你的故乡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近年来，有过什么大变故吧。”

　　“对！”柳凌霜一惊，“是有的，当然是有的！您怎么知道——”

　　杨朴却并不回答。

　　“还是先讨论你的问题。因为发生过这种变故——所以，即使你们那边‘从来没人’开发过气罩护体、龙气附灵这种能力，你却能够利用血脉能力做到；同理，进一步的‘灵兽化形’，把身体变化为更适合战斗的形态，恐怕也在你的潜能之内。另外，你从其他武侠世界中学到的‘那两门武艺’也不错，对你的‘变身’有促进作用，建议认真习练吧，体悟到一定程度，你自己就会有思路了。”

　　“那个……内功和掌法吗？”柳凌霜思考道，“可我还不知道从哪入手……”

　　“这个嘛……我倒是可以给点建议。别看我是仙侠，可也是个武侠小说的死忠粉呢。”杨朴笑道，从身后掏出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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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修行场的暗室中，两名气质偏暗，不苟言笑的女子正在对峙。

　　其中一人是叶明珠，另一人则是本次教练中的最强者，“虫巢领主”艾莎，黑发黑瞳，肤色苍白的小姐姐。

　　“……想要我的力量？野心是很不错的，但好高骛远只会毁了你，女孩。”

　　艾莎面容上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沉着道。

　　“我听说了你的力量，‘能吞噬变异的变异’，对吧？的确是令人羡慕的能力，但你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它。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身上的诸多强力变异，已经让你难以承受，时常被痛苦折磨了吧？如果我现在把我这个，从‘萨尔那加虫群’获得的强大变异送给你，那我不是在帮你，是在谋杀。”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明珠咬牙，露出野性的笑容。

　　“NO，NO，NO。”艾莎轻飘飘地摊手，“想法是好的，我甚至都不排斥，跟你的交流，也让我对变异力量和毒药的理解深了一层。只是，你现在还杂而不精，没有一个作为核心，能够统括其它一切的‘变异’，过度的内部撕扯会让自身崩溃……”

　　“‘完美生物’不行吗？”

　　“行，但你还没有完全掌握它。”艾莎简单地说道，“与其说是‘质’的缺陷，倒不如说是‘量’的不足。只能变成完美生物3分钟，这种水准远远不够。你至少也要达到能够全天保持这个状态的程度，再来索取我的力量吧。”

　　“……！感谢您为我指出明路。”叶明珠连忙鞠躬。

　　“不用谢！”艾莎淡淡道，“像你、我这种，通过成为‘异类’来获取力量的轮回者，总是要保持一定程度的矜持才行。否则，内部嗜血的力量，以及人类软弱的本性就会吞噬你我……”

　　“总之，等你想要我的力量的时候，就来挑战我吧。只分胜负，不决生死，但是……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珍视的‘这个变异’，交给连自身力量都没能完全掌握的小鬼。”

　　“我知道了。”叶明珠凝神答道，“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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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日暮后，高手们各自返程，女孩们也结束了一天的辛劳，有的在自己加练，有的则趁此机会喘息、休息片刻。

　　何闻笛在加练，而且她的项目跟所有人都不同……

　　——戴上心灵窥探仪，进入内心深处与姐姐会面。

　　——也许会有人注意到，其他四个女孩，都邀请了跟她们“专业领域”相关的顾问，增进对能力的理解。只有何闻笛一直在训练基础格斗。

　　这并不是她不想增长能力，而是她的能力过于特殊，属于“超能力”范畴。跟“魔法”这种有大略体系的力量不同，每个世界的超能力都不重样，换言之何闻笛很难找到合适的顾问。

　　——或者说，她的顾问就是她自己。

　　体察自己的内心，体察世界的流动，与心中的“姐姐”一同修行。

　　这才是，何闻笛提升“血脉能力”，完成“同化”的唯一道路。

　　“姐呀，你说咱这能力到底是咋回事？以前在老家那阵儿，我也没觉得自己会超能力啊？”

　　“你问我我问谁？别忘了，咱俩的记忆是一样的。”

　　黑暗深邃的海上——何闻笛的心灵深处，她跟姐姐面面相觑，琢磨着“无光瀚海”的本质。

　　不对，它现在的名字，该叫“瀚海明月”了。

　　在许久未曾揭示的主神手机个人面板中，能力已经更名，而且好像还不是最终的名称。效果依然是强大的潜行能力，但发动能力时，刀刃上总会闪动着银白的光晕，破防能力也提升了些。其原理尚不可知。

　　“……说实在的，线索也不是没有。”何闻笛伸了个懒腰坐入水中，思维的海水毕竟不是真实的海水，她的衣服并没有被打湿，屁股也没有凉飕飕的，“我一直在思考，主神给咱们老家起的名字。”

　　“‘银钥之世’……我本来以为这就是个代号，没有特别的意义。但之前问过了水晶她们，据她们说，每个世界的名字都是有含义的，甚至她们自己都读得懂。”

　　“咦？那群孩子的世界观？大概你们聊天的时候，我睡着了没听到。跟我讲讲呗？”姐姐好奇道。

　　“……厄，你一个残留思念，也会睡觉的吗？”

　　“差不多啦。总觉得每天有十六个小时都很困。”姐姐摊手道，“而且跟你的作息时间不完全一致，也不知道是遵循什么规律。”

　　“诶诶？”何闻笛的眼睛睁大了。

　　她记得，现实中的姐姐是规律的八小时睡眠派，到这边却反过来了？难道说……？

　　但她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总觉得一旦说了，这个精神世界就会发生某种“不可逆”的改变。她还不想跟姐姐分开。

　　“接着说世界观的问题吧！”何闻笛转移话题，快言快语道，“水晶，‘启明之世’。她说，这是她出生的大陆的名字。”

　　“大陆？”

　　“嗯，她们那边似乎跟咱们一样，分为七大洲四大洋。启明大陆虽然面积不大，却是人口最多，也最富饶的一块大陆，经济总量等于其他大陆之和。这种不平衡的发展，听说跟什么‘天灾’有关系，但那天我俩很困，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细节还没顾得上问。”

　　“睡着了？你俩抱着睡的？”姐姐坏笑道。

　　“上下铺啦，想什么呢！”何闻笛红着脸摆手，“再说，都是女孩子，这也很正常吧！咱俩又不是没抱在一起睡过！”

　　“哦，哦，你继续。”姐姐吹着口哨，望天道。

　　“然后是明珠。她嘛，‘硝烟之世’，也是有具体所指的。‘代号：硝烟N99’，是最初引导了‘变异者’产生的那种药剂。跟生化危机的T病毒有点类似，但功能和缓很多，能够让人在核大战后的严苛环境下生存。”

　　“果然，她们家是末世废土吗？”姐姐好奇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据明珠说，经历过大战的是她的祖父母一代，到她这代，已经是秩序重建的和平社会了。”

　　“……也只是看起来和平而已吧？富家千金都要接受改造什么的，总觉得不是太正常的环境。”

　　“谁知道呢，明珠很少提这些。接下来就是凌霜了……‘黄沙之世’。这个嘛，她倒是跟我一样不太清楚。她老家是武学兴盛的唐朝末年，传言说有人在西域的沙漠里看到过龙，大概多少有点关系吧？”

　　“好，跳过小凌霜。洛书呢？那个跟你一样认死理的娃？”

　　“原来我在老姐心里，形象是这样的吗……”何闻笛无语，“洛书就很清晰了，她的老家‘幻梦之世’，是开展星际移民的飞船世界，‘幻梦’就是飞船主控系统的名字。”

　　“嗯。”姐姐点头并总结道，“‘启明’是一块大陆，‘硝烟’是一种药，‘黄沙’可能是龙的名字，而‘幻梦’是一个计算机系统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共同点是，它们都‘实际存在’，不是吗？”何闻笛淡淡道。

　　“同意。”姐姐点头，“再补充一点，它们‘都跟世界的命脉息息相关’。”

　　“怎么说？”

　　“开脑洞就好啦。”姐姐仰头念叨道，“你看嘛，‘启明大陆’的繁荣跟‘天灾’有关，是不是意味着人们躲在启明大陆上，逃过了能将世界灭绝的天灾呢？你试试跟小水晶确认呗？”

　　“同理，没有‘硝烟N几几’那玩意，明珠的世界可能被核战的后遗症毁灭；没有‘幻梦系统’，更别提了，洛书的世界怕是会直接灭亡。”

　　“唔……嗯。”何闻笛点头，“这种联想的事儿，姐姐你是比我强，我之后去问问。那你的意思是，‘银钥’也是关系到咱们世界命脉的‘某个东西’？说到这个词，我只能想到克苏鲁、SCP之类恐怖系的设定诶。难道咱们的世界是邪神的腹中之物吗……”

　　“嘛，克苏鲁也是人写的啊。”姐姐嘿嘿一笑，“如果是‘过于先进而无法理解的物件’，会有人生出‘不可名状’的恐惧，也是正常的吧。隐藏在后面的，未必就是那么无情而恐怖的东西。”

　　“好吧，总而言之，如果能弄明白‘银钥’到底是什么，应该就能搞懂我超能力的本质了吧？”何闻笛思考道，“但是，这里有个严重的问题——我短期内无法回到家乡，根本没法去调查。老姐你又是个残留思念，在这方面也帮不上忙……”

　　“……不。”姐姐突然低下了头，“我想，我能帮上。小笛啊，你真的觉得你姐姐是笨蛋吗？你刚才欲言又止的那一句话，你觉得我没听出深意吗？”

　　“……！”

　　何闻笛一惊，随即又低下头，把脑袋靠在姐姐的肩上。

　　“老姐你当然不是笨蛋。倒不如说，你的脑子比我还要灵光，我能想到的事，你一定也是能想到的吧。”

　　“只是……你懂的啊。现在在你我脑子里涌出的‘那个念头’，如果证明了是真的，固然就是最好的结局；但，如果那是‘假的’，只是因为我期待而生出的幻觉的话……”

　　“我就会……就会……”

　　“——就会再次失去我，对吧。”姐姐冷静地说道。

　　而埋在她肩头的何闻笛，泪水已流满了面庞。

　　“姐姐……就当你没发现，好吗？就当咱们俩都是笨蛋好吗？”

　　“这样真的好吗？”姐姐叹息，“我知道的啊，小笛，我跟你推出的，是一样的结论……”

　　“是的。具有独立意志、会用你不知道的技能、每天一定要睡十六个小时的我，只是一个‘残留思念’这种事，根本不合理。”

　　“更可靠的推测有两个。”

　　“其一，我来自于你的超能力，是你因为怀念和孤独而产生的幻象。如果是这样，那么结局就是‘凶’，我探寻自己的行为，将会导致我本身的崩溃，你的意识深处将再也不会有我的存在；”

　　何闻笛一声不吭，哭得更凶了。

　　“其二，却是‘吉’。那就是，我确实是超能力所产生的幻象，但‘超能力的使用者’，却并不是你何闻笛。”

　　“而是，我远在另一个宇宙的‘本体’，名叫何弦音的那家伙，啦。”

　　“想想吧，如果妹妹是超能力者，姐姐又怎么可能不是？如果何弦音那家伙，恰好是‘睡觉时能够进入其他人意识’的能力者呢？那么，我必须要睡16小时的理由，我明明是个幻象，却能掌握你所不知道的情报的理由，就全都明确了……”

　　“那也就意味着，咱们俩从未真正地分别。在意识深处，咱们俩一直都在一起。”

　　“……我也想到了，但我没法证实。我也害怕去证实。”何闻笛紧紧地抱着姐姐，用不像是她的语气轻声细语。

　　“那，就交给我吧。”姐姐轻声道，“你刚才不是提到‘银钥’这个物件吗？虽然你在这个世界，没办法回去，但我……如果我是‘那个世界的何弦音’所产生的投射意识，那就意味着，我的本体有办法找到‘银钥’，揭晓它的本质。”

　　“……你？姐姐？”何闻笛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姐姐，看到她的身影正逐渐变为轻烟，向远方飘去。

　　微笑——

　　“等等！”她吼着，声音带着哭腔，伸手去抓握少女所化作的烟尘，“不许走！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万一！万一‘第一个猜想’才是真的呢？不许借这样的机会，从我眼前消失！”

　　“放心……”姐姐诡秘地笑道，“我不会说‘因为你身边有可靠的伙伴，所以我走了也没关系’这样的话。如果我说了，就像是‘第一个猜想’证实了那样——因为你不需要我了，才在心中‘想象’出了我的离开……”

　　“怎么可能啊！我，我怎么可能会想象姐姐要离开什么的……不许！”

　　“是啊。”姐姐的笑容带着苦涩，“咱们俩，才不是什么‘成长，然后分别’的健全关系呢。倒不如说是彼此的寄生虫，缠在一起解不开的两个毛线团……”

　　“但是，这不是好事吗？正因如此，才有了‘第一个猜想’不成立的理由。”

　　“——小笛呀，你不可能‘期待我的离开’。”

　　“稍等吧，姐姐这就去把‘银钥’拿来。不会太久的……”

　　说罢，姐姐——何弦音的身影彻底消散了，瀚海之下只剩下何闻笛一人。她双手双脚都浸在海水里，不知何时就打湿了，鼻涕跟眼泪一起流。

　　——是的，顾虑已经被姐姐的话语打消了许多，甚至生出了“与真实的她”同在的安心感。但是，另一重恐惧却涌上心头。

　　——那“银钥”无论是什么，一定都是关于世界非常重要的物件，一定不是凡人能轻易接触和入手的吧。

　　现实的姐姐，跟自己一起号称“天才美少女侦探”，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只有脑子好使的，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罢了。甚至没有像何闻笛这样，经历过主神空间的强化。

　　——她要去寻找“整个世界的命脉”？去追寻连“两人一起时”，都未曾见识过的，存在着“超能力”与“不可名状之物”的，世界的暗面？

　　——姐姐，刚才虽然说了希望你做笨蛋之类的话，但也不该是这种笨蛋啊。

　　——活下去啊，姐姐。

　　——你死了的话，可未必能像我一样，进到主神空间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