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敌人——海贼提督克里克，在路飞击败过的敌人里算是比较弱的。虽然天生怪力，又有盔甲护身，但他的体技未经锤炼，而且并不抗打。如果双方都不用武器公平交手，路飞一拳就可以揍昏他了。
然而——武器和阴险，正是克里克纵横东海称王称霸的最大凭仗。
他的“金甲”可以抵御远程射击，如果不是路飞这样从小训练的强者，近战攻击也不会生效；
他的“大战枪”同时具有尖锐的枪尖，以及在命中点掀起爆炸的“内置炸弹”，普通人挨一下足够死两次；
他用枪发射的子弹，是能够穿透肉体的粗大钢钉；
他的“针山斗篷”如同钢铁刺猬，一眼望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他还有一件压箱底的兵器，就是广域施放的毒气！凡是没有戴防毒面具，吸入毒气的人，都会咳血、衰弱，甚至死亡。
另外，他还是个把手下当做消耗品，惯用巧取豪夺手段的的彻底的恶人，即使手下在他的攻击范围内，也休想他会怜悯收手。
如今，他那把自豪的“大战枪”，和“针山斗篷”，已经被路飞凭着心里的“一杆枪”，用血肉之躯的拳头全部破坏掉了。然而，仍然不死心，还想着东山再起的他，又拿出了武器库里的其他存货，比如此时手上旋转着，似乎使用蒸汽动力的银色电锯，以及漆黑的巨弩……
如果柳凌霜上去战斗的话，在力量和技巧上倒是不会输。但是，说到“阴险”，以及“防不胜防”，克里克这个落魄枭雄，就要比十岁小萝莉不知强上多少了了。因此，水晶并不放心，早就做好了由自己出战的准备。
说是出战，但她却并没亮出刚才那干掉了诸多杂兵的，趁手的兵器“幻刃”。如果用上那玩意，克里克的武器虽多，却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吧！胜利也就过于没有悬念了。
水晶并不像柳凌霜那样，有着武者的矜持。之所以不用武器战斗，是因为女孩那看似有点呆，实际却运转很快的脑袋里，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
——也就是，之前跟何闻笛商量过的，要掌握一支海贼势力的计划。
——克里克之败落，乃是由于鹰眼和路飞，分别只靠一把刀和一双拳头，先后两次覆灭了他的势力。
——既然如此，如果水晶逞兵刃之利击败克里克，他本人也就罢了，但他手下的那些海盗，却势必不会真心信服水晶、柳凌霜，之后掌控起来也是不利！就得赤手空拳打赢他！
另外，之前跟何闻笛讨论过路飞的实力，也让水晶胜出了些竞争心。
——啥？跟那个早晚会成为“海贼王”，王者气势非同凡响的“傻大哥”路飞竞争？
——然而，水晶的小脑袋里，就是回转着这种念头。
——毕竟，之后要做的可是路飞都没办到的，“50天获取一亿悬赏”这种事。如果不存些一往无前的斗志，又如何实现这看似高不可攀的目标呢？
“来吧。”
水晶声音平静，赤手空拳，摆出右架的散打架势迎向克里克。
对方明显烦躁不安，却也不说什么话，将手一提，嗡嗡转起的电锯就攻了过来！
——就算是水晶的“硬化”，也没法抗衡这样刚硬、高频次的切削！借助幻刃卸力是很方便，但是……见过了柳凌霜的战斗，却也让水晶生出了别样的念头！
——我的“身体素质”、“反应力”还有“硬度”，应该还有更好的应用方式才对！就算不特别去学习什么“新的强化和技能”，不去提升属性，应该也还有变强的方法才对！
专注！水晶盯住那破空划来的锯齿，让自己的视线紧跟着那“铁齿钢牙”的旋转，出手招架！
却并不是硬格，而是让自己的胳膊顺应着钢锯链条的转动，跟上它，抓住它，发力！
当！嘶啦啦啦！
转瞬之间，水晶不但格挡住了电锯的攻击，甚至还把旋转的链条捏住，扯断，揪了下来。那“电锯”一下就变成了没牙的金属棒槌。
克里克那标志性的厚嘴唇却发出贱笑。
“——你中计了！小丫头！”
轰！
这电锯竟然也装了爆炸装置！
水晶的身影，被吞没在突然爆开的火光之中。
……
“该死！”柳凌霜一见浓烟，便知不妙。挥起阔背刀，一个提纵便向克里克攻去。
然而，浓烟中，克里克却又发出一声冷笑，在柳凌霜面前出现的，赫然是黑洞洞的弩枪！
砰！发射！
柳凌霜的面色变得煞白。
——糟糕，被算计了！
情急之下，柳凌霜来不及思考更多。如果有更多时间的话，她会想起“上一个世界”遭遇劣质武器事件时的痛心疾首，回忆起自己跟洛书总结教训时，关于冲动和莽撞的悔恨之思吧。
柳凌霜、洛书，这对搭档看似与水晶何闻笛类似。但区别在于——柳凌霜没有水晶在工匠世家，红炉铁水间练就的细心专注；洛书则缺乏何闻笛在市井中打滚，人情世故中懂得的谨小慎微。
因此——稚嫩，这在其他女孩身上也有所体现的缺憾，在这两人身上尤为显著。
……
如果，不是水晶早就判断到了这一切，柳凌霜也许就被克里克偷袭成功，中毒倒地了吧？那样的话，任你百炼武技、铜筋铁骨，也禁不住杂兵们用上各种狠毒手段的一顿乱打。
——是的，水晶她，早就预判到了克里克可能会使的这些手段，炸弹也好，毒箭也罢。不然，她也不敢不用“幻刃”，赤手上阵。
克里克的弩被打了一拳，射偏了，随即就被水晶的小手抓到，喀吧一下折成了两截。甚至都没用力，而是通过对武器结构的理解，精确拆解掉的。
他的爆炸也完全没能伤害到水晶——想想吧，那毕竟是把电锯，不是专业的爆破武器！仅仅是靠锯条末端隐藏的三五个“爆炸小盒”，轮番引爆来制造杀伤的。那玩意是标准的定向爆破结构，看一眼就能理解，轻轻移动便能避过。
“凌霜，退下。”水晶平静地说道。
“嗯，我……”
“回去再说！”水晶听出了柳凌霜声音里的自责，但现在不是温言安慰的时候，“你看好后面的人。”
“知，知道了！”
柳凌霜跑走了。
而水晶迎向浓烟散尽，露出来的诧异惶恐的克里克。
“……原来如此。虽然用着这么多的‘杀人兵器’，但归根结底，您根本就不会用‘武器’吧？”
“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军火商的女儿。”水晶轻声道，缓缓前进。每前进一步，早已失却了“勇气”的枭雄便后退两步。“父亲教过我，武器是用于保护亲友，反抗凶残敌人的道具，不是用来屠杀的刀……”
“疯话，简直是疯话！武器如果不是用来杀人的，还能是做什么的啊？”
“杀人……是啊。我当然不会说什么，不杀才是最强之类的胡言乱语。”水晶点头，“但是，用于守护的武器轻便、精确，只施展必要程度的暴力，杀死必须杀的人，因此成本低廉、功能合理、易于使用；而您的武器，无论设计还是用法都大而无当，与其说是拿来战斗，不如说是用来屠杀平民，散播恐惧的。”
“因此，无论是大战枪还是舰队，它们遇上‘比你强’的人时，什么用都没有……都输了两次了，您连这点小事，都还没想通吗？”
“我才不需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对我说三道四！我可是海贼提督克里克——”
“蜗居在垃圾山，连身边唯一一个义士都要杀害的‘提督’吗！鬼人阿金在哪！”
“我，我没杀他！他是——”克里克目呲欲裂，忽地咬牙，从身后翻出了勉强修修补好的，满是雪亮尖刺的“剑山斗篷”！
“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
“大地之力·渗透拳击！”
水晶凝成坚石的拳头将剑山粉碎，一拳将克里克轰到墙上。
她的手背也被钢针扎破了。鲜血滴滴落在地面上，女孩的面容平静如常。
——路飞靠肉掌都能击破的斗篷，水晶的“硬化拳”，没有打不透的道理。所以，用不着再思考什么武器破绽了，这就是最优解。
——但是，果然很痛啊……更加佩服路飞的觉悟了……
看着蜷缩在地，再也站不起来的海贼克里克，水晶默默思索着。
“我是最强的……我……”
看着蜷缩成虾米，神志不清，仿佛已经疯癫的克里克，水晶也不禁生出一丝悚然之意。
这家伙，明明已经被压倒性地击败了三次，却还是疯狂而执念地渴求着强大，想要东山再起。这就是海贼世界中男人的意志吗？还是说，只是彻底绝望下的幻觉和呓语？
只是一个原著漫画中不足挂齿的小角色，都有这样的“意志”与“狠恶”。那么，那些大人物又如何呢？轮回者们的实力确实已经不错了，但那只是客观实力而已，真的打起来，到了拼意志时候的话……
思索着这些事，水晶吩咐柳凌霜看好俘虏，自己在克里克昏迷的身躯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心灵窥探仪”。
给克里克戴上，自己则戴上接收的耳机。按动按钮，闭上眼睛，沉入海盗枭雄的精神世界中去。
一眼望到的，首先是“不确定物终点站”那污浊、焦黑的土地。
咦？仅仅驻扎了不到半个月，这片垃圾山就给克里克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
水晶随即发现自己错了。眼前出现的克里克，分明还只是个脸庞乌黑，蓬头垢面，只有大厚嘴唇和奸诈的小眼睛，跟他成年时一模一样的十多岁流浪儿。
——这座垃圾山，是这奸雄的故乡啊！
——虽然不知道尾田原设定如何，但至少，在这个参照《海贼王》设定的平行宇宙中，海贼克里克的幼年和少年，是在这片仿佛“屎山”的荒芜之地长大的。一定意义上，他跟路飞、艾斯他们也算是老乡了。
他四处乞食，居无定所，时不时就要提着小刀，从野狗和濒死者的口中夺食……因为贫穷和饥饿，他经常生病，在所有流浪者中也是最下等的存在，谁路过时都能踢他一脚、打他一下……他察言观色，曲意逢迎着当地的流浪者帮会，换取一点仅能果腹的食物……
而这一切，都是不讲道理的世界，以及锦衣玉食的“贵族”所造就的……
少年克里克的生活中没有亮光，却有着一般乞儿所不具备的雄心与恶意。
他时常用仇恨的视线打量世界，把手里的小刀攥出血来，对着空空如也且脏得发黑的破碗发誓——等到有一朝得势，他要杀光所有欺凌他的人，也让用冷眼看过他的普通人，在他的膝下瑟瑟发抖，吻他的鞋子！
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机会。路过的海贼船长需要苦力，他换上自己唯一一身珍藏的，不算太恶臭的烂布褂子，在死鱼般腥臭的大海里洗掉了污垢和疮疤，前去应征。
即使这样，他在海贼船上仍然是最下等的存在，唯一的好处是能填饱肚子，善意与尊重仍然不属于这个仿佛从狗窝里钻出来，瘦得能看见锁骨，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大个子少年。
在之后的数年中，他凭借几次不要命的拼杀、几次计算精到的打家劫舍，在船上不断攀升着地位。逐渐地，枯黄的四肢有了肌肉，干瘪的下巴也蓄起了胡须，显得威武蛮横。与周围破衣烂衫的海贼相比，他的衣服总是洁净得一尘不染，似乎想要借此忘记过去的不堪，开启新的人生！
然而，背后仍有人称呼他，“那个垃圾山出来的乞儿”，甚至船长也只是把他当做好用的奴隶，不肯委以重任！这让他怒不可遏，在无人时仿佛一头咆哮的饿狼！
终于有一天，他拉拢了船上的所有下层船员，在船长和船上高层睡着时，将他们一一捅死，卷在布头里丢下了大海……
他成为了新的船长。之后的十年内，“克里克提督”的声名逐渐响彻东海。
大家都知道，这名大海盗像是穷怕了一样，靠抢劫的财货疯狂扩充自己的船队，购入各种凶恶的杀人兵器，令人胆寒；也都知道，他从来都禁止部下提起他的过去，一旦提及，便会遭到大战枪斩首之刑，从无生还……
另外，还有两件知晓者不多的事。
第一，是这位船长一直畏惧着哥亚王国的军力，横竖不敢接近这国家，特别是王都一带。其原因，水晶从仪器中读出了，是他幼年时曾遭过哥亚贵族的毒打，险些死亡；青年时回去，带着一脑袋报复心思开展掳掠，却又遭到哥亚军队的重火力炮击，最精锐的部下死伤殆尽，从此断了念想……
第二，就是那位穷凶极恶，却又忠心耿耿可靠至极的一队长——“鬼人阿金”的来历。水晶也读到了，那次失败的对哥亚远征后，狼狈不堪的回程路上，他捡到了一个跟自己年幼时很像，衣衫褴褛、眼神狠恶，因为偷东西正要被乱棍打死的少年……
克里克将那个少年视如己出，传授了知识也传授了武艺，还教他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冷血阴谋。那少年也执行得很好，有时甚至让克里克本人也感到胆寒。幸好他像忠诚于父亲一样忠诚于克里克，这让心地多疑，随手杀人的大海贼，也对他极为放心……
待要继续读下去，水晶却听到远处，柳凌霜传来的示警声！
当！
水晶敏锐地摘下耳罩，向后直跃，毫厘之间躲开了嵌入甲板中，深及一尺的铁球轰击！即使这样，面庞还是被铁球擦得通红，一小块儿皮肤被撕开了。如果被正中的话，恐怕就连水晶那硬化了的身体，也会当即脑壳重创、两眼翻白、重伤晕过去的！
攻击的威力……精确度……偷袭的时机选择……
全都凌驾于克里克之上！
水晶像是明白了什么，昂首看向攻击飞来的，幽黑的走廊深处。
“……是你吗？阿金先生？”
吱吱呀呀。
从走廊深处，慢悠悠地滑出一辆简陋的轮椅来。
眼前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几乎连土味的套头帽子都戴不住了。胡茬更是长得老长，原本就深陷的眼窝，此时好像一丝肉都没有了似的，满是血丝的眼球直接浮现出来。两条腿、一只胳膊都消瘦如同木棍，僵直在轮椅上无法动弹。只有扶着轮椅的那只手臂，却精壮得不像话，简直像是把健美先生的胳膊，给一个垂死的重症病人安上那样！
然而，在这个“畸形”而“濒死”的人脸上，却找不到一丝绝望和迷茫！相反，他的眼神极其笃定，五官表情也像是铁铸的似的，直勾勾看着水晶和柳凌霜！
水晶可以120%地肯定，刚才那几乎让自己重伤的铁球一击，就是这个畸形的病人丢出来的。
“放过克里克船长吧。如果没有了这泡影般的，东山再起的愿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病人用一字一喘，沙哑如百岁老翁的语调说道，“你们可以，把我的命拿去……”
“值得吗？”水晶不由得嘶声问道，“像你这样的男人，为了克里克那样的渣滓送命……”
“……我只知道，受了他救命的恩，就要用一辈子来报。”阿金虚弱地说道，“他是人渣？是丧家犬？是我再也不会认同的男人，比‘草帽小子’差了整整九重天？这我都知道，那又——怎样了！”
“我不会为他，为了这个海贼团而战。但是，若要杀死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吱啦，吱啦。
轮椅向前移动着。
明明知道自己只要伸出一个手指，就能杀掉这个垂死的男人，甚至什么都不做，上涌的血气也能要了他的命。然而，水晶却觉得自己无法动弹。
身后的柳凌霜，怕也是相同的感受吧？
然而，水晶最终做出了决定。
“……抱歉了，我听过您的故事，也很佩服您，阿金先生。”
“但这正是，我践踏您意志的——理由！”
水晶向前踏步。在阿金的轮椅尚未赶到，反应不及之前，她奋力出脚，踏碎了克里克的头颅。像是踏碎一只破烂零落，染上血锈的金盔那样。
黑血爆开。
——杀人！
——水晶从进入轮回世界以来，第一次基于自己的意志，而非出手过误伤的，首次杀人！
——还是在原著讲求“不杀”，极少出现死者的《海贼王》世界！
“这个世界很广大，也很美丽。”
水晶看着溅满污血和脑浆，令人瑟瑟发抖的鞋面，轻声说道。
“阿金先生，是否为了这个人去死，是您的自由。但我，更不想看到您为了他苟且活着，为了一个不值得救的渣滓，虚耗您的意志和尊严……”
水晶知道，自己的做法颇为血腥。
如果可能，她也是想像路飞那样“神武不杀”，对于那些征服过的敌人都留一条性命，仅仅折服其意志的。
然而，眼前不就出现了，令这种天真想法无从实现的“反例”了吗！
克里克，即使他两次被打败，大舰队也早已土崩瓦解了，但他却仍不死心，恶性也毫无改变，在好歹也算是故乡的垃圾山鱼肉乡里、滥杀无辜！
《海贼王》的主线，纵使残酷苦涩，却是作者尾田用一颗宽悯之心精心设计过，每个细节都不乏“童话化”的浪漫故事。
但是，在路飞他们的光芒照耀不到的阴影中……在这世界的绝大多数地方……邪恶和灾难是客观存在的，征伐多少次、打倒多少次也消灭不了的。
路飞他们只想要自由，不想做什么英雄。被他们帮助的人，也恰好都是勇敢无畏，可以避免邪恶再度入侵的强者。有这两点逻辑在，“草帽一伙”的冒险才能成立。
可水晶这边呢？不杀死克里克，“不确定物终点站”就会继续被他盘剥，阿金澄澈的意志，也会始终被捆绑在这架残破不堪、污浊不堪的恶之战车上。
——因此，杀。
——背负起明日做噩梦的阴影也要杀。
——为了将来不做噩梦而杀。
“……”
阿金的面容麻木无言，用唯一健全的那只手，掩住了因为毒素和病痛而苍白枯干的脸。
有泪从他的指间滑落下来。
想想也是！
救命之恩，抚育之情啊。克里克不也是，没有杀死或遗弃这个悖逆自己的下属，而是把他幽禁起来，闭口不提吗？恐怕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是垃圾老板和属下这么简单，而是像年龄差了许多的兄弟，或是父子……
水晶不忍再看他的表情，转向柳凌霜。
双马尾小丫头盯着水晶，面色怔怔，眉间隐隐有畏惧之情。
——怎么能不怕呢？
相识不到十天，第一次组队行动。在这之前，水晶给柳凌霜的印象，更是一个呆萌、乖巧的，“洋娃娃一样的小姐姐”。话说回来，就算何闻笛看到水晶此时足底染血，面色苍白，漠然平静的样子，怕是也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先盘问两句再做打算吧。
“凌霜，”水晶低声细语，“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唔！我，我可是侠客的后人……”柳凌霜捏紧小拳头，咬牙道。
“那就好。”
水晶并不多问，又转向举手抱头的海贼们。
“喂！克里克海贼团的各位海盗……海员们！你们的头目已死，船也完全在我们‘两姐妹’控制之下了！现在，你们有什么打算？速速说来！”
船舱沉默了一阵，随即，海盗们开始交头接耳。
片刻，有一个海盗屁滚尿流地被人推了出来，“我，我们不想死！这船上还有很多武器、财宝，是克里克船长藏在暗礁下的，统统都可以交给你们！只求两位女侠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离开做什么？继续做海盗，打家劫舍吗！”柳凌霜却突然高声一嚷。
船舱里顿时鸦雀无声。
“实不相瞒，”倒是那个被推出来的海盗继续说话了，“除了做海盗，我们也没别的谋生方式啊！我们都是被东海的‘各大王国’，和‘世界贵族’盘剥得受不了了，才搭上克里克船长的船，混口饭吃。海军抓到我们就会处死！被哥亚王国的贵族抓住更惨，他们会要我们做奴隶，当牛做马，受尽凌辱，零零碎碎地受苦几年才死掉！上了贼船，就没有回头路了啊，女侠妹妹！”
“……！”柳凌霜被这话噎得语塞，只能闭口，求助般看了看水晶。
“我知道了。”水晶沉声答道，“当海盗就要杀戮别人，不当海盗又活不下去吗？的确是这样的世道。”
“那么！”水晶一挺胸，向前一步，按照何闻笛之前教她的说辞，抬高音量。
“你们想要的是‘活下去’，对吧！那么，即使不是克里克？即使率领你们的人，是你们平时见到会轻蔑鄙视的人，也可以吗？你们要不要找一个新的活法，一个不用蜷缩在垃圾山，闻着臭气，吃着腐烂食物，被阴晴不定的船长威胁生命的活法？！”
“……”
海贼们交头接耳，像是已经听懂了什么，不时有人抬起头来。
“这种活法，我可以给你们。凌霜，拿出来！”
柳凌霜忙不迭点头，从自己的空间口袋中掏出海贼旗。
那幅滑稽的，除了黑色就没什么与海贼搭边的笑脸海贼旗，在船舱中央飘扬。
“‘我要你们做我和凌霜，五十天的下属。这之后，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个去处，一个能让你们腐烂的身子和灵魂，焕然一新的去处。’”
——话说，这台词也太中二了吧？水晶背诵着何闻笛教她的话，有点脸红，心想幸好光线暗，海盗们看不见。
——所谓“焕然一新的去处”，是指革命军。
——当然，进龙的那支军队，是需要思想先进，平等待人的！这群滥杀无辜的海盗肯定不行，除非……他们有所改变……
“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也会为你们找一座荒岛，让你们耕种为生。”
——关于这荒岛，何闻笛也有规划。
——她在地图上找到了鹰眼隐居的那座岛……也就是除了荒废的古堡、凶暴的狒狒，和把海贼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位大剑豪，一无所有的荒岛……
——明说的话，这帮海贼一定宁死都不去的吧。所以，也只能暂时哄着他们啦。
“总而言之！你们现在不再是‘克里克海贼团’的一员，而是我‘笑颜海贼团’的旗下海贼了。懂了的话，换旗！把这面旗子，升到你们船的桅杆上去！”
“……”
海贼们发呆了片刻，然后突然发出振奋的哄笑声。
“原来如此，不就黑吃黑嘛！”
“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要有酒有肉，什么都行！”
“好！以后我们就跟着两位小小的新老大混了！老大，还不知道您的贵姓，名字是……”
“咱们这打了一通，外面那帮穷光蛋都来围观了！新老大，要不要我去把他们都砍了啊？”
“……”
柳凌霜看向水晶，表情呆呆的，好像吃了个鹌鹑蛋——她人小嘴也小，还用不到“吃个大鸡蛋”的比喻。
“哈啊。”水晶叹了口气，“看来，克里克海贼团早就是一盘散沙了，是靠暴力勉强维系的。——喂！你们去把周围的流浪者都赶走。可以鸣枪、打人，但是不许杀人！如果谁杀人，其他人把他丢进海里喂鱼！咱们之后的行动，就是要跟这帮‘流浪汉’合伙的，谁敢不识大体，就下地狱去陪克里克吧。”
捏着鼻子说完这串“统治者”台词，水晶摇了摇头，又看向阿金。
“……您决定好了吗？要不要死？”
“克里克船长还有遗愿未了。”阿金轻声道，“那是他唯一一个算得上‘正派’的愿望，我必须要帮他完成。在那之后，就算不做什么，这幅破烂身体也会带我见阎王的吧。”
水晶默然点头。
这时，怀里的对讲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何闻笛！
水晶连忙接通了对讲机。
“正好闲着，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气势很足嘛，水晶小妹儿。”
“别拿我开玩笑……”水晶捂脸道。
“我说重点。没想到那个阿金老哥，原来还活着啊。”何闻笛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再不，你问问她，克里克船长的遗愿是什么？”
水晶连忙看向阿金，对方却疲惫地摇摇头，不肯说的样子。
“他能听到。你们俩说吧。”水晶只好告诉何闻笛。
何闻笛沉默了片刻。
“……好吧，如果我说对了，阿金先生，请您回个话。——克里克船长的遗愿是，干掉‘哥亚王国’高墙内的某位贵人，对不对呀？”
“……！”
阿金的表情明显变了。片刻，他用嘶哑的语气回答。
“……不是一个。船长想要，把奴役过他、杀死了他所有亲人的‘三个哥亚贵族’，用最残忍的方式统统杀死。然而，我们只在五年前，趁哥亚贵族出游时解决掉了一个，另外两个还在富贵温柔乡里逍遥……”
“那，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何闻笛轻声道，“我们也是想对哥亚王国不利。阿金先生，您能留在这船上，替我们约束海盗，避免掳掠和杀人吗？我向您承诺，让您亲手向那两人复仇。”
“我也跟她一条心。”想到阿金不知何闻笛何许人也，水晶连忙补充道。
阿金沉默了许久。
月上西山麓。
四人在哥亚王国的山洞里聚齐。山洞已经被洛书改造成了漂亮的基地，泥土表面烧了陶，形状圆润，看上去竟然有些“科技气息”。
脚边躺着被捆成粽子的“铁壁巴拉”，储物空间里收着克里克的尸体。海贼船那边，则暂时交给了阿金打理。虽然重病濒死又遭受囚禁，但阿金在海贼那边余威犹在。倒不如说，他原本就是克里克之下，最受海贼们信任的头目。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择日再死。用他的话说，虽然命是交给克里克船长了，但他也想用此残生，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比如，亲手干掉几个脑满肠肥、为富不仁的“贵族”。
“好，整理一下今天的收获吧。”何闻笛拿出一大张素描纸，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街道走势，“我主要是测绘了哥亚王都的地形，找到了几处能造成混乱的关键节点。比如这个路口、这座军火库、这个贵族聚居的区域……考虑到风向，只要在这些地方点把火，人群就会往王宫的方向集中，给我们之后的行动带来方便。”
听到这话，洛书默默点头，柳凌霜则半懂不懂，靠在水晶身上快睡着了。只有水晶举手发问。
“这样，一定会造成很大的混乱，导致民众互相踩踏，出现死伤。确实，他们是黑暗王国的一部分，是恶劣的‘贵族’。但这是整体上讲的，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所谓罪过不过是冷漠和自私，是一种自保……利用他们的恐慌和伤亡来行动，真的合适吗？”
何闻笛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不如说，这样做的话，也是违背我自己原则，像是犯罪分子一样的作为了。”
“不过，在我故乡的那个世界，一位伟人说过，有些事情不能当做请客吃饭，轻飘飘地思考，最无情的做法反而能减少牺牲。……比起真的让海贼洗劫王都，我已经尽可能减少了无谓的伤亡了。或者，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众女孩都沉默了。
不过，沉默的原因不同。
水晶是在犹豫，要不要提出更激进的主意；何闻笛是良心不安；柳凌霜是感觉气氛突然严肃，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洛书，则是在想办法。
但她暂时还没想出来，于是在其他女孩的眼中，她只是在发呆而已……
“……好吧，先跳过这点。”何闻笛叹了口气，说道，“另外，我还研究了哥亚王国的出入口，思考了行动时的出击和撤退路径。——首先是城墙四周的三道城门，检查严格，严禁平民出入。嘛，守门的只是普通卫兵，像路飞、艾斯、萨波那样既是高手又是小鬼的家伙，倒是可以随便翻墙，出入自由啦。但克里克手下的这帮海贼，绝对做不到”
“那该怎么进去？”柳凌霜连忙问。
“嗯……防备空虚的地方当然是有的。那就是海岸线。”何闻笛笑道，“这城市临海，原著里，萨波出航被炮弹击中的地方，就是一个水深不错，往来船舶众多的优质港口。而且，海边看守松懈，有咱们几个开路，半个司法岛的人都能溜进去。”
“那可是五千人呢，太夸张了吧。”
“总之，就是松懈到那个程度啦……”何闻笛耸肩，“一旦动员起来了，他们的火力会很恐怖，但单说防备，就是那种欺上瞒下，遍地漏洞的水平。”
“嗯，走海路确实也适合海盗发挥。”水晶思考着，“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得组织人力，采购材料，把那艘破船改造一番了。水深资料有数据吗？”
“我哪有那么专业啊，好吧，明天去测一下……”何闻笛摊手。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洛书终于说话了。
“……也许，有的。让‘哥亚帝国’的全体贵族，在不互相踩踏的前提下，聚集到王宫门口的办法。”
“咦咦！还在想那个问题吗！”柳凌霜惊道。
“超级长的反射弧！”水晶也叹道，话说，她是从哪学会“反射弧”这个词的？
“说来听听。”何闻笛则不置可否，点头道。
“嗯。”洛书推了推眼镜，“记得吗，在‘原著’中，哥亚王国所有贵族聚集起来，也有那么一次。是因为什么？”
“……？”柳凌霜明显没听懂。
水晶则反应过来，“是‘天龙人’！他们要迎接世界贵族-天龙人来访！你是说，制造出一次同级别的国家集会？可是，咱们在这世界一点能量都没有，这怎么能做到……？”
“没有天龙人，那就弄到天龙人。”
“不，我说啊，”水晶失笑道，“天龙人虽然是人渣垃圾，但也是‘全世界’重点保护的超级VIP吧？能是说弄到就弄到，像个‘物件’一样吗？首先，他们行动的范围就……啊！”
洛书平静地点头，看向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水晶。
何闻笛也早就懂了，她伸出手，捏了捏洛书柔软的脸颊。
“……胆大包天啊，你这丫头。明明戴着个眼镜，做事却一点都不谨慎。”
“我只是把所有可能性想到，提出有实现概率的方案而已。”洛书嘟囔道，“我不擅长决策，判断是否谨慎，如何执行，是队长你的事……”
“谢谢啊，给我加担子。”何闻笛笑了，“好，我懂了！咱们正好有个接近‘天龙人’的途径，那就是肥皂泡群岛。而且，跟路飞他们不同，咱们还是无名小卒，就算做出泼天的大事，海军也查不到咱们的资料，‘大将’都拿咱们没招。再说，等他们追到，咱们早就靠飞路粉跑到东海，逍遥法外了！”
“——也就是说，在肥皂泡群岛绑架一个天龙人，利用他做点文章？”
“嗯。”洛书点头，“如果顺利的话，甚至不需要人潮拥挤，都能成功吸引注意力，混进哥亚王宫。”
“好。那就这几天先试试，反正水晶那边扩充海贼团、准备船只也还需要时间。如果能绑到天龙人，就按洛书的计划走。”
何闻笛拍板道。
“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吧，之后还要继续收集情报，不然行动什么的都是空中楼阁！洛书，你在‘大监狱’和‘德雷斯罗萨’那边的准备工作，也可以择期开始了！”
“了解。可能需要水晶抽时间帮我点忙。”洛书点头。
“嗯。今天先睡吧，明天还要问下明珠那边怎样了，事情解决没有……”
四个女孩又讨论了一会儿，便各自休息。
她们心中的计划都颇为笃定，而且也没有什么自我怀疑，执行就是了。
唯一彻夜不眠的，倒是被绑成“人桩”一般，嘴里塞了麻核，又用锁链牢牢铐在里屋的，倒霉海贼“铁壁巴拉”……
要知道，他也算是东海有名有号的海贼了！跟随大海贼克里克船长征战“伟大航道”，却毫无作为，铩羽而归。
如今，却听到仅仅四人，还都是小丫头的“过家家式海贼”，竟然要同时对世界的几个大节点，“哥亚王国”、“肥皂泡群岛”、“大监狱”、“德雷斯罗萨”下手！就连那尊贵不可攀的“现世神”天龙人，在她们话语间也是想绑架就能绑架一个的“工具人”！
狐疑、恼怒、嘲讽、惊愕、恐惧、忧心、麻木……
各种各样的感情涌入铁壁巴拉的脑袋里，又随之流走。也难怪这货一宿睡不着，还把小便撒在裤子里了……
之后的几天，就颇为平淡了。
当然，平淡归平淡，女孩们可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水晶领着收服的海盗们采买材料、改造船只、收编流浪者，忙得不亦乐乎；
何闻笛乔装混进哥亚王都，把之后行动的关键点都摸排了一遍，写了一堆行动预案；
洛书则把精力放在“大监狱”和“德雷斯罗萨”上，在大监狱的外墙上像耗子一样打洞，挖了一堆紧急通道和爆破点。德岛那边也做了相应安排，还摸清了地下黑市港口的布局。
就连柳凌霜也行动起来——她扮成游客小孩儿的样子，每天在肥皂泡群岛上徘徊，一方面是打探“天龙人”巡视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在寻找打鱼归来的“工匠老雷”，打算跟这位当过“海贼王右腕”的大传奇套近乎，学个一招半式！
——没错，要学的正是“霸气”！
这玩意可是海贼王世界中，非能力者提升战力的核心技能。女孩们虽然实力都不错，但跟这世界的强者比起来毕竟还不行，利用主神给的“快速修行挂”掌握霸气，就成了她们提升实力的核心方针。
可惜，这雷利似乎跑得无影无踪，连老情人夏琪都找不到他。这方面的搜索暂时还无果，倒是柳凌霜在“肥皂泡乐园”玩得多了，吃了些高含糖量的零食，隐隐有发胖的征召……
据她说，她故乡是兵荒马乱的古代，哪怕她是武侠名门，也吃不到多少好吃的，所以见到糖果、冰淇淋、甜甜圈之类，就忍不住大吃大喝。
于是，出于对她身心健康的担心，水晶不得不把她拉回自己身边，在监督下修行减肥。肥皂泡群岛打探的事儿，则交给了哥亚测绘完成的何闻笛。
别说！也许是何闻笛毕竟年长五岁，头脑又灵光的原因吧，才打探第一天，便有收获。
“下午，人贩子要开拍卖会。”何闻笛在简陋的“肥皂泡群岛地图”上，圈出了一号岛“人口市场”的位置，“天龙人是蓄奴的第一大户吧？一会儿去看看，也许能有收获。”
“就算绑架到了天龙人，咱们该怎么逃走呢？”水晶看着地图忧虑道，“13号岛跟1号岛离得太远了。咱们又没有路飞他们打过‘司法岛’、‘恐怖三桅帆船’之后的实力，被海军包围的话，就算没什么大将，成建制的火枪部队都难对付。”
“是啊，”何闻笛点头，“但是——这是建立在，他们知道‘该抓谁’的基础上。”
“……你是说？”
“先去看看再说吧。你、我，再带上洛书的远程终端。凌霜看家，好好领着海盗干活！”
“知道啦……”柳凌霜颇为无趣地答应道。
转眼，便到了下午。
何闻笛和水晶没带武器，穿上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带了点闲钱，就去人口集市了。嗯，也就十多万贝里的样子吧！买不了什么好奴隶的。
兜里揣着的除了洛书的“远程施法终端”，还有何闻笛考虑再三，还是留下了一个的“D级储物小包”。
都有储物空间了，还留这玩意干嘛？
答：储物空间什么都好，就一个——不能装生物，是真的麻烦。为了短期收纳昏迷的俘虏，小包还是有它的用武之地的。
这几天来，储物小包基本都是叶明珠在用。
从对讲机中听到的讯息是，她正模仿着“阿拉巴斯坦篇”中反派克洛克达尔的样子，在那座沙漠大国的沿海担当赏金猎人，抓捕上岸闹事的海盗，送去海军那换赏金。这样慢慢积累下去，也可以增长“海军线任务”的业绩。就算海军线搞不成，也可以趁机扬名，一旦扬起海贼旗后，起始的赏金也会更高。
算是个进退皆可，王道扎实的任务手法，跟何闻笛她们这边要搞的“大新闻”迥然不同。
今天，似乎叶明珠收到了她那个“仇人”的联络，正在准备行囊，要去沙漠深处赴约了。何闻笛跟水晶虽然担心，却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告诉她，一旦情况有变，立刻开飞路粉跑路，跟队友会师再做打算。
叶明珠倒也答应了。
先不说这些！
只见何闻笛一身黑衣白裙，水晶则是蓝白相间，分别像是“白雪公主”跟“爱丽丝”的样子，显得稚嫩又单纯可爱。谁能想到，这是两个打算绑架“天龙人”的大反贼呢？
何闻笛连连嘲笑水晶的样子。
“这是我精心选的啊！”水晶不服气地说道，“妈妈从来都给我买这样的。”
“有点独立审美好不好，今天倒没啥，平时，你可是战士诶。打扮得像个童话小公主真的好吗？”
“我就喜欢这样。”水晶撅起嘴。
“行啦，没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过肥皂泡乐园时，又买了柳凌霜强烈推荐的拐杖糖，边走边吃。……唔，太甜了，何闻笛小时候可能会喜欢，但如今已经15岁大孩子了，味觉略微有点接受不能。
悠悠逛逛，不知不觉就到了“人口集市”。
明明周围的景色没变，却莫名地觉得，肥皂泡乐园的青葱亮色消散了，高大的红树也变得狰狞可怖。
——这里，是《海贼王》世界最为污浊、丑恶的黑暗一角。
何闻笛跟水晶对视一眼。
“呆，浪，天真，好奇，再加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拘谨。”何闻笛说。
“什么？”水晶没听懂。
“我是说，咱们现在要扮演的这个角色，‘乡下来的富家千金’的注意事项。对你来说是本色扮演吧？”
“……原来我在何闻笛心中，是这形象啊。”水晶哼道。
“一部分吧。”
说着，两人径直朝“人口集市”的阶梯走去。
戴着星星眼镜，胸牌上有“堂吉诃德家族”标志性笑脸的保安拦住了她们。
“两位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这货态度恭敬，眼中却闪着寒光，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
“我们俩是来买佣人的。‘人口集市’……不对，‘职业介绍所’，不就是这里吗？”何闻笛满脸堆笑，问道。
“要入场可是需要准备金的哦。”保安鬼祟地笑笑，“不知两位小姐带了多少呢？”
何闻笛向水晶示意，水晶当即拉开了包包一角，露出明晃晃的贝里给对方看。
“好像不是很够的样子嘛。”保安没有被一大袋子钱镇住，估算了下包包的大小，礼貌地说道。
“我家管家就在附近。”何闻笛笑道，“总不能我们两个小孩子，拿着一大车钱到处跑吧？”
“这倒也是。”保安点头，“你们可以进去了。”
何闻笛拉住水晶的手，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肩并肩进入集市。
明明是还有些炎热的下午，集市内部却一片凉爽，富丽堂皇的阶梯大厅里，稀稀拉拉坐了约有半场的人。
“天龙人！”水晶悄悄指向一个位置绝佳的包厢，那里面，露出了一个用“肥皂泡”把脑袋包裹起来，不跟平民呼吸相同空气的身影，身后黑压压至少有二十多名随行侍从。
“嗯。别多看。”何闻笛扯扯水晶的衣角，让她转过来，压低音量，“散场时动手。先看看这人口市场的买卖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