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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7章扈3娘议筹3盟 鲁智深循声探寺
逆袭水浒传全文阅读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加入书架
  当晚就还歇宿在寨中,第二日清早,李忠与周通商议,李忠道:“如今山寨人手不足,又见两个本事了得,早晚还是请两个坐山寨之主,我等也好托庇旗下。”周通先前还不大服气,但昨日见了两个身手也道:“哥哥所言极是,寨中若无硬手坐镇时,早晚教官军围剿。”

  于是两个又来见三娘与智深,鲁智深宿醉未醒,三娘倒是早起练功后,正在屋内歇息,见两个来了,教服侍的小喽啰点个泡茶,教两个坐下说话。

  三人坐定后,李忠道:“官人英雄了得,桃花山上下都为敬服,恳请哥哥坐这山寨之主,早晚教官府也不敢小觑我等。”说罢李忠、周通便拜下。

  三娘扶起后道:“桃花山地势险要,原也是个好去处,只是我与鲁大师现下尚无落草打算。但见你山寨如今人口凋敝,也是有心相助。两位贤弟可曾闻得少华山与史家庄?”

  李忠道:“自然闻得,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位头领英雄了得,左近官军都不敢围捕,又听闻这一年来他们保境安民、替天行道,江湖上投奔的人如雨,左右都是闻名的。史家庄也是一般的闻名,有史大郎坐镇,与少华山两个在华州之内都能呼风唤雨。”

  三娘颔首道:“他们三个并史大郎都是我兄弟,若你们两人想要兴旺山寨时,我可投书一封去,教少华山、史家庄与桃花山结盟,三处共荣共休,连成一体,早晚都得兴旺。”

  李忠和周通都是大喜,本想着请两个坐了寨主,山寨拱手让人,多少有些无奈,但现下三娘提出的结盟之策,寨主还是他俩,又靠上少华山、史家庄两座大靠山,自然更好。

  三娘又道:“眼下你山寨中缺少人手,结盟之后,少华山会派精兵强将前来,一则充实山寨,助你抵挡官军,二则教练寨中小卒,三则可教人让桃花山也学着少华山一般的经营,早晚钱粮充足。”

  周通道:“此前我等也是学少华山一般,治理左近村坊,保境安民,讨要进奉,但总觉不得其法。”

  扈三娘暗暗笑了起来,桃花山也学着少华山懂得治民了不假,可他们一面打家劫舍,一面也讨进奉。桃花山下桃花村里的刘太公,就是治下管的人户。可这伙人收了进奉,却无保境安民,反抢民女,岂能成事?不过两个能想到模仿少华山,也算还是有些明白生存之道。

  当下三娘道:“既然是不得其法,那便使人来教,总要学得其法才是。”顿了顿后三娘又正色道:“三家结盟事关生死,事成之后,当共尊号令,不可轻言背弃,若是哪家敢背信弃义,另外两家必联手讨伐之!”

  李忠和周通心中一凛,一起下拜道:“若得结盟,必定遵从号令,不敢有违。”

  当下三娘教取来纸笔,修书一封,李忠、周通差两个精细喽啰自去少华山、史家庄投书,等待回音不提。

  又在山寨休养几日,那嵬名承景也不见转来,鲁智深也要取道上东京去,扈三娘也便不等少华山回音来,只教李忠、周通两个安心等候便可。

  这天扈三娘与鲁智深两个收拾、结束停当,李忠、周通奉上一盘金银来做盘缠,扈三娘与鲁智深还是不要,辞别之后,两人便往东京路上而去。

  两个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一路上说起嵬名承景来,扈三娘也将伤过嵬名承景之事说了,又言夏人记仇,鲁智深听了后道:“夏人记仇不假,但要甘冒奇险,深入宋境来寻你,料想还有他事。先前你与洒家看了那把夺来的宝刀,想来那夏奴不惜冒死潜入中原来,多半是要追讨此刀,扈官人日后还要小心此人。”

  三娘点头称是,又说起枪棒来,经过一场厮杀,鲁智深对扈三娘武艺更是钦佩,一路说说谈谈,不知不觉从早晨直走到午后,约莫走下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

  鲁智深道:“早起只顾贪走,走了一日,又饥又饿,却投那里去好?”三娘道:“我这里还有些面饼,权且充饥。”两人寻一处坐下,正待吃时,猛然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鲁智深听得起身喜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宫观,风吹得檐前铃铎之声,扈官人,俺俩且寻去那里投奔。”

  扈三娘与鲁智深两个闻得铃声,便循声而往,走过数个山坡,见一座大松林,一条山路。随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头看时,却见一所败落寺院,被风吹得铃铎响。看那山门时,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都昏了,写着“瓦罐之寺”。又行不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再看时,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但见:钟鼓蹦乱石台损,殿宇摧塌枯井深。山门满绿疥苍苔,经阁缠交出碧藓。

  鲁智深脚快,欢喜的入得寺来,便投知客寮去。只见知客寮门前大门也没了,四围壁落全无。

  智深出了屋来,见尘灰中,三娘捂着鼻道:“鲁大师,可有人?”智深道:“没撞见人,偌大个寺院,也不知如何败落的恁地?待俺再去探探。”

  智深直入方丈前看时,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着,锁上尽是蜘蛛网。智深把禅杖就地下搠着,叫道:“过往僧人来投斋。”叫了半日,没一个答应。

  回到香积厨下看时,锅也没了,灶头都塌损。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监斋使者面前,提了禅杖,到处寻去。寻到厨房后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智深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好没道理!由洒家叫唤,没一个应。”那和尚摇手道:“不要高声。”智深道:“俺是过往僧人,讨顿饭吃,有甚利害。”老和尚道:“我们三日不曾有饭落肚,那里讨饭与你吃?”

  智深道:“俺是五台山来的僧人,粥也胡乱请洒家吃半碗。”老和尚道:“你是活佛去处来的僧,我们合当斋你,争奈我寺中僧众走散,并无一粒斋粮。老僧等端的饿了三日。”智深道:“胡说,这等一个大去处,不信没斋粮。”

  老和尚道:“我这里是个非细去处。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个云游和尚,引着一个道人,来此住持,把常住有的没的都毁坏了。他两个无所不为,把众僧赶出去了。我几个老的走不动,只得在这里过,因此没饭吃。”智深道:“胡说!量他一个和尚,一个道人,做得甚事,却不去官府告他?”老和尚道:“师父,你不知这里衙门又远,便是官军,也禁不的他。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杀人放火的人,如今向方丈后面一个去处安身。”

  智深道:“这两个唤做甚么?”老和尚道:“那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号生铁佛;道人姓丘,排行小乙,绰号飞天夜叉。这两个那里似个出家人,只是绿林中强贼一般,把这出家影占身体。”

  智深正问间,猛闻得一阵香来。智深提了禅杖,踅过后面打一看时,见一个土灶,盖着一个草盖,气腾腾透将起来。智深揭起看时,煮着一锅粟米粥。智深骂道:“你这几个老和尚没道理!只说三日没吃饭,如今现煮一锅粥,出家人何故说谎?”那几个老和尚被智深寻出粥来,只叫得苦,把碗碟、钵头、杓子、水桶,都抢过了。

  智深肚饥,没奈何,见了粥要吃,没做道理处,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没饭吃,却才去那里抄化得这些粟米,胡乱熬些粥吃,你又吃我们的。”

  智深听得了这话,便撇了不吃,但腹中饥饿时,却听屋外三娘声音道:“鲁大师,快出来,有香肉吃。”鲁智深大喜,抢出屋外时,只见扈三娘不知哪里打了条獒狗,倒拖着拎在手中,站在院中看着自己发笑。

  鲁智深上前喜道:“扈官人哪里打来?”扈三娘道:“适才转过一处大殿,窜出一条野獒来,冲我咬来,便被我一刀杀了,这畜生适才想吃我,这时我俩吃它。”智深大喜,回想起那日五台山扈三娘熬制的那锅香肉来,更觉腹中饥饿,当下道:“俺去屋内寻个家什来。”三娘道:“也好,只是此处寺庙,在这里煮肉吃,还是不太好,我到寺外石桥溪水边收拾这肉,少时你来那里寻我。”

  当下智深应了,两个分手后,智深转回屋内问老和尚要口铁锅,一众僧人只顾吃粥,老和尚指了指屋角,但见屋角两口破烂铁锅在那,一口通了底,一口破了边,智深便将那口破边锅取了,欢天喜地的出了寺来。

  到得石桥边时,溪水边却没见三娘,只有那条獒狗尸在那里,忽闻林子那头一阵呼喝打斗之声,鲁智深取了禅杖直入过去看时,只见扈三娘双刀上下翻飞,与一僧一道斗得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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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8章智深火烧瓦罐寺 3娘闲游汴京城
逆袭水浒传全文阅读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加入书架
  鲁智深见了,虎吼一声,那口禅杖便飞将过去,冲上前便相帮扈三娘。那一僧一道见了,都先住手跳到一边去,那道人喝道:“和尚,你是何人?却来撕拼?”那僧人生得黑胖,却道:“和尚,你我同在沙门,这兔儿相公其实是个贼贱人,勾引我等不遂,偷了我寺中东西,想要逃走。你与我们一同将她捉了,解送官司,也是功德一件。”

  扈三娘气得手脚发颤,这黑胖和尚满口污言秽语,当真该杀。鲁智深大怒喝道:“扈官人是与俺一路行来的,岂会偷你东西?休得多言,吃俺三百禅杖!”

  那道人正是飞天夜叉邱小乙,见了急道:“崔道成,这两个是姘头,不听你话!”那崔道成上前接住鲁智深禅杖,口中喝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花花和尚,与这个贼婆娘一路的。”

  扈三娘与鲁智深听了都是大怒,各举兵刃并力向前。智深大喝一声,抡起铁禅杖,奔上前来,那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将过去。两个斗到八九合,崔道成渐渐力怯,只得扭头便走,智深并不放过,紧追两步后,又截住厮杀。

  那飞天夜叉丘道人被扈三娘双刀接住,两个也是厮杀在一处,四个人两对厮杀。智深与崔道成正斗到间深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着!”只一禅杖,把生铁佛打下桥去。那道人见倒了和尚,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扈三娘娇声喝道:“哪里去?”赶上望后心一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扈三娘恨两个嘴碎,踏入去,掉转左手刀,望下面只顾嘁嘁嚓嚓的乱搠,将那道人活活搠死。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背后一禅杖,也打得头面粉碎,死在那里。可怜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

  智深、三娘把这丘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深涧里去。回过头来,两个都觉腹饥,三娘又自去洗剥那条獒犬,智深捡拾柴火,将那口破边锅架了,煮了半锅热水。

  少时三娘洗剥干净,将香肉寸断后放进锅内煮了,又从包袱内取出一方布袋,上面缝了十多个小口,三娘从几个小口内挑了些不知名的香料粉末放入锅内,又从寺中荒废菜地里寻得些野姜葱蒜,一股脑倒下锅去。

  不一刻,那一锅香肉已然芬香扑鼻而来。鲁智深性急,蹲在锅边不断吞着谗言,看他如此模样,扈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鲁智深抹了抹铮亮脑袋,也是呵呵一笑。

  三娘又从包袱内取出个牛皮水囊扔过去道:“大师,先喝点酒吧,里面是我珍藏的自酿好酒。”鲁智深一听有酒,更是大喜,拔了塞子,仰头就是一大口酒灌下,那酒入口绵醇,齿颊留香,顺着肚腹下去,一条热气裹到腹中,智深笑着赞道:“真是难得的好酒!好生有力气!”

  智深又喝一口,把牛皮袋递过去想让三娘也喝一口时,但想这口自饮过,如何能让她喝?当下犹疑起来,三娘却笑了笑,一把抢过,也仰头喝了一大口。智深道:“扈官人,你可真是个女儿家?”

  三娘苦笑起来,看来男扮女装只能蒙骗一时,但与人相处久了还是会被人看出来,当下大大方方的点点头道:“正是,鲁大师是听了那两个撮鸟的话,方才看出的么?”

  智深摇头道:“倒也不是,一路行来多看出些端倪来。该叫你扈小姐么?”

  三娘笑道:“大师,称呼皮囊都是色相而已,这般问来,也是着相了么?”

  智深咧嘴哈哈大笑道:“正是,扈官人潇洒,豪迈不羁,正和洒家脾胃,是男是女有何关碍?便像李忠、周通那两个,做人不爽利时,便是男儿身,也难相处。”

  三娘又喝一口酒然后将牛皮袋扔过去道:“还是大师豪爽,不似史进那般小肚鸡肠。”

  智深接过又喝一大口笑道:“大郎性情中人,你两个此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倒也是一对,怎的?争嘴了?”

  三娘啐了一口道:“大师也这般多事!再问,这锅香肉休想再吃。”

  智深急忙道:“洒家不问就是,俺们只管喝酒吃肉,说些武艺枪棒,不说旁的。”

  少时,香肉好了,两人就手捞着香肉便吃,鲁智深吃一口,赞一句道:“扈官人这香肉当真天下一绝,但要早晚能吃上一回,俺便是成佛也不去了。”三娘笑道:“大师,举头三尺有神明,慎言。”

  跟着鲁智深又喝口酒,也赞道:“扈官人,你这酒好生有力气,才喝几口便如同喝了几十碗酒。”扈三娘笑道:“这酒名唤透瓶香,常人喝三口便醉了,大师你给我留点,一路上要没酒肆,我俩可都没酒喝了。”

  两个饱食酒肉之后,那酒还是被鲁智深喝了个涓滴不剩,扈三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早知道就不该拿出来,自己偷留着喝该多好。

  两个再入寺里来,香积厨下那几个老和尚,见两个除了大害,都上来相谢。

  智深、三娘直走入方丈后角门内看时,还有个掳来的妇人,也救了出来。在房内寻见几个包裹,三娘打开,都是衣裳,也包了些金银,三娘将金银分作四份,一份给了寺中和尚,教他们自寻生路去,一份给了那妇人,教她自回乡去。两外两份一份给智深,一份自留了。

  寺中僧人、妇人都去后,三娘、智深两个在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二人烧了瓦罐寺后,结束停当,又往东京路而去。

  却说三娘、智深往东京而去,在路又行了十余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只见果然是好一座大城,千门万户石板路,纷纷朱翠交辉映;三市六街接踵至,济济衣冠聚集齐。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琉璃。花街柳陌脂粉香,娇艳名姬绣帕招;楚馆秦楼声乐鸣,无限风流歌妓音。豪门富户呼卢会,公子王孙买笑来。

  智深看见东京热闹如故,市井喧哗依旧,赞了一声道:“便如十余年前一般繁华。”却见三娘毫不以为意,便问道:“扈官人来过东京?”三娘笑道:“八岁时与师傅来过。”智深点头道:“周老教师从前在东京御拳馆做过教师的。”

  来到城中,鲁智深道:“扈官人可知大相国寺在何处?”三娘指着道:“前面州桥便是。鲁大师,你去大相国寺安顿,我自去寻师傅了。”智深在东京也没什么旧识,便对三娘道:“扈官人去哪里寻师?”三娘道:“先去御拳馆寻一圈,若无时,便先到东京林师兄家安顿。”

  鲁智深问道:“哪个林师兄?”三娘道:“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鲁智深颔首道:“这好汉亦是周老教师弟子。扈官人,早晚安顿好时,可来寻洒家吃酒,切莫忘了。”三娘笑道:“这个自然,早晚再来请鲁大师吃香肉。”

  鲁智深哈哈大笑三声,提了禅杖辞行便走,径往大相国寺而去,三娘目送一程后,自往朱雀南门新桥畔的御拳馆而去。

  来到御拳馆投问后,拳馆一名教师告知,周侗一个月前离京去了苏州,没找到师傅周侗,三娘只得转回,往城西金梁桥旁林冲家中而去。

  一路上,三娘见左右无事,便尽心游玩一回,怎生玩法:上土桥前,看杂耍的熊翻筋斗;望春门外,瞧杂艺的驴舞柘枝。里巷之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

  市井坊间,各处都是瓦舍、勾栏、乐棚、茶肆、坊社,其间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拨盆、杂艺、散耍,讴唱、息器、教水族水禽、水傀儡、鬻水道术、烟火、起轮、走线、流星、水爆、风筝,诸般玩意,不可指数,让三娘玩了个尽兴。

  走了一回儿,正值正午时分,日头当照,又是初夏时分,走了多时,不觉得热了起来,三娘便走进旧宋门外一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之内,点了一份夏日爽口解暑的冷食冰雪凉水荔枝膏来吃。

  少时店家将银碗盛了一碗上来,三娘解了包袱便畅快吃了起来,边吃边自语道:“谁曾想这宋朝也有此等美味冷饮来吃?”吃了一份不够,又点一份冰雪冷元子,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吃完了账时,才把三娘惊了一回,两份冷食竟然要了一两银子去,当真是贵得可以,随后想来人家用的都是银碗,也算物有所值了。

  正了账时,却听一旁一人道:“店家,取两份冰雪凉水荔枝膏。”那店家看了来人笑道:“林教头稍候,这便取来,一般的取回家用么?”那林教头道:“正是,有劳。”

  听得林教头三字,三娘回头看时,只见柜边立着一个官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三娘揉揉眼再看时,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却不是自己的师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又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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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9章扈岚遇兄冰雪店 林冲教妹新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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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三娘当下大喜,上前拜了一拜道:“师兄,怎的在此?”林冲微微一愣,细看了三娘一回,犹疑不定道:“兄台是哪位?”三娘一急,摘掉头上笠子,散了发髻,一头秀发飘下,笑着说道:“小妹扈岚啊。”

  林冲阿耶一声,急忙替三娘戴上笠子,口中道:“先戴起来,看你穿得如此古怪,休教人笑话。”三娘瘪瘪嘴道:“师兄也是的,三四年不见了,一见面就训人。”林冲皱眉道:“从前你胡闹时,还只是个小姑娘,现下都及笄了,自然不可无礼无状。”跟着问道:“你可是来寻师傅的?”

  三娘戴好笠子,笑了笑,心头暗道:“这次来专是为了师兄你啊。”口中却道:“正是。”林冲道:“师傅去了苏州办事,走时交待,若你前来寻他,教我照看你,你便先随我回家。”

  三娘应了一声,这时店家将一个食盒裹了厚厚的棉绒,递到台前,三娘抢着付了银子,林冲道:“师妹,怎要你费钞?”三娘眨眨眼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费了一回钞,师兄少说我两句,也是好的。”林冲哭笑不得道:“都是师傅把你宠坏了。”

  两人出了冰雪店家,林冲却带着三娘往城东小横桥而去,三娘奇道:“师兄,你家不是住城西金梁桥么?”林冲道:“一年多前买了新屋,便搬了过去。”三娘笑嘻嘻的说道:“东京屋院何等价贵,林大官人都能买新屋院,小妹前来投靠还真对了。”林冲又哭笑不得道:“还是恁的牙尖嘴利。”

  两人转到城东小横桥旁,转进一条街,来到一处屋院前,林冲引着三娘进去,此间格局仍是前堂后寝,前后分为四层,最外面是屋门,第二层是前堂,第三层是后堂,第四层是宅后一处小院,在厅堂与卧室之间有穿廊,两侧有几间耳房。

  三娘看了一回,内堂掀帘子转出一位娘子来,三娘细看时,真是姣美秀目,杏眼樱口,活脱脱一个美娇娘,旁边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使女。那娘子见了两人,一个是自己丈夫,另一个却是陌生男子,哎哟一声,红了脸,急忙低头,立在一边施礼道:“不知官人会引了客人至内堂,奴家冲撞失礼了。”

  林冲微微一笑道:“娘子无需惊慌,她是我师妹,是个女儿家,姓扈,唤她三娘便好。三娘,这是师兄浑家,京城张教头女儿,成婚三载了。”

  林娘子这才抬起头细看时,三娘笑着上前拱手一礼道:“师嫂有礼,小妹行走江湖方便,因此换了男装。想不到一别师兄数年,师兄都成家了,还找了这么位贤惠貌美的嫂嫂。”

  林娘子这时才看清三娘唇红齿白、模样娇美,也是一位美人,又听她嘴甜,当下欢喜着拉了三娘手道:“既是恁地,先到屋内梳洗更衣,官人少歇,锦儿先给官人看茶。”

  林冲笑道:“正是要教娘子让她换了衣裳,穿得不端正时,不成体统。”说罢笑着转回前堂去了。三娘冲着林冲的背影伴了个鬼脸,却被林娘子拉着进屋内换衣去了。

  到林娘子屋内,三娘气闷闷的坐在那里,林娘子道:“三娘,包袱里可有衣裙荆钗?若无时,师嫂尚有几套新做好的衣裙未曾穿得,送予三娘穿来。”

  扈三娘急忙摇手道:“不用师嫂,我有衣裙的。”离开周侗家时,师母硬是塞了几套衣裙在她包袱内,一路行来都是压在包袱最底,这时候只得翻了出来。

  当下林娘子吩咐使女锦儿替三娘备好香汤沐浴,又放了汗巾、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青盐揩齿(即宋代牙膏)一应梳洗器物,便道:“三娘安心梳洗,师嫂自来与你收拾。”

  三娘连日赶路也是一身尘土,便舒坦沐浴一回儿,又洗漱之后,胡乱穿了衣裙,只是依旧盘个男子发髻,取个头巾裹了。林娘子与锦儿进屋来看了,笑了一回后,林娘子道:“三娘许久不做女装打扮,都生疏了,待师嫂与你装扮来。”三娘苦着小脸道:“师嫂,能换男装打扮么?”林娘子道:“官人吩咐了,教要打扮得周正,再穿男装时须不好看,只怕官人又要啰唣。”

  没奈何,三娘只得苦着脸任由林娘子与锦儿收拾打扮,片刻后妆扮已成,只见:头梳百花松云髻,上簪金缕青玉簪,袅娜纤腰红罗裙,素白月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怨怼多,娇面低垂忧愁憾,玉骨香肌消玉雪。

  林娘子与锦儿看了后,赞了一回,一齐道:“好个可人儿。”三娘手脚局促起来,林娘子又看了那双脚道:“三娘可是不曾缠足?”三娘急忙道:“早晚行走江湖,万不可缠。”林娘子笑了笑道:“倒也不必,三娘年岁已大,不必再缠,况且三娘这双小脚便是天生娇小,望之亦不突兀。”

  林娘子替三娘梳妆之后,引三娘到了前堂来见林冲,林冲看了后颔首道:“这方才有女儿家的模样,今在我家,不似师傅那里,早晚都有京中人物出入,但撞见时,落了颜面,须不好看。”

  三娘吐吐舌头道:“就师兄规矩多。”林冲又待教训时,林娘子却道:“三娘勿怪,官人在京中任职,往来都是官宦属吏,若来访时,撞见家中不周正,只恐同僚间取笑。”

  三娘却道:“师兄,本还想与你切磋武艺的,这装扮如何使得开?”林冲眼额一瞪道:“你已经及笄,待字闺中,无事时,便不要与男子较艺,纠缠间碰了身子,如何使得?”

  三娘愠道:“师兄比师傅管得还紧,都不似从前那般体谅人!”林冲拿出一张玉笺道:“师傅临走时留书在此,教我这个师兄好好管教于你,便是师命在此,休得浑赖!师傅便是知晓你在西北军中之事,出了偌大的风头,蓟州一丈青扈岚,斗败夏奴第一勇士,哼哼,好大的威风。师傅恼了你不听他言语,因此都吩咐了我们几个同门师兄弟,但教你来投时,都是一般的严加管教些时日。”

  三娘瞪眼看了那信,哀叹一声道:“师傅好没道理,岂能这般算计自个儿徒儿的,早知如此便不来寻他了。”林冲斥道:“胡说甚话?都是少时师傅并师兄几个太宠你,都没个样儿,今次在我这里便教得你循规蹈矩来。否则还是先前那般样儿,谁人敢上门提亲来?若是将来不得良配,你到又来怨师傅我等。”

  三娘赔笑道:“嫁不出去时,绝不怨师傅、师兄。”林冲仍旧狠心板着脸道:“不必多言,从今日起便在家中向你师嫂请教妇道。”

  三娘大急,忍不住取出那口鸱吻宝刀来道:“师兄,这是口宝刀,从夏奴那里抢来,便赠予师兄了。”

  林冲只看那刀一眼,便知是好刀,但知她极善浑赖,若是拿了这刀,只怕自己便管教不住,当下竟忍住道:“我不要你刀,只要你周正守礼!”跟着对林娘子道:“娘子休辞辛劳,早晚替我管教三娘,定要教她学得周正,此乃师命,不必心软。”又看三娘眼珠子直转时,林冲又补一句道:“三娘素来狡狯,若无我言语时,娘子不必信她言语。”

  扈三娘哀鸣一声,林冲竟然连宝刀都不要,这次看来是来真的了,却似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自此便被林冲软困家中,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却说三娘被软困在林冲家中,林娘子、锦儿早晚轮番来教,从言谈举止到茶艺女红,从琴棋书画到梳髻辔头,无不倾囊相授,好在三娘厨艺了得,才免了厨艺这一刀。

  林冲将管教之事交托林娘子,若教不好时,林冲便会怪责林娘子,三娘不愿他夫妻因此嫌隙,只得咬牙忍了一回。好在书画女红、茶艺琴棋几样,孟翠英也教过一些,学来倒也不难。

  难却难在梳髻妆扮一项上,画眉抹粉了几回后,三娘常自念道:“天将降于斯人也,必先教其画眉,使其抹粉,衣裙加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林娘子知书达理,听她胡乱改文,笑道:“哪个女子不想自个儿妆容更美些,三娘倒好,这般不愿。”三娘道:“自小行走江湖在外,风霜惯了,妆扮了反倒不惯。”林娘子劝道:“凡女子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相夫教子便是美德,稍后师嫂取《女诫》来与你。”

  三娘眨眨眼故作不知道:“女诫何物,可能吃?”锦儿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娘子也忍不住莞尔道:“如此插科打诨,牙尖嘴利,难怪你师傅管不住你。三娘休怪,女诫还是须看熟,先女贤之作,定然有其道理的。”于是当天开始,三娘又多了一样苦差,背诵《女诫》《列女传》等书籍。

  深受礼教大防之苦的扈三娘整日在那里苦熬,几次便想不告而别,但又想师兄林冲即将撞上的那场巨变,自己辛苦多时,便是不想看到师兄夫妻两个最后做个同林鸟、纷飞散,若自己走了,便是罪过,当下也就咬牙苦忍了下来。

  这天三娘独自一人在屋内看书,着实看得气闷,再也忍不住时,想起鲁智深来。盘算一回,林冲不在家中,林娘子与锦儿回张教头家探视,走时还锁了房门,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当下三娘却换了男装,取了些银子,开了窗格,便翻窗越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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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鲁智深倒拔垂柳 高衙内逞威岳楼
逆袭水浒传全文阅读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加入书架
  来到街上,三娘深吸一口气来,方才觉得轻松许多,信步来到大相国寺,问了知客僧,方知鲁智深教管寺中菜园,当下请知客僧引到酸枣门旁菜园时,只见鲁智深与一帮泼皮正在院内吃酒作乐。

  知客僧不敢与那些泼皮言语,告罪后自回。三娘见了大喜,上前招呼一声道:“鲁大师,我来也。”鲁智深见到三娘,哈哈大笑起身来迎,两个见礼后,智深教众泼皮来见礼,拉着三娘便入席来。

  坐定后,三娘与智深等人喝酒吃肉,猜枚斗饮,好不畅快。随后三娘又将出银子,着泼皮去买来十余斤香肉,又取来炭炉铁锅,熬制了一锅绝品香肉。鲁智深最喜三娘这手香肉,少时熬好,智深大快朵颐,方才了却一桩心事。

  吃得正浓时,只听得门外老鸦哇哇的叫。众泼皮有叩齿的,齐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智深道:“你们做甚么鸟乱?”众人道:“老鸦叫,怕有口舌。”智深道:“那里取这话?”那种地道人笑道:“墙角边绿杨树上新添了一个老鸦巢,每日只聒到晚。”众人道:“把梯子去上面拆了那巢便了。”有几个道:“我们便去。”

  智深、三娘也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杨树上一个老鸦巢。众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净。”李四便道:“我与你盘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裰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洒家与扈官人演武,使器械,扈官人那身武艺方才是惊人。”三娘笑着应了,亲眼看了一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也觉得颇有所获,少时各自散了。

  三娘回到林冲家,也是翻墙越窗而回,幸好林冲当值未归,林娘子与锦儿也还没转来,便换回女装,坐回桌前摇头晃脑的念诵那书。片刻后林冲与林娘子、锦儿转回,看她认真时,林冲还赞了句:“这般方好。”

  第二日,林冲外出公干,林娘子与锦儿在隔壁王婆婆家请教针线,三娘看得空来,又换了衣裳前去会鲁智深。从这日为始,三娘偷得空儿,便都来会鲁智深,众泼皮每日将酒肉来请智深与三娘,看两个演武使拳。

  这天是政和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三娘一早先起练武,随后梳洗一番,假作在屋内看书,只等着林冲出门后,便可支开林娘子偷空开溜。可没想到林冲今日却休沐在家,与林娘子吃过早饭后,教使女锦儿唤三娘来前厅说话。

  扈三娘只得挨到前厅来,林冲看了颔首道:“果然有几分闺秀模样了,都是娘子功劳。”林娘子也甚感欣慰笑道:“也是三娘学得好。”林冲又道:“今遭逢东岳帝君诞辰,酸枣门东岳庙有盛会,师兄与你师嫂要前去还香愿,你尚未出阁,同去了多有不便,还是在家看书可好?”

  扈三娘心头一惊,暗想:“千里而来,便是为解师兄这趟苦厄,岂能如此?”当下急忙道:“师兄既然休沐一日,便在家中好生歇息一日,陪我说说话,较演武艺,这般不好么?”

  林冲尚未说话,林娘子红着脸低声道:“三娘莫怪,你师嫂与你师兄成亲三年都未有子嗣,前番各处庙宇都去许过愿,每年都是要去还愿的,今遭落到东岳庙还香愿。事关子嗣,不可轻慢。”

  三娘叹口气,无后为大,看来是非去不可了,眨眨眼又道:“师兄,既然定要去,便带我一起。”林冲皱眉道:“不可,你还想男装出门,却是不行。若女装出门,又是云英未嫁,多有不便。”三娘道:“锦儿不是一般的未嫁,她便能去。”锦儿忍住笑道:“扈小姐,锦儿乃是婢女,自然不同。”

  扈三娘缠着只顾要去,林冲没奈何只道:“看你连日学礼也累了,就带你同去好了,但外出须得依我三事。”扈三娘道:“师兄吩咐。”林冲道:“一,妆容打扮须体面大方;二,言谈举止须依闺秀之矩;三,不得显露武艺惊扰街坊。”

  扈三娘苦着脸道:“师兄,前两个依得,最后一个若有登徒浪子调戏时,也不能使拳么?”林冲斥道:“说甚污话,太平天下,朗朗乾坤,何来恶人调戏?即便是有,你师兄在彼,哪个敢到捋虎须,来相扰我林冲家眷?!”

  林娘子笑道:“三娘放心,若有恶徒时,官人自会出手打发,不必你动手。”扈三娘苦笑道:“只愿如此吧。”当下林冲带了娘子、扈三娘并使女锦儿,将个提篮盛了香烛果品等物,径往酸枣门东岳庙而来。

  这次却是三娘首次女装出行,只觉甚为不便,惶惶而行,总觉左右路人皆望之。三娘与林娘子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师嫂,为何总觉有人在瞧我?”林娘子微微一笑低声道:“这便是了,三娘如此人才,自然多有慕者。”哀叹一声后,三娘暗自想道:“此前欣赏美人,现下却是被人欣赏,却是如此芒刺在背之感啊。”

  行了片刻,到了酸枣门外,只见此处:市民之忙忙碌碌,力夫之竞竞营营,店铺之财源滚滚,车马之喧嚣过市,仕女之丰彩都丽,文士之风流神韵,建筑之鳞次栉比,街衢之热闹非凡,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却是好不热闹的一派景象,行至东岳庙外,又见这里,处处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铺,人来人往的更是热闹。

  到了庙内还了香愿,林娘子还要去五岳楼,林冲道:“娘子与三娘、锦儿自去,为夫庙外闲走一遭。”三娘暗暗皱眉道:“师兄,此处人多,怕有恶人。”林冲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来的恶徒?”林娘子道:“官人宽心闲走一遭,奴家与三娘、锦儿一处,不妨事。”当下林冲信步闲逛去了,三娘却只得跟着林娘子进庙里五岳楼去。

  少时林娘子与三娘从五岳楼出来,锦儿在楼外等候,到了殿前时,却迎头撞见数个人来,都拿了弹弓、吹筒、粘竿,左呼右拥的簇着一个年小后生,只见此人生得面皮白净,一双色眯眼,只顾盯着两女看来。

  扈三娘叹口气,这劫数还是到了,当下起了护佑林娘子之心,登时上前一步,遮住林娘子,朝那后生瞪了一眼。那后生见了三娘妆扮,便是未嫁女儿打扮,当下拍手笑道:“好一个绝色的云英未嫁女子。”身旁一人凑趣耳边道:“正是衙内良缘啊。”

  这后生却是当朝殿前殿帅府太尉,高俅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原来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无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在房内为子。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太尉爱惜他。这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京师人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有诗为证:脸前花现丑难亲,心里花开爱妇人。撞着年庚不顺利,方知太岁是凶神。

  扈三娘不想与他口舌,只想拉着林娘子躲过这一劫,当下护着林娘子便转身想要出殿去,那高衙内却使个眼色,数内适才凑趣那人,唤作乾鸟头富安,平素常伴左右帮闲,理会得高衙内意思,当下招呼一声,几个闲汉将弹弓、吹筒、粘竿依栏靠了,挤眉弄眼的拦了去路。

  那高衙内上前嬉皮笑脸的道:“小娘子是谁家女儿?”扈三娘皱眉道:“你是问我么?”高衙内笑道:“正是,小娘子这般标致,可许了人家?”

  扈三娘正待发作,林娘子却拉了一把,扈三娘忍了一回,不再理会高衙内,拉着林娘子便要走,心头暗怒:“本是想让林娘子躲过这遭,却不想惹来自身上。”刚走两步,又被高衙内使人拦住,高衙内近前来,涎着脸道:“小娘子何事要急着走?且与我上楼说话。”

  林娘子没奈何,上前一步拦住道:“又不相识,没什话说。”高衙内却笑道:“上去时,自有话说,你是这小娘子何人?咦,这位娘子也甚美,一同上去说话。”扈三娘杏眼圆睁,将林娘子拉回,衣袖中拳头早已经紧捏,正要一拳打过去时,林娘子袖中手紧紧拉住,一脸愁容朝三娘摇摇头,三娘银牙暗咬,又只得忍一口气。

  高衙内见扈三娘那薄怒模样更显娇艳,上前淫笑道:“两位娘子都不要走,楼上借一步说话。”

  扈三娘心头哪里还忍得住,但想绝不可牵扯林娘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挣开林娘子,低声说道:“师嫂寻了锦儿,找师兄来相帮,快去。”说罢扭头对高衙内勉强一笑道:“小官人要与我说话时,先让我嫂嫂去了。”高衙内道:“却是为何?”三娘娇媚一笑道:“只要让嫂嫂去了,一切都依小官人。”高衙内见她那笑容,骨头都酥了,当下道:“既然如此,先教家嫂去了,小娘子甚解风情。”当下高衙内命人让开,放林娘子出殿,两人便上楼去。

  林娘子想跟去时,却被一帮闲汉拦住,没奈何只得出来唤锦儿去寻林冲,自在楼下喊道:“朗朗乾坤,如何调戏良人?”但喊了几回,都无人出头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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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1章扈3娘错骨分筋 高太尉教捕凶犯
逆袭水浒传全文阅读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加入书架
  扈三娘与高衙内一步步上得楼来,那高衙内几次想要去拉三娘玉手,都被三娘闪开,衙内更是心如猫抓。上得楼来,尚有几位香客,那高衙内喝一声:“还不看看何人在此,全都退下!”众香客一看时花花太岁,都不敢惹,一个个都下去了。

  见人走后,高衙内便急不可耐的上前来搂三娘,那三娘已经是忍了三遭,见手来时,一手扳住,另一手飞快而出,捏住衙内下颚,使个错骨分筋的巧劲,登时将衙内下颚卸下,教他出不得声。

  高衙内下颚脱臼,登时喊不出声来,伸出去的手便如被金箍死死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分毫,跟着只觉那手一痛,却是三娘又使错骨手段,将那只手肩头扯得脱了臼。

  衙内口中嗬嗬,眼中满是惧色,只觉得剧痛难当,上头口涎鼻水一起流,下头双腿发颤,屎尿其淌下来。三娘出手如电,又拉住另一只手,一般的扯脱臼来,两条胳膊便似垂柳般无力摇摆。

  衙内眼前一黑,几欲晕过去,一屁股坐在屎尿上,双臂无力挣不起来,也喊不出来,只觉面前这绝色佳人便是妖魔鬼怪一般,惊恐惧色写满一脸。双脚乱蹬乱踢时,只想教楼下帮手听得动静上来查看。

  但没想到,楼下富安等人听得动静,均是淫笑道:“衙内好手段,便在楼上云雨起来,这番动静可不小。”因没听得叫喊,是以竟无一人上楼来看,都只怕扰了衙内雅兴。

  三娘见他那样儿,心头恶气出了大半,蹲下身来,笑眯眯的说道:“你这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霸,今日给你个教训。双手、下颚都是脱臼,回去找跌打师傅装回便行,下趟再撞在我手里是,定教你五肢齐断!”

  说罢,三娘起身,忽然又想道不可牵扯林冲,当下扭头嫣然一笑道:“我姓陈,杭州人氏,想报仇只管来杭州找我。”托报个假名后,三娘整整衣裙,施施然下楼来。

  下得楼来时,富安等人甚是奇怪,富安上前问道:“小娘子,我家官人何在?”扈三娘假作道:“你家官人不济事,软在上面了。”说罢闪身便走,富安等人心下均想:“好一个厉害小娘子,衙内如此手段竟说不济事?”也不管三娘,一发喊都上楼来看。

  到楼上看时,只见衙内果然是瘫软在地上,只是一头脸的汗珠涕水,一身的屎尿黄水,口中嗬嗬也说不出话来。富安等人大惊,抬了衙内下得楼来时,已经不见了三娘,只得先抬衙内回府请人医治。

  却说三娘出得殿来,只见林娘子还在那里焦急等候,心下甚是安慰,这师嫂弱质女流,也不顾自己还在这里等候。见三娘出来,林娘子含泪上前问道:“三娘可曾受辱?”三娘道:“不曾,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先走。”当下拉着林娘子先出得庙来。

  到了东岳庙外,迎头撞上林冲与锦儿急赶来,林冲喝问道:“那厮在哪?”三娘道:“已经被我骂走,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走。”当下拉了林冲也走。

  才走出十余步,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林冲见了,叫道:“师兄那里去?”智深道:“我来帮你厮打。”林冲道:“已经走了,我带寻他晦气时,却被师妹拉住。”扈三娘顿足道:“说了先走,但有甚话到菜园子里说。”

  鲁智深尚未认出三娘,只觉这位小娘子语声为何如此熟稔?只见那小娘子拉了林冲、林娘子便先投菜园子而去,鲁智深一众人只得跟在后面转回。

  到了菜园内,鲁智深引众人都在廨宇安排了,教众泼皮守在园外四周,林冲一家四口入内坐定,这时林冲才道声:“搅扰师兄了。”将林娘子、扈三娘与锦儿介绍了一遍。

  这时鲁智深才认出三娘来,呵呵笑着抹着光头道:“原来是扈三娘,争个认不出来。”林冲奇道:“师兄与我家师妹相识?”扈三娘怕智深说漏,急忙道:“在渭州认识的,此趟来东京第一次见。”

  智深笑了一回道:“此前见扈官人男装打扮,还道是个俊俏小官人,原来是个女儿家,真是眼拙。”林冲不明所以,叹口气道:“我家这个师妹自小行走江湖都是男儿妆扮,师尊宠惯了她,我这做师兄的也没奈何。”扈三娘撇撇嘴,暗想:“你还没奈何?这几日禁得我好苦!”

  林冲又问起庙中之事,三娘道:“我怕他缠住我与师嫂,便假意答允独自与他上楼,赚得他先放了师嫂,然后上楼去教训了一顿。”

  林冲皱眉道:“可曾得十分损伤?”三娘道:“不曾,只是卸了几处关节,教他动弹不得。”林冲道:“可知是何人?待师兄寻他替你再出口气。”三娘忙道:“倒也不用,这口恶气我自出了,师兄你也是知晓我手段的。”心头却暗想:“你去了知道是高衙内还敢动手?”

  林冲颔首道:“既然如此,权且作罢,日后要是认出人来,定要告诉师兄,可不能就这般了事的。”三娘闻言心头甚感安慰,林冲虽然严苛,但还是极为护着自己的。鲁智深也道:“但教洒家知道是哪个撮鸟时,定要打他三百禅杖。”

  林冲与鲁智深结识,甚是欢喜,庙中之事又得三娘化解,便请鲁智深到家中吃酒。当下鲁智深教众泼皮先散了,自与林冲一家四口而去。

  到了林冲家中,林冲请智深坐了首位,自坐了一旁相陪,没想扈三娘大喇喇的自坐了第三位相陪,林冲瞪眼道:“还不与你师嫂回内堂去?杵在这里成何体统?教师兄笑话。”

  鲁智深却道:“不妨事,三娘巾帼义气儿女,武艺高强,自然坐得,贤弟不让三娘陪话时,洒家还不乐。”林冲见智深如此说了,只得答允下来,三娘却对林冲使个鬼脸,只把林冲气得吹胡子瞪眼。

  少时林娘子排布下宴席,林冲请智深入席,两个吃喝起来,三娘却只得与林娘子、锦儿在内堂小杯饮酒吃饭,心下更是不忿起来。智深吃了几碗酒后却道:“贤弟,三娘从前与我曾对饮过,端的豪爽不羁,可请来一同吃。”林冲道:“只恐师兄笑话。”智深道:“没有这话,三娘远胜须眉男子,请来同吃时方好。”

  没奈何,林冲只得唤三娘出来同席,扈三娘笑嘻嘻的搬了自己的碗箸出来坐下,便与林冲、智深大碗大碗的对饮起来,林冲酒量不及两人,喝到后面却先醉倒了,林娘子与锦儿来搀扶回房安顿,只剩三娘与智深对饮。

  智深七八分酒时,但心头却清楚,只笑道:“扈官人,原来尚有能制住你的师兄啊。”三娘回敬一句道:“鲁大师不也是在智真长老面前跪了许久?”两个笑了一回,智深又道:“今日之事为何三娘一味只教先走?”

  扈三娘低声道:“庙里那厮原是我师兄上官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我与师嫂,但怕师嫂受辱,因此引他上楼。又想那衙内被我如此教训了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师兄也不好做。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只教师兄不与他撞面,他也无处寻去,权且让他这一次,因此只教你们先走。”

  智深道:“原是恁的,若再来相扰时,洒家自来相帮,你师兄不好出手时,但教洒家来打他三百禅杖。”三娘道:“鲁大师好不容易寻个安身之所,若因此事又要流落江湖,岂不为难?”智深道:“都是好汉,义气为先,一个鸟职位,值个什么?”

  两个又吃了一回后,智深醉了便睡在一旁耳房内。三娘与林娘子、锦儿收拾了杯盘。少时收拾干净,三娘倒杯茶醒酒时,林娘子红着眼来道:“三娘,适才与鲁师傅之话,嫂嫂也听了。三娘这般回护,做嫂嫂的不知该如何相谢,请受嫂嫂一拜。”

  三娘慌了手脚,急忙扶起道:“嫂嫂说甚话来,自小与师兄同门习武,便当师兄如亲兄一般,休要说个谢字。”林娘子道:“师嫂一位女子,也不知如何谢此恩情,如今三娘及笄,定会请父亲在东京城内替三娘寻个良配,方才能报此恩。”

  三娘扶额哀叹,这报恩之法也太过奇特,当下急忙道:“三娘婚事不劳师嫂操心。”林娘子只当她害羞,笑道:“此间无人,只我们女儿家说话,三娘不必害羞。”这回三娘真的脸红了一回,林娘子道:“可是有了心上人?”三娘无奈只得道:“正是,师嫂千万别替我做甚媒来,此乃切切之言。”林娘子笑了一回追问是谁家儿郎时,三娘词穷,只是不说,林娘子只得作罢。两人又闲话片刻后,林娘子自回房内服侍林冲,三娘自睡了。

  话分两头,却说高衙内被抬回府中去,惊动了高太尉,前来看时登时大怒道:“却是何人下此毒手?”左右不知扈三娘与林娘子名姓,唯唯诺诺答不出来,高太尉大怒,将一干帮闲人好一顿打。

  随后请来几名跌打名医,好歹将双臂与下颚都装了回去,又擦了药酒方才缓来。将息一晚后,高太尉再来探视时,高衙内哭诉了一回,直说那贱人姓陈,乃杭州人氏。高太尉大怒,便教吩咐帐下陆谦陆虞侯将自己名刺投开封府去,使那府尹限期捉拿凶犯到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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