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啪啪……原来如此啊。”
“我必须要对付那对躺在地上的‘人渣夫妻’，所以，也就不得不‘接近你’……”
“然后，你准备了某种策略，只要我接近，就能借机对付我。是这样吧，海贼姑娘？”
面对圆滚滚大块头特工的猜测，何闻笛老实地点头。
“正是。”
没什么不承认的，此乃阳谋。
正如正义的主角为了“守护人质”而对“邪恶的敌人”言听计从，眼前的特工，也会为了“灭口人质”而接近过来！目的截然相反，但结果是一致的！
“太天真了，恰啪啪！身为‘世界政府’的秘密情报部门，从来只有我们要挟别人的份！我根本不需要靠近你！‘岚脚’！”
猫头鹰挥动他的小短腿，一道空气刃，朝着何闻笛的方向袭来！
当！
何闻笛挥刀将气刃斩断。
“远程攻击……嗯，这算个法子。”何闻笛笑了，“你不需要活着的斯特利皇帝，干脆就从远处把他杀掉……想得好！不过——看着吧，我的‘魔术’！”
啥魔术？
再简单不过了——何闻笛掏出D级储物小包，嗖的一下，把昏迷的斯特利皇帝装了进去！废话，不然打昏他干嘛，留他在那哀求尖叫多好！
“唔！是能力者吗！”猫头鹰惊道。但他不知道什么“储物小包”，只能从“恶魔果实”上思考。
“这下，这家伙在我衣兜了。”何闻笛笑道，“不追我可就跑啦！”
“特工！不许追，保护我！斯特利那家伙管他去死，现在我是‘女皇’！是你的合作对象！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哥亚王国’的内幕交易就会——”
萨莉看到老公不见，并没有为他操心什么，反而更加焦虑地，关注起了自己的死活……
但何闻笛和猫头鹰都没理她，只是对视着。
“非要这样吗？”猫头鹰沉声道，“你面对的是五洋四海，最伟大的‘世界政府’，以及创造了世界的神，‘天龙——’”
“喂喂，这话在路奇嘴里说出来很有气势，在斯潘达姆嘴里则让人想揍他。但由你来说的话，就只觉得挺好玩的啊。”何闻笛懒洋洋地说道，“不去减减肥么？猫头鹰老兄？”
“唔！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对吧——！”
猫头鹰低声一吼，身形随即消失，原本所在的地方则卷起了一道疾风！
这风绕着整座大厅旋转，画出一道圆圆的风圈。圈子在逐渐缩小，朝何闻笛所在的正当中缓缓靠近……
何闻笛一下子想到了上次《JOJO》中没能见到的“尸生人香草冰”，以及他那无坚不摧，毫无破绽，只有探头索敌时会被攻击到的恐怖替身“亚空瘴气”……
记得，他就是像猫头鹰这样，凭借高速移动将主角队伍锁在包围圈中，不断压迫对方的空间，不留缝隙。最后，在伊奇、阿布德尔的牺牲下，才由波鲁那雷夫抓住破绽，将其击杀。
而如今，猫头鹰的风圈虽然威力没那么恐怖，却具备了“能够看到敌人，可以随时发起攻击”的优势！恐怕，他并不是想要靠一圈圈转把何闻笛压死，只是想要找到防备的死角，先手发起突击罢了！
再强调一遍，何闻笛没有水晶、柳凌霜、叶明珠那样的防御能力。如果被“指枪”或者“岚脚”正面击中，只需一发，她就被迫要更换身体了。
既然如此，她能做的事是——
“阿比斯的胧雾！”
如刚才一般，在身周构筑起念能力的雾气防壁。这可以遮蔽猫头鹰的视线，而刚刚的语言交锋已经证明，这货并没有“见闻色霸气”之类，不靠视觉也能侦查的技巧。
“又是雾气吗！没有用的！虽然我不能像加布拉那样在‘铁块’状态下移动，但只要我翻滚，就可以在维持‘铁块’的状态下，靠惯性把你的雾气全部撞1穿！趁早投降，可免一死！”
“铁块竟然还能这么用——不对，说到底是因为你太胖了吧！跟个球似的，难怪能滚啊！”
何闻笛竟然还有精力讽刺对方的身材。猫头鹰性格再好，这时候也生气了。
“看来不尝尝这个，你是不知道厉害！瞧好了！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突然使用‘岚脚’让自己旋转飞出，然后全身运起‘铁块’冲撞敌人的绝招！‘铁块·玉’！”
“这不就是肉弹战车嘛！”
看到那卷起疾风向自己扑来的黑黝黝大球儿，何闻笛不由得吐槽。
然而，这攻击的力量和速度，确实非同一般！
简直像是一吨重的铁球，以礼炮轰鸣的速度扫过耳际。何闻笛伏在地上避开了冲击，感觉头发和皮肤都被卷起，背后的衣领被疾风撕裂了。
如果被正面击中的话，这个身体的骨骼、肌肉都会碎掉，再也不能用了吧。
——然而，伤得更重的，却是猫头鹰那边。
“厄，厄厄厄厄啊啊啊？！”
血花绽开！
一瞬间，特工的全身都出现了伤口，仿佛是被无数道细小的风刃划开似的。站到地上的步子也有些踉跄。他面色发青，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怎，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被攻击到啊？”
“‘阿比斯的胧雾’！”何闻笛扬起鼻子，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念能力”的名字，“阿比斯是个地名，你应该没听过吧，毕竟它出自其他的作品，那部《来自深渊》。”
“你在说……什么鬼？”
“在那部作品中，‘阿比斯’是一处怪物般的地下洞窟，吞噬着胆大妄为，进入其中探险的所有生物……”何闻笛解释道，“若要深入，倒还好说。可是，一旦进入的冒险者想要离开的话，就会遭到洞窟的诅咒，受到从头昏恶心，到全身喷血、当即丧命的各种伤害。接触越多，危险越大，但贪婪或好奇的冒险者仍然络绎不绝……”
“这也是，我这个能力的本质。”何闻笛轻触着身周的雾气，一团团的白雾如臂使指般轻轻流动，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减速、混淆视线，只是能力不足时，能够表现出来的一小部分罢了。它的真正效果，是模拟‘阿比斯深渊’中那一层层的诅咒之纱，缠绕在与我交战的对手身上。”
“但是，我攻击你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碍！”猫头鹰看着自己全身的伤口，皱眉道。
“是的，来时风轻云淡，离去却千难万难……这正是‘蚁蛳的流沙巢穴’啊！”
何闻笛露出笑容，看上去有些野蛮。
“我的‘念能力制约’是，我主动靠近、主动远离，或者敌人主动靠近我时，都不会受到伤害！只有‘敌人想要逃离我，离我远去’这唯一的场合，将会受到被制约强化了的，巨额的伤害！”
“猫头鹰，你靠得太近，又‘路过’得太快了！皮肤被‘铁块’强化了倒是没事，但是内脏、肺腑，已经受到影响战斗的重伤！”
“哼，只要在我倒下之前，先杀了你就行了吧！”
猫头鹰剧烈地咳嗽，却又摆出格斗架势。
“没想到你比我嘴还松，竟然把自己的能力全部讲解给我听……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体术’是我优势！”
“……哦。‘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何闻笛念叨着这耐人寻味的字句。
“喝！”
猫头鹰的身体化为疾风冲向何闻笛，话说，真的有这么肥的疾风啊！
“看我的绝技！‘兽严’！”
名字帅气，其实却只是利用指枪技法施展出的拳击……
一道右直拳贯向何闻笛的脸庞，几乎闪避不及！
然而——
“我没说……我不会用刀子战斗啊，大块头。”
“流流舞·回川之型。”
双手架起刀，招架猫头鹰的正面拳击。与此同时，双脚趁势跃起，借着逆时针旋转的力矩向上飞踢。
何闻笛穿着旅游鞋的脚丫子，踹到了猫头鹰那短到几乎没有的下巴。
如果是水晶来踹这一下的话，猫头鹰已经下巴脱臼，嘴上的拉链也被踹歪了吧。但是，何闻笛却几乎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但也够了。何闻笛原本就不是这种一招一招累积伤害的战士。
她的战法，要么是一击必杀，要么就是玩阴的！
趁势钻到猫头鹰的身体下方，瞄准某个不可言说的要害，一刀斜扫！
“唔！”
猫头鹰原本可以靠“铁块”挡下，但男人的本能让他选择了回避。
但回避，却不能退后一步，只能在原地闪转腾挪！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顾忌，“阿比斯的胧雾”的追击伤害了！
这玩意看似除了防止敌人逃跑，没有什么其他作用，却能在双方生死悬于一线的近战交锋中，让对方多一层顾忌，自己却能随意攻击！
这就是它“真正的用途”！
“七之型·雫波纹刺突！”
“纸绘·软泥！”
只见何闻笛刀刃飞舞，连续不断地使出最快的“突刺技”。
猫头鹰则用着他最拿手的六式“纸绘”，把身体变成一块橡皮泥般软，站在原地不断变形，躲开何闻笛的攻击。
眼见战斗结果，就要由这双方的体力消耗战分出。先能从混乱的局势中抓到先机的，就能胜利。
但这是热血漫画的逻辑。何闻笛可不打算这样老老实实的……
“咔”，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个氧气面罩，扣在了脸上。
“你，你干嘛？！”猫头鹰惊道。
“当然是，要放毒气咯。”
说着，何闻笛拿出小罐装的催眠瓦斯，对准周围一阵乱喷。
“喂！你作弊！好诈啊！”
“废话，我是海贼嘛。再说，得抓紧时间，下面的姐妹们要撑不住了。”
“唔……可恶……”
猫头鹰想进，却被何闻笛的突刺压制得近不了身；想退，却顾忌于“阿比斯诅咒”，无法后退一步。
最后，他横下一条心，挥舞拳头向何闻笛攻来。
然而……
“无光瀚海。”
何闻笛这时候却开了隐身，失踪了……
只留下体力耗尽，又吸了一肚子催眠瓦斯的猫头鹰，昏倒在大厅中间。
“嗯，不错不错。”
何闻笛笑嘻嘻地显形，给昏倒的特工注射一剂麻醉药，装进储物小包中。
“你这，也太奸诈了……”
就连一旁的人渣皇后萨莉也吐槽。同时她还在悄悄地往房门外挪，还没放弃逃跑。
何闻笛眉头一皱，追上去把她也打昏了。
“要吐槽也轮不到你来说！谋杀亲爹亲哥的烂人！”
解决掉“猫头鹰”后，何闻笛大略质问了一下瘫软在地上的萨莉皇后，王族在楼顶跟“CP”鬼鬼祟祟的，到底是做什么交易。
从对方破碎的只言片语中，何闻笛隐隐约约地听出，真相可能比自己预计的，还要更加令人作呕！
之前，何闻笛能猜测的，也无非就是“有计划的人口贩卖”。像大航海时代的非洲酋长一样，把罪犯、俘虏甚至本部族的良民卖作奴隶，供人驱使之类。
虽然已经够恶心了，但无非是把人当做地里长出来的粮食，标价卖出去。这帮只在乎自己利益的酒囊饭袋，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不足为奇。至于同时造成的“农田抛荒、百姓饥馑”嘛，也只是自然而然导致的结果而已。
然而，萨莉皇后回答的交易，却涉及到了“违禁药品”和“有计划屠杀”！
简单地说，被卖掉的青壮年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去当“奴隶”服侍贵族，而是作为“海军科学部队”实验用的“小白鼠”，或是天龙人游玩取乐的“活靶子”！
要知道，原著中“科学家凯撒”在“庞克禁区岛”上，诱骗海贼和儿童做实验素材，就已经够让人齿寒的了！就算这样，他至少在表面上给了那些实验品“温情”的待遇，实验规模也并不大。
虽然用“量”来评价反人类罪行很不可取，但至少可以说，如果凯撒的罪要让他被枪毙一百次，那哥亚王国知情和执行“人口贩卖”的这些贵族，集体被枪毙个一千次都不算是冤枉的！
而且，哥亚王国民生凋敝，也不是什么政策下的自然结果，压根就是故意的——
理由是，萨莉皇后谋杀掉的那位大哥，也就是本来要接掌哥亚王国的皇太子，有一套“独门秘创”的“理论”——
“城外的那帮贱民，整天埋头黄土，脏兮兮地在地里劳作，根本没有人生追求，也不知道欣赏高雅的音乐和艺术！遇到灾年，稍微饿死几个，就想着什么‘抗议’、什么‘免税’，真是岂有此理！要我说，就该有计划地杀掉一批，卖掉一批！人少了更好管理，他们也更知道什么是‘赫赫天威’、‘王心难测’！”
这套理论，充分发挥了“何不食肉糜”的贵族情怀，以及“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的不要脸精神……
就连养尊处优，从小模仿天龙人，践踏着“贱民”的躯体长大的萨莉皇后——当时是萨莉公主——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哪怕是养猪，也要让它们大略吃饱了，能繁衍更多小猪，才能宰杀起来更痛快，屠户也吃得更饱吧？
然而，在伙同丈夫斯特利谋杀父兄，篡夺了王位后，眼见政权不稳、百姓抗议此起彼伏的萨莉皇后，却又觉得蠢货兄长的“理论”，变得“真香”起来了……
因为，在不断追名逐利的权力场上，萨莉和丈夫斯特利，终于悟出了一个“蠢货兄长”天生就懂得的人间真理——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确切地说，两人已经私下决定，把自己作为野心家有限的一生，全部投入到跪舔天龙人，卖力朝贡的“大业”中去，争取有一天获准加入天龙人队伍！
既然如此，等到“升天成神”的那一天，哥亚是民生凋敝，还是死得就剩下千百个人，又跟永远离开这个破烂国家，前往圣地玛丽乔亚的皇帝夫妇，有什么关系呢？
绑架！贩卖！谋杀！
这正是，皇帝夫妇想要“飞升为神”的通天大道！
听完萨莉一脸痴迷，连“海贼的凶恶”都忘记了的滔滔描述，何闻笛只觉得全身发冷。她的指节颤抖着，恨不得现在就提起刀，在油腻皇后的身上戳他十几二十个透明窟窿。
——然而，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不是她，不是“笑颜海贼团”该做的事。
——纵使再该杀，但在这里杀掉萨莉和斯特利，只会让他们变成“被海贼屠戮的可怜人”！变成彰显着海贼的穷凶极恶，而非王族罪业的话柄！
——不能杀，不能杀……
“最后一件事。”何闻笛尽力，让自己颤抖的声音保持平静，“萨莉，你们跟‘天龙人’该有正式的书面契约吧？拿出来，交给我。”
“我可是要成为神的——”
“你脑子秀逗了！”何闻笛一脚把萨莉踢翻两个筋斗，“还不快去！”
——这货怎么还在做梦？逃避现实吗？
皇后满脸是血，连滚带爬地从暗格里拿出文件。
何闻笛接过，略略扫视了两眼。
“……好。这文件很重要，是你们罪孽的证据。”
“那我——”萨莉青肿的脸上，露出期冀的光。
“你已经没用了。”
何闻笛冷冷道，一掌把她拍昏。她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
顺手装进包里。
说实话，装进去都嫌恶心。
接着，何闻笛开始筹备之后要做的“行动”，在房顶找地方安装扩音器和投影屏幕。
远方却传来扑棱棱翅膀扇动的声音。
一只纯黑，仿若影子的乌鸦飞入王宫，它的背上还载着一只电话虫。
看上去很诡异，但何闻笛立刻理解了——
“……龙先生吗？还是说，是革命军的其他某位干部？”
“我是龙。需要证明我的身份吗？”
电话虫里传来沉稳的男人声音。
“不必啦，声音听得出来……”
“声音可以伪造。”
“但我是海贼。比‘革命军’随性得多。”
“呵呵，也是啊。”
“另外，我也不相信海军的情报有那么灵通。他们不可能既知道我，又知道我在罗格镇见过您……毕竟，我们在今天举事之前，可还是无名小卒呢。”
“……今天后，你们将名扬天下。”
何闻笛摇头。
“只有港口，和宫殿门口战斗的两人。我不打算露面。”
“……也好。保持一定程度的秘密，对安全有利。”
“谢谢您的指点。”何闻笛叹了口气，“局势这么紧张，您又很忙，总不会是来找我闲聊的吧？还有什么其他指教吗？”
“指教谈不上，但，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深感荣幸。”何闻笛点点头。“您说就是，我看看能不能办到。”
龙明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电话虫的嘴巴再次张开。
“……能告诉我，你们之后的打算是什么吗？如果不行，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如果答案是‘可以’，那我有一句劝告，想送给你。”
“……？”何闻笛歪头。
——这确实很不像是龙，或者说，很不像是“革命军”的风格。
就何闻笛所知，革命军与海军、海贼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内部极其尊重个体的意志，从来不勉强别人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虽然说话偶尔尖锐、粗暴，但实际做事，却往往是带着礼仪和尊重，甚至有时候会过度客气的。另外，秘密主义也是他们的特色，打探旁人的行动，大概是很不符合他们内部共识的吧……
因此，虽然有一瞬间，何闻笛想要回答“我们打算再攻陷一个恶政国家”，暗指德雷斯罗萨，但思考后，却又收回了这句话。这恐怕并非龙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以问对问。
“不知道，您想问的‘之后’，具体是指什么时候？”何闻笛犹豫道，“一年后？一个月后？一天后？还是……”
“一分钟后，或者说，就现在。”
“……啊啊。”
何闻笛终于明白了龙的意思。她看向乌鸦的眼珠，发现那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手中的文件。也许，这乌鸦是个摄像头之类的道具吧？可以让龙看到这边？
“您要问的……是……”何闻笛吃力地推测道，“这篇文件？我要不要对国民，对世界，公布这篇文件……吗？”
“是的。”
电话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您的建议呢？是公布，还是不公布？”何闻笛眨着眼睛，但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果然。那电话虫模仿着对面龙的动作，缓缓地摇了摇头。
“……两年。”
龙的叹息从电话虫对面传来。
“如果你是在‘两年后’问我这个问题，恐怕我的答案就是‘务必公布’了。而且，在与‘世界政府’和‘海军’的战争中，我们革命军也会站在你这边，做你的盟友。”
“但是，现在，与天龙人开战的准备尚未齐备，五海各岛的革命也还处在萌芽阶段……说实话，如果你选择‘公布’这一信息，就意味着你揭穿了这个世界的‘黑暗’，整个世界政府会与你为敌！‘屠魔令’都是轻的，如果我所料不错，海军，以及世界政府隐藏在暗中的力量，都会全力出手，誓将你和你的海贼团抹杀在无形中！”
“女孩，你真的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何闻笛听完龙饱含忧心的建言，点了点头，“非常感谢您。”
“‘感谢’吗……不，是我们该感谢你才对。”
“放心吧，龙大叔。我还有额外的手牌。”何闻笛眨眨眼，像是在宽对方的心一样歪头笑了，“下一个，是德雷斯罗萨。”
“……！”
深知“德雷斯罗萨”统治者的强大，也知道那里与“哥亚王国”远隔千山万水的龙，这下子真的震惊了。
“……何时？”
“下一次震天动地的爆炸案后。”何闻笛刻意说得暧昧不清，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还没规划好。但至少，先炸掉“大监狱”吸引注意力，是既定事项了。
“……你会在那里见到革命军的人。但我们的力量还不足，只能隐蔽行动。”
“谢谢！那么，现在，让演出开始吧。”
何闻笛挥手，与龙作别，同时王宫顶层的“演讲平台”也设置好了。
有扩音器，有投影屏。
演讲内容，是这份“反人类交易”的文件，以及……刚才录下来的，萨莉皇后关于人口买卖的自述，与天龙人勾结的语音证据。
录音笔是好东西！
另外，演讲者不是何闻笛本人，而是……她一直弄昏了装在包里，前几天诱拐到的天龙人！
哼哼……海贼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当成“粗陋的骗局”！但是，如果是身份近乎神明的“天龙人”呢？哪怕是被诱拐，被逼迫的天龙人，只要他用他的尊贵身份，亲身说出“一些话”，人们也会去记忆，也会去怀疑和思考！这比何闻笛在台上说得声嘶力竭，暴露身份要强得多！
想着，何闻笛摇醒了天龙人。
“喂，‘半神’老哥，不去演讲的后果如何……你懂的吧？”
然而，这天龙人却低眉顺眼，意外地配合。跟他平时高傲的态度迥然不同。
何闻笛疑惑起来，问他原因……
“刚才那‘皇后’说的话，我在梦里隐隐约约听到了……”
天龙人声音颤抖，眼睛发红道。
“我完全不知道，我们觉得天生就该服侍自己的‘贱民’、‘奴隶’，竟然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拐来的……”
“而且，人是会饿的，对吧？我这几天，把一辈子的饿都挨过了……说什么平民不懂欣赏高雅，说什么饥民死掉更好！我这几天也挨饿了，那我就活该被杀掉吗？！没有这种道理啊！”
“哼。”
何闻笛耸耸肩，想笑却笑不出来。
——心里猜测着，如果斯特利和萨莉夫妇也饿上三天，他们也会从心里反省自己的作为吗？
——大概不可能吧。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眼前的“天龙人”还残存着几分天真，而斯特利和萨莉可是黑透了。比天龙人还黑。
“好啦好啦，快去演讲。今天回去，让你多吃两块面包。”
“……文件就讲了这些。于是，斯特利皇帝就这样出卖了他的‘国民’，想要谄媚我们‘天龙人’！”
“身为‘天龙人’，我汉弥尔杜圣都为之作呕！真是不明白了，百姓吃不饱饭，起来闹事的话，给他们吃肉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绑架、杀掉，用各种各样的残酷手段来对付呢？”
“就连我，心情好时也是会喂我的奴隶**制狗粮的！”
听着天龙人高举话筒，“义正辞严”的控诉，何闻笛的脑神经抽抽了几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嘛，毕竟这天龙人仅仅一周以前，还是在“楚门的世界”中长大，是个把自己当神，肆意作威作福的二世祖！
如今，体会了饥饿的滋味、目睹了他人的暴行，确实是有觉醒的倾向，但指望他立刻能赶上正常人的思考能力，果然还是不太现实……
下面的贵族民众和海贼们，也是面面相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屋顶。
底下打生打死，怎么突然冒出个“天龙人”发表演讲？您这是扯淡呢，还是糊弄事儿呢？
——冒充天龙人，那可是铁打的死罪！
然而，这演说，何闻笛原本也不是给他们听的。
——王都外的不少村镇、聚居点中，都秘密安放了与话筒相连的扩音器。“哥亚王宫沦陷，天龙人发表谴责演讲”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哥亚王国。
——音频、录音机和播放录音的配套说明书，则交给龙的乌鸦带走。他承诺会在局势恰当的时候，让这段音频响彻世界，成为揭露“世界政府”腐朽的棋子之一。
基本上，在哥亚王国的“事”就算是搞完了。虽然还有最后的两个收尾事项……
其一，要让“笑颜海贼团”，声明对此次袭击承担责任。不然，事情闹得这么大，赏金却没提升，岂不是白闹了？
这点，何闻笛已经通报水晶执行。
后者正开出“潜水艇”，引着还剩七十余人的“海贼残军”缓缓撤退。
双方的损失都不小。
但是，无论是烈焰熊熊、黑烟滚滚、一片狼藉的港口，还是皮囊鼓鼓、满载而归的海贼们，还是哥亚驻军留下的一地尸体和伤者——无疑都证明了，“海贼”才是这场骚乱的最终胜者。
至于柳凌霜那边，则在王宫门口高高扬起“笑颜海贼团”的颜文字海贼旗，宣告哥亚王国的中枢被她占领，即使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自称“笑颜海贼团”水晶船长旗下的第一战斗员，柳凌霜！手下的海贼是，曾经在东海叱咤风云的“黑猫海贼团”和“克里克海贼团”精锐！
如此虚张声势一番，吓退卫兵后，她们便会跟随接应的洛书，顺着地下道悄然撤离……
而何闻笛自己，也该走了。
“不好意思，汉弥尔兄弟。”她走上去，拉扯虽然还是歪瓜裂枣，却稍微显得顺眼了一些的天龙人，“该走了。”
“我是汉弥尔杜圣……”
“哦。”
何闻笛也不多废话，一记催眠瓦斯把这货喷晕，装进储物空间里，就开始跑。
这储物空间里装了天龙人、哥亚王国的皇帝和皇后，还有一个大胖子CP9特工，人还真是不少啊……
顺着楼梯跑下去可太慢了，而且也不确定，“CP”在这附近是不是还有人手。
于是，何闻笛干脆来了个“信仰之跃”，一头从王宫顶上跳了下去！
问——何闻笛有在这种坠楼中生存下来的办法吗？
答，有倒是有，但至少也得摔断一两条腿，影响之后的行动！相当的不值！能够稳稳生存的“鼯鼠滑翔翼”之类的装备，又太显眼了，不符合隐蔽行动的需求！
于是，何闻笛干脆大头着地，同时用波纹气功催动，封闭了自己的痛觉……
噗！
何闻笛摔得那叫一个惨，无法在公开发表的作品中描写。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宫女，被慌不择路的贵族扔下来了。
但随后，重伤濒死的那个“身体”就消失了，完全无伤的何闻笛从原地站起，轻手轻脚地溜进王宫，寻队友去也。
不错！
就是“替身能力”的“第二个身体”！
——也许会有人吐槽，何闻笛你这命交得也太随意了吧！刚才艰苦卓绝战斗时不交，反倒是这时候从容自尽，就为了赶路？！
……答案是，何闻笛并不是什么游戏玩家，这也不是某位死肥宅在《DOTA2》里玩多了骷髅王想出来的馊点子。
而是，“能力”这种东西，在关键的战斗中要珍惜，一定要用到刀刃上，有时候握在手里不用，反而比用出来更有价值；然而，战斗打完，确定安全的时候，就可以不再那么珍视了，现在何闻笛最怕的是“撞到敌人，暴露自己的相貌”，所以要全速赶路，其他一切都可以不那么小心谨慎。
“事物的重要性，会随着它所处的环境，随着人的观念和意图而改变。正义伦理亦然……”
这是父亲教过何闻笛和姐姐的一句话。父亲本人是个守法好公民，却曾在世界上最混乱的战争地带游历过，他那种豁达、善于接受和理解的思维方式也影响了姐妹俩。
——因此，何闻笛能够理解不谙世事的天龙人，在看到真实的世界以前，飞扬跋扈、将世人视为与自己序列不同的贱奴，也或多或少地认可了“汉弥尔杜圣”的言行。
——然而，不能原谅的是……
——这也是，何闻笛所谓的“第二件收尾事项”。
进入地道，她匆匆跟洛书、柳凌霜她们打了个招呼，确认过水晶平安无事，便沿着密道继续往外走。
洛书拦住她，问，“去做什么？”
何闻笛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这样做好不好？但是，至少在习惯看热闹的‘百姓’，忘记他们心中的愤怒之前，我想去城外试试。”
“试什么？”
“和咱们做任务无关的事……你要看，就跟凌霜一起隔着手机看吧。”
说着，何闻笛快步顺着密道移动，很快，便从“不确定物终点站”附近，洛书特意打通的一个出入口探出头来。
垃圾山上也设置了播音器。
流浪汉们正聚集在播音器下，群情激愤，喧嚣不停。
他们控诉着哥亚王国对他们做的一切，对海贼们袭击自己的“国家”，烧杀掳掠的作为，却是“赞不绝口”！
——哥亚，好一个垃圾国家啊。如果有人危害“我的祖国”，我一定不会是这个态度吧……
何闻笛想着这些，走到一座垃圾山上，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斯特利皇帝和萨莉皇后。
两人很快就被冲天的臭气熏醒了。看着眼前狂欢的、衣不蔽体的流浪者们，他们目瞪口呆，用诡异的神情看向何闻笛。
“这是哪儿？”斯特利皇帝呆滞地问何闻笛，“地狱吗？”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丑陋的贱民！”萨莉皇后歇斯底里道，“你看啊！他们的衣服、头发、脓疮！多么可怕！”
他们俩的喧嚣声，引起了流浪汉们的关注。何闻笛用黑头套遮住自己的脸。
很快，有人认出了新任的“皇帝”和“皇后”，认出了常在华丽宣传画和雕像上出现的二人。有些人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其中有几个老人叫嚷着，“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拐走了我的孙子，让我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然而，大多数人还是畏惧，甚至有人面对着这两个狼狈不堪，丑陋不堪的年轻“贵人”，想要转身逃跑！
“不确定物终点站”的人都是胆大包天，然而面对“王”，他们畏惧着。畏惧着他们身后随时可能窜出来的镇压部队……畏惧着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何闻笛冷笑。
“你们不是问我，这些流浪者是谁吗？”
斯特利皇帝听出了何闻笛话中的寒意，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何闻笛大笑。
“他们是被你们惩罚过，是你们一手造就的‘罪人’啊！他们的罪过，名为‘无辜’和‘穷困’！”
“还不给我滚下去！”
话音刚落，何闻笛照着斯特利皇帝和萨莉皇后的屁股，一人踹了一脚。
他们连滚带爬，吃了一嘴垃圾，最后狼狈地滚到，被他们抛弃的“百姓”面前。
“我不是他们的人！后面也没有追兵！也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何闻笛在垃圾山上，向流浪者们宣言道。
“好了……你们要做什么，随意吧。”
说罢，何闻笛转身，缓缓走下垃圾山。
身后传来了终于燃烧起来的“人的怒火”，棍棒和石头的敲击声，以及斯特利和萨莉那逐渐被淹没的，杀猪般的嚎叫声。
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然而，何闻笛却感觉脚下的垃圾山温度在上升，就像是微弱的火种，在脚下的土地生根、发芽！
也许今日，不过是一群暴民对上位者的“私刑”罢了。
但是……那团火却无比真实。
从那些饱受欺凌的老者处燃起，逐渐燃向其他流浪者，燃向哥亚的山川。是总有一天，会将这垃圾山，将这比垃圾山更加恶臭的，金碧辉煌的王都，彻底燃掉的炽烈之火……吧！
“……刚才没杀这俩人，还真对了。”
何闻笛口干舌燥地望向天空，喃喃道。
“这不是有吗。比我更有资格，‘审判’他们的人。”
傍晚，何闻笛、水晶、洛书、柳凌霜，四名女孩在出发的山洞里集中。
何闻笛在“不确定物终点站”所做的事，并不是大家讨论决定的。
但另外三人都是颇为赞许的样子。
柳凌霜甚至说，早知道，她就一起去了。
“嗨，不值得模仿。”何闻笛摇头，“搞不好，反而害了垃圾山平民的性命呢。‘弑君’这种事，一旦查下来，他们谁都跑不掉。”
“‘闻诛一独夫，不闻诛君’。”柳凌霜皱眉道，“就算死，至少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是他们自己抓到了暴君，自己决定杀死，倒是无妨。但今天的事，我有权煽动他们吗？有权替他们决定吗？”
何闻笛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柳凌霜也闭上了嘴。
洛书挠挠脸蛋，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水晶搭住了何闻笛的肩，用力地摇了两摇。
“好了，不提这事啦！”
何闻笛回过神来。
“咱们该讨论今后的计划了。”
参与了战事的海贼们，已由水晶率领，在山岳间隐蔽起来。阿金一心想杀的“两名贵族”，也由柳凌霜、洛书趁乱抓到，送到他手上了。
至于阿金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人，是一刀干脆利落呢，还是慢慢折磨，用残酷手法处死呢……？何闻笛她们并没有过问。
倒是水晶在离开海贼营地前，嘱咐了阿金：不要着急去死。至少，先带着兄弟们平安撤退，再说……
——是的，大闹哥亚王都一战，看似一帆风顺、畅快淋漓，但事实上，一切还没有结束！如果不能撤到遥远的大海上，等到哥亚军队从群龙无首的混乱里恢复过来，开始搜索，何闻笛她们倒是能走，“笑颜海贼团”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这撮海盗，却要全部交代在大山里了！
大部分海盗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欢庆自己抢到了大笔财宝，还让“贵族老爷们”大大地丢了一把脸。但阿金，以及几名经验较足的海盗头目，已经觉得局势不妙，开始焦虑了。
对于如何撤离这事，何闻笛她们倒是不太担心——
毕竟，有飞路粉嘛！
这几天洛书测试了这玩意的“生效机制”，得出了只要数量分配合理，上百人的大队也能用壁炉进行远距离传送，剩余的粉末足够支撑“一次”这种集体迁移的结论。
但是，也只够一次的了。
目前，何闻笛她们四人的传送点都开在比较奇葩的位置，哥亚王国的在山洞里还好，肥皂泡群岛、大监狱、德雷斯罗萨那三座壁炉，可是分别安在地下室、墙壁里、垃圾堆中……
而且，肥皂泡群岛也因为前几天的“天龙人绑架事件”，正在大张旗鼓地搜捕嫌犯。据说在附近摸鱼休假的“大将青雉”，都被喊过来主持大局了。
要是把这帮粗枝大叶的海贼送过去，哪怕被抓到一个，风声就会走漏。到时候，何闻笛她们就该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于是……
“咱们来分析一下局势。”
何闻笛摊开一副简陋异常，需要娜美这样的“航海士”进行大量补全的世界地图，说道。
“海军、天龙人、海贼、革命军、其他轮回者……首先是这几方势力，在咱们做出这件事后可能的动向。其次，就是之后的行动方针，以及给这帮海贼兄弟找个去处……”
“第一个，洛书吧。你说一下这几天读报和打探消息的成果。”
“好。”洛书点头，“因为咱们队里，水晶跟柳柳是作为‘海贼’正式露面的，队长也承担了包括绑架在内的一系列正面战斗，所以能在肥皂泡群岛上自由活动，打探情报的，就只有我……这是我这几天收集的情报整理。”
她啪叽啪叽打了几下键盘，笔记本电脑上呈现出一大团黑压压的文字。
“对不起……因为没时间整理，又变成这样了。”
柳凌霜顿时两眼发直，啪叽一声倒在桌上，睡着了。嘛，她确实也是今天战斗最辛苦的一个……
“请务必拣重点说。”何闻笛连忙道。
“好。”
洛书思考片刻，“首先，海军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哥亚王国发生的事。但，从他们对‘肥皂泡群岛’和‘阿拉巴斯坦王国’事件的处理方针，大概可以估计出之后的局面。”
“阿拉巴斯坦？”水晶眨眼道，“跟明珠有关吗？”
“不，主要还是内战的事。从我看到的新闻来说，路飞他们似乎还没有赶到‘阿拉巴斯坦’王国，反而是疑似轮回者的大量‘外来海贼’在阿拉巴斯坦及其外围海域闹起事来，搞得‘国王军’和‘叛军’都焦头烂额，除了备战，还要在各处与海贼交战，内战的局势都被拖慢了……”
“哦，看来其他轮回者也干了点好事嘛？”何闻笛笑笑，“那，海军的态度又怎么说？”
“嗯，看来，对于加盟国的内乱，海军打算置身事外。”洛书思考道，“至今为止，被派去处理事件的，仍然只有你见过一面的那位，‘海军大佐’斯摩格。跟肥皂泡群岛的如临大敌、全面戒严完全不同。”
“斯摩格啊？按原著来说，他是一心要在阿拉巴斯坦抓捕路飞，上级管不住，才批准他行动的。换句话说，海军本部对阿拉巴斯坦，可以说是彻底放任了。”何闻笛思考道，“而肥皂泡群岛只是丢了一个天龙人，就闹成这样……”
“看来，对‘凡人’和‘神’的重视程度果然不同啊，海军本部现在是全力在搜救这个‘汉弥尔杜老兄’。不过……”
何闻笛皱眉思考。
“水晶、洛书。你们说，这个汉弥尔杜今天所为，算不算是揭了他自家的短？虽然都能看出是受咱们胁迫的，但他也相当于，把‘天龙人’跟‘加盟国’的黑暗交易给说出去了。出了这么件事儿，世界政府还会对他这么上心吗？”
“我想，是会的。”洛书扶了扶眼镜，道，“从‘原著’中看来，就算对于族中的‘背叛者’，也就是多弗拉明戈的父亲一家，天龙人也只是背后下黑手，没有明着撕破脸皮。恐怕，天龙人对付天龙人这种事，会有损他们的威严吧……所以，只要‘玛丽乔亚’那边，不明确把汉弥尔杜先生逐出‘天龙人’，对他的搜救就会继续展开。”
“好分析。”何闻笛点头道，“这样看来，海军是会被继续牵制在‘肥皂泡群岛’，和汉弥尔杜出现过一次的‘哥亚王国’，对于‘新世界’那边会放松监管了。这正是咱们对‘德雷斯罗萨’动手的时机。”
“至于各加盟国……似乎也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洛书又看看笔记本电脑，说道。
“我从夏琪小姐那里查到了三十年内的剪报，偶尔也有海贼攻破‘加盟国大城市’的消息。基本上，大国只会依靠本国的力量，偶尔向海军求援，来解决这些问题，各国之间则是彼此提防，生怕对方落井下石攫取利益。”
“好，海军、加盟国、天龙人，这几大势力都分析完了，谢谢洛书。”何闻笛思考道，“看来对咱们形成阻碍的人不会太多。至于海贼，原本就是一盘散沙，又对‘德雷斯罗萨’的‘七武海’充满畏惧，倒也不用太细考虑……最后关于轮回者，我也跟洛书一起研究了，我来说吧。”
“……怎样？”水晶紧张地问道，“最近新崛起的‘高额悬赏犯’和‘海军新秀’，有像是轮回者的人吗？”
“几乎没有，毕竟，这才第十三天。”何闻笛道，“咱们队在‘完成任务上’，还是走得比较靠前的。不过，要说上新闻，可就为数不少了。”
“比如，著名的海贼聚居地发生团伙械斗……名字古怪，使用先进武器的海贼洗劫七海之都，却被船匠和拆船工联手暴打……挑战四皇的莽夫被一棍子敲死……海军新丁擅闯玛丽乔亚，遭到处刑……另外，咱们大本营所在的‘肥皂泡群岛’也有人闹事。可惜，那货直接撞上了刚上岛的青雉，被冻成冰棍押送到因佩尔大监狱去了……”
“……怎么都是些倒霉蛋啊？”水晶一副囧脸，道，“没有出人头地的吗？”
“倒是也有啦。”何闻笛耸肩，“比如团伙械斗那货，据说就成了加亚岛的老大，原属多弗拉明戈的‘鬣狗’贝拉密，都被他收编了……不过嘛，开始的十几天，还没站稳脚跟，就急着要做大事、出大名，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也就是说，有实力的轮回者还在准备，想要厚积薄发，吗？”水晶思考道。
“大概吧。”何闻笛摊手，“不过，只用咱们小队的经验来判断，也还不够。至少，阿拉巴斯坦上了新闻的这几个货，看起来是有‘公会’，二十多个人合作行动的。”
“咦？怎么看出来的？”
“行动规律。”何闻笛答道，“首先，他们不像是同一队的人，出现了互相竞争，甚至互相交战的报道。但另一方面，行动却错落有致，时间安排非常有计划，让阿拉巴斯坦的各方势力防不胜防。就连还在装好人的‘七武海’克洛克达尔，都被迫着天天加班抓人。”
“像这样的，就算不是公会，至少也是达成一致，互通情报的几队人吧。”
“唔。”水晶要过洛书的电脑，对着那一排排剪报又看了许久，才稍微明白过来，点点头。“……希望明珠没事，不要被卷进这些人的行动里去。”
“是啊。”
——然而，在这里说话的何闻笛和水晶，却不知道，叶明珠不止被卷入了这场集团骚动，而且还是它的核心。
——这场由“红莲公会”牵头，卷入了四五支轮回小队的袭击大戏，根本就是为了搜捕叶明珠的……
说来，也不该责备何闻笛情报分析有误，竟忽略了队员在阿拉巴斯坦的危险处境。
是叶明珠有意为之的——关于阿拉巴斯坦的情报，她也留心观察，告诉了何闻笛、洛书一部分，但对自己的事，却避而不谈，只说还没寻觅到决斗的对手。
于是，何闻笛她们根据情报，只能分析出轮回者小队彼此合作，似乎有某种计划。
此时“阿拉巴斯坦”有一位强大的“七武海”克洛克达尔，主角路飞的航船也即将到达。因此，何闻笛她们的猜测，也是往这俩人身上想的。
却不知道，此时阿拉巴斯坦各轮回小队的头号公敌，却不再是这两批“剧情人物”，而是只身一人，在沙海中穿行的叶明珠！
这话怎么讲呢？要从约莫一周前，叶明珠赶到“阿拉巴斯坦王族遗迹”，想要跟那位“仇人”决战时开始讲起了。
这片遗迹隐蔽于沙海之下，内有机关，还放置着世界的珍宝，“历史原文”，是原著中路飞与克洛克达尔最终决战的要地。在这里，路飞赌上自己的性命，创造奇迹击败了强大的“七武海”，也终于让友人薇薇的国家，免遭血腥的屠杀和阴谋篡夺。
同时，它还是奈菲亚王族的陵墓，封锁严密、人烟稀少。算是非常适合作为决斗地点的“选址”了。
然而，身为对手，如今已经加入了“红莲公会”的男子，“克莱姆·皮耶尔”，却并没有老老实实与叶明珠交手的意思。
他将自身作为诱饵，隐藏在遗迹下，却又通过公会的关系呼朋引伴，想要靠“围殴”把叶明珠解决掉！
叶明珠一路赶来，靠情报与实力优势干掉了两支轮回小队。虽然没有抢支线，却也把他们丢进沙海，任其自生自灭，同时自己全速奔袭遗迹。
本以为这么一来，便能反客为主，却没想到，克莱姆比她想象中还要卑鄙！
眼看着叶明珠赶到，实力差距悬殊，他既没有拼死一战，也没有服软求和。而是撒丫子逃跑，同时一顿添油加醋，跟被叶明珠杀光全队的“枪手小队队长”一起，把叶明珠描绘为了危险至极，专挑红莲公会成员下手的“独行猎杀者”！
这货的语言表达能力确实不错。
原本只是收了悬赏，勉为其难帮他的公会成员，一下子都怕起来了，开始全力以赴，在沙漠中搜索、围攻叶明珠。
叶明珠自忖，自己的实力远超平级的轮回者，但前提是开启那限时一分钟的“完美生物模式”，不可能随时发挥。而且，也可能被各队隐藏的高手抵挡住。
如今，约莫有二十多个轮回者，五六支队伍在搜捕她。一旦发现就会聚集过来，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在远处不断牵制，消耗她的体力。这还真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再加上叶明珠性子倔，执意要靠自己“干掉克莱姆”之后，才肯呼叫队友，请求她们的援助。
于是，唯一的办法，也就只剩下耗了。
耗什么？
答案是，完成任务的限期。
五十天，这是主神给的时间极限。
按照原作剧情来说，阿拉巴斯坦的战争正在逐渐临近。轮回者们想要出人头地，完成悬赏犯或铁腕海军的任务，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
而且，不是每支队伍都有“飞路粉”，各岛之间的移动其实是非常耗时的。
最后，对面可是有足足二十多个人，看似人多力量大，其实完成任务的压力也一下子大了无数倍，简直就是不可能！
在这方面，叶明珠不但只有一个人，人少活儿轻，还有队友在远方帮她运营，压力就要小得多了！
于是，叶明珠判断，只要在沙漠里耗上这些家伙三五天，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任务进度，各自走人，合作也就会自然瓦解。
到时候，就是袭杀克莱恩的最佳时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对方也意外地能耗！
也不知道是真的恨上了干掉两支轮回小队的叶明珠，还是红莲公会的内部制度影响。他们真的就留下大半人手，在沙漠里维持着对叶明珠的追踪和监视，不让她好好睡觉，一路耗过了六七天……
叶明珠有“完美生物”傍身，事实上丝毫没有损耗，却也装出一副精疲力竭，胡冲乱突的样子，麻痹着对手。
终于，在“遗迹交战”的七天后，对方的布防开始逐渐松懈起来，出现了换防频繁，队形散漫的问题。甚至，叶明珠尝试着袭击了一个轮回小队的驻地，对方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逃跑，足足一个小时后才重新组织起追击。
大约，有三件事可以确定了。
——其一，追踪者们确实在变得散漫。部分原因是焦躁和无聊，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们的强者“其实已经出去执行任务”，只留一些实力不济，只有逃跑和追踪功夫还行的成员，在持续监视叶明珠。
——其二，各队之间也不是完全合作，他们的阵地距离较远，彼此也没有人员往来。恐怕，他们也在防着同工会成员的反水。
——其三，叶明珠自己这边也有个难题。何闻笛那货，前几天忙于准备袭击哥亚，没有太关注叶明珠这边的情况。如今，她算是闲下来了，以她那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能力，早晚会被她听出，叶明珠这边所遭遇的危险的！
说实话，今天都快瞒不住了！
水晶耳尖，听出了叶明珠这几天都在夜风萧索的沙漠里盘桓。叶明珠用“阿拉巴斯坦的沙漠本来就很多”敷衍过去，怕是也敷衍不了几次了！
不管从哪一点看来，今天都必须要出手了。要去对付那个克莱姆。
问题是，对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大概也看出了叶明珠不住赶路中，表现出来的刻意诱导。看出了叶明珠在设法让他们分散，为突袭创造空间上的机会。
……只能，赌一下了吧。
叶明珠在脑海中复现着自己所知的，“克莱姆的能力”。
那个男人，使用着高科技的镭射枪械，轻伤叶明珠不怕，但打到大脑之类的位置可能致命。同时，他还能用魔力召唤防护罩，比起上个世界见面时又强化了一些，就算是叶明珠最强的“完美生物+触手”，也要花费2秒钟才能将其打破。
最后，他去过的上个世界不知道是哪里，需要注意有未知能力的可能性……
他的队友倒是没那么强，但有不好对付的“超能力型”，需要速战速决……
思考停当，叶明珠把身子伏到沙丘下，确认了周边敌人阵地的位置，然后……支付了4秒的“完美生物模式”，制造出了一个除了不能动、5分钟后就会自毁以外，形象与自身完全相同的分身。
这能力她没对敌人展示过，暂时应该还瞒得住。
只可惜克莱姆能用“契约”追踪我，正如我也能追踪他那样……
算了，不想了。这时候，就该用速度和力量来超越计算。
叶明珠趁着夜色，悄悄滑下山坡，沿之前看好的小路，向“决斗契约”所指示的，克莱姆所在的位置全速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