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且回溯，来到何闻笛初次潜入庞克禁区实验室，与贝加庞克相遇的时候。

　　“……”

　　“……”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沉默。

　　贝加庞克沉默是因为，他这人本来就很淡定，就算科研基地到处响起火警的铃声，警卫士兵到处奔跑，处于研究阶段的改造巨龙被放了出来，脖子被何闻笛用剑指着……他依然忙于手头的草图演算，瞟了何闻笛一眼便不再吱声，俨然有阿基米德临死时“让我画完这个圆”的气派。

　　何闻笛沉默则是因为，这货长得也太帅了……

　　——原著中，贝加庞克其人尚未出场，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但在何闻笛的想象中，是把他跟爱因斯坦、霍金之类“经典科学家”形象画等号的。

　　起码有个六七十岁吧？头发花白、秃顶吧？小眼睛闪烁着深邃、睿智的光芒吧？就算这些都没有，好歹也得是个行动不便，思想高于肉体的人设吧？

　　结果，该说是本宇宙设定特殊呢，还是他本来就应该长这样呢？

　　——眼前这人，身形虽然有点削瘦，却绝对谈不上枯槁苍老。

　　个头嘛，在普通人里算是高大的，手臂不粗却肌肉结实；面容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轮廓硬朗，五官方正，一头蓬乱却艳丽的金黄头发垂过肩头，像是只精力充沛的狮子。

　　有人看过牛顿和爱迪生年轻时的照片、画像吗？大概就那个感觉。与其说是“科学家”，还不如说是天生大才，能够把包括科研在内的诸多事业，全都做好的“精干贵族”形象。

　　——事实上，也许很多人并不清楚，牛顿在科学研究之外，还有“金融学祖师爷”这个身份；爱迪生那一千多项发明，也大多是以“企业家”的身份做出来的，如今还名声赫赫的“通用公司”，正是他所创建……

　　他行动流畅有力，手指的骨节也很粗大，墨笔在手里轻盈地旋转着。穿着说不上是实验服还是工装的白大褂，袖口处略微有点污渍，但打理得勉强算干净。要不是戴着副金边眼镜，盯着草图的视线也颇为晶亮，胸前挂着“Dr.贝加庞克”的名牌，何闻笛怕是会以为他是个实验助手，或者特聘来的高级工程师。

　　“把BQUY生长因子的用量提高到0.5%、0.8%和1.0%……1号组先用这个。基因组重组吗？作为备案，让2号组试试好了，凯撒那小子别出篓子就是万幸。也可以用新缴获的5970号恶魔果实进行后期操作，‘瓦斯’吗，应该拓展潜力很丰富，但安全风险也太高了点，让谁吃比较好呢？不如尝试联络……”

　　他喃喃自语着，手中的墨笔也飞速书写，转眼间便制定出了三个以上的不同方案。这效率比使用笔记本电脑的洛书还高，即使何闻笛对他正在研究的项目一无所知，却也能看出，这家伙是天才。

　　看来没找错人。

　　“贝加庞克先生……”何闻笛犹豫片刻，张口询问，“我在旁边等您工作完吗？还是您现在就按动桌底那个警铃，把我抓了？”

　　“哈哈！”贝加庞克爽朗地笑了，“还是被发现了，我果然没有算计人的天赋！如果不打算杀我，就请你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写完策划书就跟你聊。”

　　“策划书？”

　　何闻笛好奇地看向那充满了公式、图表和神秘代码的鬼画符，这玩意是策划书？

　　“短期内别跟我说话谢谢！”贝加庞克摆摆手，“要赶不上DEADLINE了。”

　　“哦……”

　　何闻笛无语了。

　　这到底是天下第一的超级科学家啊，还是个忙于生存和业绩的小助教啊？怎么还带赶DEADLINE的？

　　但见惯了老爸老妈做项目的她，立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乖乖坐到沙发上玩主神手机，一声不吭。她知道，现在哪怕多聊一句，对贝加庞克的思路都是一种干扰。

　　门外也颇为安静，只有一个卫兵来问了一声，博士有无察觉“侵入者”的踪迹？贝加庞克浑若无事地回了一句，“没人，忙你的去”。

　　终于，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贝加庞克一抻懒腰，打了个呵欠，活动着指关节站起来。他把手上的“鬼画符”整理成了有条有理的说明文档，捏起来，顺着房间侧面的信箱，正要塞出去——

　　“等等！”

　　从他刚才的自言自语中，何闻笛虽然还是搞不懂他在研究什么，但起码听懂了他所要调动的人手、安排的实验组别，因此才出言劝阻。

　　“请不要信任凯撒！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强行吃下‘瓦斯果实’，并且借用你的实验装置，进行他危险的毒气研究。”

　　贝加庞克的动作僵住了，他拎着信件，皱眉思索。片刻，他点点头。

　　“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要是你不提醒，我可就上了当啦。好吧！瓦斯果实我暂且留下，等战桃丸安排的人选到了再说。但这样的话，政府那边的时限就更紧张了，整个计划都有必要重新调整。要不要拓展一下单次实验的规模呢，或者拉人加班……”

　　贝加庞克的自言自语又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比刚才制定计划时还要愁容满面。此时，他比起天才科学家，更像是安排996工作的黑心老板。

　　终于，他完成了计划的修改，将稿件发了出去……然后，转向何闻笛。

　　“这位海贼小姐，请问您找本人何事？若是觊觎我所掌握的‘技术力’，那强烈建议您，把这个实验室的全体设备和人员，跟本人一起打包带走。不然，重建起来太费事了，足有半年时间不能做研究，实在是本人和这个世界的重大损失呢。”

　　“您知道我是海贼？”何闻笛没有在乎贝加庞克的“丁仪式言论”，只是讪笑道，“我以为您不看报呢。”

　　“谁说科学家就不读报？”

　　贝加庞克笑笑，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茶壶跟两只杯子，给两人倒上了馨香的红茶。

　　“这个‘强悍世界’的发展。‘老友们’的行踪，以及恶魔果实出世、消隐的消息……关注这些，既是我的个人兴趣和休闲活动，也对研究的实际推进有很大好处。比如说，正是因为读了报，我才知道有一群奇异的‘女孩子’攻陷哥亚王国，袭击SSG的驻地，而且掌握着‘令我好奇’的奇妙科学技术。”

　　“全球传送、飞路粉，对吧？”何闻笛会意，接过红茶并回答道，“您有兴趣研究吗？那里面的力量我们也没能解析，如果能复制出一些，就实在太棒了。”

　　“那也只是一部分——咳！”贝加庞克打了个呵欠，牛饮红茶，却又因为它太烫而喷了出来，有失风度地说道，“咳咳，咳……我主要指的是，你们训练体能的技巧，以及……没有恶魔果实，却能改变身体形态的能力。SSG那边的报告，我已经收到了。”

　　“哦，那个啊，我得问下明珠同不同意。我家船员。”何闻笛解释道，“好吧！您要我们的资料没问题，当然，涉及我们命脉的情报，比如超常的学习能力，我们必须保密。另外，作为交换，我希望获得的是您早年的一项技术。”

　　“纯武器方向的不行，那些我已经封存在故乡了，等有缘人发现吧。”贝加庞克往茶里兑了点凉水，一本正经地说道，“另外，‘和平主义者’上的系统也别想了，你们可以自己研究，但我来提供的话，会被政府灭口的。”

　　“能够理解。”何闻笛点头，“那么，我想要的是，既非纯粹武器，大概也没有敏感到那种层面的一项技术。”

　　“——‘让物体吃恶魔果实’。同时，操纵性和上限上，要比我们在司法岛见到的‘象剑’更优异。您有办法做到吗？具体要求是这样……”

　　何闻笛把自己的“订货方案”阐述了一遍。

　　“嗯……”贝加庞克抚着下巴思索，“拓展性的研究吗？这倒比单纯要我提供几把武器，更有点意思呢。好吧，只要你能弄到我说的‘那枚恶魔果实’，那我拼上这几天不睡觉，也能帮你做出来。”

　　“厄，您小心您的头发和胃肠健康……谢了。”何闻笛鞠躬道。

　　“因为有回报嘛！”贝加庞克满不在乎地摊手，“而且，你是少数能耐心看我把工作做完，没有大嚷起来打断进度的雇主之一。单是这点，印象分就已经很高了。”

　　“……多谢您赏识。”何闻笛恭敬地点点头，“那，我给您留下联系方式，下次再来的时候，拜托您帮忙行个方便？”

　　“实验室外面的海军不归我管，忙起来的时候还会忘事，所以，只能说尽力了。”

　　“这就很棒了！拜托您了！另外，下次、大下次来的时候，我尽量把队里的其他成员也带上。有好几个孩子想见您呢。”

　　“呵呵，见我吗？”贝加庞克摇头叹气，“书呆子一个，囚禁之身！就算思想超越时代，又有何用。我曾经目空一切，但比起‘香克斯’，或是‘龙’那样的男人，区区一个科学家，果然还是——”

　　“他们会改变这个世界！”何闻笛打断他的自怨自艾，说道，“但……世界改变以后，可就是您这样的人大显身手的时候啦。在那之前，您可千万别老了啊。”

　　“……哦。”

　　贝加庞克没有回应什么，只是痴痴地饮着红茶。

　　……

　　那便是，何闻笛与贝加庞克的第一次相遇。

　　至于最近的“最后一次碰头”，最后一批“恶魔果实兵器”的完工，洛书、叶明珠与贝加庞克的交涉、探讨、要签名等，倒是此时不便多提，继续留待日后的事了。

　　何闻笛她们这边准备妥善的同时，在红莲公会盘踞的“无名小岛”中，冥王发射的准备也行将就绪……

　　“成功了！试射也通过了，一发就能毁灭一座岛！”

　　在无名小岛的紫雾中，废墟中央，一个红莲公会的精悍青年，兴高采烈地奔向老大山猫。

　　“老大您一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这种大航海时代的世界，哪来比核武器还强的兵器？没想到……这就是古代兵器的威力吗！有了这个，整个世界都不是咱们的对手，赏金想写多高就写多高！无敌了！”

　　“哦……”山猫面色阴郁，头颅低垂，拎着酒瓶愣了愣神。

　　——他已经这么消沉好几天了，因为他知道，不管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再漂亮，“公会成员背叛”依然是大罪。

　　——如果不能抓到那几个敌人女孩，将功补过，那他离开这个世界后，就要被发配去做“红名苦役”了。

　　虽然，公会的红名中，也一样有“鬣狗”这样实力强大、行事稳妥，受到众人尊敬的“斩首官”，但他可是经历了多少艰险磨难，穿越了多少生死关口，从刀尖上打拼过来的！

　　山猫曾打听过，“红名”的任务可是包括“殿后”、“肉盾”、“炮灰”等脏活累活的，一个不小心便有送命的风险！若是拒绝不从，更是会被直接认定为公会的敌人，遭到追杀！唯有在这些苦役中表现突出，成长迅猛，为公会做出重大贡献的，方才会重新受到重视和公正的待遇。以山猫这个疏懒、随性，比起实际行动，更擅长呼朋唤伴、收拢人心的性格，那种苦役简直就是鬼门关。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加入这个公会。就算加入，也不该一时头脑发热，申请小队管理的职责，老老实实当个战斗员就好。这下可是遭重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老大的威望还是要维持。他姑且拍了拍身边青年的肩膀。

　　“行，干得不错。不过，我现在也不管事了，你去找鬣狗大哥汇报吧，发射场我来照看。”

　　“好！”青年元气十足地答道，“老大，别被那些叛徒影响心情，打起精神来！”

　　“行，行吧。”山猫苦笑，把这个存心安慰的小兄弟打发走了。

　　实话说，山猫这人虽然人有点拖拖沓沓的，又容易上当，先后被克莱姆、何闻笛、老彭三波人算计，但性子着实不坏，在公会里的人缘也蛮好。就连理论上要惩罚他的“鬣狗”，都不忍心对这老哥大放狠话，甚至还答应帮他说情。只是，公会上层向来赏罚严明，山猫又着实替公会招惹了一批硬茬子，说情的程度，怕是也有限……

　　且不说他如何继续借酒浇愁，而是看向遗迹上层，“鬣狗”隐秘的房间。

　　这个彬彬有礼，却又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习惯于离群索居。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独行“斩首官”的身份使然，还是个性如此呢？

　　此时，他正端坐在除了一张石床和少许点心外，空无一物的卧房中。在他面前匍匐着一具人体，残缺不全、浑身鲜血，却明显还活着。从面容来看，应该是“鸿雁”战队的队长拉雅，那个飒爽的女狙击手……

　　来汇报的青年推开门，却紧张地吞着口水，面带恐惧不知是否应该进来。

　　“放心，进来吧！”“鬣狗”没有看身后，便察觉了来人，平静说道，“这只是例行的审问而已，之后会给她治好，送回休眠仓去的。若要杀人，我会采用比这人道得多的手段。”

　　“罢了！‘前红莲公会成员’拉雅，你还是不肯忏悔，并供出同谋者的身份和行动手段吗？我现在知道，她们是‘笑颜海贼团’的五个孩子，有某种‘限定坐标’的远程传送能力，也知道她们可能潜藏的地点。如果你们还是不肯合作，帮我抓到她们，那我就只能对沿途岛屿进行地毯式轰炸，冒上她们死亡的风险了。”

　　“……这值得吗？赌上她们‘将我击败’的微薄可能性，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守望？你们都是逐利的轮回者，在我看来，对方并没有救援你们的道德义务。”

　　“哈！谁知道呢。”拉雅虽然浑身是伤，一说话就浑身抽痛，但正常表达的能力，似乎并没有受限，“我猜，到了你按下冥王发射钮的那天，我会松口，换取自己跟队员们存活下来的机会吧。毕竟我还是惜命的呀。不过，在那之前，比起面对‘公会’的审判，似乎还是把你干掉，彻底叛逃，存活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理智的选择吗……”“鬣狗”沉吟道，“如果是我的那些斩首者前辈，大概会用痛苦、孤独和绝望让你屈服，但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呢。好吧，既然谈不通，咱们到发射那天再见。”

　　说罢，他挥手，“治愈！”

　　他的治愈能力并不温柔，像是惨白的肉芽从对方的身体上生长出来，纠缠扭动，令拉雅发出尖锐的惨叫。但效果却是不错的。片刻后，女狙击手的身体恢复健全，昏了过去，并被“影犬”吞噬入肚，不知传送到哪去了。

　　完成了这一切后，“鬣狗”才回头，看向战战兢兢，几乎吓倒在地的红莲公会新丁。

　　“胆子这么小怎么行，山猫兄也真是保护过度……”“鬣狗”叹息道，“记住啦！咱们轮回者可是随时都要做好准备，接受一切恐怖和痛苦的。想要活下去，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事。好了，你有什么事要跟我报告？”

　　“啊！”新人青年终于反应过来，“报告鬣狗大哥，‘冥王’的实验成功了！被这帮叛徒破坏的部分也修复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开炮，向整个世界勒索——”

　　“停！”鬣狗打断道，“这里修正一下。休要小看这些‘低等级’的轮回世界，特别这里还是强者云集，所有人的智力和毅力都不能看低的《海贼王》世界。你知道发现‘冥王’情报的那位前辈，在另一个《海贼王》宇宙中遭遇了什么吗？”

　　“不知！请大哥告知……”

　　“他呀，刚刚拿到‘冥王’时，就急不可耐的试射了。”鬣狗看向嫩得能捏出水的公会新人，微笑道，“瞄准了‘四皇领地’、‘玛丽乔亚’和‘海军本部’，一次性招惹了这世界上的所有强大势力。然后，作为‘B级中坚’，论个人实力已经接近‘大将水准’的他们战队，几乎被全灭。”

　　“只剩他一个人活着回去，‘冥王’自然也就没拿到。”

　　“……咕！为何？！难道是主神修改了剧情和NPC实力——”

　　“并没有。你们也知道，咱们家主神是很喜欢原汁原味的。”鬣狗笑道，“只不过，那些‘论单人实力也就比他们强不多少’的NPC，对他们认真了而已。”

　　“‘虚空帝王’伊姆发动古代兵器天王，对这座无名小岛进行了饱和轰炸，冥王战船直接崩溃；”

　　“凯多、大妈和白胡子联手，在三个小时内从世界另一边赶到，用地震、龙息、闪电和火焰，摧毁了他们用来逃生的船只，逼迫他们潜入海底，并使用超人的‘见闻色霸气’，不断在海面上轰炸追击；”

　　“最后，他们的残军总算是抵达了‘鱼人岛’，希望掳获‘白星公主’，也就是‘海王’来做最后一搏。然而尾随而至的是两拨人，一拨是带着大批‘PX兵器’的卡普中将，另一批是‘红发海贼团全部主力’。你也知道的，这俩人都没有恶魔果实能力，不怕海水，而且一定意义上，就是这世界的无果实能力天花板了……”

　　“……”青年捂嘴不严。

　　“最后，那位前辈的总结是，这跟主神的意志毫无关系，只是这些大人物在心爱之物受到攻击时，自然而然的‘愤怒’与‘谋略’罢了。面对着这样的‘强者之怒’，你是原著中的‘海上霸者’洛克斯海贼团，还是身份神秘，实力堪比‘大将’‘四皇’的轮回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是‘A级’那种可以掀翻全世界的绝对实力，终归会被追杀到死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

　　青年刚才的志得意满消退了，改为担忧地看向鬣狗。

　　“放心吧，你们处理可能不够，但不是有我在吗？”鬣狗微笑道，“我虽然不是A级，身体属性也被限制到C级的程度了，但毕竟还是最接近A级的‘B级上位轮回者’，擅长的能力又跟属性关系不大，基本上可以全力发挥。再加上，咱们公会高层也揣测人心，定下了轰炸的‘具体目标’，不会一次性招惹到那么多强者。放心吧，再准备两天，能行的！”

　　“……知道了！鬣狗大哥，我们全指望你了！”

　　“行行。”鬣狗苦笑，挥手让青年离去，独自在房间里踱步。

　　他的眼前挂了何闻笛一队五人的悬赏单，其中叶明珠旁边，还挂着她的实拍照片跟能力分析报告。

　　鬣狗研究着这些清单，试图从中读出女孩们的实力与计划。

　　“……肯定会来吧，像你们这样年少轻狂，自命不凡的孩子们。想想我一年前，年轻气盛挑战‘A级斩首者’时，也跟你们是一样的……”

　　“来吧！让我用实力把你们折服，化作公会的‘可用之才’。”

　　——顺带一提。此时的红莲公会内部，实则没有什么摩擦和猜疑，悬赏令上的暗语全部是鬣狗一人所写。那看上去像是诱导女孩们前来救人，实际上也确实是“诱导”的第三段暗语，自然也是他亲手写的，为的既是让女孩们投鼠忌器，不敢丢“冥王炸弹”这种大杀器，也是为了确实地引来、捕获她们……

　　——离决战，还剩两天。

　　两天，以整个任务的冗长周期来说，怎么算也不是很久。事实上，也是一下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内，“黎明之花”除了完成计划的准备，拉拢可能的援手，就是短促的对战练习，务要在正式行动之前，习惯“密集战斗”的感觉。

　　红莲公会剩余的人手，按说将近二十人。除了“神秘青年”难对付外，这些人可能也有缠人之处，一旦轻敌，任何人的攻击都足以致命。

　　何闻笛不希望任何人死，因此就算准备时间仓促，也务必要做到最好。

　　另外，在出发前，她还特地安排了一次队内聚餐，大家花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各自做了拿手的家乡菜，吃吃喝喝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虽然有点“断头饭”的意味，不是那么吉利，但何闻笛认为，连续作战让大家都很疲惫，偶尔放松下还是有必要的……

　　不过嘛，菜品的质量上，大家就形成鲜明对比了。

　　水准堪比饭店主厨的叶明珠自不必说，她选择了肥皂泡群岛附近的新鲜海蟹和鱼虾，做得堪称鲜味十足，甚至还用自己的基因改造能力排除了海鲜中的过敏源，让所有人都能吃得畅快；何闻笛和水晶也算是会做菜的，何闻笛的大白菜炖排骨、水晶的蔬菜沙拉和烤鸡排，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味道和分量都还不错。

　　洛书和柳凌霜就惨了……

　　首先是洛书，据说，她那个世界基本上是由机器人负责烹调的，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但缺乏特色，只有高级饭馆才有人类主厨，做的菜则是偏向奇葩、重口味的类型。简单说吧，她从小到大，就没亲手做过饭，泡面都不会泡……

　　因为没有时间研究美食书，她草草煎了十个荷包蛋，算作自己的“特色菜品”了。前几个完全煎散了，并且加入了醋、孜然之类诡异的调料；后几个却逐渐摸索出规律，煎得有模有样，吃起来也绵软可口，潜力还算不错。

　　而柳凌霜则完全不行——她家里有仆人，又被练武、读书、飞檐走壁玩游戏这三件事占去了所有闲暇，彻彻底底地没做过饭。

　　最后，她用高粱米、糙米、黍米、小麦粉、松子和芋头，做出了与其说是“八宝粥”，更像是“一大块煮糊了的米糕”的诡异食品。味道倒是还好，只是硬了那么亿点儿，咬上去像是在啃压缩饼干，吭哧吭哧的颇为费牙。

　　“没关系呀？”柳凌霜认真地说道，“牙齿磨一磨无所谓，长出新的就好了。”

　　“只有还没换牙的人可以这么说啦！虽然也的确可以回去找主神修复！”

　　……总而言之，题外话就说到这里。

　　这两天中，女孩们也不算是没有收获。手头的一大堆“恶魔果实”已经全部送交贝加庞克改造，做成了可靠的声控兵器。

　　果实兵器的名目及其归属，暂且归纳如下：

　　何闻笛——线线果实“蛛之戒”、飘扬果实“广袖罗仙”。其实就是一枚扳指，和一只缝在衣服上的袖子，用来配合何闻笛爱用的各类道具。

　　水晶——门门果实“阳之腕轮”、黏黏果实“阴之腕轮”。两只手镯子，配合水晶的“格斗能力”，可以施展出各种无视防御的摔投技巧。

　　叶明珠——肥皂果实“脱力针”，是枚锋利的缝衣针。她只要了一枚适合自己战斗方式的果实，不过，因为之前解析过麦哲伦的“毒素”和伊万科夫的“荷尔蒙”，可以在体内配置，所以实际发挥出的战力并不比两枚恶魔果实差，甚至更强！

　　洛书——岩石果实“石之衣”、青铜果实“铜之纹章”。能够改造环境的果实全都给洛书了，她现在除非需要提升硬度，否则不必再用“地之灭龙魔法”。岩石果实的地形改造能力近乎无穷无尽，无论潜地速度、还是掘地范围都异常恐怖，让她的实力得到了超大幅度的提升！

　　柳凌霜——八岐大蛇果实“大蛇薙”、象象果实“象剑”，是东洋西洋两把宝剑，被她跟大刀一起扛在背上。相对来说，柳凌霜的提升幅度就比较小了，大蛇的七个头都被分到了其他果实上，现在用出来是条普通的单头蛇……不过，这里面也藏了一个小小的诡计，那就是——柳凌霜能通过八岐大蛇，一定程度地调用“其他果实”的能力。虽然程度有限，而且前提是对应的果实没在使用，但一旦用出来，搞不好她的武器才是最强的。

　　不过这里，稍微提醒注意——果实兵器虽然好用，但比起真正的“能力者”，还是有一定不足！

　　其一，因为使用的主体不是人，所以就没法“觉醒”，只能使用基本的果实能力，像是“蛛之戒”就用不出多弗拉明戈的“荒浪白线”，“超击绞鞭”、“线分身”这种需要高精度练习的技能，也基本玩不来；其二，因为是声控兵器，所以使用时略微有点延迟，而且在噪音环境里，精度会有很大的削弱。

　　当然，这些弱点，比起原设定中“能力者无法游泳，每人只能吃一个恶魔果实”的苛刻限制，也谈不上哪个好哪个坏，只能说各有利弊吧。比起正面战斗中的强度，也许“果实兵器”的最大意义，更在于其奇诡的“功能”。

　　另外，别忘了，果实兵器是可以换人用的！比如“门门果实”，就曾经给洛书用过，但现在持有和使用的人则是水晶。

　　关于兵器这方面的事，就交代到这里。

　　剩下的，女孩们的准备倒也没有很多，两天时间，就算用来修行也不会成长太大。不过，还是有两件值得一提的事。

　　其中之一，因为决战日不是满月，所以叶明珠的“月亮狮子”模式没法用。但是，她却把毛皮族的灵敏反应力和轻盈姿态给掌握了，速度上也获得了不小的提升，“完美生物模式”一开，有没有“月亮狮子”其实也都差不多了；

　　其中之二，就是何闻笛的“无光瀚海”。之前她曾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也许未必是看起来那样。这几天，跟心里的姐姐交流后，她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深暗粘稠的海水，无光的夜空，以及夜空之上悬挂的一轮洁白皎月”……

　　思考一下吧，如果这个是她“血脉能力”的意象，那这能力的名字应该是啥？

　　海？黑色夜空？不对吧！

　　按照画面表达的重点来看，明显应该是“月亮”啊！

　　不过，何闻笛只是隐约意识到了这件事，即“无光瀚海”很可能不是能力的最终形态。却并没有思考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另外，“无光瀚海”这招已经很好用了。仓促发掘潜力，改变招式的形态，很可能反倒会不知所措，在战斗中失误。

　　于是，她决定将这件事藏在心底，等有思路了再说。

　　两天！转瞬即过！

　　终于，在这日黄昏，弥漫紫雾的小岛畔，迎来了一艘小小的，看上去很不稳妥的扁舟。

　　那上面坐着五个女孩。

　　“黎明之花”，正式出征。

　　“启动‘骤雨计划’。”何闻笛轻声下令。

　　随后，宁静诡谲的海岛上空，降下了数十道光华各异的流星。

　　有黑色的、粉色的、红色的、白色的……

　　“骤雨计划”是什么？

　　“流星群”是什么？

　　答，并不是何闻笛她们突然掌握了天基轨道炮技术，也不是未来的“藤虎大将”在放大招，这每一枚“流星”，都是一个人！

　　——或者说，都是一名大海上的强者！

　　——先说黑色的流星，那既包括“CP9成员”、“因佩尔监狱残军”等海军方面的秘密战力，又包括喜欢用黑作为主色调的“四皇凯多”势力。凯多、麦哲伦这两位各种意义上的海上大佬，也赫然分布其中；

　　——再说粉色的，想必大家也能猜想到，当然就是来自“万国”的“BIGMOM”海贼团！由“BIGMOM”夏洛特玲玲本人领衔，当年还是“四将星”的干部集团，包括读者们喜爱的第二子卡塔库栗在内，干部拉拉杂杂来了近二十个；

　　——白的？不是白胡子海贼团，而是喜欢穿白色披风的“主力海军”！倒是没有三大将、战国、卡普这种层次的高手，但巨人中将啊、本部内的实力派啊、“新世界”G5支部的高手啊、SSG的战桃丸等人啊……还是在场的，而且人数远远比那几支海贼要多。

　　——至于红的，赫然是“革命军及其同盟”！来的人不多，但萨波、人妖王这两位高手是在的，“伟大航路支部”的高手也有一批，另外，其中还混了三个很突兀的家伙，是艾斯、已经能够拄拐行走的鬼人阿金、以及很久以前，何闻笛她们从天龙人手下救出的海贼大叔“苦行者”。

　　——还有一些拉拉杂杂的海贼团，是何闻笛她们最近在大海上、岛屿上撞上的人物，有的名号响亮，有的不值一提。最值得重视的两人，无非是本应端坐监狱中的“克洛克达尔”，和他手下的“MR1”，余者碌碌不足道了。这些人的特点是，都表示了对“力量”和“古代兵器”的强烈兴趣，有跟红莲公会为敌的意愿。

　　——为什么这么大一票人，会突然空降在无名小岛上？他们在岛上又看到了什么，会做出哪些行动？

　　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头说起。

　　……从叶明珠前来这座“无名岛”试探，差点被“鬣狗”秒杀、捕获的那天说起。

　　当时，女孩们不但完成了初步的情报窥探，还在叶明珠情绪稳定后，进一步展开了讨论。

　　得出的第一个结论便是——正面对敌不靠谱。

　　敌人，那个神秘青年，到底是“B级”还是“A级”轮回者？不知道，但就算是“B级”，也毫无疑问地掌握着某种压倒性的“核心科技”，女孩们伤不到他，他却可以一击放倒一个。

　　何闻笛回忆起了青玉公会邹哥，对这些“红名执勤者”的描述。

　　他们的实力，往往比所在的世界高出一级半甚至两级。而且，通常来说不太受属性压制的影响，倾向于选取就算属性被封印，仍然可以充分发挥的阴险能力。

　　因为杀了许多人，拿到了许多支线和分数，他们的能力往往其实“没那么强”，却体系严谨、组合周密，而且善于掩饰真相，在遭遇战中，几乎会让人产生“此人无敌”、“毫无对策”的错觉。

　　面对这种人时，正面刚是很难行得通的，因为他往往攻击、防御、治疗、侦查、召唤……什么都有，而且都凌驾于低级轮回者之上。

　　想要赢，就只有四种办法最为可行。

　　“竟然有四种吗？！”当日，听到何闻笛的说法后，柳凌霜给出了恰到好处的捧哏。

　　何闻笛也趁势将话题抛给其他人，让她们自行思考，到底是哪四种方案。

　　叶明珠简明扼要地提出了第一种，“暗杀！”

　　何闻笛点头。

　　“暗杀”当然是可行的！因为“高级红名”并不是真的无敌，而是用某种手段隐藏了弱点，只要找到弱点的大体方位，结合足够的隐蔽性、足够的爆发力，就可能将其“一击必杀”。——嘛，正适合何闻笛跟叶明珠。但“暗杀”风险太高，所以会作为最后手段，不轻易使用。

　　接着，洛书也有了想法，“看穿他的能力就行了吧？”

　　“对！”何闻笛点头，“我把这叫做‘识破’。”

　　“识破”，凡有接触，必留破绽！如果能给强敌制造足够的麻烦，令其陷入混乱，那他就可能在疲于应付中，向敌人揭示出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出自“哪些剧情世界”。只要能力被认出来，他也就不再是无敌的了，可以像剧情世界的NPC一样，被情报针对，精确干掉。

　　水晶思考了蛮久，最后捧起一本大部头的本家《无限恐怖》小说，默念道，“……借势。”

　　“对！这就是第三种方法！”何闻笛点头，“咱们打不赢的对手，四皇、伊姆他们未必打不赢，借势是所有小说、所有故事中弱者都在用的手段。当然，说到这儿问题就来了，咱们跟那些高手不熟，顶多也就能跟革命军求助一下，甚至，凯多还跟咱们有仇……当然，这点明珠说了，她会设法解决的。”

　　“看我的吧。在‘四皇领地’潜行布局，也算是不错的修行。”叶明珠拍胸脯道，“话说回来，我想不到了，第四种方法是什么？感觉可行的招式，说得都差不多了啊？难道是要赌运气？”

　　“运气是一直都需要的！毕竟以弱对强，怎么都没法必胜！”何闻笛耸肩，摇头，“这第四种嘛，其实是‘开挂’。”

　　“……哈啊？”

　　除了何闻笛以外，四人全都愣住了。露出队长你在说什么鬼的诧异神情。

　　“别以为我是开玩笑。”

　　何闻笛认真地说道。

　　“所谓‘开挂’，就是超前成长，获得超越自身级别的‘实力’和‘技能’，靠硬实力来赢。记得在《全职猎人》世界中，敌人乔纳先生就是拿到了‘超越轮回者等级’的禁咒，才让我和水晶担惊受怕。最后我们俩能赢，也是因为我的‘无光瀚海’、水晶的‘魔法’，在某种意义上超过级别限制的结果。”

　　“说实话，比起玩计谋、拉援军之类的手段，这才是咱们该选择的‘正道’！如果继续遇到比咱们级别高的对手，总有一天，咱们必须得‘开挂’，必须得想办法超越等级的限制，堂堂正正打赢！兵法说‘以正合，以奇胜’，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每一战都只是赌命罢了。”

　　“……那你直说变强不就好了？”叶明珠翻白眼。

　　“嘿嘿，也是。”何闻笛挠头，“我是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好，继续商量策略吧！另外，实在赢不了时，别忘了把‘认输求饶’和‘远远逃跑’也纳入选项。咱们的目标毕竟是活下去。”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默默地点了头。

　　……

　　回顾了这段讨论，“骤雨计划”的来源也就清楚了。

　　这无疑便是讨论中，“识破”和“借势”这两招的组合。既可以让高手们打头阵，运气好的话直接击杀或赶走敌人；又可以借机观察敌人的能力，为之后的“暗杀”或是“正攻”创造条件。

　　原本，这一手“天降原著高手”的大招，是打算用“飞路粉”执行，使用地点阿拉巴斯坦，针对的目标也是“红莲公会普通成员”。不过，后来发现红莲公会的普通成员并不是很强，便放弃了，直到这次改为用来针对“鬣狗”。

　　至于执行面嘛，当然也不像叶明珠所说的那么简单。

　　首先，把各位高手传送到岛上这件事，用的是从罗尔那儿获得的远程传送符纸。洛书最开始判定为“反通灵印”，事实上却是“天送术刻纹”的那玩意。

　　天送术是啥？答，《火影忍者》中长距离传送的空间忍术之一，虽然消耗较低，但性能上不如“通灵术”、“反通灵术”和“飞雷神”，会对被传送者造成较大的生理损伤，因此只能传送身体强韧的高手。

　　《海贼王》中的高手普遍身体素质非人，满足传送条件的人有很多，不过怎么把符纸贴他们身上，却是个大问题，就像老鼠给猫挂铃铛一样！

　　最后，叶明珠跟洛书互相配合，用类似《JOJO》“黄金体验”的形式解决了问题。洛书去过《火影忍者》世界，可以远程刻写符文，只要有电传媒介即可；叶明珠则可以召唤出麻雀、老鼠之类的小生物，让它们叼着通话器爬到高手身侧，为洛书吟唱制造时机。

　　最后，上述的那帮高手，包括因为追丢了女孩们在喝闷酒的凯多，全被刻上了传送纹章。纹章很小，而且不是刻在皮肉，而是刻在衣服上，除了特别有洁癖的人以外，没人会发觉；设置好统一时间发动后，嗖的一下，高手们便被同时丢到了这座岛上。

　　顺带一提，萨波他们的“革命军”则不是强行拉过来的，而是何闻笛特意拜托他们前来。理由嘛——此地有人要用“冥王”灭世，革命军在这些攸关众生福祉的事情上，很有责任感，对吧？

　　对各路高手玩的套路也是类似的。

　　这些家伙倒有大半互为敌人，为了避免他们一见面，不去找红莲公会麻烦，反而自己先打起来，水晶在众高手的“预定降落点”（当然，是分散于小岛四周的）插上了一些木牌，提示他们发生的事态。当然，是使用空投的方式，直接入岛会被“鬣狗”察觉到。

　　木牌上只写了三行字。

　　第一行“‘冥王’现世，‘红土大陆’已被轰炸，请查询确认！”

　　第二行“‘冥王’本体正在此岛，中央遗迹，内有强敌！”

　　第三行“恕小子强横无礼，将您拉致此地。其余之事您可自为。”

　　——至于“红土大陆被轰”是什么鬼？

　　答，“鬣狗”预计的轰炸时间是本日午夜，他还没有开炮。当然是何闻笛她们干的啦……

　　她们手头也有些炸弹，虽然威力不如炮轰，但毕竟还是“冥王炮弹”，识货的人看得出来。在传送前的三小时炸的，故意在“红土大陆”选了个无人地带引爆，避免了人员伤亡。

　　想那“四皇”、“海军”，情报自然是非常灵通的。就算不灵通，他们看到木牌上的消息，也会姑且先往岛内探索，一旦看到那座遗迹和里面的炮舰，他们不信也得信了！

　　然后，为了避免“冥王”为害世间也好，为了将这份力量收归己有也罢，又或者是单纯不爽被人利用，想要破坏一番也好！这些“本世界”的高手，或多或少都会跟“红莲公会”发生冲突的。

　　这便是所谓“驱虎吞狼”之策。

　　嘛，顺带一提，因为高手们是被突然拉过来的，所以事实上，出现了一些尴尬的情况。

　　比如说，凯多此时饮酒未醒，正震雷般打着呼噜，他手下的“三灾”和“凌空六子”简直都急懵了，拼命想把老大从他撞的那个“陨石坑”里拽起来，看看这诡异的局势变化！

　　又比如说，“BIG MOM”正在胡吃海塞焦糖泡芙，一下子身边的吃的全没了，顿时“思食症”发作，朝附近无差别攻击起来，子女们全都愁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再比如说，克洛克达尔一身囚服，还被跟一群肮脏的杂毛海盗抛在一起。平生最爱强者风度，总是打扮得精致有型的他简直怒不可遏，“沙漠风暴”已经刮了起来！

　　再再比如说，麦哲伦被传送过来时还坐在马桶上，他面容羞涩地提起裤子，并且朝附近喷了一圈毒来发泄。而与此同时，正在组织大监狱重建施工的“副署长汉尼拔”发现署长失踪，已经开始撒花庆祝，准备继任署长之位了！

　　先不说这些，总之，“鬣狗”曾经预言的，“被强者围攻”的麻烦来了，还是以这样一种突兀而滑稽的态势……

　　而何闻笛她们，也已经开始准备潜入小岛……

　　“弃船！”

　　何闻笛一声令下，五人齐齐跳入水中，其中不擅有用的洛书，是由柳凌霜抱着的。

　　没有真正吃下恶魔果实的优势，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话说回来，“恶魔果实兵器”在海里没法用，倒是真的。

　　因此，第一轮挖掘由水晶来执行。

　　“沙化”！

　　她的双掌嵌入湿滑的浅滩泥沙中，金光绽放。污泥滚滚地向上用来，将五个女孩的身影笼罩，同时也腐蚀了脚下的沙地，让五人向下潜去。

　　等到深度够了，水晶掏出“幻刃”封闭了穹顶，并拉开一个压缩气罐，释放空气，将岩穴中的水排走。

　　呛鼻、刺眼的泥水流走了，水晶“啪嗒”点亮了防水灯，五人身上全都跟落汤鸡似的，仍然不断有水不断从四周的泥壁上、头顶幻刃的空隙间涌来，这岩穴并不坚固。

　　“洛书，快！”

　　“嗯！”

　　洛书挥动“指环”和“大衣”，操作青铜果实和岩石果实的力量。前者加固了周边的沙层，后者则聚沙成岩，把头顶漏水的空洞彻底封死。很快，小小的洞穴便稳固下来，有了五人的容身之地。对于把“因佩尔监狱”都挖穿了的洛书来说，这连基本操作都算不上，信手拈来而已。

　　随后，考虑到这么狼狈的状态无法战斗，水晶牵过洛书的手。

　　“0.4单位的魔力，拜托了。”

　　洛书点头，像吃砂糖似的抓了两把沙子咽下去，嚼得很香的样子。随后，“大地”中蕴含的潜质便转化为能量，通过相连的双手涌入水晶体内。

　　按说，“灭龙魔法”与水晶的力量是不互通的，哪怕同是地属性也不成。但别忘了，水晶有替身“晨光”！那只金属小鹰，正是能把所有能量同质化，转换为水晶自身魔力的“过滤机构”。晨光这个替身，看似比何闻笛的“水畔影月”、叶明珠的“红拂女”要平凡一些，潜力却着实是三个替身中最高……

　　收到冗余的魔力后，水晶凝神捏诀，画出了海蓝色的圆形魔法阵。

　　“水之秘术——净灵之舞！”

　　她把那枚魔法阵扩展到脸盆般大，兜头朝队友们笼罩下去。

　　话说，这魔法的名字和光效好像很帅气的样子，但真实功能，无非是“对接触到的衣物进行高速揉搓，溶解污渍，吸走多余的水分”。简单来说，洗衣机加烘干机……

　　优点是不需要脱下衣服就能洗涤、速度极快，而且被清洗过的人会有一种“顺带搓了个澡，身体全都变干净了”的爽快感。缺陷则是巨量的魔力消耗，非魔法大师无从掌握。六七岁的时候，水晶明明腿脚不便，却喜欢跟邻家的小朋友们跑跳疯玩，总是弄得一身泥。这种时候，邻家阿姨就会笑嘻嘻地，用出这个魔法帮她们清理。

　　——至于水晶老妈？得了吧！她手洗还好，用魔法洗的话，问题就是衣服烤得几成熟了……

　　如今，“晨光”的能量转换能力，以及熟记在心的魔法仪式，让水晶也能把这个魔法再现出来，当然效果就远远不如邻家阿姨了，也就是个刮泥加烘干的效果。

　　就算这样，大家还是齐声感谢。

　　“好了，咱们抓紧行动！”叶明珠眉头一皱，说道，“在海底呆久了，氧气会越来越少的。洛书，需要我帮忙吗？”

　　叶明珠的“触手”可以变为挖掘爪，论挖地的能力，她是仅次于洛书、水晶的第三。但洛书摇摇头，振衣作响，身周的岩壁便流动起来，向岛内延伸出去。

　　向前走，大约潜地四米深，通过水晶的听觉、洛书的见闻色和叶明珠用触手戳到地面上去的“监控探头”，来判断周围的敌情。

　　林间毒雾缭绕，极是肃静，但偶尔也会有影子般的“猎犬”逡巡其中，遥远处似乎还有更不妙的大型生物在悠然长叹。但这都跟地下的女孩们无关，她们通过洛书的“岩盘搬运能力”，逐渐将地洞延长为一条地下通道，每隔一段距离便打一个“坎儿井”般的通风孔，既方便窥视头顶，又为通道通风。

　　至于林间缭绕的“那雾气”，叶明珠也慢慢地解析出来了，无非是一种令人心智变弱，容易忧心丧胆的神经递质。她给众人注射了中和剂，便能在数小时内免疫它的影响了。打针时，水晶、柳凌霜又是面色苍白，何闻笛将这俩货按住方才成功。

　　终于，靠近了事先观测过方位的遗迹一带，而呼喝怒骂之声，和压抑的“霸王色”氛围，也从头顶上传来。

　　轰！像是两只巨兽相互间对了一拳，整个地洞，不对，整座岛，甚至整个天空都在颤动。

　　“呵！老太婆也在吗……？你那‘思食症’还真是一如既往。”这是凯多的声音。

　　“泡芙……和冥王都是我的！”另一个人的声音虽然没听过，但怎么想，都肯定是BIG MOM，“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你搞的鬼吗，嗯……？！”

　　“……当然不是了。”凯多哼道，“被人这样玩弄操纵，我也很恼火，干脆，在拿到‘冥王’以后，再挖地三尺，把这么做的死小鬼拎出来干掉吧。……如何啊，玲玲？”

　　“玛玛玛，我没有时间跟你啰嗦！若要教训那群小鬼，也要等到我拿到‘冥王’，吃过泡芙以后再说！”

　　“那就是答应咯……喂，你们！也跟着这老太婆的儿女们一起，给她找奶油，做泡芙去。附近的海岛应该有吧？屠个两座城，抢过来便是了。”

　　“咦咦！”终于出现了第三个声音，听他习惯性一惊一乍的样子，很可能是凯多手下的三号人物，胖子“奎因”，“凯多老大，就留您二位，在这诡异的岛上吗……！”

　　“……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问题！小的们，出发啦！”

　　于是，何闻笛她们又听得头顶上一阵人喧马沸之声。片刻，手下们就走得影儿都不剩，就只剩下那两个压倒性的“霸王色发生源”悬停在头上。

　　“先到先得，敢抢我就把你也杀了。……玲玲。”

　　“玛玛玛……有点过去的意思。”

　　说罢，两人齐头并进，朝遗迹中走去。遗迹里鸦雀无声，像在畏惧着他们的到来……

　　何闻笛抽了一小口凉气。

　　“我去，俩四皇在头顶，还说要干掉咱们。”她苦笑道，“咱们会不会惹上比‘红莲公会’更大的麻烦啦？”

　　“比起这种事，他们只留了两个老大，没有全员一起进入遗迹才让我头疼。”叶明珠却好像有些失望似的，摇摇头，“也许，还不够。”

　　“不够？！”何闻笛想要惊呼出声，连忙压制住音量，“你的意思是，两个四皇联手，对付那个‘红莲公会的高手’，还不够？”

　　“那么强吗？咱们中只有你跟他交过手，我们光看视频，还真看不出来。”

　　叶明珠却又摇头，叹息，“倒也没有那么强。关键是，他的‘力量体系’，他的‘战斗特点’，跟这两个四皇大佬不同。”

　　“……也许，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