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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俗世红尘(1)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寒食》),又是一个寒食节到了,在明媚春guang的照耀下,落花飞絮的柳岸长堤上,一群孩子围在了一个少年和尚身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讲佛经故事,他讲的并不好听,但孩子们仍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对他们来讲,每一点新奇的东西都能带来无穷的快乐。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要走了,你们去玩吧”,少年僧人站起来说道,他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看来是出外游历的。周围的孩子纷纷不依,缠着他非要他再讲一个,一时他窘迫异常竟脱身不得,还好一个家长模样的人过来替他解了围,他呵斥走了几个孩子后向少年僧人道了声歉,随后又送了他一段路程方才回去。

  “天下虽大,却不知我该去往何处呢?”,少年僧人喃喃自语道,他就是被师兄点化下山的心若,由于这次下山心中实是出于迷茫,于是脚下便再无方向的分别。他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只是一直顺着脚步前进,十余日之后竟来到了蔡州地界,此地现在还尚在南宋治下,不过由于战事频繁比之南方郡州要凋敝许多。蒙古人数次南下攻伐,有几次便差点将此城攻下,幸亏蔡州安抚使孟瑛胆略过人,总是身先士卒,每有强敌来犯便发动军民拼死守城,南宋京西南路半壁之地才得以保全。

  “阿弥陀佛,开门广结四方缘,施主可否给……”,身着大衣(化缘时的正式衣服)的心若在一家客栈前话还未说完便被掌柜的打断。只听他道:“去,去,去,小和尚看不见我这门庭冷落吗?哪凉快你上哪呆着去,别给我添乱,真是”,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掌柜的看起来极不耐烦,而客栈里确实没有多少客人。

  出家人化缘不见得每次都能顺顺利利,时常要遭受一些刻薄之人的刁难和嘲弄,但这是他们修行必须经历的,心若倒不会放在心里。他沿路走向下一家,这是一家普通百姓家,敲开门后,主人是一个老夫人,一看门外是出家人便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进了屋里。

  心若看到正堂供奉着的佛龛,双掌合十对主人施礼道:“原来施主是我佛门信徒,失敬,失敬”,老夫人道:“小师傅不必客气,我家老头子在军中帮着做活,一时脱不开身来招呼您,实在是招呼不周了,您先喝点水,我去给您准备些斋饭去”。心若施礼道:“那就麻烦老人家了,小僧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城守是哪位大人?可曾为难百姓?”。老夫人道:“不麻烦,不麻烦,城守是孟瑛孟大人,他可是个大好人,小师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老身就告退了”,她出去后连拖带拽地将门口正偷看和尚的两个幼童也一起带走了。

  心若向佛龛内的菩萨拜了拜,正身坐在了身侧一条矮凳上,随意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只见东间摆放了几个木箱,一张床,一个粗木桌子,此外还有几个木杆和一条长凳,就再无它物;西间透过小门可见一个床角、一口灰缸和两个矮凳,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东西,如此简陋的摆设让心若又忆起往昔,片刻后他发觉情绪有些失态,便收摄心神对着菩萨像念了一篇祈文,除了安定自己的内心之外还有回报主人家施舍之意。

  不一会,老夫人送上了斋饭,心若恭敬地接过斋饭便向老夫人辞别了。以他在沿路街道的所见所闻得知:虽然城内有些凋敝,但人们生活井然有序,城防周到严密,可见孟瑛为将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虽然觉着孟瑛这名字有些耳熟,倒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两个时辰后,心若已经离开蔡州,一路沿着官道南行,向南宋腹地而去,江南之地繁花似锦,风和雨顺,民生虽苦却要比北方百姓流离失所、生存无望要强的多。

  叶落花谢,心若来到荆湖北路治下时已入秋季。往来于山川河陌、城郭乡野之间,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比之以前要多得多也深的多,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什么时代。而这就要从辰州的经历说起:心若来到荆湖北路后四处游历,后来到了辰州,一日在歇宿的山林中见到了一个人,疯疯癫癫,状若痴呆,嘴里一会念叨:“三娘,你为什么那么傻?”,一会又变成了“沅君,是我害了你啊”,接着便嚎啕大哭,不一会突然站起来,吼道:“李莫愁,你在哪,快出来受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害死了三娘”,接着便狂奔远去。

  至此心若可以肯定,现在一定是神雕的时代,看来这个时代的大门已经开启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他上次护送李夫人到临安,路上恰好遇到了李莫愁,那时李莫愁便是出发前往嘉兴陆家庄报复陆展元的。李莫愁被他打伤后修养了两月才上路,按照原本的历史,她一路悠闲着连毁了三十六家带何字的船行货栈,才优哉游哉地按计划在中秋时找上陆家算帐,结果她未曾想到会伤在了心若手里,为赶在中秋时报仇,她不及伤势全好,便急急上路,也无暇顾及带何字的船行货栈了,那些河运商贩倒是一时侥幸得脱。

  其后基本上是按神雕情节发展的,所不同的是李莫愁要狠辣的多,她有伤在身自然不宜拖延,她先后伤了武三娘和柯瞎子,而后又将他们放走,她故意留了陆立鼎夫妇一口气,目的就是让柯瞎子等人带二人去见孩子最后一面,她好一网成擒,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不再赘述。

  在南方之地游历了半年有余,其间发生了诸多磕磕绊绊的小事,心若有武功在身,自然也不会烦扰到他,虽然这点时间不能说是见惯了人生的起起伏伏,但他的阅历却当真增长了不少,但是他始终不知道如何按照师兄所说的在红尘历练中找回本性。

  心若外出半年多仍一无所获,相反他发现自己对尘世始终有一种隔膜和厌恶,也许还有些淡淡的畏惧,他不知道该怎样寻找心中的净土,只知道少林寺能给他平静的生活,让他心里有种安全感,他便喜欢在那里呆着。每次一走下少室山他心里便立刻充满了不安和烦乱,这让他极度不愿踏足纷乱的世间,半年多来他已忍耐到了极限,于是他要回到少林寺去。

  这一日他又来到了蔡州,只见蔡州城外狼烟处处,大地上到处是暗红的血渍,迎风飘来的血腥味令闻者欲呕,破碎的战甲衣袍、断折的大刀长矛、毁弃的战车云梯在城外一里之内处处可见,不少老弱兵卒推着木板车收敛着战场上的残破尸首,大战后的凄凉尽显如此。

  心若沿着战场一路行来,心中悲痛伤感莫名,默念着超度经文走向了城池,这时身后一个正推着一车尸首的老卒叫住了他。老卒已满脸褶皱,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惋惜和慈爱,谁能想到战场上收敛尸首的老人会有这样一种眼神,心若转过头来的瞬间就被这双眼睛震惊了,他心中翻起了狂涛骇浪,“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他心中苦涩道:“原来这才是慈悲,原来这才是啊,呵呵,我不知道,我一直不明白啊,终究是自以为是,原来我从来不曾入得佛门,更妄谈明白自己”,一瞬间仿佛经历了无数个轮回,心中所有的一切都仿若翻了个底朝天。心若强压下思潮起伏,平复了一会,才躬身施礼道:“老人家,不知您有何吩咐?”。

  老卒有些诧异地看着心若,道:“小师傅,不敢当,老头子是想告诉你,蒙古人的大军可能这两天还要来攻城,这里很危险,你要么向南要么向北,莫要留在此地妄送了性命”。

  心若再次躬身道:“谢过老人家提醒,只是既然这里如此危险,不知您和其他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老卒叹了口气,道:“这怎么一样呢,老汉自小在这座城里长大,五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我三个儿子在蒙古人攻来时都参了军,到现在只剩下老二了,许多家子都像我这样,为了这座城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又怎么能忍心舍弃它呢?再说老汉死就死了,但能抛下满城的老幼孤苦不管不问吗?更何况还有孟大人与我们同甘共苦,不过小师傅你就不同了,还是尽早离开吧”,说到最后眼睛里透出了一种坚定。

  心若道:“老人家,小僧想蒙古人一定攻不下这座城池,佛祖一定会保佑满城的百姓的,阿弥陀佛”。老卒眼里也升起了一些光彩,道:“但愿如此,那小师傅您?”,心若道:“我要进城去看看”。告别老卒,心若在城门接受戍卒检查后进到了城中,城中此时处处透者浓厚的哀伤氛围,城门附近到处倒卧着大战中受伤的战士和百姓,一些郎中和妇女穿梭其中,忙碌地救治着这些伤员。心若看到这心中一痛,拿出自带的伤药也进入伤者群中进行救治。

  “孟大人来了,孟大人来看大家了”,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伤者站起来兴奋地大喊道。顿时伤者们的情绪激动起来,能站起来的都站了起来,不能站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敬意。心若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人们对这位孟大人的景仰,好奇之下,便顺着人们的目光打量起这个孟大人来,只见他身形瘦长,脸若刀削,虽然颧骨高耸、形容枯槁,双眼仍然凛凛生威,再看其身着暗铠,脚踏黑靴,行走间有若猛虎出山,俨然是一派大将风范,竟不由得令人心折。

  心若细细打量孟瑛,孟瑛也一路察看到了心若跟前,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孟瑛事务繁忙无暇细思,心若也只隐隐想到十多年前遇到过一个叫孟瑛的金兵军官,再一看眼前留着短须的大宋将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便摇摇头作罢,不再多想。他打眼向四周一扫,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端倪。

  心若不动声色间来到其中一个眼神游移的伤者跟前,瞬间点了他腰间的“肾俞穴”和后颈的“哑门穴”,以察看伤势为名,悄悄搜出了他藏在靴中的匕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他接着转向下一人。当心若不动声色点中第三人后,剩余的两人已经察觉,要提前发动,他似慢实快地欺进放倒两丈外的一个后,另一名刺客已离孟瑛不足两尺。刺客包裹在袍袖下的匕首已经迅捷的刺向孟瑛后心,眼看已来不及救援,心若鼓足劲力冒险弹出了一指,这股气劲虽然不强准头也差了些,本来要打手腕的结果打到了对方足腕,不过也达到了目的,刺客一踉跄不但没刺中目标还暴露了匕首,不久便被成擒,连带其余被点中穴道几人一并落网。

  孟瑛看着落网的几名刺客,知有高人相住,向四方抱拳,朗声道:“不知是那位好汉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可否现身一见,容孟某好生答谢一番”,良久周围没有半点反应,孟瑛打量了一下四周,诸人都有些茫然,惟有站在人群外的小和尚卓然而立,不动声色。孟瑛心道:“难道是他?”,又一想小和尚才多大年龄怎会有这种本事,随即抛掉了这个念头。此时城外突然响起了号角,大地震颤起来,孟瑛顾不得再寻相助之人,整备兵马登上了城墙。

  “呜——,呜——,呜——,”心若听着城外震动四野的号角声和兵马调动的声音,震惊于蒙古兵马的雄壮,暗暗为蔡州百姓担忧,可以想见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难免会生灵涂炭。未免殃及城下伤者,他便跟随百姓一起转移伤员,待伤员转移完毕,暮色已降临,看着火红的晚霞照耀下的残壁断垣和满城严阵以待的军民,心若没有热血沸腾,只感觉这片天空下的土地是如此的苍凉,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模糊起来,一切在他看来都那么的不真实。

  “杀啊”,城墙上响起了无畏的声音,一波波蒙古兵顶着滚石檑木爬上了城墙,却又被一次次打退,城墙上惨烈的呼声仿若让人置身人间地狱,暗红的鲜血飞溅给红霞映照下的天地帷幕染上了凄美的色彩。城墙下一队队兵士,带着赴死的坚毅登上了墙梯,城内的老弱妇孺拼命地运送着石木,不时有人被飞箭射倒,圆睁的双眼里不是畏惧而是期盼。一队队军民登上了城墙,被抬下来的伤员却很少很少,受伤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抱着蒙古人一起坠下城墙,死在他们眼里并没有身后的土地重要。

  “轰、轰、轰”,接连三声巨响西北方的城墙被轰下了一个边角,城墙的砖石下到处是轰碎的残尸,密密麻麻的蒙古人喊着进军的口号冲了过来,而后方的阵地上,未用的两门火炮的炮口调向了城门,冒着青烟的炮管缓缓抬升,随着炮后军士的号令,炮手点燃了火绳,而火炮右方一个万人军阵早已集结待命。

  “报——”,一个小将飞步疾驰,跪在城门楼上的孟瑛身前快速说道:“戚老将军战死敌人火炮之下,北门危在旦夕,望将军速速增援”,这已是第三批来要支援的军士了,孟瑛轻轻地挥了挥手道:“知道了,援军马上到,你且回去告诉将士们坚守”。他转过身去,对身后诸将道:“敌人调来五门火炮,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蔡州城了,众位,我孟瑛今日决意战死沙场,有不愿留在此地的请速速从南门逃离吧”,诸将脸色坚毅,单膝跪地抱拳道:“愿于将军共存亡”。孟瑛赞许地点了点头,抽出腰间大刀,高声喝道:“大宋的好男儿们,胜败在此一举,跟我出城杀敌”,“喏”,众军士齐喝一声,血勇之气高涨。

  “杀——”疯狂的吼声汇聚在一起犹如滚滚的风雷,呐喊声中大宋军民如潮水般从西门反攻而出,孟瑛带领身后猛将突进敌方军阵,如蛟龙入海般杀得蒙古人节节溃败,一时蒙古人攻势完全被压在了下风,几声短促的号角声响起,蒙古人中军阵地锦旗挥展,北门和东门攻击队列中分出两部从两面夹击而来,孟瑛等西门将士顿时陷入了苦战,人员损失严重。

  心若站在西门城头,看着战场上的惨烈撕杀,一时天地都在他眼中变了颜色,随手杀退了几个攻上来的蒙古兵,刹那间看到了对方阵地上缓缓调转的炮口。他心中巨震,来不及多想便转身奔下城墙,快如闪电般冲向蒙古人中军阵地。

  看着一个朦胧的黑影急奔而来,两名百夫长突出军阵纵马迎上,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刹那间两只利箭便破空而去。两人相对一笑,拔马回转,显是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听着蒙古人军阵中叽里咕噜的呼喝,“大概是提醒这两人小心吧”,心若想着便已跃到这两人前方,随即二人翻身倒在马下,后心还插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利箭。

  蒙古人中军统帅微微动容,他对着身边的侍卫说了两句,侍卫喝令一出,一个百人亲卫队杀气腾腾的奔出,个个彪悍魁梧,一脸的狰狞,直奔心若截去。

  心若身法虽快,但久经战阵的蒙古精兵反映更是迅速,未等他突入中军右路阵地,百余骑便形成合围之势,几次将他堵截在内,但总被他突出,转眼间就伤了十数人,眼看心若已接近目的地,中军中又突出百余卒,与前一个百人队形成合围,渐渐地包围圈越缩越小,心若被压在了阵前一角,中军阵地欢声雷动,转而一想,只是堵住了一个来犯之人而已,如此举动显然有失军威,于是感觉有些颜面无光,军阵中的欢呼声转瞬即逝。

  心若见眼前蒙古人军阵严密,配合娴熟,眼见天色已黑冲杀了近半个时辰竟没摆脱两百来人的围堵,心中大感丧气,其实他不知,在他左右冲杀下,蒙古人短短时间已经换上了三个百人队,蒙古人敬重勇士,不愿暗箭相害,而如此多人拿不下一个敌人,顿觉颜面全失。

  中军统帅下令拿下此人者赏黄金百两,封地百倾,中军将士士气大震,跃跃欲试,但因为战场狭小人上多了也无用,便只好采取换丁战术,而心若被十几骑、十几骑的围住不知内里实情,还以为战斗无果。实际上折在他手里的蒙古勇士、百人长、千人长已有数十,见伤亡的军官渐增,中军统帅大怒,朝身边侍卫吼了两句,随即帐下号角响起,围住心若的百余人如风卷残云般迅捷无比地撤走,留下心若所在的一大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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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俗世红尘(2)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心若见敌人片刻间退的一干二净,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一时也不敢乱动了。只见退下的百多骑中,奔出数骑直奔帅帐,下马跪下后叽里咕噜地向主帅说着什么,主帅随后厉声呵斥,几人羞惭地退下。不久一名传令兵奔来,说的竟是汉语,只听他道:“小和尚,大帅要见你,跟我来”。

  心若稍微一愣,随后跟着来到灯火通明的大帐近前。只见帅帐之下坐着一短须方脸的中年汉子,看样貌倒像中原人士,他居高临下双目微眯地打量着心若,无形中带着一股压迫之势。心若视若不见打量着帅帐的周围,寻思脱困之道。帅帐旁将领大怒,出列发声呵斥,随即两名武士奔向心若。蒙古统帅喝止了他们,看着心若眼露激赏,微微一笑道:“小师傅好本事,不知在哪高就?”,这句话说的是纯正的汉语,令心若惊诧莫名。

  心若脱口道:“你是汉人?”,那人点头道:“不错,在下王珍,添居按只吉歹大王帐下左路军统帅”,他原是杨铁枪属下,大名南乐人,投降了蒙古人之后反过来被派往弹压杨铁枪,后来被按只吉歹收为义子一举跃上蒙古人高层。心若默然不语,王珍接着道:“小师傅可知天下大势?如今南宋偏安一隅,倾覆也只在旦夕之间,而大蒙古国兵强马壮,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疆域何止万里,小师傅何必要为衰朽的宋朝皇室卖命,不如投入我大蒙古效力,将来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知小师傅意下如何?”。

  心若思考了片刻,上前走了几步,作势要下跪,抱拳低头道:“好”。众蒙古人见状心中一松,只见心若如豹子般弹射而起,瞬间来到点将台前,双掌连挥,“般若掌”招式“无往无住”、“无得无为”接连发出,掌力呼啸间身前数名侍卫均被解决。心若急奔几步,一个翻跃直接来到了点将台上,王珍大骇,喝道:“你想干什么?”。心若冷声道:“取你狗命”。

  王珍身前侍卫涌上将心若围在垓心,而他本人在两名侍卫簇拥下奔向下方接应的众军士,心若凝聚全身功力,霎时间拳脚齐出,只见他身周如同卷起一阵狂风,六七名卫士不过刚围拢过来便一个个倒飞而出。心若一看王珍已奔至台下,马上要被接应入人群,立即腾身跃起,掌力奔涌如潮直击向他后心。心若身子尚在空中,但觉一阵劲风扑面,只好拧身后跃,放弃了格杀王珍,只听“嗽”一声,一只利箭擦身而过,钉在了一侧的木屏风上。

  心若刚才施展的身法极耗功力,敌人看准这一点,趁他身形未落,两箭又连珠袭来,其势如电,前面一支瞬息来至胸前,另一支落后半尺,箭头铮亮,直指咽喉。之前拧身后翻已用尽旧力,此时哪还有半点力道可换,情急之下他挥掌猛劈,打落这支箭之后,由于力道过猛,顺势击在了帅旗竿上,只听“喀嚓”一声,帅旗径直倒落,帐内蒙古军将大惊失色,往台前急涌。心若偏头避过咽喉要害,突然闷哼一声,原来右肩未能闪过中了此箭,他脸色发紫,左手抄起旗帜猛挥,右脚贯劲将另半截旗杆踢断,顺力一送,旗杆直向王珍飞去。

  这一切也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王珍刚退入将士群中,但觉大命得保便要下令将大胆的小和尚碎尸万段,谁知一段木柱横飞而至,恶猛的力道砸翻了前面两名侍卫的同时,又撞向他,可怜他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砸晕过去,诸将一看主帅倒地登时调向,奔往探望,中军护营一时大乱。心若一看好机会,跃到台下,挥着旗帜打翻周遭军士,展开身法便要逃命。

  眼看已要脱离帅帐,忽然又是几只连珠箭射来,他只得趋退避跃,寻找屡次阻他之人,只见帅帐右后方一人长身而立,额上披发围巾,背后箭羽高耸,手中长弓两箭半开,直瞄向自己。心若正要上前两步解决了他,忽见他身后转出两排弓箭手,连忙急退,却已来不及,只见数十只羽箭连成一片箭幕向他罩去,他已伤右肩兼之恶战多时,此时左手旗帜挥舞之间稍有疏滞,虽然遮挡了要害但身上仍扎了数箭,他心头大急,猛然间觑见身边多了无数军卒,大喜之下闪身杀入,旗帜挥舞间已插入人群密处,弓箭手无法放箭,只得让他越杀越远。

  随着身上箭伤处流血不止,心若渐感头脑眩晕,视线模糊,他抢过一柄长枪,斜挥扫落一名马军,翻身便上了马背,想要借马力杀出重围。可他从未骑过马,又怎知如何驾驭?战马前行时他险些跌落,幸好双腿使力,夹紧了马腹才勉强立住,战马吃痛之下发足急奔,他借机勉力从乱兵中杀了出来,此时已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潜意识地控着马缰向远离战场的方向逃离,其它的晕头昏脑之下也顾不得了。

  中军帅帐大乱,护卫帅帐的护营军队随着帅旗倒下,往来调动乱作一团,左右两翼一看帅旗倒落而护营大乱,顿时离开阵地前来拱卫帅帐。

  正在这个时候,右翼阵地一队百余人的兵马喊杀着冲了上来,个个武艺高强,尤其是前面的一员灰衣小将,纵横冲杀所向披靡,散落的蒙古兵卒竟无一合之敌,被杀的到处逃窜,片刻间这伙人已追赶着数百兵卒杀向中军帅帐,大帐中混乱的兵丁被散兵一冲,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无人组织战斗。随着支起的火盆又纷纷被这伙人踹倒在地,大帐周围瞬间黑成一片,他们闯入乱军猛劈猛砍,蒙古军人听到惨叫后自相践踏者无数,还未曾战斗中军便莫名其妙地败走。蔡州城下就着月光战斗的蒙古军兵遥遥望见中军大乱,军心不稳,无心再战,且战且退追随中军而去,蔡州军民伤亡惨重,也无力追赶,只得作罢。

  蒙古东路军数年来攻伐了蔡州数次,都未能拔下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一时如骨鲠在咽,这次王庭集结前所未有的十二万大军,携带五门大炮,想要一战而定蔡州顺势灭亡南宋,是下了巨大决心的,所以王珍率军一到便一连两日攻城。昨日是先锋营试探进攻,而这次大军到来,战斗就异常惨烈了,双方一直酣战到了晚间,蒙古人也未曾收兵,即使这样犯了用兵大忌,也非要一举而下蔡州,却不曾想只因一人功亏于溃。

  此战之后蒙古王庭震怒,严厉处分了王珍及以下两百余名将佐,另起一路大军于次年六月浩浩荡荡杀奔蔡州而来,此为后话。

  中秋这一战,从规模和战争深度上来看是数年来蒙古和南宋最惨烈的一场,蔡州经过这一战防御力量消耗殆尽,如若南宋朝廷不给支援,再也经不起一战了。

  劫后余生的蔡州人们和闻讯赶来的京西路好汉和军马,都将挽救了蔡州的百余名好汉奉若上宾,一时他们的名声哄传大江南北,成为世人皆知的真英雄,大豪杰,其中尤以一个名为牛朋的少年侠客最为人们称道,他初出江湖战败霍都、率众数百里救援蔡州,一时被传为佳话,京西路自此人人称他一声“忠义侠”,数月间便传遍了中原各地。

  心若浑浑噩噩间,被战马带出了数十里,全身的白色僧衣被鲜血慢慢浸透成红色,身上插着五六支箭矢,全凭本能支撑着坐在马背上,渐渐地马儿停了下来,因为心若的双腿已经使不上力了。战马就这么在路旁静了下来,片刻后心若就一头载落,马儿打了个响鼻,在周围转悠起来。

  小朋站在蔡州城墙上看着远处茫茫的大地,一时不禁思潮起伏,想到城下密密麻麻死状凄凉的尸首,想到敌人退去后久战余生人们欢乐而又悲痛的笑容,想到一个个孩童茫然无知天真纯洁的神情,原来还有些迷惑莫名的情绪瞬间豁然开朗,他渐渐体会到,一个人为自己活着和为许多人活着是完全不同的,后者能带给人的心灵带来更多的满足和快乐,此前还为自己参与此事梗梗于怀、心怀不满,到这一刻已经完全烟消云散。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又怎样成了那些江湖客的首领呢?这要从小铃儿婚后说起,本来妹妹出嫁时小朋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是有些不舍的,但一想妹妹只不过从自己家搬到大伯家而已,随时都能看到,也就释怀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小铃儿虽然也来探过几次亲,但是她完全变了个样,言行举止间多了许多束缚,小朋感觉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距离越来越遥远,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两家这么近的距离,妹妹还回家的如此稀少,难道她的生活有了别的归宿,就要放弃自己从小到大的家了吗?

  每天父母仍然照常生活着,但小铃儿出嫁之后,小朋总感觉自己的生活空落落的,觉得乏味无比,看着和往常一样的一切,在他眼里没有一点的生气。他就这样空寂无聊地生活着,每天都忍不住想想自己的生活,心里开始说不出的厌倦,一颗心整日不知在哪晃荡,干什么都无精打采,产生不了半点兴趣,终有一天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他的生活太空虚。

  牛婶婶早就发现小朋每天都心不在焉的,仿佛一瞬间多了无数的心事,于是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牛大叔,二人一连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好多天,终于明白了,原来儿子长大了,想要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这一天晚饭后,牛大叔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牛婶婶就着灯光洗碗,而小朋却躺在门外的大石上看星星,过了一会只听牛婶婶不停地催促,牛大叔应了几声走了出来。

  “小朋啊,爹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牛大叔便抽着旱烟边沉思着说道。小朋从大石上坐起来,道:“什么事?爹。来,您做这吧”,边说着边让出了位置。牛大叔过来坐下,看着小朋缓缓说道:“小朋,是不是有心事了?”。小朋茫然地点了点头。

  牛大叔磕了磕烟袋锅子,道:“你是我和你娘看着长大的,可能爹不如你娘了解你,但是爹知道我们家朋儿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小朋不明何意,只好继续听下去。牛大叔道:“你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像足了我和你娘,现在你大了,也明白事理了,不错,前些年也惹出了些事,不过那也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了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爹其实心里一直知道,自打你跟你大哥学武开始,你就走上跟其他孩子不同的路了,爹是不太了解那些高来高去的人,只是听说他们的生活很危险,常要争斗的,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练武来着,总想去阻止你,可一想你从小到大,我和你娘什么都没给过你,难道连你这一点爱好也剥夺了?爹心里不忍,只好看着,你每进步一点我的心都会颤一颤,觉得你离那种生活越来越近”。

  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叹了口气道:“现在爹老了,许多事情也看开了,既然你练就了一身本领,就跟爹这种土老猫不一样了,我不能把你一直窝在这山窝里,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爹不拦你,你什么时候想出谷,你就什么时候走吧”。

  心若大惊道:“爹,您这是怎么了?孩儿没想过要出谷啊,爹”,牛大叔摆摆手,道:“傻娃儿,爹虽然没什么见识,你那点少年心性还是能明白的,你慢慢想着吧,爹想你会作出决定的,不用担心我和你娘,不管你想怎么做,我们都会站你一边”。

  牛大叔拍了拍小朋的肩膀,慈爱地道:“孩子,晚上天凉,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了”,接着就起身回房了。小朋再次躺下,望着遥远的天际,心里回荡着牛大叔的话“你什么时候想出谷,你就什么时候走吧”,良久眼里流下了两滴泪,同时也代表着一个决定的诞生。

  “爹娘,妹夫,妹妹,你们都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小朋轻笑着说道。几人一一跟他告别,小朋差点让母亲叮嘱地掉下泪来,最后还是牛大叔给他解了围,他笑着道:“好了好了,朋他娘,孩子出去见世面了,将来一定比我出息,应该高兴才对,别哭了啊,平白让孩子们笑话”。小朋好不容易告别了家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上路了,就如心若下山般,茫茫天地间,竟不知该去往何处,最后他决定先去少林寺看一下心若,听听大哥怎么说,他却不知心若早在数月前就出外游历了。

  小朋穿着和上次同样的粗布灰衣行走在茫茫大道上,但数月来经历数事,无论样貌气质都发生了一些改变,人已显得成熟了许多,虽然脸色是稍黑了些,但浓眉横卧,双眼明亮清透,身上隐隐透着些英姿。随着修为的进步,淡淡的冷厉之气隐现,与以前已是大有不同。

  “你看那个少年像谁?”,一个刀客看着小朋的背影对另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人说道。那人揉了揉眼睛,迟疑道:“莫非,是?”,随即说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要知道我等这次所谋甚大,有他这么一个助力,更添胜算”,二人便快步追去。

  小朋走着走着便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于是他不动声色间转入一条山道,在身后两人还在诧异“人到哪去了”时,已顺手点了他们穴道。小朋拱手道:“二位幸会,不知为何要跟着小子呢?”。其中的武士模样人道:“请问少侠可是姓牛?”,小朋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人道:“在下刘标,曾有幸在桑树岭目睹少侠大败霍都的英姿,所以还记得少侠”,旁边的刀客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要知此时霍都又在甘凉道上独力格杀了称雄多年的兰州七霸,消息传入中原,其风头一时无两,连带小朋也声名鹊起,曾见识当时二人一战的江湖汉子都将此事口口相传,大肆宣扬。

  小朋解了二人穴道,道:“原来是这样,小子孟浪,误会二位了,请自便”,说罢转身就走。“少侠且慢”,二人叫住了小朋,刀客从怀里掏出一帖蓝色请柬递给了小朋。小朋接过翻了翻,看着正紧张盯着他的二人,赧然道:“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二人见此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他听,原来京西北路有一路义军,月前发下英雄贴邀南北两路豪杰于龙岗山共议抗元大事,于是京西两路及临近几路的热血好汉,闻风而动,一时京西北路聚拢了数百义士,齐聚龙岗山,二人也正是要前往。

  二人一再相邀,小朋又一想龙岗山一定十分热闹,况且那还有两位结义兄弟,不如前去拜望一下顺便也长长见识,事情过后再去少林不迟,便应允了他们,随后三人结伴前往。到了龙岗山,果不其然,旌旗招展,热闹非常,大寨门前一身形魁梧的汉子正揖迎来客,小朋三人到了门前,那人先是微笑着眼光扫过,继而目光移回直盯着小朋,小朋忍不住道:“二哥”,那人大喜吩咐身边之人迎客,牵着小朋的手便往里走。

  其后兄弟三人相认不再赘言,此地汇聚的多为江湖好汉,要想统领他们,必然从武力上要让他们信服,于是各方豪杰推举出了德高望重的四人比武较艺,也基本上代表了这群汉子的各自阵营,龙岗山推出的不是大龙头吴奎而是小朋,因为他们一定要将指挥权十拿九稳地抓在手里,在吴奎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让名声大起的义弟小朋上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小朋怎么会甘愿被他们推为代表呢?其实是军师若虚的计谋,他看准了小朋是心地淳厚之人,让吴奎、刘勇将实情讲述之后,晓以大义,亮明难处,最后吴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小朋果然被迫应允,许诺尽力赢下盟主之位。

  究竟又是为何龙岗山非要把指挥权抓在手里呢?其中自有关窍,因为月前龙岗山义军派往山下的探子探得蒙古人正集结大军南下,怕是要对大宋不利,而龙岗山一年前派狗蛋联络上了蔡州安抚使孟瑛孟大人,两方结为同盟,此时蒙古人攻伐南宋,他们说不得也要为大宋尽些力,于是有了这次大会,但一帮江湖草莽如果不能有效的统合起来,只会坏事,便不得不将指挥权争在手里,做好最有效的统筹。

  且说比试,比武的最后结果是河北东路的“仁义枪”刘怀义老爷子有意相让,面上平了小朋,他看中小朋人品,极力推举,小朋便登上了盟主之座,群雄多有不服者,但事实摆在面前却无话可说,军师若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划分部属时特意将那些不服之人划归刘老爷子手下,其余百余名好汉多是京西路人对小朋有所见闻因而敬佩有加,指挥倒也不难。

  三日后歃血盟誓,此时蒙古人已兵锋直指蔡州,群雄便分为两路,一路由小朋带领伺机救援蔡州,以军师若虚为副;另一路由刘怀义老爷子带领扰乱敌人后方,以大龙头吴奎为副;分派已定,众人便这样出发了,其后的经过不再赘述。

  小朋将手下群好汉解散后,任其去留,打发走身边几人,自己在蔡州留了下来,期间和孟瑛几次晤谈,随着了解加深对其日感钦佩,后来倾心交谈之下更是得知这个孟大人就是十多年前沦落到后店村的金兵军官,一时二人愕然相对,此后更感亲近。数日之后,小朋虽然不舍,也该离开了。这一日,他打点好行装便要向孟瑛去辞行,一名小将却带着一个中年道士来到,说那道士指名道姓要找他,他心中大感讶异。

  只听那道士抱拳道:“在下尹志平,是全真教丘真人门下,今奉尊师和几位尊长之命,特来请牛少侠到重阳宫一晤,望少侠万毋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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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俗世红尘(3)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小朋见对面的道士飘逸脱俗、正气凛然,心中生出淡淡好感,一听对方开口相邀,顿时一楞,疑惑地道:“我和贵教并无来往,道长是不是找错人了?”,那位道士道:“你是不是战败霍都的牛朋牛少侠?”小朋道:“不错,曾有一战,只是未败而已”,那道士道:“那就万不会错,不知牛少侠现在可方便,如若可以的话,现在就请少侠跟随在下去重阳宫一趟”。

  小朋见他如此认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稍微犹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请道长稍等,在下去向孟大人告别”。辞行之后,小朋便随那位叫做尹志平的道士上路了,每当问及邀他前往所为何事之时,尹志平便闭口不言,他心中隐约猜测:“之所以全真教要找上门来怕是与自己一身全真武功有关,只是若真是如此,事情闹僵自己还需一力担承,千万不要牵连了清修的大哥才好”,想到大哥,他心中苦笑,“本来是要去少林来着,没想到少林没去成却先后出了这么两档子事,怪只怪自己,按捺不住好奇心,终日看是非,又如何能避免不沾染是非呢?还是大哥心气沉稳啊,只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应该在念经吧,哎”。

  二人一路昼行夜宿赶往终南山,尹志平见小朋不骑马,自己也便牵着马伴行,只是路途遥远颇为迁延时日。两日后为方便脚程,尹志平特意买了一匹健马给小朋,小朋反复尝试倒是慢慢学会了控马之术,其间多亏尹志平指点。小朋见他举止有度、谦和有礼,倒是慢慢对其更生好感,不两日二人就到了樊川地界,终南山已是遥遥在望。

  小朋望着眼前冈峦起伏,草木茂盛的山岭,轻吐了一口气,暗道:“是福是祸,即便揭晓,对方若有相害之意,我当拼死与其周旋”。尹志平见这大名鼎鼎的少年一路之上尽显淳朴和善,半点没有年轻武人的倨傲和浮躁,已是心中暗赞,再看此时行至终南山下,当此福祸未卜之际,少年仍气度端凝沉稳,实非常人能及。尹志平心中不由暗暗拿全真弟子对比,良久只能长叹一口气,心道:“果然是英雄少年,难怪他年纪轻轻便成就如此侠名”。

  二人行至山脚下,尹志平道:“前面就是‘普光寺’,牛兄弟可要在寺外凉亭休息一下再上山”,小朋坚持不让他称呼‘少侠’,他只得应了,改以‘牛兄弟’称呼。小朋道:“不必了,道长,你我二人这就上山便是”,当即迈步前行,踏入山间小道,山道崎岖,有时哨壁之间必须侧身而过,行走时端的幽深艰难,不过他二人皆怀上乘功夫自不在话下。

  尹志平想看看这位少侠修为的深浅,眼前攀缘山道就是个好机会,于是便提起功力急纵,折越数十丈便回头,每次小朋都不紧不慢坠在丈外,稍感汗颜,他后来便闷头急行,不再回顾,料想少年必被甩在远处。如此行得一个时辰左右,已至重阳宫外的山道尽处。奔行过速,尹志平已有些气喘,心道:“少年应该得一会能追上来,我且稍歇片刻等待于他”。不曾想,“道长,这便是贵教所在的宫殿群落吗?果然好气派”,身后传来少年和缓地声音。尹志平心中大惊,对少年修为心生佩服,连带态度也从前辈的谦和转为同辈的平等,他怎知小朋数年前遭遇生死大变,自感武功不足,便在轻功上下了十二分的苦工。

  在尹志平带领下,二人穿过正门,径直进入道观主院,只见主院广场中疏疏落落的散布着百来个道人,都是黄冠灰袍,手执长剑,剑光闪烁间呼喝连声,你来我往,显然是在演练剑法或是阵法。小朋所练武功全是出自全真,十几年来全是按照周伯通所注解的法门习练,还夹杂了心若对一些法门的理解,剩余的都是自己的领悟,兼之他是按照心若以前的习惯来练习武功的,根基可谓十分扎实。但他毕竟无人教导,于剑法的精深之处往往不得真髓,正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在运用时威力自然大打折扣。看到广场上小道士练剑,他搭眼间便认出对方所使剑法,心中大感诧异,对自己所学是全真武功已是信了三分,定睛细看之下只觉他们招式,根基浮躁、太过粗糙,于己并无助益,顿时大感失望。

  进得宫中,尹志平让他在后殿厢房稍歇等候,自己则前去通报尊长。小朋打量起房内摆设,只见床上有两个熏草蒲团,中间置一檀木小桌,上有杯盘瓷壶,壁上一幅字画,上绘云山飘渺间一老者乘牛而去,旁题两行黑字(“儒释道源三教祖,由来千圣古今同。”落款:丘长春),他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倒感觉房内有些书香雅致。约莫两盏茶工夫,尹志平敲开门道:“牛少侠,在下师叔郝真人来访”,他是以‘师叔’提醒小朋不要慢待了来的这位。

  小朋心中惊异,暗道:“明明只听到一个脚步声,不曾想竟还有一人来到,此人好高深的修为”,其实对方只是脚步甚轻又与尹志平合于一处,并非没有半点声响。他赶紧起身相迎,执以晚辈礼道:“小子拜见真人,不曾相迎,还望真人恕罪”,只听一个慈厚的中音道:“少侠不必多礼,请坐”。二人坐定,小朋打眼观瞧前来的老者,只见他白发白眉,脸孔极长,面上萦萦紫气环绕,真一派仙风道骨,心中暗自折服,愈显恭敬,令老者甚为满意。

  老者既郝大通亦从进门时便细细打量起这个近来声名鹊起的少年,见他行止质朴,态度恭谦,心生好感,坐定后他又想起山西师兄妹联名传来的讯息:据江湖传闻,这少年身怀全真武功,修为甚是深厚,一出道便击退了名声响彻半边天的藏边高手,之后便一直销声匿迹。滋事甚大,望大师兄(马钰)和六师弟(郝大通)尽快查明真相。刘、丘、王、孙拜上。

  停止思虑,郝大通拱手道:“少侠来我全真,多有怠慢之处,勿怪”,小朋谦逊道:“哪里”,他又道:“丹阳真人身体不适,暂时无法相见,所以特命我来接待少侠,少侠可否在我教盘桓几日,丹阳真人和老道有诸多疑问相询,待事情弄清之后,自当送任少侠离去”。

  他这话虽然客气,实际上是变相留人,并不妥当,换作其他武林人必会恼怒。但小朋江湖经验太少,尚不知是否该一口回绝,便犹豫道:“这……”,郝大通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解释道:“少侠不必多虑,我等邀少侠来绝无恶意,只需少侠盘桓个三五日,为我等解些疑惑之后,自当送少侠离开”。小朋见他一意挽留,不好意思说‘不’,便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全真教将他照顾的十分周到,他心中不安渐去,每日在院中练练拳脚,随意走走,倒也无人阻拦。实际上,在去邀他之前,全真教已经派出数路弟子前往京西路打探他的跟脚,这几日陆续回返,将探得的消息汇总后,得出的结论令马郝二人大惊:这少年仿若突然蹦出了江湖,没人知道他师承住处,好不容易才探得他曾去过少林,认识他的说他为人侠义,武功高强,颇得蔡州十几万百姓赞誉。对此马郝综合尹志平的观察认为,这少年实在太过非凡优异,为了确认这少年是否是别有面目,还需再做考验。

  到了第四日上,一个长胡子道士带着一个脸上尽显轻傲之气的胖大小道士前来传唤,言道马掌教和广宁真人要招见。小朋心中稍显忐忑,紧随前往。到了一处院落,胖大小道士在院外候着,长胡子领着小朋进了院中,二人到了正房门外,长胡子禀报道:“回禀掌教师伯、六师叔,牛少侠带到”。只听房内一个苍老但不失温和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随后房门打开,一灰衣道士站在门口道:“赵师兄,牛少侠,请”。

  小朋近得屋内,先行过礼后,见对面石床之上坐着两个白发道士,左面一个形容枯瘦,右面的长脸白眉,他揣度既然右面的是郝真人,那左面的就是掌教真人马钰了。赐座之后,只听那枯瘦老道言道:“贫道冒昧将少侠请上山,却几日未曾与牛少侠相见,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少侠海涵”。小朋又自谦了一番,枯瘦老道点点头,道:“实不相瞒,贫道二人邀少侠上山,是想询问一下少侠的师承来历,不知少侠可否见告”。

  小朋其实不知道他学的是全真教武功,不过自从踏入江湖以来,一出手,便有人说他所使的是全真派武功,他心中疑惑,加之上山时所见,渐渐也猜测可能自己的武功与全真派武功相象,或者学的确实是全真武功。此时二人一问,他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便道:“二位真人,小子自出道以来,便一直听人言道,我所使的是全真派武功,只是不知全真派武学究竟是何模样,可否先行赐告些须,容小子印证一二”。

  马钰、郝大通二人低声议论了片刻,便由郝大通将心法篇背出了少许,小朋接着又背了下面一大段,一字不错,至此双方均无疑惑,只是马郝二人更急迫希望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武功,于是郝大通问道:“不知少侠武功究竟是何人授于的?”

  小朋面露难色,心中暗自思量如何应对,片刻后横下心,按先前所想,将事情经过一一如实讲来,略去心若传艺一节,只说武功是一白发老人直接传授,但当时情形他已记不甚清了,便只向二人讲述了一下大略经过。

  马钰、郝大通二人见他言辞恳切,表情真挚,虽言语中多有模糊之处,但一想当时他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能说清楚才怪了,便信了六七成,而他所说老者的样貌、性格正与心中所思之人相符,细细询问之下,果然不错,又信了几分。待小朋说完后,二人交换了一下意见,郝大通道:“少侠所说,我等皆深信不已,但少侠师承事关重大,还需做最后考量,不知少侠可否再多住两日,待事情定下之后,贫道再向少侠请罪,由少侠自己决定去留”,他们既然信了小朋所说,小朋的身份问题就必须要解决了,如果承认了他,那么二代弟子自全真七子之下也就多了一人,此事自然非同小可。

  小朋只是想把自己身怀全真武功的事情解释清楚,既不牵连到大哥心若,以后走江湖时也可以放心许多,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很重大。他想不到,不代表全真教能忽略掉这点。要知道全真教执全国道教之牛耳,天下三千道观、八万弟子皆听其号令,全真教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江湖的关注,因此小朋这个高辈弟子身份的确认更是非同小可、怠慢不得。

  小朋一听再最后考量一下就能完事,心中也自松了一口气,虽说一再被对方强留,心中着实有些窝火,但他性格敦厚,能忍就忍,不能忍也不曾怕事。此时他心中不郁是不郁,仍恭敬地应道:“但凭真人吩咐”。马、郝二人见状点了点头,只听马钰说道:“既然如此,少侠请回去歇息吧,两日内必可戡定此事”。

  目送小朋离去,马钰微笑着对郝大通道:“这少年武功是周师叔所传看来不会错了”,郝大通点头道:“不错,不过师叔既然传了他武功,又为何没收他做弟子呢?倒颇令人费解”,二人均自沉思,片刻后忽然相对大笑。原来他们猜到,按周伯通性情必是和这少年玩到了一处,心喜之下便教了他武功,可又不想被师徒名分束缚扰了玩闹的兴致,便做了这种怪异举动。想到此节,马钰道:“既然这少年与周师叔已有了师徒之实,那这个师弟我们却是不可不认了”,郝大通微笑点头道:“不错,这少年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周师叔确实是好眼光”,定下了此事,二人都觉得心中欢喜,展望之间,全真教仿佛已是后继有人。

  旁边长须垂胸姓赵的道士,见马、郝二位真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对那少年越欢喜,最后竟然定他为二代弟子,心中惊惧,暗道:“这还了得,那少年一旦被承认,将来诸位真人百年之后,按资排辈,全真教掌教之位必为他所得,哪还有我的份”,顿时对少年愤恨起来,他心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过仗着三分运气,赶上了几件好事罢了,若是我,必定强他百倍,他何德何能,竟窃取二代弟子之位,二位真人忒也糊涂,此事不妥,不妥,不行”,当即从几位三代弟子中站出,扑地抢道:“掌教师伯、师叔,此事万万不可啊!”

  马钰和郝大通顿时一愣,郝大通怒道:“放肆”,正要再做训斥,马钰挥挥手打断他,大有深意地问道:“哦,志敬,你且说说有何不可?”。长须道人赵志敬一看掌教真人让他说话,当即精神一提,朗声道:“禀二位真人,志敬以为那少年虽蒙周师叔祖传授武功,但师叔祖并未收他入门下,虽然可以算得我全真门人,但做二代尊长却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再者,…,再者,即便他入了全真教,做了二代尊长,试问他小小年纪,又如何能够服众?还请二位真人三思啊”,话音未落已拜倒在地。

  马钰听后,脸色不变,看向其他几位三代弟子,问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那几人纷纷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三人出列,道:“不错,弟子等确有不服”,马钰又看向稍显焦灼的尹志平,其余弟子皆以他为首,问道:“志平,你呢?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尹志平稍一愣神,出列拜道:“掌教师伯、师叔,弟子以为这几位师兄弟所说确有道理”,此言一出,赵志敬几人纷纷诧异地看着他,心道:“他今日怎会替我们说话,真是奇怪”。

  尹志平为人宽厚一向不愿得罪人,遂附和了赵志敬几人一句,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师叔祖传了他武功,论资排辈,他就应与众位尊长平辈,即便没有师徒名分,这一点也不容置疑,至于如何让众人心服口服,不如暂让牛少侠记名在周师叔祖门下,待他日师叔祖归来,再正式授予二代尊长名分如何?”,他所说的也是有名无实之举,如此一来倒可以避免全真教弟子不服。毕竟只是一个虚衔,相当于荣誉头衔而已,入不得全真教核心,众弟子非议自然也就会少了。

  尹志平此言虽然甚不合二位真人心意,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却不得不采用折中之法,于是第二日,马、郝二人召集全教上下,当众宣布了收小朋做全真教二代记名弟子之事,被邀来重阳宫大殿的小朋顿时呆立当场,反应过来后连忙推说不可,马、郝二人苦劝无果,亏得郝大通以“你既然学了周师叔的武功,自当认祖归宗,怎可做忘恩负义之人”厉言诘责,小朋羞赧之下才只得同意。众弟子虽然议论纷纷,但此事定下后并没人提出异议,这自然有其根源,只因四代弟子皆以三代弟子为首,而三代弟子以尹志平、赵志敬为首,他二人不提意见,对于这种尊长所提之事,其他人自也不会强自出头。

  忽然间有了全真教二代弟子的头衔,小朋真是有种云山雾绕的感觉。且不提他如何感想,却说当时全真教弟子齐集大殿之中。在殿中偏角一处,有一俊眉星目少年,抱肩倚柱,郁郁而立,静听着众师兄议论,其中有不少人知道小朋的事迹,言辞中对他敬慕不已。少年听后却是不忿,暗暗鄙夷道:“哼,那个黑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傻头傻脑的,比起我郭伯伯来,差的远了,就是小爷我,将来也肯定要比他出息”,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悲惨境遇,心中叹道:“郭伯伯诶,你把我丢在这,可把过儿害惨了,身边的大道士、小道士,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欺负我就是欺负我,长胡子赵志敬也不教我武功,还整天和死肥猪窜通一块打我骂我,哎,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怏怏不乐便要离开大殿,将要离开殿门的时候,转头看了看殿前不知所措的黑少年,眼中难掩地露出了一丝羡慕。

  待众人散去,马、郝二人对小朋又是温言抚慰一番,问他以后如何打算,小朋却是没有打算,如实说道,出来也只是想在江湖上各处走走,对于他来讲,到哪都能当做家。二人闻听此意,便极力挽留,郝大通更是道:“师弟多年来未曾有人教导,想必在武学一道上肯定有诸多疑惑,我和几位师兄应当好好指点你一二才是,你且多留些时日如何?”,小朋十分意动,犹豫起来。二人便让他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小朋出了大殿,边走边想着到底是走是留,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偏院,他缓过神来一看,诧异道:“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刚想回去,便听得里面有人道:“师叔,那个乡巴佬是从哪冒出来的?师祖们真是老糊涂了,竟让他做了二代记名弟子,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算个什么东西”,小朋当即大怒,迈步前冲,终是忍住了,暗道:“好你个全真教,明里假惺惺地让我做什么狗屁二代弟子,暗里却如此侮辱于我”,再一想之前的无理挽留,心中火气大冒,咬牙道:“好,好,好,我这便就走,岂能受你们羞辱”。

  他正想走,院内另一人道:“清笃,你怎么说话呢?敢对师祖不敬,是不是讨打了?”,小朋心生好感,脚步顿立。先前出声的尖亮嗓子忙道:“是清笃不好,清笃该死,师叔莫怪”,随着话音还听到“啪啪”的几声,好象是在打自己。被称做师叔的道:“好了,好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想,他一个外来人,如果哪天不小心坏了规矩,跟其他弟子起了争执,伤着哪、碰着哪了想必也怨不着别人”。尖亮嗓子喜道:“师叔真不愧是三代弟子之首啊,这点我怎么没想到呢?高,实在是高啊”,小朋听到这,脸上变得铁青,起初的好感荡然全无,暗“哼”一声便走开了,身后“清笃,杨过那小……老实……教训……”飘来。

  此事不提。且说十几天前蔡州城外西北三十里处一个小山包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晨曦中出现,大的一身青色直缀,身材高瘦,风姿隽爽,湛然若神;小的玲珑娟秀,脸似新月,面如白玉,眉如弯黛,清秀可人,两人相携而走,勾勒出好一幅天伦画卷。

  忽听一个清稚的清音道:“师父,那边草丛有个人,他可能受伤了呢,我们去救救他吧”。身旁老者道:“丫头,休要多管闲事,我们走。”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看着受伤那人躺着的地方,忽然她挣脱老者的手,求告道:“师父,英儿求求你,救救他吧,不然他很可怜的,救救他吧”。老者叹了一口气,只得拉着小姑娘的手向路旁的草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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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俗世红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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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无奈之下只得应许了善良小徒儿的告求,牵着她的手走向被草丛遮盖的伤者近前,拨开草丛后他却大惊失色,不理小徒儿的惊叫,闪身便抓起血泊中伤者的手腕。片刻后,他脸色已更加凝重,左手开始沿着伤者手腕向上推拿穴位,右手放于其胸口来回拍按,出手极为巧妙,凡接触之处似有白气闪现,怕是在以真气推宫活脉。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者已额头见汗,只见他停止在伤者脚部的推拿,从下向上点了其十数处穴道,又分别封住伤处数个穴位,才长吁一口气骂道:“你个混帐小子,竟给老夫找事,还好我救的及时,若再上晚半个时辰,你岂不从假死变成真死了”,转而脸色又凝重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至于让他受了如此重的伤?”。

  旁边的小姑娘,一眼看到犹如躺尸一般的伤者,登时吓的尖叫,更何况此人满身是血,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形容实在是恐怖至极。现在一见师父竟然认得此人,心中好奇之下忍着恐惧和恶心靠了过来,只是仍背着脸道:“师父,他,他,死了么?”。老者听到她怯生生的话音,温言安慰道:“丫头,莫怕,他是师父的一个小朋友”,接着又沉下脸,看着伤者道:“哼,臭小子哪那么容易死,老夫不让他死,他便想死也死不了”。

  随后,老者从小姑娘背的包裹中拿出了两瓶药丸,取来清水后将清香沁人心脾的一种药丸化进去四五粒,喂伤者服了下去。约莫两个时辰后,他小心翼翼地一一将伤者身上的箭矢取下,又将另一种猩红如血的丹药捻成粉末涂抹在他的伤处,到了晚间时刻才慎而又慎地将那伤者挪上日间拦下的马车上。

  伤者正是逃离蒙古军营的心若,救他的老者自不待言是东邪黄药师,那小姑娘却是陆家庄遭灭门后幸存的两姐妹中的程英。原本程英当日为李莫愁所擒,险遭毒手,适逢桃花岛岛主黄药师路过,救了她性命。黄药师自女儿嫁後,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年老孤单,自不免寂莫,这时见程英稚弱无依,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治愈她伤毒之後便带在身边。

  程英服侍得他体贴入微,远胜当年娇憨顽皮、跳脱不羁的黄蓉。黄药师由怜生爱,便收了她为徒。这一日师徒二人由东北向西南而行,恰好在此地路过,多亏程英心善,才能救得心若,否则他纵有八条命也不见得能活过来,要么被弃尸野外,要么被当作死人处理。即便有得一口气在,天下间又哪有那么多医术高明之人恰好去解救。

  第二日风清云淡、秋高气爽,却是个好天气,在一处闲适恬静的农家院中,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洞箫之声,寻近听来,其音调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情致飘忽,缠mian宛转,好不令人陶醉。茅草屋的窗子下面,一个柳眉杏目的小姑娘正托腮看着门外的田园景致出神,院中石桌旁一个清癯老者凭箫独奏,眉目间透着说不出的愁琐黯淡。过了一会,小姑娘回过神来,奉了老者一杯茶后又回到屋里,只见她拿着湿毛巾为床上沉睡之人擦着脸,动作很是轻柔舒缓,备尽呵护之意,细看床上躺的却是个无发少年。之后她坐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少年出神道:“大哥哥,都五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言语中无尽的萧索和期待。

  此时老者进到屋内,看到小姑娘正对着床上的光头少年呆呆沉思,笑道:“英儿,这几天天天看,你还没看够吗?是不是看上这傻小子了”,说罢捻须哈哈大笑,原来此处竟是黄药师师徒。程英听后羞得面皮通红,嗔道:“师父,您不要乱说,我,我,哪有啊”。黄药师含笑走了过来,道:“哦,没有,不过这小子眉目清秀、更是少年了得,如今竟无人疼惜,可怜啊!”,看到程英又要嗔怒,改口道:“咳咳,且让为师来看看他的伤势”,说罢竖起二指按在心若的手腕上。片刻后,他欣慰地道:“脉象虽然虚弱,不过已然平稳,当无大碍了”,转头又对程英道:“他这两天便能醒来,英儿,还要辛苦你再好好照顾他些时日,大不了…”,说着别有深意地看着程英。“师--父--”,程英跺跺脚,羞得落荒而逃。

  黄药师被人称为东邪只因他离经叛道,心高气傲,素来厌恶世俗之见,行事但求心之所适,常人以为是的,他以为非,常人以为非的,他却以为是,行事极尽孤僻乖张,而他狂放不羁、高傲孤寂的身影下却也藏着一颗伤痛慈爱的心。虽然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一生也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可谓十分执拗冷漠,但惟当面对至亲至爱的人的时候,却又温柔慈爱,呵护备致。在他眼里,程英是一个好孩子,一如另一个女儿一般,对其关切之情自然也非比寻常,因而也时不时便如跟女儿黄蓉小时侯那般打趣嬉笑。

  黄药师打趣程英,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对其呵护疼爱非同一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打讲述了少年的身世之后,程英总是打听他以前的事情,让黄药师说无可说,苦不堪言,所以才借此机会羞她一下。黄药师暗中希望,最好以后小程英不好意思再问,那才合了他的心意。至于为何程英会对心若如此上心,还要从救回他的那天说起:

  看着黄药师将心若放到床上,程英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说他是你的一个小朋友,那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他好可怜啊,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看着她好奇的样子,黄药师便像讲故事那般将曾经与心若两次相遇的经历讲了出来,里面夹杂了太多黄药师的推测和个人观点,事情的经过并不足以取信与人,偏在他嘴里经过加工润色,听起来既生动合理又感人肺腑,让程英小丫头竟字字信以为真,对心若竟渐渐由怜生敬,由敬生喜,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一个情深义重的哥哥,整日疼爱、呵护、关心着自己,此后照顾受伤昏迷的心若时真心实意、无微不至。

  黄药师是怎么说的呢?当年第一次遇到兄妹二人时,心若被打的遍体鳞伤,妹妹宁宁正吃力地拖着他回家,黄药师便猜测小心若当时必是为了维护妹妹遭到了恶人的毒打,他平生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对小小年纪就如此坚韧勇敢、不畏强暴的心若自然大为赞赏,便多夸了几句,后来看到兄妹俩相依为命,心若满脸菜色、瘦骨嶙峋,妹妹却要强了不少,便知这小小少年是对妹妹实是疼爱到了极处,不由对其心生怜爱,对当时情景记忆深刻,自然述说的也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极,听的小程英眼泛泪花,恨不得以身相代。

  至于第二次相遇尚在两年之前,他描述的倒颇详尽,如何如何相遇,那时的心若如何如何了得,后又如何因他一句话心神动摇,以至伤惋凄恻、哀痛欲绝到了极点,实是令听者动容,见者落泪。黄药师说到动情处已是不胜唏嘘,大叹心若是世间少有的情义至深至诚之人,对没收他做成徒弟更是梗梗于怀,咬牙切齿道:“要是我当年知道是哪个大和尚抢了我的徒儿,定要和他好好比试比试,可惜,可惜”,他是暗恨心若的师父死了。

  到了第四日,心若呼唤着要水,程英喂了他几口水后,他终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让黄药师师徒高兴不已。强忍住眩晕,心若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才慢慢打量起周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容貌清癯的老者,只见他一脸惊喜,接着听到一个清音道:“师父,他醒了诶”,心若眼珠转动,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肤色白嫩,容颜秀丽的小姑娘,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他邹了邹眉头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头部的眩晕感更加猛烈的袭来,只觉胸口恶心发闷、天旋地转,只好不再想,闭上眼睛静养。

  小姑娘看到心若醒来后眼神默然,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关切地问黄药师道:“师父,大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说话呢?”,黄药师微微一沉吟道:“他昏迷太久,身体太过虚弱,心神未复之下自然不能说话”,接着又嘱咐程英道:“对了英儿,你再去熬点皮蛋鹿珥粥来,喂他服下,让他好生修养吧”,程英应声而去。

  心若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些湿润的液体进了嘴里,便下意识地吞咽起来,除了开始有些不适,慢慢地就感觉舒服多了。吃了几口后,已经甚饱,不久又在温暖舒适中睡着了。实际上他数日来吃不下东西,每日只能用清水化些药丸服下,身体已是衰弱到了极点,现在进食了以后,恢复地便要快些了。

  “啊,好疲累,恩?不对,我这是在哪?”,心若下午又醒了过来,慢慢地把记忆理顺了,想道:“对了,先前那个老者可能是黄老前辈,哎,真是失礼了,看来我又欠他老人家一条命了,为何老天爷竟如此捉弄人,屡次三番假他之手救我,这可教我这辈子如何还清他的恩情啊?”,一时又是愁苦又是感激。

  他自胡思乱想,却听外间有人说话。“英儿,今天我就开始教受你奇门术数,你且用心领会”,黄药师严谨地教导程英道。程英应道:“师父,英儿省得,一定会认真学习的”。黄药师点点头道:“五行生克变化,说来似乎玄妙,实则是古人精研物性之变,因而悟出来的至理,通阴阳之道,反鬼神之说,正所谓「五运更始,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薄,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随后,师徒二人一教一问很快时间便到了晚间,黄药师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为师再教不迟”。

  程英墨记了一会学到的要领,起身说道:“师父,您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啊”,说到这,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师徒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看向了内间,忽然屋里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心若脸色通红地看着大笑的黄药师,倍感尴尬,没办法,自打下午醒来他就似睡非睡地听着黄药师授艺,后来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却在刚才听到“吃什么”的时候忽然清醒过来了,真倒感觉十分饥饿,只是没曾想肚子配合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咳,咳”,心若咳了两声,道:“让前辈见笑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又被您救了,如此大恩大德,我今生都报答不完了,这,这,晚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药师道:“浑小子,我救你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次你要多谢我小徒儿才对,要不是他,你有九条命也活不到现在了”。心若看向旁边的小姑娘,恳切地道:“小妹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容小僧来日再报”。程英脸色微红,连忙道:“不,不,不,你还是应该谢过我师父才对,是他妙手回春救了你,我算不得什么的”。

  黄药师捻须道:“此事不必再提,英儿你先去做些吃的,我和小兄弟都有些饿了”。不一会心灵手巧的程英就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心若身体稍复不能吃太多,夸赞了几句程英的手艺便不再进食。小姑娘听到心若夸奖心里高兴极了,笑得甜甜的,不停给黄药师夹菜,倒让他老人家受宠若惊。

  饭后,黄药师道:“小兄弟,你这次因何受了如此重的伤?莫非你惹上了军中厉害的仇家?”,他是由心若所受箭伤推测得来。心若叹了口气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次是小僧卤莽了,以至差点将命搭了进去”,当即把如何入蔡州,如何闯炮阵,如何刺王珍,又如何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慢慢讲述了一遍。言语之中惨烈异常,多有凶险之处,只听得黄药师眉头紧皱,程英紧张万分,一双清眸更是关切地直盯着心若,怕这么好的大哥哥会随时逝去。

  事情讲述完后,黄药师起身赞道:“好,好小子,做得好,我黄药师果然没看错人,你砸晕蒙古统帅、斩断鞑子帅旗,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举,英儿,拿酒来,我要和小兄弟好好喝一杯”。程英道:“师父,大哥哥身体没好呢,再说他还是出家人,还是不要饮酒了吧”,黄药师恍然道:“哦,不错,是老夫兴奋过头了,那我以茶代酒,敬小兄弟一杯”。心若道:“晚辈惶恐,这杯酒应该晚辈敬您才是,晚辈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喝下了手中的水。

  当晚二人闲话家常,黄药师性情观点与现代人多有相似之处,深聊之下,言语间对心若触动颇深,而心若由于连日来身心虚耗过度,以致心防衰弱,封闭在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渐渐松动,他却尚未察觉,浑然不觉间在为人处世、态度举止上一点点浮现出脱俗的影子来。黄药师聊着聊着讶异非常,心道:“小兄弟如何会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但越聊越是投机之下,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二人谈着谈着,便牵扯了人生、处世、礼法、为人诸多方面,心若虽更见萎靡,但所发之言已然悖谬伦常,神色间全然改变,换之之前的他根本说不出此时的言语,黄药师大奇,但对方之言每每说到他心里,知音之感顿生,一时间心中欢喜无限,寂寥之感大为排遣,更以未收心若为徒为平生憾事。

  直至聊到半夜,心若疲惫至极,二人才各自休息。第二日,黄药师又迫不及待来找心若就着昨日话题继续讨论,心若已然察觉自己的不对,心中仿佛被打开了禁忌之门,开始少言寡语,默颂经文,黄药师以为还如昨日,变刻意引导,谁知心若句句恪守归制礼法,半分未曾逾越,虽后来偶有跳脱之句,瞬息便被遮掩,口颂佛号,半晌闭口不言,黄药师讨个没趣,怏怏而归。此后数日,二人的讨论转向武学,黄药师武功自成一派,创立桃花岛一门。其武功论功力之深湛,技艺之奥秘,与号称天下武学泰斗的全真教与威震天南的段氏相比亦有其独到之处。心若自幼入少林习武,得窥少林与全真教武功精奥,兼之悟性超群、功力深湛,于武学一道已是颇有见地。二人一经谈论,黄药师身为一派宗师,心若从他那自是受益无穷,而心若自身每每询问发言往往切中要害,多是直指修为迈入精深之境的关恰,虽见解稍显粗糙,仍令黄药师颇为动容,暗赞道:“如此年纪,如此成就,实在是难能可贵”。

  黄药师此时已然年老,想及平生,心中仍自悔恨当年驱逐伤残弟子之事,以至今日衣钵却无人真正继承。程英虽聪慧终究悟性资质稍欠,难有大成,想及一身本领百年之后将被埋入黄土,一时好不伤怀。眼见心若这种良才被他人收作弟子,他心中感想可想而知。经过几日讨论之后,他爱才之心日盛,却是打定主意:即便未收此子为徒,不过既然如此有缘,将衣钵让他继承又有何妨,遂在其后要将独门绝技一一剖析给心若。

  他以讨论为名,将入门功夫“碧波掌法”传授给心若后,又将“落英神剑掌”剖析了出来,之后才说了掌法的名称,道:“这是桃花岛武学的上乘功夫,你闲暇时不妨细细钻研”。心若先前见他传授的武功精深至微,已自起疑,一听此言登时大惊,暗道:“自己并未拜入门下如何能受?”,便一再推却,虽黄药师百般催迫,他始终不曾妥协,叩谢道:“虽前辈盛意拳拳,但晚辈不能做前辈弟子,无论如何是学不得前辈绝学的,晚辈心意已绝,望前辈莫再相逼”,心中打定注意已学的两套掌法终身不再使用。黄药师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看着黄药师有些寂寥苍老的背影,心若深知他此时的心境,一时间竟不由得冒出“不如拜入他门下”的强烈念头。如此强烈的念头竟让他守中平和的心性发生动摇,心若当即大惊。数日来,他已察觉性情中突然有了随性跳脱、张扬不羁的影子,竟是压也压不住,有时昏昏沉沉,竟不知身是何人,这如何了得?他心中深处如被拨动了一根弦,一时恐惧无以复加,拼力压制性情,每日默颂佛经,心绪长久才能平复。

  十几日之后,得无常丹(先前那种猩红药丸)、九花玉露丸之助的心若已恢复的差不多,每日除跟小妹妹程英讲讲故事、做做游戏外,也开始下床练习拳法,又过了几日身体已无大碍。这一日黄药师陪心若过了几招,见他发招运力气度沉稳凝浑,已是再无担心,于是道:“小兄弟,老夫此次与你相遇,足昧平生,只恨时不我待,我师徒今日便要南下,就此与小兄弟别过”,随即唤出了已收拾好行李的程英。

  程英双眼红红的,显是极为不舍,她拉着心若胳膊,仰脸道:“心若哥哥,英儿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你会不会来看英儿?”,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心若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道:“英儿不要哭了,哥哥会去看你的,乖乖地跟着师父学本领,以后长大了,你想心若哥哥了也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啊”。程英“恩”了一声,很宝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物事,原来是一个红绳编成的千层结,内中却是凝聚了无数小女孩的心思。她看着心若,无比认真地道:“那你要记住说过的话,这是我亲手做的,让英儿给你戴上吧”,说着给心若挂在了胸前。她歪了两下头打量了几眼,破涕为笑道:“心若哥哥这样就不会忘了英儿了,你一定要常常看看这个千层结,想着英儿哦”。

  黄药师在一旁微笑道:“英儿,快随为师上路了”,便带着小程英离去了。心若看着时时回头凝望的程英,心中不由得涌起无限的温馨,内中却夹杂着难言的酸楚,尚未察觉间,胸中已激荡如沸,强自将这种感觉压下,他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路走好”。心若转身看了看这个朴素的院子,竟不愿多待半分,关上院门,大步向北而去,心中想的却是,早些回到少林寺,平复难以自控的心境。

  走在路上,他单掌擎胸,面上平静如水,然则内心却汹涌澎湃,脑海不停地翻滚着黄药师临走时说的话“小兄弟,你让我恍恍惚惚看不真实,不知道你是否背负着什么难以放开的事情,老夫倒望你能早日破开迷雾,让我看见一个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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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何,心化(上)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在一处四五垂柳拱依的路旁,有一个露天包子铺,对面清澈河水静静流淌,身后青山连绵递延,四周风物尽透着几分静谧雅致,真是个清净的好去处。包子铺店主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汉,往来奔走招呼客人,好不热闹。

  老汉刚忙完,小道上出现了几位背剑负刀的江湖中人,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们选了一个靠边角的桌子坐了下来,随后传唤老汉上了四笼包子两坛浊酒外加几碟小菜。待酒食上齐,其中年长的一人开口道:“咱们几人今日能再次相遇,实在是缘分,只可惜你等来得太晚,未能赶上二十天前的蔡州一战,否则定能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旁边脸形瘦削之人神色阴郁地接口道:“孟大哥说的是,唉,若非我等在河东路因事耽搁了十余日,否则怎会来得如此之晚,未能为父老尽力,实在是悔之晚已”。

  他对面的矮子接道:“是嘞,若能早些赶到,跟他娘的蒙古靼子干上一场,岂不痛快”。

  此时下首年纪稍轻的一人问道:“几位哥哥,小弟一路与你们结伴行来,似乎听得此一战中,有一位‘忠义侠’出力甚大,京西路道上对他赞颂不已,却不知他是何来路?”

  那首先说话的年长者笑了笑,对左右两侧之人道:“说起此人,你二人定不陌生,可否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识的桑树岭?”

  矮个之人立刻接道:“怎不记得?有个西域来的,叫什么都的狗屁小王爷要挑战蔡老爷子,当时还多亏了牛少侠打败了那小子,才保住了中原武林颜面,打那以后,俺丁大猛最服的就是牛少侠了,只可惜到现在俺都没能再见上牛少侠一面”。

  脸形瘦削之人疑惑地看向姓孟的老者,道:“难道?莫非孟大哥是说‘忠义侠’就是牛少侠不成?”

  那老者点头道:“不错,正是牛朋牛少侠,他置生死与不顾,率领百余名好汉,闯入蒙古人万军之中浴血奋战,杀得蒙古人帅帐大乱,才保住了蔡州和蔡州身后我大宋的万千子民,实在是我京西路百姓的大恩人”。

  正在老者说此话的同时,在几丈外的另一处对角,一个白袍小和尚木然的表情开始回转,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小朋,没想到他竟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实在是——,好,好啊”,他抬起头将几人接下来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收进耳中,当听到“牛少侠被邀上全真,据说做了全真弟子”一节时,喜道:“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惟只望小朋此后能一帆风顺”。

  原来他正是心若,自从黄药师师徒离开之后,他便浑浑噩噩的,再思及师兄驱他下山时说的话,和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一时间他心中混乱不堪,脑海里念头纷埕,偏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好象活着的已经不再是自己。

  在少林待的十几年里,他自信已经渐渐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数年来心中脑中确也已空荡荡的,然而此刻意识深层仿若突然多出了些什么,他下意识地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却完全不相信会这样,对他来说那是原本早该不存在的东西,早该不存在的啊,于是他惶恐了,迷失了,心中时而彷徨惆怅,时而憋闷空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完全不知道却又似全然明白,心中似痛苦非痛苦,似迷乱非迷乱,整个人飘飘摇摇,仿佛下一刻灵魂就要消散。

  如失了魂魄般到处游荡的心若,拼命强制自己理清混乱的心绪,脑海里一个接一个的闪现参经习武的画面,随着一副副的崩散,最终脑海仍是陷入了一片混乱。沿路他就这样浑浑沌沌地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包子铺,刚才醒过神来才发现,面前摆着一碗清水,一个馒头和两个素陷包子,其中一个已经咬去一半了,嘴里还能感觉到青菜的味道。苦涩地笑了笑,他吃完了面前的东西。向店主道了声谢后,他又上路了,至于去往什么方向,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也不会去为此思考,因为下一刻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又陷入了混沌。

  转眼间秋去冬来,刺骨的寒风带来了飘舞的小雪,渐渐地小雪变成了零落的雪花,雪花又变成了飞洒的雪片,冬日到此时已迎来了无可阻挡的严寒,何况今年又是格外之冷。

  青城山飘了一夜的雪花终于止了下来,“咯吱”,“咯吱”,……,遥远的地方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山岭上又会有谁在大雪天上来呢?

  “大锅(哥),娘让我们快去快回,这次我跟着你哩,你可不要在山上耽搁太久了啊”,一个棉衣夹裹的矮小身影呼呼喘着粗气对着前面的一个瘦长身影道。

  前面的那人一边往上爬一边应道:“我晓得喽兄弟,你不要老是说,好不好馁”。“可是娘让我盯紧你诶,我能有啥子办法馁”,后面的矮小身影接道。前面那人不再答理他,兄弟二人半个时辰后已爬到了山上。

  “你在这等我会,我到前面的屋子里把那几张獐子皮拿来,咱们就下山,好不好嘞?”,削瘦的那人道。“那你还磨蹭个啥子,快点取(去)哟,嘞”,矮小的少年对着他急切地道。瘦削青年并不生气,只因这个弟弟自小便常犯疯病,而且身体也时好时坏,全家人都对他倍加呵护容让,自己这个当哥的自然也不好跟他计较,于是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木屋。

  矮小少年看来是第一次上山,他东瞅西瞧地打量着周围的山景,不时地跺跺脚,驱散足部的寒意,不一会他“咦”了一声,走向几丈外的一棵松树,原来树下有个盘曲的物体,只是被积雪覆盖,看不出是什么。

  那瘦削青年来到木屋后,眼珠一转走向内间,从床下起出一坛烈酒,咕咚咕咚便灌了两大口,顿时一股火辣辣的热气从胸腹传遍全身,舒坦至极。他贪图此时片刻的舒服,心想:“皮子就在外间墙上挂着,伸手就拿走了,老子先歇会”,一时也不急着去拿獐子皮了,便斜靠在墙板上,慢慢喝起酒来,脸上满足致极。

  “啊,妖怪,救命啊,大锅救我”,一声扯破嗓子的尖叫传来,吓得瘦削青年差点将手里的酒坛子扔掉,他赶紧起身向门外奔去,嘴里吼道:“小山子,出了啥子事情哟?”,走出门外他抬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叫小山子的少年正摔下悬崖边。

  山洞中的心若从入定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月余以来终于首次完全清醒了,他感觉好象自己被什么东西覆盖了,其实是周身堆满了积雪。他昨日傍晚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这座山上,在山顶一处看见了一个山洞便径直钻了进去,后来好似与什么辛苦搏斗了一番,撕打之后便将那物用大力甩了出去。不过内力却着实消耗不少,他便打坐恢复起来。

  他在洞口打着打着坐,不想却进入了深层入定中,深夜时恰好严寒降至,全身热量便渐渐收缩入内脏,内力更借此机会精进了几分,以致后来雪花降至身上不但未曾化去,还积少成多便将他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他刚轻运功力震开了身周裹着的积雪,便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暗道:“不好,怕是有人遇险”,忙四处打量,就见十数丈的斜上方一个少年正连滚带爬地退向山崖边,而他本人还茫然不知。

  心若连忙站起身来去救援少年,但是身体有些僵硬,足一点地,差点没摔倒,他只好边缓行边舒通手脚血脉。少年仿若吓傻了,一步踩空竟从山崖边坠了下去,当此时哪还容得心若犹豫,他一飞身抓住少年后领,瞬间伸出左脚勾在山崖边上,楞是在千钧一发间提住了这名少年,不过稍微有些运叉了气,胸口闷胀堵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双手胡乱挥舞的少年兀自惊骇,闭着眼睛大喊:“妖怪啊,妖怪,救命”,原来他拨拉开那盘曲物体上的积雪,发现竟是头颈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怪物,顿时吓得心胆俱震,惊慌失措。心若被他带得不停颤动,随时有可能掉下去,情急之下只好劲贯右臂将少年甩了上去。

  瘦削青年满脸惊骇地冲了过来,想看看兄弟摔死在哪了,好去替他收尸,没曾想刚到崖边一个物体便飞了上来撞在自己身上,顿时他和那物体一起摔在地上,肩膀重重磕在了崖边,还好身子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倒不虞掉下崖了。

  瘦削青年回过神来,一看旁边是自己弟弟,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看山崖,才唤醒了迷乱的少年,暗道一声侥幸。不过他再也不敢多耽搁了,拿起皮子便携着迷迷糊糊的弟弟下山了。

  且说心若脚部运力,刚要回身倒卷,脚尖便被一股力道推出崖边,连喊也没喊出声,就直楞楞掉下悬崖。他身子未恢复灵便,功力运转不畅,已陷入必死无疑之局,但心绪反而在这时平静了下来。一直混沌纷乱的脑中,诸般杂念纷纷退去,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眼光几经闪烁,时而平和,时而深沉,到最后却透出了不甘和疑惑,头脑一片轰鸣中,他看到了,听到了,一个遥远时空的记忆画面,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如昨,心灵除了震颤还是震颤:

  “呜--呜--”,是火车的汽笛声,“轰”是撞车的爆炸声,“啊--,吼—”是人们的惨叫声,双眼瞬间被血色的世界填满,他大吼一声“不”,全身竟爆发出无比强大的信念,一瞬间思维接管了身体,调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数股莫名的力道从脚部、腰部、腹部等处窜出,只见他在空中做了几个不可思议的展身,踢腿,折叠,翻跃后,本来迅疾无比的落势,逐渐被消去,“唰”、“唰”、“唰”、“唰”在下方的林海闪身几次,他便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喀嚓”、“喀嚓”、“喀嚓”先前踩到的树枝,却在随后相继断折。

  “呵呵,我丘翳风可不能再死一次”,心若嗤笑着说道,双眼灵动无比,透着一股近于邪气的飘逸,接着他又凝重地道:“恩?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我?是?不是?恩?是我啊,不对啊,他竟想修行脱世,这不是我想的,见鬼,怎么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呃”,他忽然眉头一皱,眼神涣散开来,仰头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个青袍高冠但冠中头发太过散乱的道士,突兀地来到昏迷在地的心若跟前,自语道:“好个小和尚,好俊俏的功夫啊,嘿嘿,既然你有缘来到老道的清修之地,说不得也要救上一救”,说罢夹起心若飞身而起,几个闪跃间已在数十丈外,浑似身上轻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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