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
“水柱”和“炎柱”因为斩落了鬼的头颅而一时松懈,与此同时,猗窝座的身体微微颤动,仿佛随时要活动起来。柳凌霜出声提醒,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猗窝座无首的身躯“复活”了!他使用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威猛招式,向两名柱级剑士攻去!
然而,柳凌霜赶上了,刀刃挥舞,召唤出一道湛蓝、虚幻的光墙,将猗窝座的攻击完全拦下。“破坏杀”轰在光墙上,却只能使墙面微微颤动,丝毫无法穿透。
咚咚咚!连环的闷响如鼓点奏响。
猗窝座濒死复生,身躯仿佛失去了控制般,即使无效也持续地进攻着,轰在光墙上的手足早已鲜血淋漓。多亏了他是“鬼”,身体不断地自我修复,才能勉强维持对光墙的持续进攻。
就连他滚落在地面上的脑袋也在呼喝——
“这是什么!好厉害!为什么会这么强!打不透,不,绝对不行!我一定要打穿这道防御,一定要变得比什么都强!不然,不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了这几百年啊……”
轰击,不住地轰击。
柳凌霜的这道光墙,是“天龙隐”的进一步应用。它的优势,在于除非粉碎,否则绝不会移动坐标,并且对体力、内在能量的消耗近乎没有。与水晶、洛书那偏向“威光属性”,丰富多样却消耗偏大的魔法不同,是属于“权能属性”的能力。
换句话说,除非猗窝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击破这面墙,或者柳凌霜困了去休息,否则他攻击一次、一百次、一万次、三天三夜……都不会对柳凌霜产生多大的妨碍。
一定意义上,柳凌霜的防御能力,正是依赖持久战的猗窝座的“天敌”。
猗窝座还是没有停下,但被斩掉的头颅也没有复原。他的再生不知何时变慢了一点,又变慢了一点,手足的伤势不再能瞬间复原了,但他还是攻击不休、自伤不休,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力,视野中就只剩下眼前的高墙……
“……这,让我也佩服起来了啊。”炼狱杏寿郎抱刀肃然,“这家伙,身体明明已经撑不住了,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不休呢?它对强者的执念,真的这么强大吗?”
富冈义勇则默然不语,只是细心地检视着自己的体能消耗和受伤状况,不时不安地看看头顶,想要迅速返回,去支援与无惨颤抖的同伴。
“不是这样的。”
柳凌霜摇头,略带恻然地看向猗窝座。她本来不想多说话的,但猗窝座现在这个惨相,又实实在在地用濒死之躯拖住了三人的行程,这让她不得不行动起来。
“两位兄台,请稍候。”柳凌霜向两名剑士微微颔首,然后便穿越了湛蓝的光墙——作为光墙的使用者,她自己自然是能随意穿越——到达了猗窝座残损躯体的那一侧。
猗窝座即使头颅落地,视线受阻,仍然凭借感觉敏锐地洞察到了柳凌霜的位置,飞踢而来!
柳凌霜轻轻架刀,便招架住了这一击——两“人”力量相仿,柳凌霜又有“水龙吟”的加成,如果像普通人类那样被踢飞,反倒不对了。
“……够了吧?”柳凌霜轻声道,“你弱、我强,就是这样。你再打多少次,也赢不了的。”
“住口!”地上的猗窝座头颅怒吼,却又因为缺少了构成喉咙的组件,声音显得含混不清,“在我超越一切,成为最强的鬼之前,我是不会——”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狛治。”
柳凌霜叫出了她从书上看到的,猗窝座身为“人类”时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猗窝座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清楚,忽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大吼。
冷静下来后,他喘着粗气,努力扭动地上的头颅,转过来怒视柳凌霜。
“你……你对我用了什么招式!刚才那个名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那那个名字,脑袋就痛得不行!”
“那是,当然的。”柳凌霜轻声道,“因为那是你的名字。”
如果这里是何闻笛,也许会继续念诵猗窝座“师傅”和“恋人”的名字,继续唤醒他的记忆吧?但柳凌霜既没有那么聪明,记性也没那么好,记不得那两个人分别叫什么了。
她只是简单地说道,“你,并不是想要变强。从一开始,狛治这名武者的想法就是——”
“住口!”
猗窝座大吼,残损的身躯用最强的“灭式”向柳凌霜攻来!
这一击超过了柳凌霜的防御极限,让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被命中的额头也发出金铁交击的异响,溅出血花。然而,柳凌霜挥手制止两位“柱”过来援助。
她只是按住额头,体会刚才“那一击”的印象。
“你……留手了。”她平静说道,“因为我是小孩子,是女生?有些奇怪啊……如果想要成为强者,你不是应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出全力吗?这足以证明——强者并不是你的愿望。”
“给我闭嘴!我才不听这些罗里吧嗦的!如果想从我这里过去,就斩了我!用日轮刀,用你们所谓的‘赫刀’斩了我!不然,我才不会——”
咚。
柳凌霜拾起了猗窝座在地上打滚的脑袋。然后——踮起脚尖,探高身子,将鬼的脑袋,重新嵌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攻击轰过来。柳凌霜行动的全过程中,猗窝座只在一开始踢出了三脚,其余时间都像发呆了似的,错愕地,而又安静地注视着女孩的行动。
“我想起来了,恋雪……和庆藏。”柳凌霜抬头,盯着猗窝座不知所措的眼睛说道,“你原本,是为了保护这对父女和他们身边的一切,才想要变成强者,用铁拳开辟道路。”
“我爷爷说过,一个武者,可以为了守护而战,可以为了求道而战,为了杀戮和权势而战也无所谓……但,欲成大器,他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
“你变强是要做什么?是想向谁挥动拳头?想一想吧,不用……急着说出来。”
猗窝座还在错愕。
明明他的脖子已经接回去了,可身体的摇摇欲坠却没有改变,反而双膝跪地,伤口的状态不断恶化,有了一丝自我崩坏的倾向。
柳凌霜也正是看出了这些,才不怕弄巧成拙地,把他的头颅送回原处。
而变成这样的猗窝座,显然也不能算是战斗力了。
此战,已经获胜。
两名“柱”也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只是看也不看猗窝座一眼的,从他身边掠过。
柳凌霜离开时,也回身看了“斗之鬼”一眼。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粉红纹身,样貌怪异的“鬼”,只是一个瑟缩着的,悔恨着人生的黑发年轻男人……
在另外三名“上弦”崩落的时候,何闻笛、炭治郎与黑死牟的战斗,仍然略显艰辛地持续着。
这句“艰辛”,对战斗的每一方都是一样的。
对黑死牟而言,时隔数百年重新目睹“日之呼吸”的震撼,最强的呼吸法没有选中自己,而是选中了一个“平平无奇”少年的震怒,对死去弟弟的嫉恨和畏惧,对成为叛徒、投靠无惨之事的若有若无的悔恨……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的“月之呼吸”都停滞了,剑上斩出的月牙罡风也变得散乱。
对炭治郎而言,他原本就是本次征伐队中实力偏弱、经验不足的一员,虽然掌握了最强大的“日之呼吸”,却不能完全驾驭,需要消耗额外的体力来挥剑。就连综合实力在他之上的“时透无一郎”,都在三招两式之内便被黑死牟压制秒杀,尽管炭治郎擅长防御,能够勉强保护自己,但战斗中遭遇的压迫感和危险,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何闻笛,按说她是战斗成员中实力最强的,一旦用出“第一个身体”加“无光瀚海”,直接就能把黑死牟斩首。但此时她用的却是属性大大降低的“第二个身体”,还刻意隐藏着无光瀚海的能力,仅用剑法和念能力进行缠斗,难度便可想而知了。此外,她还需要时时掩护炭治郎和另外三名剑士,用自己的“劈空斩”将黑死牟的罡风对消,否则须臾便会有死者产生!因此,她的艰辛紧张程度,也不在话下……
虽然如此,但何闻笛坚信,自己这样的战斗是有意义的。
在实战中学习,在兵刃交击中成长。之前在主神空间接受高手的培训时,高级轮回者“楚姐”就告诉她,比起简单地“开大招一刀砍了”,不断与招式精湛的对手交手,不断接受实战的洗礼,对于个人的成长要有意义得多。
何闻笛正是想借与黑死牟的这一战,检验自己前些日子修行的成果,锻炼在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命的“实战反应”。再说了,大不了主动送到刀子上去,换身体开大招一刀砍死呗?生命危险总归是没有的,正适合练兵。
如此思考着,但何闻笛终究是觉得,压力大了一点儿。
原著中,与黑死牟交战的,是包括三名“柱”在内的四个强力剑士。时透无一郎、不死川玄弥舍命牵制黑死牟,将他固定得不能动,而后“岩柱”和“风柱”才完成了斩杀。
换言之,这家伙不愧是“天才缘一”的哥哥,又接受了身为鬼的强韧肉体,挥剑的才能也好,速度和力量也罢,都能够明显地压制这个时代的剑士!
刚才能够一时僵持,主要还是因为这货畏惧炭治郎的“日之呼吸”,战斗中畏首畏尾,未尽全力。
事实上,炭治郎的“日之呼吸”还远未成型,哪怕是同样的招式,由他来使还是由缘一来使,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或者说,像是伐木链锯和劈柴斧一样高下立判。
他的“斑纹”灼目,刀刃上高温的赤红色明亮可见,每劈出一刀,都让黑死牟望而却步,就连华丽无端的“月之呼吸”都散乱了些。然而,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炭治郎都远没有达到缘一的水准,招式也显得有些生涩呆板。只要黑死牟发现这点,就一定可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绕过炭治郎的刀锋,从侧面或后方将其斩首吧。
目前,是何闻笛利用“月步”不住地在空中飞舞,用连环斩出的剑气牵制着黑死牟,才让他无法轻易利用炭治郎的弱点。一旦何闻笛稍有疏漏,结果就……
何闻笛暗自叹息。
策略选择错误了吗?在这里“练兵”,毕竟是有些傲慢了吗?
如果自己继续坚持这样的“战斗策略”,也许一不留神,就会葬送掉身侧少年友人的性命,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
这样的事,何闻笛又何尝没做过呢?就说导致了她自己死亡的那次“事故”吧,虽说最后死掉的是自己,活下来的是姐姐,但一开始让姐妹俩陷入危机的,也恰恰就是何闻笛自身的莽撞和轻忽。
聪慧、勇敢、慈悲都不是错。何闻笛虽然有些不正经,但也或多或少地具备上述的三项美德。
……为了练兵备战而提出种种限制条件,隐藏小队的实力。
……尊重鬼杀队的意志,不直接将无惨的鬼众消灭,而是让剑士们上阵战斗。
……对我方和敌方存有基本的敬意,不选择最优的对战组合,而是选择原著中有过因缘,最能够了结恩怨的对战组合。
——这些,当然都不会是错的。
——但,不管要做怎样的“好事情”,要怎么选取最优解,毕竟……人还是要务实。
如果想要得到理想结局,却最终害死了身边的人,那就仅仅只是“傲慢”!像泥沼一样污浊、像水银一样剧毒的“傲慢”!
该放弃用意志和剑刃击倒对方了吗?
“线线果实”早已布好,“阿比斯的胧雾”已经牵制了黑死牟的动作,甚至“强一点儿的那个身体”,也随时都能动用。
一招把他秒了吧,不要再啰嗦了……
正在何闻笛被这样的,说不上是逃避还是正道的思绪牵扯着精力时,黑死牟的攻势骤然加快!
“原来如此啊!”他一贯高冷沉静的脸上,骤然露出释然和残忍的笑容,“那边的‘赫刀’剑士啊,看来我是……把你看高了呐!”
随着这句话,数十道月刃突然袭来,击飞了与何闻笛、炭治郎共同战斗的三名剑士,也朝着炭治郎空门大开的胸口直斩而去!
何闻笛脑袋里嗡的一声,用“剃”冲到炭治郎身前挡下了攻击,但身体也被无数道气刃划开,伴随着剧痛跪倒在地。
“我还以为,你是我那天才弟弟的直系后代呢……”黑死牟沉吟道,“但无论怎么想都不对,你并没有继承他的丝毫才能,这‘日之呼吸’仅仅是徒有其形的套路,威力、速度和变通的才华都……丝毫不存在。”
“恐怕,你并不是‘天才’血脉的后裔,而仅仅是‘技术’的传人吧……?”
“恐怕,即使在传承了日之呼吸的你的家族中,你都算不上才华顶尖,能够完全掌握这力量的人吧?”
“荒唐,太荒唐了!‘继国缘一’的传人,数百年后再见的日之剑士,竟然是个一丁点儿才能都没有的凡夫俗子么!”
“我到底为什么等待了数百年……!日之呼吸,在缘一死去时就已经是绝唱了吗!”
黑死牟怅然、痛悔、嘲弄、出击!
他的动作极快,何闻笛甚至来不及更换身体。
他的无数凶刃斩向炭治郎的身躯。
啊啊……
何闻笛知道的,黑死牟说的都对。
炭治郎……他并不是缘一的后裔,而是身为缘一至交好友的,木炭工匠的后裔。
在他的家族中,他也不是被眷顾的“赫灼之子”,不像他的父亲那样,拥有着震撼人心的战斗才能。
甚至,在成为剑士的一开始,他就被老师判定为心肠仁善,不适合挥剑。
他的一切都是后天学来的,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来的。
如果“剑”的真义就是天赋,就是求道,那么炭治郎的确没有任何可能性,也担不起缘一传人的职责吧。
——但何闻笛却莫名地很安心。她的“见闻色”告诉她,不需要再担心了。不需要更换身体,使出各种能够秒杀黑死牟的异类技巧了。
——因为,那个男人的名字是“灶门炭治郎”。
——没有挥剑的才能,却有守护他人才能的男人。
——像他的脑门一样刚硬的,永不屈服的男人。
嚓!
黑死牟的剑刃,确实斩到了炭治郎,却并不是致命伤。
反而,黑死牟的异形剑刃被一道炎阳般的刀锋斩断,连同他挥剑的双手上都出现了一道血痕。
而炭治郎已经到了他的身侧,架剑,再次劈斩。
无声无息,炽烈燃烧。
黑死牟看不见。他的身上,再次出现鲜明的直线创伤。
这就是炭治郎从缘一那里“继承”,或者说因为性格相似而同样具备的,唯一的才能——
“通透境界”。
——也就是,摒除冗行、摒除杂念,甚至摒除求胜的战意,仅仅为了眼中目标而心无旁骛的才能。
也是何闻笛最初制定对战阵容时,真正想要看到,想要学习的“技能”。
并不是……为了斩杀。
也不是为了刻骨仇恨。
甚至,都不是为了追求剑道的精义。
继国缘一也好,灶门炭治郎也罢,他们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才能,在不同的领域被称作强者和天才,但他们在剑上的追求,从一开始就是一致的——
为了守护而挥剑。为了自己心中秉持的仁爱和善良而挥剑。
因此,他们才能把招式宏伟,消耗巨大的“日之呼吸”反复锤炼无数遍,锻炼到仅仅依靠本能便能维持挥剑的程度。
因此,他们才能在战斗时丝毫没有杀气和多余动作,即使是经历了数百年修炼和杀伐的“鬼”,也无法察觉到斩杀的气息。
恐怕,在这样的剑士面前,对手的强大,甚至对手“本身”都是毫无意义的吧?因为,他们并不是想要征服具体的“敌人”,而是为了保护伙伴,为了斩断袭向所爱之人的“恶意”而挥剑。
只要还握着剑,只要意识还没有涣散,他们就能继续斩断,就能继续舞蹈,就能让敌人的视线无法从自己身上移开,无法威胁到自己在意的人。
在原著中,炭治郎是为了守护救过自己性命的“师兄”富冈义勇,才觉醒了名为“通透境界”的这个能力,一人一剑压制了猗窝座的攻势。
而今天,他想要守护的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是何闻笛!或者,不那么自负地说,也包括身后被击退的三名中层剑士。
“……呵。”
何闻笛暗笑。
——明明就那么弱。
——明明何闻笛早就跟他说过,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何闻笛是不会死的。
——就算这样,比起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觉醒,炭治郎仍然选择了“为他人而战”……
这就是“热血漫画的主角”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安心又有点尴尬的感觉。
但,也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
何闻笛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的伤势不重,便一个翻滚站起来,凝神望向仿佛“开了挂”一般,同黑死牟战得有来有回的炭治郎。
并不是想要看到男孩子的帅气剪影。还是无法招架全部的月刃斩击,不时被斩受伤的炭治郎的身影,也并没有什么帅气可言。
——而是为了观察,思考。然后学习。
——“通透境界”。
身为弱者而与强者战斗,具有超规格斩杀效力的剑技。
吸引敌人的警觉心,守护战友的剑技。
消除自身的存在感,从暗处爆发的剑技。
以上,是这套技术的三个特征。
——每一项,都很适合正要去挑战强者,身体素质比同伴要弱一些,依赖“奇袭暗杀”来战斗的何闻笛。
她想要去洞察,想要去理解。
如果消散在意识深处的姐姐,正在远方为了血脉的秘密而冒险,那么何闻笛自己,也必须给出相应的回应才行。
抓住吧。抓住“通透境界”的感觉,那份与“无光瀚海”类似的,周围的世界沉入黑白剪影的感觉。抹灭气息,挥出剑刃——
观察着,观察着,何闻笛的心思一动,视线的朝向变了。
——要观察的,不是炭治郎!
——甚至也不是对手黑死牟!
说到底,“通透境界”仍然是“全集中呼吸法”的延伸。
“全集中呼吸”是通过呼吸频率和自我暗示,更好地驾驭身体,提升身体活性的机能。
而“通透境界”则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明明是实力全开,将身体逼近极限地与敌人交手,却会造成令人恐惧的“寂静”,仿佛一切如常,炽烈的刀刃并未挥下一般。
既然如此,它的本质恐怕就是——
通过“呼吸”,将自身融入自然的微风,与环境浑然一体而挥出的剑刃。
天行有常,道法自然。
何闻笛不禁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判断,“通透境界的剑士并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守护”。
守护这种事,需要放出杀意吗?需要使出特别的招式去侵略敌人吗?
并不需要啊!
仅仅只是,竭尽全力,而又自然而然地施展自己的剑技,用生命去舞蹈。
被切裂的敌人,被阻断的攻击。并不是刻意去瞄准它们的,仅仅只是,它们停留在舞蹈的路径上,所以才被切断罢了……
——也许这样的思考,与炭治郎“获取这种境界”的途径并不相同。但是,何闻笛知道,对自己来说,这样就够了。
因为“血脉同化”。完成了该修行的何闻笛,再学习技能时,原本就是将技能的“要素”和“效果”,融入自身的血脉而已。
……来吧。
“炭治郎君!”何闻笛凝神架剑,将杂念排出脑海,心中一瞬间映过四名队员的身影,然后是一轮皓洁的明月,“我也要进入‘你那个境界’了,请稍等,不会太久!”
炭治郎仍然凝视着黑死牟与之交战,听到何闻笛的话,他的神情微微顿挫了一下,而后露出笑容,不着声色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技能传授”的契约成立了。
何闻笛耳中又响起了久违的“获得新技能”的提示语。
说起来,这个提示音其实每次学会新技能都有的,但往往都是在战斗外的修行时间获得,唯有跟炭治郎并肩作战的这两次,是在战斗中觉醒的。
上次是“全集中呼吸法LV0”,而这次却是“全集中呼吸法LV MAX·通透境界”。算是把他们这一系的技能学全了呢……
何闻笛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骤升,有些发烧的感觉。这并不是疾病,而是之前已经见到炭治郎用过,大致摸清了思路的“斑纹”也同时觉醒了。之所以学得这么快,大概是何闻笛早早就学过了“全集中呼吸法”,个体实力又超越了《鬼灭之刃》世界的缘故。
另外,“斑纹”这个技能,也算是十分契合她属性偏低的这个“第二身体”了。它能激发潜能,以凡人之躯发挥出超凡的速度和反应力。即使身体属性没那么高,战力也能提到不错的水准。对原本的身体就没那么有效。
……话说,我额头上产生的“斑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擅长的是水之呼吸,那就是跟富冈义勇一样的“水纹”吗?
虽然这样想着,何闻笛却本能地察觉到不对。
不应该这样子的。
应该是……
何闻笛一步切入战场,与黑死牟对峙。这名“鬼”原本想趁炭治郎分神之机抢攻,却因为何闻笛的到来,又警惕地退后,架起剑势。
他那三排六只眼睛中倒映的视线,惊愕得有点不对头,全都紧盯着何闻笛的额头……
何闻笛会意地点了点头。
……懂了,这样才对嘛。
“我额头上的纹路……”何闻笛浅笑,用“月步”飞起两米高,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死牟,“您很熟悉,对吧?”
“——跟您面部的斑纹一模一样,是‘月之斑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黑死牟睁大六眼,视线僵住了。
“很正常啊。”何闻笛叹息,挥动剑刃放出劈空斩。
仍然是她最擅长的远程招式“月光”,但挥出时却加上了些额外的抖动。斩向黑死牟的攻击不再是一道气刃,而是破碎成了数十道弯弯的月牙,力度、速度、大小和锋锐……全都复杂到无法预判的程度。
这简直就是,黑死牟的——
“果然。比起‘水之呼吸’,我对‘月之呼吸’更拿手啊。”何闻笛浅笑,“之前没有参照物才用不来,这次跟你学了一下,就学会啦。虽然威力和样子还有点难看,但射程……可是远远在你之上哦,继国岩胜先生?”
“……!混蛋!”
继国岩胜,这个一生不愿意输给别人,甚至为了过度高傲而变成了鬼的名门剑豪,被何闻笛的话语激怒了,像是要表达“他也能挥出剑风”般鼓刃迎击。
然而……何闻笛的身影消失了。
她还不能像炭治郎一样时时保持“通透境界”,但短暂的“通透境界”加上“六式之剃”,便能实现接近“无光瀚海”的,瞬间移动般的机动技巧。
比起华而不实的“月之呼吸”,这才是她这场战斗中最大的收获。
她瞬身到了黑死牟的身后。
与此同时,炭治郎也出手了。像是化为空气一般潜入阴影,在黑死牟面前现身。
青刀“飞瀑”从后,炭治郎的“赫灼黑刀”从前,月之金芒与日之红炎交相辉映。
“辉夜!”
“斜阳转身!”
黑死牟的头颅飞向空中。
黑死牟的头颅掉落了。
当然,“他”还不愿死去。
并不是作为鬼苟活了数百年的“它”,而是那个为了嫉妒和傲慢变成鬼,做出了抉择的“继国岩胜”,一介人类的他。
他的身体在不住颤动。地面上的头颅翻滚、抖动着,像是随时都会跳起与身体结合,变回原来的样子。
炭治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挣扎,不愿死去的“鬼”。他面色苍白地喘息着,握住日轮刀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用想太多,炭治郎。”何闻笛淡淡道,“它的强大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这男人——这头鬼,只是有心愿未了罢了。”
“不要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女人……”黑死牟地面上的头颅恶狠狠地说道。
“嗯,我不懂。”何闻笛点头,“我不懂,你明明多活了几百年,多修炼了几百年,又拥有‘鬼’的强悍肉体,却还是赢不了当年的缘一?克服不了对他的嫉妒和憧憬?”
“住口!”黑死牟的脑袋怒道,“区区活了十几年的‘人类’,怎么可能理解我几百年来的憎恨!怎么可能体会‘仇敌’在眼前老死的不甘!啊啊,我是输了,我是一辈子都没赢过那个天才!但也仅仅是‘在他在世的那几十年里’罢了!如果现在相遇的话,我一定,一定——”
“一定还是赢不了,对吧?”
“……!!!”
“这就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啊。”
何闻笛轻轻一脚将黑死牟的沉重身体踹飞,低头看向那个可怜巴巴打着滚的六眼头颅,肃然道。
“其实是有,能赢过你弟弟的方法的。能让‘那个日之剑士’也必然败北,战胜你数百年中悔恨噩梦的方法的。就在这个世界上,离你不远。”
“……哈啊?”黑死牟没有在意何闻笛的无礼行为,只是露出愕然的表情。
炭治郎也在旁边错愕不语。他大概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但已经听出来了,何闻笛在说的是“上一位日之剑士”的事,而那位剑士与眼前的鬼,有着密不可分,却又互相仇杀的复杂关系。
何闻笛翻个白眼,学着路飞或《银魂》中神乐的姿态,用小指挖着鼻孔,懒洋洋说了下去。
“……加特林机枪啊。现在是1912年对吧?”
“啥!”身后躺在地上,似乎有些耳闻的鬼杀队成员惊呼出声。
炭治郎、黑死牟和另外两名鬼杀队成员,却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说实话,我一直很诧异。”何闻笛挠头道,“《鬼灭之刃》的鳄鱼老师,明明是《JOJO》荒木老师的大粉丝,为什么没有把这个古代与现代结合的微妙时间点算进去,把著名的加特林梗拿过来呢?喂喂,在《JOJO》那般铁血智慧的世界里,人家可是从第二部就开始掏枪了哦!旧时代遗物的‘吸血鬼’和‘柱之男’,也在德意志科技下被逼迫到了不进化为‘完美生物’就要被猎杀的窘境了哦?虽然,完美生物是真厉害,就算用上核弹之类的现代科技,也不觉得它会轻易地被蒸发掉呢。”
“啊,没听懂吗?我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玩意啦。”
说着,何闻笛从储物空间中掏出最大号的转轮机关枪,略微吃力地在地上架好,对准“无限城”的周边墙壁一轮点射,墙壁像是被台风吹过般倒塌了。
黑死牟和炭治郎全都僵直了。
远方传来水晶的高呼,“何闻笛!你又在搞什么鬼啊!震得我耳朵疼!”
“嗯,这玩意……也不一定能干掉鬼啦,还可能被鬼利用,拿来反制鬼杀队。产屋敷家不用,我倒是能理解一二。不过,‘鬼来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闻笛摸着略微发热的枪管,把机关枪收回包内,思索道。
“黑死牟先生,您不觉得,对于那种怎么近战都没用的超级天才剑士,‘连发火枪’就是最佳的解法吗?缘一先生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枪口转动的速度?还是说他的刀刃能劈掉上千枚子弹还不崩?他的身体能硬挨火枪弹?”
“……”黑死牟沉默不语,脸色不出所料地发黑了。
“嘛,我想,你们所在的东瀛国,信息应该也没有那么闭塞。日俄战争已经打完了吧?再有十几年,就要发起那场惨无人道的‘侵略’了吧?‘零式战机’都快升空了吧?再说,就连‘鬼’和‘鬼杀队’,都已经有精通火枪的新人了。想弄到‘新型连发火枪’的情报,按说并没有那么难。”
——想到当初用“血鬼术·雾雨”对付轮回者,被自己亲手斩杀的那只女鬼,又想到鬼杀队中的不死川玄弥,以及带枪参加试炼的自己,何闻笛一一说道。
“综上所述,考虑到您不思进取,还是一味用剑战斗的态度……我只能认为,您并不是真的想胜过缘一。”
何闻笛叹了口气,像是问题已经了结了似的,拉着炭治郎向后走,去帮助暂时站不起来的几位鬼杀队剑士。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许走!”
黑死牟的脑袋在地上剧烈颤动,他的身体也重新站了起来,试图拿起那把异形的,如同镶嵌了无数眼瞳的刀刃,可是他的手却在颤动,刀在他手中抓起又滑脱,握住又掉落,硬是举不起来!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炭治郎先生,请稍等,马上就结束。”
何闻笛拔剑回身,迎上终于举起了剑,并把头颅像“无头骑士”那样抱在臂窝间,神情愤恨难平的黑死牟。
何闻笛侧身架剑。
“……我想,岩胜先生,您在嫉妒和憎恨的,并不是缘一先生本身吧?您也知道的,在作为领主、作为贵族、作为正常社会人士的一切上,您并不输给他;倒不如说,比起乡野浪人,除了挥剑外别无所长的缘一先生,您在‘综合评价’上不知强出了多少。”
“就算如此,也要用几百年的时光去蹉跎怨恨的。是他在剑上宛若神助的才能吧?是他被最初的‘日之呼吸法’选中的命运吧?也是他……明明没有抛弃人类之身和危险的‘斑纹’,却能够长寿善终的,‘身为人的坚韧’吧?”
“日之呼吸……!”黑死牟听到这四个字,咬牙愤怒,“让开,女人!我不要跟你打!死有何妨?!让你身后,那个使用‘日之呼吸’的小鬼来了结我!”
“抱歉,不行。”何闻笛澄净心智,快步向前,“因为那对您来说,并不算是‘宿命已了’。您还会站起来的。还会再度给我们添麻烦的。”
“——听好了!在您心中,您还是胜不了缘一,对吧?因为‘月之呼吸’比‘日之呼吸’弱?”
“……!!!”
“但,并不是这样的。呼吸法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说着,何闻笛疾步向前,“月之呼吸”出手!与黑死牟身形交错的一瞬间,“鬼”的身体被散乱的月刃截为数段,零落在地面上。
“您赢不了,只是因为在您的潜意识中,自己不配赢。”
——不配赢下那份纯粹的意志。守护的意志。
——在缘一身边,虽然互相怨恨却也一起度过了多年的岩胜,想必是知道自己弟弟的正直与纯粹的吧。因此,他在交战前,恐怕就已经将自己划作了“恶棍”,划作了会输的那边。
“真有‘想赢的心’的话,就像我说的那样,用火枪啊。执着于剑,也就是说,你并不想‘胜利’,只是想‘输得利落’……”
何闻笛语罢。
黑死牟的身体崩落散去。他的嘴里还在诅咒着何闻笛,但破碎的身形,却暴露了他坠入尘埃的内心……
黑死牟正式死亡的同时,无限城突然猛地一颤。
何闻笛顿时一阵不安。
这次来,可是为了夺取无限城的,如果让它崩了就麻烦了!
想着,她拽起倒地的几位剑士,又瞟了炭治郎一眼,“走!咱们回山上去,支援辉利哉那边!”
“嗯!”
炭治郎连连点头,扶着受伤最重的那位剑士便行。何闻笛早已开动“月步”跑在了最前面。
冲入来时的大厅,“城之鬼”鸣女还被压制在那儿,但神色痛苦,身体不住地受伤、崩溃,看起来承受着某种远程伤害的样子。柳凌霜立在“她”身后,用“天龙隐”的蓝光将其覆盖,阻止着伤害的进一步扩散。
同时,周围的榻榻米房间也在慢慢崩溃,裂纹在不断蔓延,洛书用她的力量加固周边,阻止着无限城的自毁。
水晶跟何闻笛同时赶到,“柱”们则慢一点儿。
“走!”见此情况,何闻笛毫不废话,下巴尖儿冲水晶点了点,“咱俩去支援明珠,洛书和凌霜在这里守着,鸣女死了的话就撤向地面!对了,凌霜你的‘天龙隐’能对人用吗?我记得不是只能对非人生物——”
“好像‘鬼’并不算人!”柳凌霜迅速回答。
“哦,下次对明珠试试。”何闻笛若有所思,但没有多说,身体已经向传送门中跳入。水晶也二话不说,纵身跟上。
仿佛瞬间跃迁,比飞路粉舒适很多的传送后……
山顶燃起火光的日轮山脉,便出现在何闻笛和水晶面前。
“水晶,飞!不用藏着了!”
“好!”
一言之下,何闻笛的“月步”、水晶的“银翼”便同时展开,两人并排向山顶飞去。
与此同时,山顶的战斗,也确实地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鬼舞辻无惨,这位除了强悍的力量外毫无优点,人格卑劣的“鬼王”,早已变化成他最强的战斗姿态。上身赤裸,无数血盆大口在身体各处张开,六枚触手嗖嗖挥动,沾到的人会霎时身受重伤。
在叶明珠没有直接出战的情况下,岩、风、恋、蛇四名“柱”虽然各有长项,实力非凡,却也仅仅能做到阵势不崩,苦苦维持着围攻的态势。
而无惨,你无论说他狂妄、傲慢、大局上极度愚蠢什么的,至少,顷刻间的分析判断,他并不弱!再怎么说,他也是活了数百年的上古大鬼啊!
他立刻便看出来了,眼前的四名“柱”虽然实力强劲,却也不过是跟当年的“普通斑纹剑士”,水准相近的存在。他们中,既没有缘一那样的天赋怪物,也没有舍生忘死,用“毒药”或者“火药”削弱无惨的勇士。
——不值一提。
这是无惨得出的结论。
那么,为何他们能与无惨呈现僵持之势?也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是因为屋外有一头“无论实力还是能力”,都与无惨极为相近的“鬼”在。“那家伙”在用自己的触手干扰无惨的攻势,每当无惨想要轰出杀手,都会被室外破墙而入的无形触手拦截下来,无法贯穿“柱”们的身体……
这让无惨感到烦躁万分,又恐惧万分。
烦躁和恐惧的理由是一致的——如果,世间存在着“这样的鬼”,既如此强大又不受无惨控制,能够驾轻就熟地压制无惨的触手,那不就意味着,鬼舞辻无惨“绝对强大”的力量,“万物之主”的地位,都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自己“并不是特别的”?
说实话,这样的臆想,在这数百年中也偶尔会进入无惨的梦乡,只是通常一闪即逝,并不会干扰到他平素的傲慢之心。
毕竟,对无惨来说,“鬼王”的力量,得来实在是太容易了,仅仅是吃了一副“诡异药物”的结果。如果那位“庸医”事先也给别人吃过同样的药呢?如果在那位医生习得这副药方的地方,服用这种药物的事情并不罕见呢?
那就意味着,世界上会有许许多多的鬼王,即使无惨相对于人类和部下无比强大,但相对于“那个种群”来说,却仅仅是稚嫩的鬼之幼儿罢了……
无惨恐惧着那种可能,因此在数百年间进行了无数的调查,结果也是大致让他安心的——至少,在他所生活的这东瀛四岛上,并不存在第二只“鬼王”。
他慢慢地开始相信,自己是被命运选中了才变成这般强大、无敌,注定成为众生的主人、居高临下的“神”!至于那副药方,不过是引导出自己潜在力量的诱因,那个庸医只是碰了巧……
然而今天,叶明珠的触手干预,却让他潜藏许久的恐惧爆发出来,因为傲慢轻狂而丧失了的思考能力,也慢慢地回到了这只“鬼王”身上。
——如果对方是跟我一样的“鬼”?
——如果对方仅仅是获得了一点鬼的力量,冒着身体崩溃的风险勉强战斗的“人”?
——“它”似乎想把我困在这个地方,而不是立刻猛攻决出胜负,甚至还要刻意地延长战斗,牵制我。
——因为“它”的绝对力量不如我,需要借助这些肉体凡胎剑士的能力吗?还是说,有着“别的什么企图”?
——别的企图。
——说起来,刚才鸣女回复我的腔调不太对劲啊,不够恭敬卑微。传送门张开的时间,也比平时慢了四五秒,她应该知道我的性子,这种程度的失误,一定会遭到我的惩罚。
——难道说……!
思考着,思考着,无惨露出冷笑。
愚蠢的鬼杀队!宁可与“其他的鬼”合作,也要斩杀我吗!暂且不说你们这份鲁莽,会在未来招来怎样的命运,只说今夜,便不能容你们活下去。
一个一个来!
他冷笑,脑神经一转。
“肉体崩坏!死去吧!鸣女!”
“诛灭”的神经信号,顺着无惨那异形身躯的神经元,化为电磁波发射到空中,又传向数百里之外的无限城。
对无惨而言,哪怕是相处日久的“上弦”,也不过是他这个“鬼王”身躯的一部分,具有意识的自体器官罢了。虽然废弃一个会有些不舍得,但如果能借此歼灭袭击“无限城”的敌人们,那就完全值得。
与此同时,无惨舍身前冲,触手的挥动忽然加快。或者说,“鬼王”终于展现了全部的实力!
“柱们”反应不及,齐齐受伤,飞出!
无惨的触手上具有剧毒,只这一击,“柱”们的死,就已经注定了。
——至少无惨认为是这样的。
然后,轰隆!
无惨触手连打,将破庙的屋顶、墙壁全部粉碎,让月下的山顶平台,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他面前。
“……出来吧,不比藏藏掖掖了。比起这些没用的人类剑士,我更想要杀死你,吞噬你啊……我的同类。”
无惨扬声,冷冷地说道。
叶明珠果然现身了。乌黑短发的少女,一袭素净的白衣,比起宛若怪物的“无惨”,她认真地维持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外形。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身侧有一名乌黑长发,容颜精致,表情略带稚拙,小型大和抚子般的女孩儿。
灶门祢豆子。
已经变回人类的“前·鬼女孩儿”。
她用跟哥哥几乎一样的,“单纯、真挚而愤怒的表情”,凛然注视鬼王的双瞳。
“刚才教你的招数,知道怎么用了吧?有你在,所有‘剑士’都绝对不会死。”
叶明珠说。
“嗯!”
祢豆子还没有习惯二度为人的身体,说话略微有些生涩。她改为用行动作出回应。
她掏出一个小瓶儿,里面装了一些鲜红的血液,那是她从鬼变回人后,具有着浓厚“鬼之抗体”的血液。又拿出小小的注射器。
“我来给大家治疗。战斗,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