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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辗转,行程(下)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丘翳风不到两天就下床了,心里对牛黄氏充满了依恋,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边,黄氏也把他像自己孩子一样带着,倍加疼爱,直惹得小朋兄妹成天撇嘴撒娇。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丘翳风内心的彷徨和伤痛渐渐被抚平的时候,一队蒙古兵围住了村子,由里正带着挨家抓壮丁征发徭役,凡十五—六十岁之间男子的一律不放过。牛大叔虽然千恳万求,终究还是吃了顿鞭子被带走了,只留下牛家孤儿寡母。

  丘翳风豁然惊醒,这是个乱世,没有武力的保障谁也不会尊重你生存的权利,从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之上,否则只能一次比一次更痛苦。他看着泣不成声的牛家母子(女),紧紧握住了拳头,真正下定了决心。

  此后,丘翳风早晨起来打坐练气,午间陪同黄氏在田间劳作,下午锤炼招式、揣摩运用的方法道理,倒也无比充实。

  他一点一滴回忆任长老所教的功夫,兢兢业业苦练了一个多月,虽然一招一式都练的无比纯熟,也体会到不少的妙用,但此后日渐停滞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丘翳风心中着急,练功也更加刻苦起来,却收效甚微。不过却吸引到一个小跟班,那就是小朋,许多天前就跟着他有板有眼的练习起那些粗浅的招式,看他有恒心,丘翳风闲暇之余也耐心教导着他。

  如此更加勤奋苦练月余,丘翳风却再也练不下去了,因为他每每运气发招之时总是胸腹涨痛,力不从心。大惊之下他只得停下来细思毛病出于何处,可任他想破了头以他那浅薄的武学见地也无法得出只言片字的结论。

  “我一直按照师傅所教慎而又慎练习,从来不敢稍改,尤其内功修炼更是如此,自问没有半点差池,难道是自己不适合习武不成?”丘翳风懊恼的想到,不过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拼命习练了,只是每日勤练招式,蹲马站桩,内功也只是如刚学之时那般做足简单的搬运次数而已。却不曾想,一段时日后,出招运气较之以前更见顺畅,显是又有了不小进步。如此粗浅功夫,他能下苦工练到这种地步,已是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一天天见冷,但丘翳风身体却日渐扎实起来,更令人惊喜地是牛大叔竟然在这时回来了。牛家人从没想过被蒙古人抓去的人还能活着回来,牛大叔差点被大婶当成鬼魂。后来才知道原来蒙古人与金人再次开战,由于蒙古人轻敌被金兵袭营,营中大乱,牛大叔他们趁机奋起反抗,一路从战场逃离,昼伏夜行月余才赶回来,不过同行之人已十不存一。

  牛大叔的回来让牛家重新喜气洋洋起来,黄氏在给牛大叔找布料缝衣服时从丘翳风的旧衣服里掏出一本书,她顺手放在了三个孩子的床头,晚上告诉了丘翳风此事。牛家人不识字,可丘翳风认得,虽然上面的字全是繁体写成却不妨碍他理解。

  丘翳风拿起这本《吴氏枪法诀要》翻了起来,开头第一页介绍了吴家枪法的来历,其后是枪法内容。原来吴家枪法为其先祖至交好友所传,那人曾是禁军枪棒教头,一身武艺端地了得,尤其善使丈八蛇矛,威名响彻江湖。

  丘翳风虽然武功低微、见识浅薄,可也知道这本枪谱的可贵,只是有些恨自己竟把它忘的一干二净,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这本枪谱共有一十三副图录,后面紧跟枪法招式以及运用法门,最后几页是习练枪法有成的吴家子弟的注解和心得,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成。

  丘翳风从第一幅图开始细细看起,最上面写着“擎枪如山”四个大字,下面就是人体图了,只见在图上的经络和穴位之间标注了数条红线用它来代表行功路线,在图的一旁列着六句口诀对应着练功方法,口诀是:

  握枪立势如山刚,梨花圈枪急旋立。

  环枪为母玄中妙,左摔右突把人伤。

  封闭捉拿随意妙,苍龙摆尾法更良。

  再接下来就是枪法的招式和内力的配合运用。丘翳风按照图中手臂上的一条行功路线试了试,虽然艰深困难,足足花费半个多时辰才走通,但只觉骨肉颤栗、气力勃发,果然妙用非常,怕是远强于自己所练的功法。

  自此以后,丘翳风全身心投入到枪谱的习练之中,时常能看到冰天雪地里,一个小小身影手握削尖软木棍左突右刺、纵横劈扫、反转撩击,做着种种威猛凌厉、气势磅礴的动作,旁边跟着两个孩童亦有样学样,呼喝连声,只是却有些可笑了。

  转眼间冬日已过,丘翳风在牛家过了重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新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与牛家再也无分彼此。

  “三个月来,枪谱我已练到第六式,剩下的七式功力不到是无法练成的,看来只能认真锤炼学完的六式逐步加深功力了”,按照前六副图连起来的循环搬运完一十二次后,丘翳风吐声道。

  随着功夫的日渐加深,丘翳风的心胸也一天天开阔起来,以前阴郁木讷的样子越来越远去了,孩童心性也一点点的复苏,时常跟小朋兄妹玩在一起,这让牛家夫妇欣慰不已。其实他之所以跟小朋兄妹俩玩耍,主要是闲的。一是因为习武不能急功近利,所以有不少空闲。二是牛大叔回来后,婶婶再也不让他们干活了,又省下不少时间。这么多时间干么呢?很简单,玩。于是丘翳风和另外两个孩子凑成了堆,不过他是三人中的主心骨,因为好多游戏都是他发明或从前世偷来的,自然树立起了威望。

  “哈哈,风哥哥,你输了,该我了,该我了”,小铃儿兴奋的喊道。说着将沙包拿到手里,跑到开始的地方就要扔出去。

  “哎,等等,等等,你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啊?好像很好玩似的,带我一起玩好不好”,一个长发白须的老头从树上跳下后颠颠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

  “丢沙包啊,你没玩过吗?老公公”,小铃儿歪着头问道。

  老头听着小铃儿疑问的语气,双手一叉腰,仰面道:“谁说我没玩过,我玩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说着偷眼瞄了瞄地上的格线,接道:“不信你先来,我然后再来,肯定比你玩的好”。

  “好吧”,小铃儿做了一遍,老头的眼珠也跟着她的身形骨碌碌乱转,紧接着他果然灵活的将游戏动作做了下来。

  丘翳风看着老头玩耍,暗暗诧异,“好个灵敏的老头啊,恐怕是个武功高手,只是不知道他跟我们仨玩耍究竟所图是什么?”,却是暗中运功戒备起来。老头转过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浑不在意的玩了起来。但这把丘翳风可吓了一跳,心中寻思着如何找机会赶快离开。

  丘翳风三人陪着老头玩了半个多时辰后,老头越发的精神熠熠,不过却是厌烦了这个游戏了,向三小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这个咱们玩过了,玩点别的吧”。

  丘翳风刚想回答没有,小朋已抢道:“小风哥哥发明了好多游戏呢,可好玩了,我们带你啊”。

  老头听后,眼睛一亮,拍手跳道:“好啊,好啊,那我们赶紧,赶紧”。丘翳风无奈之下只好又陪着他们玩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要转黑,便让大家停下游戏,向老头道了声别,随即牵着二小的手便要走。

  老头着急了,窜到他们跟前道:“不要急着走好不好,再陪我玩会嘛,就一会,一会就行,好不好嘛”,说着还拉着丘翳风的胳膊一阵晃,二小看向丘翳风等着他的回答。

  丘翳风心中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为难的说道:“真的不行啊,公公,我们得回家了,不然婶婶会担心的”。

  老头听后脸就拉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道:“我好可怜啊,都没人陪我玩,我要玩,我要玩,啊啊啊啊…..”哭着还不停的拍地蹬脚,不时再偷看丘翳风一眼。

  小朋憨厚诚实,看着老头可怜,想到小时侯爹娘不陪自己玩也是好伤心,于是怜悯道:“老公公,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你快别哭了”。

  老头听后立马止住了哭泣,满脸希冀的看着丘翳风问道:“真的?”。

  丘翳风为了安抚他以便尽早脱身,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早已打定注意明天打死都不出来了,您老就慢慢等吧。

  老头跳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着说道:“那说好了啊,明天你们一定要来,来我们拉勾,不许反悔。”,说罢伸出了手指。

  丘翳风哭笑不得,只好和他拉了勾,赌了誓,才带着小朋兄妹离开了,不过他脑子里却浮现了前世小说里的一个身影,不过旋即觉得太可笑,把这个念头摔开了。

  老头撇着嘴幽怨的看着仨小渐走渐远,“等一等”,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轻提一口气追了上来。老头一步跃起,转眼就到了丘翳风他们身后。

  老头苦着脸说道:“不行,不行,我想过了,万一你们明天不来怎么办,我还是跟你们一起比较好”,说什么也不肯走了,跟着三人亦步亦趋。

  “呃,好饱好饱”,老头满脸红光的摸着肚子叫道,随即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果然对面的两个孩子正一脸气愤的看着他,也不吃手里的地瓜干了。于是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老头先沉不住气撇嘴生气道:“干什么,干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就是吃了你们点地瓜干嘛,真小气”。

  小铃儿唰站起来,瞪着他愤愤道:“坏老头,你把爹娘的地瓜干都吃了,他们回来没东西吃了,你赔,你赔”。

  老头挠挠头怏怏地道:“哦,这样啊,让我看看啊,哦,哈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赔笑道:“放心吧,小姑娘,呆会让你爸妈拿这锭银子买吃的不就行了嘛,哈哈”。

  左右无事,老头东瞅瞅西看看,随后看向在窗口静静沉思的丘翳风,眼珠一转,喊道:“哎,小兄弟,小兄弟,我看你功夫不错,不如咱们出去比划比划怎么样?”

  丘翳风一直提防着老头,怕他对家人不利,此刻既然他提出来了,于是点了点头答允了,正好也借机摸摸老头的底。

  老头悠载悠载的跟丘翳风来到了不远处的小树林前,随意的站在那,等着他发招。丘翳风看不出老头虚实,手握尖棍慎重的摆出枪谱第一式“擎枪如山”,气势立起。

  老头颇为赞赏,小觑之心微收,认真地与丘翳风拆起招来,他一直采用守势,而丘翳风即使拼尽全力也没奈何得了他半分。

  转眼间前五个枪式已使过两遍,老头却愈发气定神闲了,只见他右步斜跨,左手一牵一引,右手斜撩,丘翳风连人带枪竟不自觉的向前倾倒。丘翳风心中大惊,气沉下盘,向后微一拧身踉跄了两步堪堪避过牵引之力,却也不敢让老头再攻第二招了,连忙使出第六式“绽枪成莲”,棍分三影直向老头上三路刺去,临时心中一软,微微偏了偏枪势。

  老头双眼忽亮,左掌上举迅疾如电的抓向绽放的枪影之中,再定眼观瞧,棍间已牢牢被他食中二指夹住,任丘翳风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

  “不错,不错,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你功夫很不错嘛,我周伯通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所见的能有你这般资质的当真是少之又少”放开棍间,周伯通少有的郑重赞道。

  “小兄弟,实话告诉你啊,我周伯通是向来不喜欢深沉严肃的人的,可一看见你我就感觉怪怪的,不由的想起我师兄来,你说怪不怪,所以呢,所以”,周伯通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替师兄收你做个小师弟怎么样?啊,怎么样啊?”,说罢满脸希冀的看着丘翳风。

  丘翳风此时正在自想心事,周伯通的话除了第一句其它的他是半点也没听到,收棍立在那,满脑子都在翻滚着几个字“周伯通”、“射雕”、“郭靖”、“杨过”。

  周伯通见他脸色不悦(脑中混乱谁脸色好看),会错了意,于是闭口不提此事。

  半晌丘翳风反映过来,“日”,口中轻吐一个字,转瞬间又恢复如常,转而问道:“前辈和郭靖结拜了吗?”。

  周伯通顺口接道:“都结拜了好多年了”随即惊道:“你怎么知道?”,心里暗想“莫非这小子是神佛转世,呸呸呸呸”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丘翳风敷衍了过去。

  周伯通忽然严肃道:“小兄弟,你把手伸过来”,丘翳风照做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前辈”,说完就闭口不言,原来周伯通正运功探察他的经脉和内力,自己小成的内力竟然自动迎上反击,吓得他赶紧运功平复。

  片刻后,周伯通为难的把手收回,凝重地道:“果然如此,你的内力为了配合枪诀太过霸道,不是你现在如此脆弱的经脉能承受的,只不过你现在功力尚浅,所以暂时无碍。如果我所料不差,你这套功法是军中高手所创,虽不失犀利,但恐怕终生难窥武道上乘。”

  丘翳风心中惊异,不敢怠慢,连忙揖道:“请前辈指点。”周伯通扶起他,生气道:“不许叫我前辈,叫我大哥,叫周大哥也行,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周伯通”。

  丘翳风本也是自由社会过来的人,不太计较凡俗礼节,当即叫了一声“大哥”,周伯通大喜。

  周伯通道:“除了刚烈的内力外,你体内似乎还潜伏着另一股驳杂不纯的内力,现而今你不如改习他法,将体内这两种内力炼化,那最好莫过于全真派内功心法了”。

  丘翳风受前世小说影响,对全真派极为不喜,刚想推迟,周伯通已拍板定论了,道:“兄弟,你不用多说了,放心吧,大哥一定尽全力教你全真派内功心法的,不用担心你的身体。”

  此后,丘翳风权婶婶收下周伯通的银子,让新认的大哥住了下来。周伯通玩耍之余,竟真的尽力教导起丘翳风来,他有心造就丘翳风,自然非常用心,教完内功心法,又把基础招式和上乘剑诀,一股脑灌输给他,只让他记住以后慢慢体悟。

  丘翳风也非常人,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以大恒心,大毅力,十几天的时间真的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回去后又偷偷刻于木片之上,反复印证。

  随后几天周伯通教无可教,便将自创的空明拳又拿出来招摇,不过只在丘翳风面前细细打了一遍,把拳术至理讲了讲就不再深教,他也知道丘翳风不大可能学会的。周伯通教丘翳风左右互搏,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学会,根本做不到心分二用,只能怏怏作罢。到此,丘翳风已经知道恐怕周伯通马上要离开了。

  “兄弟,你我相处时间太短,我只能教你这么多了,不过你有问题可以到终南山问那些老牛鼻子,随便丘处机、刘处玄都行,他们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我在你家呆的日子也不少了,这辈子,我也只在重阳宫和桃花岛呆的时间比这长,唉呀,不说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周伯通说完两腿飞奔逃也是的跑了个没影。

  “哎,大哥”,丘翳风望着周伯通消失的背影,觉得鼻子里有些发酸,良久才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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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故,取舍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全真教武功何等博大精深,周伯通却一股脑的将常人要用几十年时间苦练才能领悟的心法和招式口诀以及运用诀要传给了丘翳风,若非他心志坚韧、头脑异常,怕是没被造就成才,就已中途夭折了。

  丘翳风能够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量,无论对身心都是一个超负荷的考验,十几天里每天都要硬记百余招式的口诀和应用法门,起初几天他还能轻松做到,毕竟都是简易的基础招式,而越往后越繁复,虽然招式越来越少,其中的变化却愈加艰难繁琐,他半点不懂其中奥意全靠强记,到最后每日头脑发烫几乎让心力耗尽。幸亏他在前世就有一种常人不及的能力,常能做到记着后面的就遗忘前面的,否则累死他也无法记下这么多知识。

  即便如此,丘翳风在周伯通走后,也是立刻垮掉,躺在床上的他头脑昏噩、身心疲累,胸中滞闷的几乎欲死,直到数天后才好转,可吓坏了牛家人,连唯一的老母鸡也炖汤配着稀饭给他喝了。不过他整个人都像大病了一场,又接连休息两天才开始重新练武。

  每个学武之人,修习内功之前都必须识得穴位经脉,丘翳风先前也在任涛教导下认识了人体的各大要穴和他当时所练功法的运行经脉,之后修习枪谱让他对于其它穴位和经脉又了解了不少。再后来,周伯通在教全真心法之前又用心指点了一次身体上大多经脉穴位的所在,他一一认真记忆印证,自此武学大门前至关重要的一道障碍他已悄然越过。

  感觉身体好转不少,丘翳风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按全真大道诀修炼起来,初时极为艰难,丹田之内的刚烈内息一经调动就走回枪诀的行功路线,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它改走其它路线,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这种做法。

  他不堪忍受现在奄奄欲坠的状态,咬牙将丹田内的真气提出让它慢慢散于体内,平心静气,抱元守一,如初学者般按照全真心法修炼内力,歪打正着不一会就见到了功效,丹田内缓缓汇出了一丝微弱气流。丘翳风赶紧集中全部精力按照修练法门引导着它小心的过经走脉,艰难的打通了数个小循环,散乱于胸腹之间的内力一丝丝被凝聚,这股真气越来越粗壮,运行也不断加快,感觉到差不多了,丘翳风直接控制它冲击较难通过的几处穴道,只听“波”、“波”、“波”数声,这股真气如蛟龙入海,过“气海俞穴”、破“志室”、走“肾俞”、突“商曲”、入“章门”,……一路势如破竹打通四处小循环,终于能够勾尾衔接,畅通游走。

  丘翳风大喜,却也不敢再冲穴下去,没人教导他,他不知道内功修行当如何行止,还是自己谨慎摸索为好。他内功修炼到这一步已经比得上全真教入门数年的小道士了,究其原因不外乎三点:一是因他年龄幼小,资质绝佳修习内功比常人更为容易;二是曾经差点被殴打致死时,青袍老人不惜耗损真元用几十年的精纯功力为他推宫活穴,虽然离开仓促但仍为他疏通了身上不少的经脉;三是他练出的内力吸收混杂了以前小成的暴烈真气,才能势如破竹、勇猛前冲,否则以全真教内力的中正平和哪能如此勇猛精进,不过冲穴过程中也中和了真气携带的烈性,内力转而醇和起来。

  气收丹田,丘翳风心怀舒畅,只觉体内温润清透,气力绵绵不绝,精神振奋之下,身心疲惫几乎扫尽。如此一连数日,丘翳风除了每天早晚按全真大道诀修炼内功,其它时间只是对着面前的一堆木版、树皮沉思。

  月余之后。“小风哥哥,干么烧了这些刻字的木版啊?你才教了我一半呢”,小朋问道。

  丘翳风道:“留着它们是祸害,不如烧掉好。”其实他是不想留下前世的一点痕迹在这个世界上,“其余的我以后慢慢教给你,走吧,咱们练习拳脚去”丘翳风接着道。

  这许多天来,丘翳风将“天山飞渡”、“退马势”、“风扫落叶”等数路入门拳脚一一细细领悟体会,演练纯熟后教给了小朋。小朋初时练气打拳只为好玩,他本来是粗朴坚韧,所以开始时练的颇为用心,但练习数日后身心舒坦,就欲罢不能了,对丘翳风的教导更是言听计从。他虽然看起来憨厚朴实了些,可并不愚笨,丘翳风耐心将要领教导几遍,就能牢记于心,一招一式认真到位。近一年来,丘翳风常常讲些后世的趣闻故事,刻意启发他的心智,渐渐的一个记住了现代人启蒙教育故事的孩子逐渐成型。

  这天傍晚时分,正在小朋在一边打坐回气,丘翳风细细琢磨全真剑法之时,忽听十几丈外传来数声响动。丘翳风略感诧异转身凝神观瞧,果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向林子靠拢。丘翳风唤醒小朋,“嘘”了一声止住他的话语,拉起他,二人隐入草丛急往家中奔去。

  随着这几个身影靠近,牛家一家人紧张的从门缝向外看去,发现他们竟穿着官兵服饰。牛大叔认出他们分明是金兵,不过看他们衣衫褴褛、落魄至极的样子,恐怕是败逃的残兵游勇。其中一个衣衫铠甲还算周正的军官模样人直奔村口的牛家而来,余下几个在另一个头领带领下悄悄扑进村里,不久就听得一阵鸡飞狗跳之声。

  且看走向牛家的金兵军官,他将头盔脱下夹在左腋之下,右手按着刀柄,步伐沉稳地缓步走来。丘翳风借着月光打量此人,只见他身形瘦长,散发帔肩,但行走间凛然生威,气度非常,若不是形容疲惫,沉郁之气甚重,自有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

  丘翳风见来人非同小可,急忙让牛大叔一家躲入地窖,牛大叔他们怎肯,一番劝搡未果,年青军官已推门而入。丘翳风只好手握尖棍大吼一声跃出,拦在众人身前,随即挺棍便刺,这一刻一紧张他也顾不得招式不招式了。他修习内功已有一年多,虽曾有断续,但仍旧气力大增,这一刺倒也不容小觑。

  年青军官猛然间见棍尖攻到,大吃一惊,习惯性的撤步格挡,才险险避过这一击,不由得吓出一头冷汗。他挥挥发麻的手掌向前看去,这才发现出棍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虽然惊愕,却也容不得他多想,此时丘翳风的棍又已攻到。这次青年军官已有准备,见棍间直刺小腹,伸手便抓,并没有把对面的孩子太放在心里,他正要顺势摔那孩子一个跟头,没曾想攻来的棍尖竟虚晃一下快捷异常的直奔左小腿扎去,眼见格挡不及,只得向右滚倒,却还是迟了半步,只听“哧”一声,棍尖划破裤管已扎入小腿后部。

  火辣辣的疼痛传上心头,年青军官再也顾不得面前的孩子不孩子了,“仓啷”一声拔刀出鞘、挥刀便劈,动作威猛异常、快捷绝伦。正迈步要再刺一棍的丘翳风惊鄂地看着这凌厉刚猛的一刀,暗道:“不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破解,只好静等这势如破竹一击的来临。听着牛大叔一家的惊呼,丘翳风心里猛的一颤,在求生yu望的挣扎下鬼使神差的左踏一步,身体微曲,将棍尖斜向上送出,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玄妙无比地刺向金兵咽喉,只不过慢了年轻军官一线。

  眼见刀锋马上要劈入孩童的头颅,青年军官心中有些不忍,暗道:“罢了,我又何必伤这无辜孩童性命”,于是刀势立止,锋利的刀刃悬在了丘翳风头顶。不曾想斜剌里一个棍尖破空刺来,看似缓慢异常、朴实无华,实则快急无比、直摄人心,青年军官一看挡也挡不住,只好看着它一寸寸逼近咽喉要害。

  在死亡来临的时刻,年青军官忽然双眼澄澈,神采崭然,看得丘翳风心中一悸,暗道:“可惜”,可这一棍是他精气神、招意力合于一体而发,根本无力收撤,只能无奈的看着棍尖刺向对方。

  “嗨”,一个大扫把直接打在年青军官身上,让他趔趄了一步,这一下来得恰倒好处正好让他借力堪堪避过这要命的一击,代价是脖子前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却免去了一死。原来是小朋正拿着扫把打了过来,只听他嘴里骂道:“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我让你凶”,一下又一下轮了过去,军官眼神平淡默然,任由扫把打在身上。

  丘翳风喝止道:“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小朋疑惑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丘翳风不答,来到金兵军官面前问道:“你是谁?你们怎么会来到我们村子?”。年青军官黯淡的眼睛略带赞赏的看了一下丘翳风,缓缓地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他们七人属奉宁军一部,半月前与蒙古人一战,奉宁军节度使临阵脱逃致使金兵各自为战,惨遭大败,被蒙古兵杀得四散奔逃。他率领的右军左营仅剩下五十余人一路南逃,却被蒙古游骑衔尾追击,能活着到这里的只剩下七人而已。

  青年军官叫孟瑛,出身于没落世家,蒙古人入侵,他全家惨遭杀戮,为报仇雪恨才参军杀敌。几年来他立下赫赫战功,被称为“左营三虎”之一,只是不曾想朝廷腐败,将领无能到了如此地步,眼看大金累战累败,大片江山拱手让人,报仇的希望一点点熄灭,他早已彻底心寒。在逃亡路上,他迫于生计又多做诛心之事,内心已是痛苦不堪,只能在昏昏终日中逃避现实。刚才的生死之间,他幡然醒悟,“大丈夫既生于世,当做顶天立地之人,最大莫过一死,如何能蝇营狗苟偷生于世”,心灵得以解脱性命自然也看得淡了。

  “希望你能保护好我的家人”,丘翳风眼光灼灼的看着孟瑛道。看到他点了点头,丘翳风转身奔向门外,身后家人拦也拦不住,小朋见状握着个大扫把紧随而来,也浑然不知畏惧为何物,牛大叔夫妇大急,赶紧追去,孟瑛点了他们穴道,不理小铃儿的谩骂,道:“放心吧,他们武功不错,不会有事的,你们跟去反而会成为累赘”。

  冲进斜对面的刘大叔家,看到的情景让小朋目眦欲裂,他直冲趴在刘珍身上行苟且之事的金兵而去,举起大扫把,像疯了一般兜头便打,金兵提着裤子,狼狈躲闪。系上腰带的金兵狞笑着刚想一刀劈死小朋,就愕然的扑倒于地,后背上的木辊还在不停颤抖。

  丘翳风回眼打量,见刘婶早已死去多时,而刘珍一丝不挂的仰躺桌上,圆睁的双眼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为她拭去她嘴角的鲜血,丘翳风将整理好形容的两具尸体放好,不理还趴在地上哭泣的小朋,拿起大刀便疯狂地向街上冲去。

  这一晚丘翳风双眼血红状若疯魔,不管不顾地使尽杀招连杀了金兵四人,整个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另外两人被痛哭大嚎的小朋在丘翳风的帮助下干掉。在丘翳风杀死被他点中穴道的第三个人时,小朋就举着扫把追来了,跟金兵火并时,他完全是全无章法的猛打猛拼,后来也许是渐渐醒悟了时不时夹杂起两下拳脚来,令丘翳风不禁刮目相看。

  后店村十几户人家有三家家破人亡,其余户户遭劫。埋葬了刘婶母女以及其余两户人家后,全村人都陷入了沉寂,如死灰一般的沉寂,丘翳风从他们脸上看到的完全是痛苦和无奈,其中夹杂着一丝丝迷茫。

  小朋跪在刘珍坟前,大哭不止,十四岁的刘珍弟弟早就病死了,而村子里孩子又少,所以她总是爱拿些好吃的给小朋,像亲弟弟一样带着他玩。不过自从刘大叔上次被蒙古兵拉去做壮丁,死在逃回来的路上后,刘珍便一直在家中守孝不曾出门,小朋跟着丘翳风天天习武,所以也一直没有去看他最亲近的珍姐姐,不曾想再见到她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节哀顺便。”,一个青衣黄袍的和尚从远处走来,洪亮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平静祥和的力量。

  众人听着他一边走近,一边念颂的大悲咒,缓缓抚平了心头伤心迷惘的情绪,现场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良久声歇,人们已平静了下来。

  丘翳风诧异得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因为他发现这个枯枯瘦瘦的和尚笼在袖里的小臂上缚着锁链,外面看不出什么,但衣袖里的身体上肯定也同样绑缚着。

  在丘翳风打量老和尚的同时,老和尚也在细细观察他,其实老和尚早就来到了,即使是丘翳风杀人的情景也点滴不落的进到他的眼里,期间还曾两次出手救护他。

  老和尚嘴唇开合,丘翳风耳边就听他说道:“小施主,难道忍心要这些无辜的村民再受这样的苦楚?你可愿解救他们”。

  丘翳风大感诧异,不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不找大人商量,反而找上了他,淡淡答道:“大师,小子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果然老和尚打起了禅语,仍是嘴唇开合,听他传音道:“你可愿你的父母住在一个远离兵火战乱,安静祥和的地方”。

  丘翳风心想:“你说的是极乐世界吧”,遂不屑道:“不劳大师费心,小子会照顾好二老的,至于您说的地方,我们家绝不会去的”。

  听到这话老和尚有些抓狂了,话音都有些颤抖,道:“你可能全心全意照顾他们一辈子?你可能保证他们安然躲过每一次兵火之灾?”发觉有些失态,他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平复了一下语气接着道:“老衲知道一个地方,幽深清净、远离尘嚣,住在那里,无忧受到兵火牵连。”

  丘翳风很有些意动,考虑了片刻,装做平静地问道:“只是不知大师要小子做什么?”

  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凝声成线,说道:“小施主可愿拜我为师,随老衲上山学艺”,声音洪亮如初,一时众人的眼光都汇聚在丘翳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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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僧(上)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丘翳风考虑了良久,转头看了看牛大叔一家和孱弱困苦的乡亲们,虽然对老和尚不太放心但还是答应了,不过他提出要求要先让老和尚先带村里人找到那个地方,老和尚应允了。

  牛大叔夫妇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眼神复杂极了,有疼爱、有留恋、有感动,还有一些其它莫名的东西。他们自从收留丘翳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这个俊秀孤苦的少年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了,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农夫,怕照顾不好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富家子弟的孩子,有时明明不理解他的行为也尽力去支持他。在他们眼里,这个孩子虽然有些怪但是很懂事,很懂事。

  “大叔,婶婶,感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客死街头,这份天大的恩情恐怕今生我都无法报答,小风有个请求,希望能忝列二老膝下做个义子,不知道您二老能否答应?”丘翳风跪在地上问道。

  牛婶婶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看得出她心里很欢喜,牛大叔眼角湿润的道:“傻孩子,我们一直都把你当自己孩子来着,你既然说出来了,我们怎么会不答应呢,好,好,来,快起来”。

  丘翳风并未起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二老,孩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以后仍以叔叔、婶婶称呼你们,望二老允许。”说着又磕了下去。

  丘翳风这句话十分突兀,牛大叔夫妇楞了楞才相互点了下头,牛大叔道:“随你,随你,不管你叫我们什么都是我们的好孩子,快快起来”。

  老和尚带着几个村民约莫走了六七十里地,穿过郾城和郏县东部交界的一大片树林后,来到了一片奇形怪状的石林前,将一个要迈步进入的村民拦下,小心叮嘱道:“阿弥陀佛,施主且慢,跟紧老衲,否则迷失其中,脱身不易。”

  几个村民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穿行,他左转,他们也左转,他折返,他们也照做,如此反复几次终于走出了石林,来到一处密林前,穿过之后绕行山路不久,便弃路登山,曲折环绕,中途转过几个巨大的岩石才来到一条可通三人的峡谷小道之前。众人沿路深入,大约两盏茶工夫才到尽头,眼前陡然开阔,原野广袤,鸟语花香,溪泉交错,说不出的田园秀丽,恐怕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是。

  解决了这些事情,丘翳风才发现孟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不过随即又释然了,心想:“留下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走了反倒更省心了。”此后,他找了个理由要多留下两日,再加牛家人不舍不住地挽留,老和尚只得应允,不曾想他一拖十余日,差点把胡子气歪了。

  新家所在的山谷被大家叫做“无忧谷”,多留下的几天里,他将剩余的部分全真功法的口诀和修炼方法以及要诀教给了小朋并一再叮嘱他练习时不可出丝毫差错,但是练不成也千万不要强求,小朋一一谨记。

  挥泪告别了义父母一家,丘翳风只好在老和尚的催促下上路了。老和尚开少林寺已有月余,担心寺内出现情况加快了脚程,他也存心考验丘翳风的根基,一连走出六七十里不曾停歇。他看到丘翳风这时已经疲惫不堪了,心里甚感满意,刚想:“到了前面的山坡就停下来休息会,莫要累坏了我徒才是”,可接下来丘翳风的表现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轻松,初时还东摇西晃,后来老和尚竟要提步才能跟上。直直又走出百余里,二人才停下休息。半个多时辰后再上路时,丘翳风又生龙活虎的,直让老和尚暗叫捡到宝了。

  原来丘翳风累坏了,可生性倔强的他不想被老和尚看轻,咬着牙硬挺,直到累的快不行了,才想起来全真心法中的轻功篇,于是边走边运气过脉,冲穴走位,拿捏着发力,所以开始时东倒西歪,渐渐的体会到其中的奥妙,也便越来越轻松,脚步自然也快了许多。

  如此不过三日就来到山峦起伏,峻峰奇异的嵩山脚下,蹑石道、畔山岩,丘翳风不让老和尚帮忙,自己一力登爬,老和尚暗自捻须微笑,两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少室山五乳峰下。累坏了的丘翳风这才有空打量一下周围,只见山道前方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一时心怀跌宕,不能自已。好半天平静下来,跟着老和尚沿山道蜿蜒而上,丘翳风快虚脱了才看到前方山门,隐隐越越门口好象立着两个光头,他知道终于到地方了。

  一路上二人相对沉默,老和尚不说,丘翳风也不问,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市侩的老和尚会是少林寺的。看着山门牌匾上古朴庄严的“少林寺”三个大字,丘翳风心里,“拜老和尚为师真糟蹋了自己这块良才美玉”的想法登时不翼而飞,看老和尚也顺眼了许多。

  寺旁两名知客僧齐齐双掌合十,躬身施礼道:“太师叔祖”,老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寺里。丘翳风跨进寺门,仿佛又一次经历了上大学时候的心灵洗礼,好温馨,好感动,差一点哭了出来。跟在老和尚身后,一路上不停有人问安施礼,连年过半百的都要叫老和尚一声:“师叔”,丘翳风心里对老和尚更是连最后一点芥蒂也抛飞了,只感觉自己好幸福,终于找到了组织,少年的活跃心性在这一刻重又回归。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丘翳风洗漱后就被一个小沙弥引领到大雄宝殿,此时殿内两侧罗汉座前数十僧众并列,居于几位老僧中间的丘翳风之师,身披袈裟、双掌合十,正在佛祖座前颂经等候。二人不敢怠慢,快步来到近前,小沙弥道“太师叔祖,诸位师祖,小施主带到。”随即退入两侧。

  只听丘翳风的师父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老衲今日正式收你入我门下,你且先向佛祖拜过,再行拜师之礼不迟。”丘翳风按照小沙弥之前的教导,在另一位老僧的引领下上香发愿一一将礼数做足,不敢有半分懈怠,随后才来到老僧们跟前跪听师父训示。

  那瘦削的老僧道:“徒儿你是愿意在我门下剔发修行,还是为我少林俗家弟子?”,随即众僧看向丘翳风等待他的选择。

  丘翳风未做迟疑便道:“徒儿愿剔发修行。”老僧言道:“即如此,就由为师来为你摩顶受戒”,剃度之后见过诸位师兄,丘翳风正式成为少林内门弟子,法号心若,其师苦妄禅师。

  丘翳风跪在禅房蒲团之上,听苦妄道:“为师从南少林吊唁归来,恰好遇到你们兄弟二人正合力与匪人撕杀、护持村民,老衲深为感动,一面暗中照拂,一面细细观察,后来逐渐升起收徒之念,最终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之所以如此”,他停顿片刻接着道:“一是因你身具佛性,你能不顾生死护佑他人,可见你有慈悲心;你能为救众人杀伐果断,足见你有金刚心;你能舍弃小我成全村民,可见你有布施心;二是因为少林纷争不提也罢;只是为师有违佛祖教诲以利诱你入我门下,实是罪孽深重,甘愿入阿鼻地狱以赎己罪,惟望你能勤修佛法,光大少林。”

  丘翳风刚要说话,苦妄又道:“按少林寺规,新入门弟子当苦修半年,你可酌情减少,心毅何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圆脸和尚推门而入,施礼道:“弟子在”。苦妄说道:“从今日起,你心若师弟就由你照抚,你且带他去苦修吧”。

  不等心毅回应,丘翳风抢道:“师父,弟子可不可以改个法号?”苦妄正色道:“心若我徒,你既入佛门,当破虚除妄,毋要执着我相,且随你师兄去罢”,随即进入禅定中。

  数月的苦修终于开始了,一开始丘翳风夹杂在那些晚辈大和尚之中挑水劈柴、舂米浇菜,拙笨艰难至极。看着他吃力的小小身影,许多人都忍不住伸手要帮他,可他一一谢绝,自己总是咬牙坚持到最后,让暗中监察的戒律院僧人暗暗点头。到后来丘翳风便习以为常,完全能胜任他的工作了。当然他的工作量不会有其他僧人那么多,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左右。

  三个月里,丘翳风黑瘦了不少,可精神更胜往昔,两眼熠熠有神,在艰难的挑战下,不但他的内功修为精纯了许多,轻身功夫进步更大。

  苦修结束后,心毅奉师命传授心若(丘翳风)入门拳法“少林罗汉拳”,每日让他早晨练桩、下午学拳,心若天资颖悟,往往一点即透,从“黑虎掏心”、“双圈手”到“拗步拉弓”、“单凤朝阳”再到“右穿花手”,每一招短短几日之内就能练的通透,拿捏住要领,虽然离融会贯通还差的尚远,但心毅认为假以时日他必成少林年轻一辈的杰出高手。数月之后,心毅在罗汉拳上已经教无可教,剩下的只能靠心若自己去领悟其中精要。

  心若苦练罗汉拳有年余,将所有的招式都练的十分纯熟,入门内功随拳法进步也日见深厚,自此后他闲来无事常去揣摩对比全真武功,同是基础拳脚自也有共通之处,这一佛一道的对比借鉴带给他的好处却比他苦练半年都多。

  随着他的修为见识的日见加深,出拳发力时他每每都能体会到不同的新意,气力相合之下罗汉拳每一招都在他手里逐渐展现出威力。随后他不停用全真武功相互拆解,时而苦思冥想罗汉拳如何破解凌厉的剑招,时而托腮沉思哪一招剑法能克制罗汉拳的攻势,反过来又要细想拳招被破又该如何应对。

  而实际上罗汉拳只是入门的基础功夫,与他了解了不少的全真武功互拆,往往守多攻少,堪堪抵御,而他修为有限自然也不能化腐朽为神奇,仅凭粗浅的罗汉拳就抵挡住全真教武功千锤百炼的精妙招式。虽然他多是想不出来如何扭转被动的局势,不过他并非钻牛角尖之人,拿起便能放下,所以放下思考之后他要么去观看演武厅其他武僧练武,要么去藏经阁阅读显阁经书,至于那些绝世武功秘籍,他心中不起波澜,自然也任由它们束之高阁。

  心若觉得自从步入少林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变了,其实拜师前一天他思考了片刻就对未来做出了选择,只因为回想过去两年的经历:无论是死后复生时的惶恐激动、母妹身亡时的悲痛欲决还是沦落漂泊时的凄凉悲苦都让他的心太过疲惫,即使后来被人收养过上了温暖的生活,也没能给他带来步入少林那一刻起的平静和安详,那时侯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的苦苦寻找的追求,平平淡淡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如果说有奢望的话那就是希望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能够平安快乐。

  心若每天习武参禅,内心越来越平静,整个人仿若多了一种儒雅的气质,武功也越来越醇和,其实是以一种隐秘的步调在不断精纯中。两年来,除去禅房、厨房、大雄宝殿和矛厕外,心若每日就只在练功房、藏经阁、演武厅三个地方逗留,但是他仍然过的充实无比。

  “阿弥陀佛,师弟,师父让我带你去禅房”,心毅对心若道。苦妄一直对心若寄以厚望,对他单独教导,给他练功最大的自由。两年来,心若确实也没令他失望,进步极快,虽然很多地方心若并没有做好,但苦妄并没有一一点出,只是希望他能够自悟,这次他之所以把心若叫来是要考察一下他武功的进境。苦妄对心若考察的极为详细,随后又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对他进行指点,而从头到尾也只是在说一些拳理,招式运用时的拳理,有些拳理心若深以为然,有些则不是太懂,反复询问后才有所明悟。这一刻心若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到现在才指点他,武学一道果然博大精深,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摸着了边角而已。

  将师父的一字一句谨记于心,与所学所悟反复印证,心若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苦妄的几声咳嗽将沉思中的他唤醒了,看着枯瘦的老僧,他心里想到:“师父更见苍老了”,心里却不由得兴起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一个月之后,苦妄准许他回去了断尘缘,于是他在师兄心毅的陪同下踏上了回家的路。到了“无忧谷”外的树林后等了两天才看到有人出来,心若上前说明了身份终于被引领着进入了谷中。才进到谷中就看见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正带着一帮孩子演练拳脚,细细一看,却不是小朋是谁?

  在旁边看了半晌,心若看到师兄微微点头,心里也十分高兴,小朋的功夫确实练的十分扎实,一举一动间颇合法度,看来内功也有了相当火候。片刻后,小朋发现了他们,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谁?我好象没”,目光扫到心若脸上立时不说了,欢喜地叫道:“小风哥,是你啊,太好了,太好了,走见爸妈去,他们想死你了”,拉着心若便跑。

  心若向义父母说了两年来的情况,随后就被小朋拉出去讨教武功了,害得没跟心若说上话的小铃儿直向父母告状。小朋简直就是个小武痴,自打三年前迷上功夫之后,完全把心若当成偶像来崇拜,每日完全按照心若的习惯不停练习,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坚持,除自身禀性外,与练功后的浑身舒畅让他欲罢不能也不无关系。

  小朋心思单纯,只为想练而练外兼他吃得苦头,三年来进步极大,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好不容易等到心若回来了,他就将几年来练功积下的疑问拿来不停询问,心若就把自己的体悟一一告诉给他,回答不了,便把心毅拉来教导他们,心毅精研武功数十年,指点起来句句精到,字字珠玑,二人都因此受益匪浅,尤其是小朋几天来拳法剑术飞速进步,几乎一天一个样。心若跟小朋过招也越发显得吃力起来,到最后竟只能凭借功力高的优势堪堪自保而已,让他心里默默骇然,实在没想到小朋的小朋的潜力如此之大。

  十余天过去了,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义父母一家,怅然若失的心若知道自己的尘缘一时难以了断,只好靠时间来消磨了。走出四五里后,把死活还要再送一段路程的小朋劝了回去,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这个小弟,他的眼泪忍不住滑了下来。不理师兄别有深味的眼神,心若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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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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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林寺,心若沉郁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黯然想到:“我既然决意身入佛门,尘世的感情如何不能割舍,一切烦恼虚妄皆泡影,我自当抛却外物,勤修佛法以便早日明心见性才是,又岂能用世俗间的凡念自扰”。心意渐渐转变不提。

  “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金刚经》的经文缓缓在心若心头流过,让他完全沉入到了平静之中。他盘坐于蒲团之上,五心向天,修炼起少林内功来,静静地感受着醇和的内力在经脉之中流淌,心中一时充满了温暖和祥和。

  “师弟,时候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明日再用功不迟”,师兄心毅看着油灯下的心若仍在念颂经文好心的劝解道。

  “师弟,师弟”,看他没有反应,心毅又唤了几声。沉寂于禅境的心若这才醒来,问道:“哦,师兄,什么事?”

  心毅道:“没什么,只是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师弟,明日开始我教授你伏虎拳,你须得养足了精神才好。”

  心若一听明天有新拳法可学,大喜,麻利地钻进被窝道:“好,师兄,我听你的”,不片刻就已酣然入梦。心毅慈祥地为他盖上被子,熄灭油灯后,也和衣躺下了。

  “伏虎拳”是少林第二套入门拳法,但比“罗汉拳”要困难数倍,共有五十余式。心若已有罗汉拳基础,以他的天分学起来并不吃力,而尤令师兄心毅佩服的是这一套至少要普通弟子大半年才能学会的拳法,心若只用了不到三个月。

  “不得不说,心若武学天分极其之高,尤其是悟性少有人能比,但心若并未重视我对他的告戒,往往把心用在招式的揣摩上,而忽略了打基础时许多至关重要的细微之处,随着他拳法的进步,如若得悟他必然还得回头下苦功,武学之道向来需要反复印证、体悟,我且不说算是给他的一个教训吧”,心毅思索着结束了对心若的最后一次教导。

  心若从此每日开始独自的习武生涯,心毅也只是每过一段时间来考较,从没有失望过,于是完全放心地让心若自己单练了。如此学习“伏虎拳”有年余,看心若的拳法已达瓶颈,心毅便将韦陀掌法传授了给他,并让他将精力转移到掌法上。一年半之后满意于他的进境,又开始传授他一套深奥的掌法,并别有深意地叮嘱他勤加修炼尤其是基础一定要打好,否则将来要想进步就千难万难了。

  从这一年接触高深掌法开始,再窥佛门上乘武功的心若正式迈入了武学殿堂的康庄大道,随着他接触武学的增多,眼界不断在开阔,修养和素质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增长,而他从演武厅观看众武僧习武得到的收获也越来越多。

  “般若掌绝”第一次让心若感受到了少林武学脉络的繁深,虽然师兄教导的极为详细,但他仍然进境缓慢,不时要入藏经阁按师兄要求阅读掌法以及内功运用方面的秘籍,然后他再一一指点,若非有不错的基础再加上优越的外部条件,恐怕他能不能半年多就初步学会还是两说。

  一直到这年八月,才刚领悟“般若掌”皮毛没多久的心若又习得一门绝艺,师兄将“大文殊杖法”传授了给他,这下心若诧异了,为什么越高深的武功,师兄传授的越快呢?光是“般若掌”十年内恐怕都难出成就,更不用说杖法了。诧异归诧异,他还是乖乖的学了,学完之后师兄道出了原由,原来他要闭关了,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于是便将少林的两项绝技传于他,让他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细细参研。

  “师兄已经闭关了,恐怕出来之后武功会更厉害了,他不在以后再遇到武学上的疑问看来要去请教师父了”,心若恭送师兄闭关回来的路上默默想着。

  “吸”,心若将“大文殊杖法”前四式使完,不得不收杖回气,接着又间断数次,才磕磕绊绊将一路杖法使完,完全是只具其形不具其实,只见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却是这个月来第二十九次皱眉了,因为他一直都无法连贯地将整路杖法使出来,“般若掌”更是如此,固然有其中的精深变化他未能体悟的原因,但真正引起他在意的是,发出这些精妙招式时他每每运气使力总有细微磕拌的地方,他一直细细体悟问题的所在,希望因而能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其实这就是心毅教授完伏虎拳后,从心若身上看出的内在问题,本以为他至少要四五年后拳法大有进境才能体会出来,没想到竟大大提前了。事实上如果是别的武僧定会以为是功力不够会继续苦练下去,当然随着功力加深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可心若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的正如他师兄所看到的,他考虑到了根基上。

  “哎”,心若叹了口气,看着练功房内的各种拳桩,无奈的想到,“我一直都把心思用在了琢磨招式上,而忽略了对根基磨练的细微之处,只是走形式般锻炼,虽然刻苦但并未获得其中的真隋,无怪乎师兄整天提醒我打牢根基,我却没领会他的深意”。此后依靠拳桩,心若从手眼身法步开始,一一重新练过,每日大半时间都是在认真打磨根基,直到外功已达到他现在的极限,才恢复平常的练功生活。

  第一场雪已经过去了,少林僧人许多仍着薄衫,而心若也在此列。武人讲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心若此时便在禅院内习练拳脚,日日如此。只见随着锐利眼神的转动,他出拳和步伐明显加快,每一拳都带出了虎虎的风声,比起半年多以前的他,现在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倒是更符合他少年人的特征了。

  转眼间冬去春来,五乳峰上变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遍山的野花点缀了全山的同时,也为少林寺带来了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倍振、心怀舒畅。

  站在禅房外老槐树下的心若闻着扑鼻的清香,直感觉好舒心、好舒心,他想排解这种欢快的情绪,于是忍不住吐气开声,打起了拳来,配合着呼吸的韵律,拳招逐渐展开,他的心逐渐沉寂了下去,丹田内的气流缓缓上升随着拳法的变化在内腑之间越来越快的游走,意念动处气力即至,拳脚瞬间击发,习拳以来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酣畅淋漓、圆转如意,一套“罗汉拳”打完,“伏虎拳”又紧跟而起,越打越快,越打越流畅,转眼间,般若掌法也破天荒地被他打到了一半,感受着体内内力绵绵不绝的运转,心若收势而起,深吸一口气,内息如流水般收归丹田。这一次犹如顿悟般的经历,让他的武功境界登时拔升,内力修为大进一步,即便是在少林寺之内,他也称得上是入流高手了。

  随着天气转凉,时令已入初秋,心若至今已进入少林寺近七个年头,常年习武让他看起来已如十六七岁的少年般。按照惯例,每年的中秋都要进行达摩堂大校,由方丈及达摩堂、罗汉堂两位首座考较合寺弟子武功,查察在过去一年中有何进境,今年心若也必须要参加了。

  自从四十年前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因火工头陀一事身死后,寺内高辈僧侣为此事大起争执,或出走,或归隐,座下弟子因各持己师之见最终分裂成数派,最后迫于达摩堂一脉的压力,其余三派联合在一起以罗汉堂为首,彼此数十年对立嫌隙日深,若非接任方丈的苦妄禅师德高望重,两派必将分裂少林。因为达摩堂一脉为首诸僧皆是苦智禅师弟子,一直坚持要为师父讨还公道追究责任,苦妄禅师不好过分压制,另一脉也禀承师父之见寸步不让,苦妄禅师也奈何他们不得。最终苦妄禅师寄希望于时间上,希望时间能渐渐将他们的对立消弭,但中秋大校说明他的想法是一相情愿的。

  苦妄禅师近十年来已经很少过问寺内诸事,大多交于龙树院首座心禅处理,中秋大校两派对拼也由心禅代他主持,心禅是前任方丈苦乘禅师唯一在世的弟子,并未参与两派纷争,所以由他主持两方都很放心。虽然都是佛门弟子,但两派都不愿被对方压服,于是每年的大校比起以前来更多的是意气之争。

  现在寺内主要是天字辈和无字辈弟子,大校也主要是他们对阵。演武厅内已经进行了十四场比试,罗汉堂多赢一场,达摩堂在座的三位心字辈高僧脸上有些挂不住,其中一个长脸细眉的老僧道:“天音,你下场去领教你天一师兄的高招”。心若认出发话的是心彻师兄,天音是天字辈之中数的着的高手,练就一身精纯的“龙爪手”,而天一是心慧师兄弟子,入门较早尤精腿法。

  只见天音径直翻身跳入场中,合掌道:“师兄请指教”,寻即纵身而起右掌成爪直取天一头顶,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天一不敢怠慢,沉气入腹,斜肩前跨,左手如电般伸出抓向对方手腕,右拳带着猎猎风声直击对方胸口。

  天音左掌伸出架向攻来的拳头,右爪变拳绕过天一抓来的左手击向他肘部,同时左脚提起直踹天一小腹,招式凌厉狠辣至极。天一以极快的身法偏身撤步,闪过了攻击,随即右腿迅猛扫出。

  天音无处立足只得拧身后翻,立足未稳,天一的左拳便再次击来,他吐气开声,双掌迅速交叉上举迎向天一左拳,天一不待拳头击实,右腿便鞭向对方膝弯。

  天音双掌拍向对方拳头借力纵起,身在空中便连出一十二爪,瞬息之间,一个白袍僧人便似变成了一条白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将天一压制得无处躲闪,去路全被对方封住。天一倒也了得,屈身后坐,双掌撑地,两腿风驰电掣般踢出,只听“啪”、“啪”、“啪”、“啪”……一十二声之后,对方漫天的爪影均被破掉。

  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如此猛烈异常的拆解到五十多招后,天音才以重创左肩的代价将右爪抓在天一咽喉,为达摩堂赢回一场。当然两派虽有怨隙,但二人也不会以命相搏,拼斗如此凶险只是所学武功使然,最后只是天一的脚停在天音肩前,而天音的手捏在天一的咽喉前。

  如此又有数对僧侣上场,两方渐成平手之势。双方在此之前便已考教过座下弟子,所以大校时能上场的都是数的着的高手,随着日头偏西,比试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最终还是罗汉堂多胜出两场。心若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因为他辈分过高,小辈上来对阵赢了未免不尊,心字辈老僧上场由有些以大欺小,所以便让他自己挑选对手。心若转悠了半天,挑了一个年龄稍微大点,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天字辈老僧,他认为会比较好打。他很走运,这个可以做他爷爷的老僧是天字辈第一高手,即便天音之流在他手里也走不出百招。

  “小师叔,请”,天普行礼说道,但双掌仍然合十,脚下不丁不八站立着。心若心想“他这是要我先出手喽,那可不行,我毕竟是师叔,更何况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欺负他一个老人家也不太好,还是让他先出手”,他此时又忘了自己厚颜无耻地把人家挑出来的目的了,只听他说道:“咳咳,这个,老师侄啊,还是你先攻吧,咱们过两招就算完。”,他的意思是“别怕,没事的,我一定会手下留情,不伤着你的,你只管攻来就是”。

  天普一听,“嘿,感情这小师叔以为我是泥捏的啊,也罢,冲他这份善心我就只运三层功力用基础拳法和你拆解吧”,随即弓步向前,右手后勾,左掌轻飘飘的拍向心若胸口,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已将心若上三路尽数笼罩,不管他如何反击,这一掌后蕴藏的变招都能将他擒拿在手。

  心若一看,这老头武功果然不行,伏虎拳竟被他使得这么没力度,当即更不愿伤着老头了。于是坐步拉弓,右掌翻出前圈,左掌变抓由胸前推出抓向对方肩膀,这样将对方拿住,他也就算输了。幸亏他如此出拳,否则第一招就会被天普的擒拿后招给弄的狼狈不堪。

  天普见他轻轻巧巧就将自己这一招破解了,心中大感诧异,于是变掌为拳由右上方斜向下击去,这是要试试心若的功力了,心若一抓不中,再看老僧变招如此之快,登时醒悟,原来他是个高手。

  暗恨对方拌猪吃老虎,心若心想,“我给你个厉害瞧瞧”,于是气沉丹田,双掌回旋,由下向上直接迎上天普下击的一拳,只听“砰”一声,竟将天普震退一步,心字辈老僧无不动容。

  从刚才的一拳天普就大致了解了心若的功力,他收去大意之心,小心地与心若拆解起来,心若这七年可不是白过的,他全神贯注与天普见招拆招,从不拘泥与招式,对方的攻击来到身上便运力卸开,身法与招式的磨合不断加快,转眼间数十合已过,天普知道仅用三成功力是奈何他不得了,于是将功力渐渐放开。

  心若刚开始拆招之时尚有些生疏,随着交手的继续,手法不断精纯起来,只见“罗汉拳”、“伏虎拳”、“韦陀掌”、“般若掌”……一拳随一掌、一掌配一拳,时不时恰到好处的夹杂些用杖套路,竟与天普打得难解难分,天普已经放开了五层功力,拳脚虎虎生风,心若也不弱,全身功力全部调动,拳拳犀利、掌掌威猛。

  又是数十招过去,天普竟没能在招式上压倒心若,反倒像陪练般,让对方越打越强,知道再打下去,短时间内也无法分出胜负,除非再运转功力,但未免胜之不舞,天普猛进一招,跳出战圈道:“阿弥陀佛,老衲领教,小师叔武功了得,佩服,佩服”。

  心若也是强弩之末了,一看对方认输了,收拳回气,道:“心若多谢承让”。这一战让心若一举在少林成名,众武僧都知道了方丈收了个厉害弟子,竟能与寺内的一流高手天普战到了八十多个回合。

  经过中秋大校一战,心若充分地认识了自己,他所掌握的功夫经过这次磨练隐隐也有一些融合的征兆,他抓住这次难得体悟,一连几个月,将大半时间用在锤炼招式上,随着功夫的日见加深,他所学的两拳两掌都有了不小的长进。

  眼见又是一个春秋悠悠而过,心若的外功光靠苦练已经不能够再有进步,于是更多时候他把时间用在修习内功和参禅修心上了。之所以参禅是因为能给他带来内心的平静,实际上心若发现练武才是他的最爱,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在武学上了。

  心若每天在阅读完经书后总会按照打坐的姿势专心修炼两个时辰的内功,一年多来从未改变过,他一直修炼的都是和其他武僧同样的内功心法但是先后天条件决定他的进境要比别人快的多。止念静定当中的心若,耳朵里各种声响越来越大,脑袋中光彩眩目,出现了各种鬼怪仙佛的形象,他知道这是内功到达一定境界时必然出现的魔障,只要凝定心神,藏精归元便会没事了,只要此关一过他的内力就会再上一层楼,再也不容小视了。

  他丝毫不为幻觉所扰,如往常一般导气归元,渐渐已到了收工阶段,忽然丹田内一股微弱的气流蠢蠢而动,不片刻就急冲而出,好不坚韧,这就是一直未被他炼化的全真内力仅剩的最精纯部分。

  这股内力左冲右撞,片刻间就由下而上将心若收束的内气绞散,心若大惊,这还了得,拼尽全力收拢溃散的内息,那股真气偏不让它得逞,破坏地更加剧烈起来,顿时他全身犹如火烧,胀痛欲裂,忍不住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此时他体内内气乱窜,而那股全真真气与他的内息不相容,之前又消耗严重,片刻间在与几十股内力相撞后便湮灭了,再看他青筋暴露,全身红肿鼓胀,如果再耽误片刻,恐怕不死也要变成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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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僧(下)
神雕之一侠又起全文阅读作者:翳天风加入书架
少林寺后山达摩洞。洞壁的幽幽阴影之中两道光亮倏忽闪过,追其根源,竟是坐于蒲团之上的一个灰衣老僧的眼睛所发。不见其如何动作身影已向阴影外弹射而出,直升两丈余高方止,随即就只见空中一团灰影翻腾游走,身法快捷绝伦,周身丈余之内掌影弥漫,随着身影下落,地面砂石翻飞,剥剥之声不绝,待其踏实,脚下所站之地自内向外已成方圆丈余深处可达数寸的尖锥状凹坑,此等武功委实了得。

  “阿弥陀佛”,灰袍老僧口念佛号走出洞来,却道是谁?正是闭关已两年零八个月的心毅,如今他“千手如来掌”大成,自然要出关回寺。心毅在心字辈众僧中排行十一,前十位师兄的多半都不在人世了,他年逾六旬也已步入迟暮。数十年来,他精修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千手如来掌”、“大智无定指”、“大文殊杖法”三项,早已有颇深的造诣,现如今又将“千手如来掌”再做突破,少林寺内以修为论,能胜过他的已不足十数。

  “师父,弟子出关了,特来向恩师禀告”,心毅跪于方丈室外拜道。“阿弥陀佛”,苦妄禅师飘渺的声音传来,心毅明白师父已经知道了便叩拜后离开了。刚入自己和师弟居住的禅院便听得一声惨叫,心毅心中一紧,飞步闯入禅房之中,只见口鼻流血的心若正倒仆于地,全身瑟缩颤抖。

  此时禅院内的小沙弥刚好也赶来,在禅房外恭身问道:“小师叔祖,您没事吧?”他还不知道心毅出关归来了。心毅喝道:“快去请方丈来”,小沙弥耳边犹如响起一声炸雷,惊的他脸色刷的变白,摇摇晃晃的向方丈室跑去。此时的心毅心如刀绞,他连忙扶起师弟,双掌贴于他背上,便要运功为他导气顺脉,功力刚运到心若背上,“砰”的一声,双掌竟被弹开,心毅连退数步才卸掉反击的力道。

  心毅大惊,但也顾不得思考心若的内力为什么会精进到这种地步了,运气平复沸腾的心血后他运转全身功力盘坐在心若身后,双掌再次贴上,控制掌上内力旋转成旋涡,一波波化解掉心若内气的反弹,逐步深入到他的各大要穴和经脉之中,除去一部分护住心脉,其余内力将心若暴乱的内息一点点压制了下去。随着聚拢的真气越来越多,反弹之势逐渐增强,功力消耗巨大的心毅已经渐感不支,只好放弃对部分经脉的控制,全力将心若任督二脉、手三阳经、阳维脉以及带脉内乱窜的真气压制回了丹田,此时的心毅心中大苦,只好咬牙做好透支功力也要硬撑下去的准备。

  苦妄方丈来到禅院外,一晃身进入禅房内,看到心若满脸鲜血神色痛苦不堪而心毅脸色由红转白,大惊之下忙点心若胸口四处穴道,让正准备透支功力的心毅回了一口气。随后苦妄方丈盘膝做在心若身前,抓其他两手运功喝道:“呔,收摄心神,不要为外魔所趁”。

  心若正在混沌之中,听到这当头棒喝,瞬时清醒过来,此时又听苦妄方丈道:“听我口诀,全力运转内息,配合为师助你”。片刻间已经摸清心若内力火候的苦妄方丈,当即把“心意气混元功”的运转法门传于了他。虽然心若之前修炼的“弥陀修身养气诀”也是少林正宗,但比起“心意气混元功”来却是远远不如了,不过前者作为武僧的必修内功却是少林诸多高深内功心法的基础。少林武功极其注重系统性,因此前者不能有成的话,一脉相承的其它高深少林内功心法就不要妄想修练了。

  心毅配合着师父雄浑内力的进入一点点将自己损耗严重的内力收回体内,随即退后数尺打坐回复功力,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心毅吁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起身来到已经是摇摇欲坠的苦妄方丈跟前要接替他。苦妄方丈不许,约莫盏茶功夫他便直接撤掌了,此时心若已面现红润隐有光泽了。

  心毅看到师父竟没有回气便直接撤掌,心中大骇,哽咽道:“师父,您……”,苦妄方丈打断他,虚弱地道:“心毅,不必多说,一切皆是缘法注定,你扶我到床上”。

  “阿弥陀佛”,盘膝坐在床上的苦妄方丈又道:“心毅,你替为师将各院首座传来,我有要事吩咐”。心毅正要运转功力为师父归气养元,听到此话颇有些犹豫。苦妄方丈见他未走,又催道:“快去,不用管我,快去,咳,咳,……”。

  看着已到油尽灯枯境地的师父,心毅不敢违逆,赶紧叫来沙弥随他去各院通传了。

  苦妄方丈大耗元气为心若疏通全身淤伤经脉,又将全部功力散留在他体内,确实已到了极端衰微的境地。他温和地注视着面色回转正常的心若,暗道:“少林的将来为师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小徒儿你能担负起这份重任,把少林从衰弱中挽救出来,师父一直以来对你关怀颇少,只在最近两年多对你做了些指点,却是对不起“师父”二字的“父”字了,师父歉疚良多,希望你莫怪”。

  心若全身气息被理顺后,从极端痛苦立时变得舒服起来,正想收功起身之时,忽然想起:“刚才学到的内功心法颇为玄妙,收气法诀用过了,现在何不再试试养气法门呢?反正我一身内力所剩无几,也不怕出事”,便无念无想、沉定静止地引导着丹田内耗损的七七八八的微弱内力沿着经脉运转起来,不曾想用此功法功力运转极速,散乱的内气不断被聚拢过来,内息以感觉得到的速度回复,“心意气混元功”在他高歌猛进的内力刺激下,一直突破到第四层,此时的他只感觉内息运转,犹如湍溪小河奔流,比之走火入魔前高出数层不止。

  他却不知得来的好处远不止功力增长,但旁人为他因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比巨大,自此以后在他的内功迈入下一瓶颈之前,勇猛精进也自不待言。

  在全身内息鼓动之下,他下意识地纵起,坐步拉弓,迅疾无比地将一套“罗汉拳”打完,随后又依法炮制地将“伏虎拳”打了出来,似乎并不尽兴,便直接将“般若掌”使开了,禅房内此时各院首座已到来大半,看到他举动怪异不由得给他让出了场地。

  “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那是学无止境。此时地心若在“般若掌”上的造诣已非同小可,只见他大改前风将“般若掌”由快至慢使将出来,随后又由慢至快,再由快至慢,如此反复三次,竟然将整套“般若掌”连贯地使了出来,在场的诸位长老无不骇然。

  心若在中心旁若无人地出掌,为了避免禅房被他弄成一片狼籍,众心字悲老僧只好围成圆圈御泄他的掌力。初时他出掌快时还能看出他的掌路,待得由快变慢时,众人再看他的掌路时已有些模糊,到得再变快时已经无法看出他如何出掌了,只见他身周掌影密布。众人再次骇异了一把,都知道他的掌力从开始到后面在不断的加强,看似出掌变慢,实际力道大增,更难能可贵的是,短短时间内他竟能悟通掌法变换的关节,将这路掌法的威力一直连贯起来发挥到最后。

  随着内力不再鼓荡,心若缓慢地推出了最后两掌,这两掌的掌力叠加起来,发出呼啸的声响如浪涛般奔涌向前方。他收身而立,长吸一口气,内力如潮水般归入丹田,而后静静地立在原地,回味起刚才的体悟来,久久不曾动弹。

  心鉴见掌力呼啸而至、沉雄绵薄,其势让人避无可避,便将袈裟鼓动如幡挺身前迎,瞬间袈裟连挥六次,但听“卟”一声长响,,再看空中已是半点风声不起,好一个“袈裟伏魔功”。虽然为掌力所激稍退一步,却也可见心鉴功力之精纯。

  心若心神回归,一看周围站满了白发秃头之人,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原来是诸位师兄。看他们脸上表情各异,但同样都在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盯着自己,尤其是心鉴师兄神情已近猥琐,他心中一怵,赧然挠了挠头,赶紧向他们行礼问候。

  这时心若忽然想起师父应该也在,赶紧走上前去向苦妄方丈叩拜起来,苦妄方丈点头微笑道:“心若,起来吧,站到我身侧来”,心字辈众僧默默以眼神相对致意。

  只听苦妄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唤诸位来,是想交代一件重要的事情”,众人心道:“什么重要事情还不能在方丈室说,非要到这里来”,但面上却是甚为恭敬地一起俯首说道:“请方丈指示”。

  苦妄道:“老衲至今已九十有一,自知寿数将终,但我少林不可一日无主,龙树院首座心禅数年来代我理事,劳苦功高,而且未尝出现过半点纰漏,我欲将方丈之位传于心禅,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数人颇不得色,但苦妄方丈德高望重,而且还是他们的师叔,即便不忿,他的意思也是无人敢于违逆,片刻后心字辈众僧一起躬身道:“谨遵方丈吩咐”。此时苦妄方丈感觉身体已经稍微好转了些,便让心若将他扶回了方丈室,诸人也相继离开。

  次日早晨,心禅沐浴斋戒后在阖寺众僧陪同下顶礼膜拜了诸佛菩萨。在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他从菩提院长老手中郑重接过千年传承的达摩禅杖和紫金钵盂,在佛祖驾前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后双手举起两物面向殿外,接受阖寺诸僧参拜,正式成为少林第二十六代方丈。

  下午心禅按古制在亲传弟子弟子天鸣的引领下,会同各院首座来到证道院苦妄禅师所移居的禅房聆听训示,只听苦妄禅师道:“老衲自四十三年前遵苦乘师兄之命接任少林方丈以来,终年碌碌无为,不但未能寻得火工头陀踪迹,也未能挽救少林衰落,吾心大恸,……”,泪流满面的他继续言道:“前事已矣,老衲如今唯愿诸位能竭力扶持心禅方丈,重振我少林声势,使吾平生夙愿得尝。否则吾于地下亦不得安宁,切记,切记!”,言毕嗑然而逝。

  座前众僧莫不悚然动容,一齐躬身拜道:“敢不听从禅师法旨”。众僧见苦妄禅师已然圆寂,便由心难以“金刚禅狮子吼”通传全寺,随着钟楼沉肃苍凉的钟声响起,煞时“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烁钵呐耶菩提萨陀婆耶,摩诃萨陀婆耶,……”(《大悲咒》)响彻少林寺上空。

  心禅方丈亲自为苦妄禅师解下持戒四十三年的锁链(因苦智禅师身死而加身),随阖寺诸僧参拜后,将其遗蜕送入舍利院火化。

  此后年余,心字辈老僧有感于师叔遗愿,纷纷隐退,不再过问寺内纷争,随着达摩院首座心名圆寂,最后一个高层死硬分子也消失了。在心禅方丈和戒律院代首座心毅的努力下,两方主要核心弟子均被调入各院,虽然少林寺因此被前所未有的削弱,但总算呈现出了一番新气象。之后在心禅方丈和新上任的诸院首座商议下,少林寺解除自苦妄禅师以来四十四年的封山令,准许少林弟子在需要之时入世修行。

  苦妄禅师的圆寂是心若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原本一直以为师父为自己顺气后真气消耗过大自然会身体虚弱,但休息几天就应该没事了,不曾想师父竟然第二天就走了。两年多以来的接触,让他感受到了师父古井无波面容下的真挚关怀,真心实意地接受了这个师父,只可惜老人却匆匆而逝。

  心若把这份怀念放在了心里,虽然言行依然如故但心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极为沉重,相依为命的师兄心毅一段日子后却看的分明,想到:“师弟是个太过重情之人,总把对人的深情藏在心底,唉,如此的苦楚我该如何为他排解呢,求佛祖指引弟子。”心中暗拜不提。

  心毅与心若二人身为心字辈僧人,已是此时少林最高一辈,心毅也不担任戒律院首座了,所以平时师兄弟俩过着闲隐的生活。在岁月静静的流淌中,心若跟随师兄习武参禅,日见成熟,此时的他嗓音已经变粗,再不复以前的童音,可是总爱在师兄面前不自觉地流露出依恋。

  “师兄,这几个月里我又从你那学了不少基础武功,我原来的几种功夫也有不少的长进,我现在应该能再学一种绝技了吧?”,心若言语里颇有些自满地对菜园子里的心毅说道。

  心毅淡淡地道:“是吗?可我看你的功夫根本不到家啊,像花架子似的,火候还浅着呢。”他故意激起少年的争胜心。果不其然,心若撇嘴道:“你练那么多年,当然功夫到家了,别看我练的时间少,我的拳脚威力可不小呢”,说着举了举拳头。

  心毅停下锄草,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出采田道:“看来你挺有信心啊,来师兄跟你比划比划,咱俩也好长时间没动手了,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如果你能在我手下撑过一百招,我就再传你一门绝技如何?”。心若忙不迭的答应。

  心毅确实有些小看了心若,平时心若练武时他发现确实是进步不小,但一直未曾考较过他,所以不知道心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再者由于他以前的放任,心若早就习惯了独自习武,只在有疑惑时才去禅堂询问,在一点就透的情况下无论是教他武功还是解疑答惑,通常很短时间就完事,况且他对心若也放心便没跟在身边教导,了解的自然也少了。

  因为是对阵师兄这个大高手,所以心若一上来就用了威力最大的“般若掌。上次走火入魔后,他无意间让“般若掌”内外功都取得了很大的精进,半年来又勤练不辍,现在的他最多已能将三掌的掌力叠加,其威力可想而知,即便是心毅也不敢贸然接下。

  看着心若攻来的迅疾一掌,掌缘竟带起“噗”、“噗”的风声,心毅暗道:“好小子,倒是师兄小瞧了你”,瞬即拍出一掌“回头是岸”想要连削带卸化解心若的掌力,刚一接触便觉不对,赶紧换上了刚掌,“浜”的一声,心若回窜一步开弓而立,而心毅苦笑。

  原来心毅估错了心若的掌力,用于化解对方掌力的第一掌柔力不足差点弄巧成拙,仓促变换掌法才勉强接下了这一招,可是也被震的手掌发麻。

  “好小子,再来”,心毅揉身而上道。心若应了一声“好”,也挥掌前迎,霎时间又乒乒乓乓打在了一起。心毅想看看心若的进境便一直让他发挥,心若掌法施展开来,掌力绵绵薄薄,将四周封的密不透风,竟逼的心毅二十招内便用了五次“千手如来掌”化解。随后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

  渐渐地心若有些力不从心了,心毅微笑道:“才六十招哦”,心若暗想,“我内力所剩无几了,不能再用‘般若掌’了,用基础招式吧,总之也得撑过一百招,不能让师兄小看了”。于是时而捏知成剑用两招“连环剑”法,时而立掌成刀使两招“少林单刀”,心毅一边化解,一边指出心若对敌时应注意的地方,于是转眼间又过了二十余招,心若一想:“师兄有意相让,我便将这两路功夫使完,听他教诲,学新绝技的事却是不敢再提了”。

  “很不错,师弟,既然你撑过了一百招,我便将‘大智无定指’传给你吧”,心毅比试过后道。不管心若如何推迟,心毅仍要按照诺言将‘大智无定指’传授给他。

  指法一路极其艰深复杂,一般而言没有较强的功力和一定的武学见识,是没有能力参研指法的,即便是心若有七窍玲珑心,那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不比“般若掌”,虽然艰深,但他之前已经有了不错的掌法基础,学习时属于由难到深,而指法是少林武学另一个庞大的体系,心若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其艰难可想而知。

  即便他现在有不俗的功力和见识,也要从指腕臂肘身的锻炼开始,先学习点穴手法、琐指手法、擒拿手法等,之后才接触到‘大智无定指’,足足八个月,师兄心毅才将整套指法教授完,此时的心若真有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想法。

  心毅传授完心若指法的第三天,就到了九月初二,这是苦妄禅师逝去满周年的日子,师兄弟二人便前往菩提院拜祭师父去了。

  右绕穿过正堂径直来到后殿,师兄弟二人在达摩画像下的历代少林方丈牌位的最末找到了师傅。二人每人上了三柱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随后长久无语。

  “师弟,师弟?该走了”心毅已经叫了心若数声了,他都恍然不觉。“师弟,你怎么了?”,看着心若呆滞的背影心毅又问道。

  心若转过脸来,带着泪痕凄伤地问道:“师兄,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不是个不详的人?”,心毅被他问糊涂了,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见心若慢慢转过身去,呢喃着说着:“我害死了他们,我害死了他们,我害死----”,如行尸走肉般渐走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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