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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秋风鼓满袖
倾宋全文阅读作者:然籇加入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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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缩在马车一角,赵云舒只是抱着双膝,眼眸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黯淡神色,仿佛有什么一下子抽去了她眼眸之中的灵动气质。

    见她上车的叶应武忍不住摇了摇头,刚才里长那一番由衷地感慨,换作任何一个前朝人听见自然都会不好受,泱泱大宋三百年,旦夕亡国之后,人们并不是怀念它曾经象征的史上最为富有的帝国,不是曾经有过的富有四海,而是这个大宋,三百年的大宋给人带来了怎样的屈辱。

    再多的钱财,终究没无法洗刷靖康耻。

    “殿下不去安慰一下?”黄道婆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马车,看向站在一侧的叶应武,“小姑娘家都是哄出来的,这样下去可不好。”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正色说道:“某可没有这心情在这里和你开玩笑。”

    见到叶应武表情肃然,黄道婆微微一怔。

    “开春便是大明再次北伐的时候,”叶应武压低声音,“距离现在也已经只有几个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已经是时候织造衣服了,而大多数的明军将士现在还只是穿着夏衣,某需要的是至少能供给十五万大军的冬日行军甲胄,尤其是要能够对付北方的寒冷。”

    自南至北的征伐,以开春为上,毕竟开春之后大河最多还剩下些浮冰,南方水师能够轻易逆流而上,北方的铁骑却不得不被分割在大河两岸,这样南方将士一来不用忍受寒冬的考验,二来也无须对付全部的北方骑兵,更主要的是,开春之后,正逢青黄不接,一般北方根本来不及准备足够的兵粮,另外因为春雨细密持久的缘故,骑兵来往、粮草转运,都回避其他时候显得艰难。

    另外春天是一年之始,相比秋季,在春季出兵,能够有一年的时间巩固战果,也能够为新的一年博得一个好兆头。

    所以开春之后大明北伐,已经是注定的事情,只不过人们议论纷纷的是哪一个春天。黄道婆也没有想到叶应武竟然会选择来年开春,要知道蒙古和大明的条约才签订了几个月,新鲜热乎着,叶应武就打算开战,其雄霸天下之心,不容小觑。

    虽然黄道婆微微蹙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殿下的意思,是打算发动百姓了,否则也不会跟奴家提起这件事。”

    叶应武嗯了一声:“现在大明的户部、工部因为北方赈济灾民和都城营建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夏收及时,恐怕现在也喘不上一口气来,某实在难以依靠他们了,这件事还是拜托给你某最为放心,当然了,六扇门和锦衣卫下属的邀月楼和醉春风两大青楼也会竭尽全力配合,十五万大军的衣衫至少也要有三十万套,万万不可小看。”

    “殿下放心便是。”黄道婆颔首,“奴家心中有数,到时候自然不可能让我大明儿郎冻着上战场。”

    “另外还有几个月前某和你说的护理学院的事情,上一周学士院呈递的奏折说已经成功地开办了?”叶应武并没有看黄道婆,目光游离之间已经在头顶上树叶里飘荡。

    黄道婆应了一声,却欲言又止。

    不由得笑出声,叶应武看破了黄道婆的心思,却并没有明着点出,只是低声吩咐一句:“某知道这事足够惊世骇俗,所以肯定有很多人阻挠,某会让宫中下达旨意,谁敢有异议,让他来找某辩论,另外军中对于此事自然是万分重视,苏相公和兵部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个你放心便是。”

    黄道婆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明王殿下的圣旨,还有谁不长眼的敢来挑事,只要有殿下和兵部站在后面当靠山,奴家自然能够在北伐之前培训出足够的护理之人。”

    “不知不觉得都已经秋天了。”叶应武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声,“那黄小娘子,咱们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黄道婆有模有样的一拱手。

    叶应武哈哈笑着一挥衣袖,径直向着马车走去。

    看着叶应武的身影,黄道婆轻轻提了一口气,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远了,冬天过后一旦大河开封,便是北伐时候。屈指一算真的没有几个月。这个戎马倥偬的明王殿下,这一次又要率领他麾下的英勇儿郎,缔造怎样的神话和传说?

    风吹卷着衣袖,带来丝丝凉意,黄道婆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秋风渐起,肃杀之意寒人肺腑。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黄道婆,反倒是了却了自己几桩心事,钻上马车,叶应武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重重的砸在车中软垫上。今天几乎快从南京城东走到了城西,要说不累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看到旁边一言不发的赵云舒,叶应武微微一怔,还是勉强爬了起来,伺候完了家国大事,还得哄自家老婆,自己果然天生是一个劳碌的命。

    一边暗暗叹息着,叶应武一边从车厢的架子上找到了一个没用的奏章,从上面撕下来一张纸,虽然车厢有些摇晃,不过叶应武却是手很麻利的上下翻动,很快就已经折好了一只千纸鹤。

    自己年少的时候每当不开心了,妈妈就经常为自己叠一只千纸鹤,母子两人一起想象着这承载了太多的千纸鹤在空中飞翔,久而久之,叶应武书桌上已经摆满了千纸鹤,让他的书桌看上去不像是男生的书桌,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扔掉。

    原本带着笑意的神情淡淡黯淡下来,叶应武心中一痛,急忙轻轻摆了摆头不去想这些,毕竟在这个时代,叶氏夫妇对自己也很好,应该知足了,总比无父无母来得好。

    或许在七百年后的父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在此已然有人疼爱,也会感到由衷的欣慰吧。

    叶应武轻轻的凑过去,将千纸鹤递给赵云舒。

    舒儿本来一直缩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到这突兀出现的千纸鹤,美目当中自然而然的泛起一道光芒,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事物,哪怕是叶应武这临时撕下来的纸叠出来确实没有多少美感。

    小心翼翼的从叶应武手中捧过千纸鹤,赵云舒的俏脸上浮现出浅浅笑容,而叶应武托着腮帮子在一旁看自家老婆,看得竟然有些痴了。

    不知道这个今年还没有十七岁的小丫头心中都承担着怎样的风风雨雨,在历史上她就是一个人默默承担着国恨家仇,最后不得已之下出家为女冠,不接受北上大都作为俘虏的耻辱,而忽必烈为了展现对于宗教的尊重和对于南宋皇室的宽容,最终也就随她去了。

    单单是这毅然决然和滚滚红尘斩断来往,叶应武就自问做不到。

    所以在后宅中,或许并没有谁是叶应武最爱的,但是如果有一个是叶应武最为挂怀的,那就是这位信安公主殿下了,孤身一人还带着年幼无知的妹妹,在一手瓦解了赵家大宋的仇人后宅中生存,说这是在忍受屈辱也没有什么过错。

    以至于叶应武这一次白鱼龙服出门,也没有忘了带着赵家姊妹二人。

    看向赵云舒的目光愈发复杂,叶应武不知道自己这个算是抢回来的娘子,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依恋和爱慕之意,还是说她安安稳稳的待在后宅不惹是生非,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成年的妹妹和当初杨淑妃的嘱托?

    毕竟今天那里长对于前宋的不屑,让叶应武发现赵云舒心中还是久久没有放下那个曾经属于赵家的大宋,那个被叶应武见死不救、亲手葬送在临安大火中的三百年大宋。

    这个丫头还是没有忘怀,既然没有忘怀前宋,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像原来那样记恨着自己?

    “你看什么?”赵云舒微微侧头,眼眸中满是疑惑的神情。虽然对于自己的姿色很有信心,但是赵云舒知道叶应武绝对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迷住的人,好像他除了当初年少轻狂为了绮琴姊姊大闹临安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在后宅中没有正形,孤身在外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和其他将领出身的莽汉相比实在是一朵奇葩。

    所以赵云舒很清楚叶应武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容颜。

    “某在想,这几个月也好几次勤奋耕耘,怎么舒儿这小腹就没有一点儿动静。”叶应武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云舒俏脸微微一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愤懑的扑上来,只是一边把玩着千纸鹤,一边淡淡说道:“真的么?”

    叶应武心头一紧,后宅这几个女人没有省油的灯,只不过身为叶应武明媒正娶的大妇,陆婉言一直对叶应武怀有歉意,所以绝对不会因为后宅姊妹的关系而生气或者呷醋,而惠娘还小、絮娘最大的爱好还是整治六扇门以及把叶应武牢牢看住,琴儿素来是与世无争的懒散性子、琼娘又惟她马首是瞻,所以使得后宅之中难得的安宁平和。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几个妖精一个个会被叶应武骗过去。

    毕竟都是有了肌肤之亲的,说是互相知根知底也不为过,叶应武心中在想些什么,赵云舒显然已经猜到了三分,刚才女孩只说出来这三个字,显然是不想明了的拆穿叶应武。

    叶应武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毕竟大宋灭亡背后确实有自己的身影,而且杀死赵禥也确实是自己暗中给李叹下达的命令,以赵云舒的冰雪聪明,要是没有一点儿察觉那绝对不可能。

    看见叶应武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赵云舒“扑哧”笑出声,径直凑过去娇声说道:“没想到夫君也有气馁的时候。”

    叶应武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舒儿,原来某一直告诉你,在某叶应武的心中,你赵云舒是怎么样的存在,现在某累了,你能不能告诉某,在你心中,某到底是什么样的。”

    见到赵云舒怔住了,叶应武轻轻伸开手:“灭了大宋的罪魁祸首?”

    话音未落,叶应武一根手指弯下,又接着弯下一根:“杀了你爹爹的刽子手?”

    赵云舒咬着下唇,而叶应武近乎冷漠的弯下了第三根手指:“没有给赵氏一族指明活路,让他们自生自灭,并且坐视临安险些被一把火烧为灰烬的无情之人?”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么?”

    叶应武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声音愈发沉稳和平静,带着冰冷之意:“必须要靠自己出卖色相给他才能换来姊妹两人安全的好色之徒?”

    “叶应武!”赵云舒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气。

    嘴角边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叶应武却是出乎意料的张开双臂:“不管你赵云舒在心中是怎么看某的,是罪魁祸首也好,是酒肉之徒也罢,更或者是无情冷漠的刽子手,在某的心中,你都是某需要呵护、需要给予温暖的妻子,知道么,舒儿。”

    女孩原本微微颤抖的娇躯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眸,靠在叶应武的肩头,低声说道:“你这个骗子······无耻的骗子,算你赢了。”

    叶应武呼了口气,将她搂紧,喃喃说道:“某不是骗子,是无耻的窃贼,传说中的偷心之人,终究还是把舒儿的心偷到了。”

    手臂环在叶应武的脖颈上,赵云舒有些生疏的凑过去,樱唇碰了一下叶应武的嘴唇,两个人已经是气息相闻,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让叶应武近乎沉醉。

    他在外面虽然一直是洁身自好,但是并不代表叶应武真的就坐怀不乱,毕竟五千年来除了一个柳下惠,恐怕就只有佛法高深的大师能够做到了,叶应武自问没有这个能耐。

    更主要的是,这还是一向不主动的舒儿自己凑上来了。

    就当叶应武猛地将赵云舒柔软的娇躯压倒在软垫上,也顾不得摇晃的马车准备把她就地正法的时候,马车却是突然间停了下来,车帘被一把掀开,下午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看着车厢里快要吻到一起的一对不知羞耻男女,唯一有胆量大大咧咧掀开叶应武马车车帘的絮娘,忍不住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之后,把车帘重新甩了下来,很快就听见她的声音:“小阳子,快去再找一辆马车!惠娘,你看好微儿。”

    紧接着絮娘径直抄起马车的车鞭,等到惠娘抱起满是茫然神色的微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之后,絮娘方才沉声说道:“还请夫君坐稳了。”

    “这个疯婆子。”叶应武喃喃骂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你······你别······这马车······”赵云舒发现叶应武眼眸中已经带着欲(河蟹)火,意识到大事不好。

    叶应武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没事,外面絮娘驾车,听去了也都是自家姊妹,说不定以后还经常听呢。”

    “无赖······”赵云舒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耗尽,不过依然没有推开叶应武,只能卧倒在软垫上,喘息着看向手上动作纯熟的自家夫君,这个家伙果然像他自己自称的那样“善解人衣”,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幻想就在这马车上来。

    俏脸通红滚烫,赵云舒暗暗恼火,自己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旋即她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狠狠捶了叶应武一下:“你轻点儿!”

    嘿嘿一笑,大明堂堂明王殿下哪里还有文武百官面前的威仪,不过他还是随手掏出来手帕:“要是不想要被絮娘听见,那就咬着吧,否则你这小丫头疯起来什么都咬,某可不想动不动就见血。”

    赵云舒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不过很快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快感涌上心头,甚至已经顾不上拿起那手帕,一声轻吟打破车中原本沉闷和带着尴尬的气氛。

    而车外絮娘听到这一声,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无赖夫君!(未完待续。)
第369章 相对坐调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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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马车径直驶入府中。

    站在大门两侧的甲士森然而立,目送他们的王者归来。

    等到马车停稳,絮娘一把松开缰绳,根本就没有把车里人放在眼中,径直快步走向另外一辆马车,而惠娘已经小心的搀扶赵云微下来,见到絮娘火急火燎的走过来,然不住笑着说道:“絮娘姊姊,人还没有出来么。”

    杨絮瞥了一眼微微摇晃的马车,苦笑一声。

    而赵云微好奇的扯着惠娘的衣袖:“惠娘姊姊,大哥哥在车里么?那姊姊上哪里去了?”

    轻轻抱起来赵云微,杨絮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并没有多解释。而趁着絮娘把孩子抱走,王清惠有些无奈的走过去,隔着车帘说道:“夫君,已经到家了,天色不早,夫君和舒儿姊姊还是抓紧······”

    车帘被一把掀开,叶应武赤着上身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而赵云舒晕晕沉沉的靠在他的肩头上,显然已经浑身酸软无力。而且女孩身上披着叶应武的外衫,秀发只是草草的拢了起来,看上去更像是叶应武应付公事的手笔,俏脸上潮红尚未散去,看上去娇懒诱人。

    惠娘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如果不是絮娘姊姊把微儿抱走了,妾身倒要看看夫君怎么解释。”

    听到“微儿”,原本疲惫不堪的赵云舒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眸,不过旋即把自己深深埋在叶应武胸口,还不忘软弱无力的捶了他一下。叶应武翻了翻白眼,将女孩拦腰抱起来:“走吧,这后宅之中也没有什么避讳的。”

    怀胎五个月,陆婉言的小腹已经明显的有所突起,而叶应武的母亲陈氏对于现在这个叶家唯一的后代恨不得天天用眼睛盯着,导致婉娘每天除了适当的走动之外,只能在那里躺着,好在这个她的胃口并没有见长多少,所以除了小腹鼓了起来,别的地方还没有怎么见发福,这有可能是最让婉娘欣慰的地方。

    看到自家夫君就这么赤着上身抱着赵云舒走进来,陆婉言忍不住轻轻一笑,轻声说道:“夫君今天出去,感觉如何?”

    叶应武小心翼翼的将赵云舒放在一侧胡床上,端详了一会儿女孩的睡颜,方才压低声音,淡淡说道:“南京城现在已经初具规模,郭守敬和陈元靓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终究还是比不上临安时候的盛景。”

    “夫君何必如此着急。”陆婉言下意识的伸手覆在小腹上,“自夫君称王定都这南京城一来,不过才三个月,四月时候的南京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南京是什么样子,大家心中都有定数。前宋百年繁华,方才缔造了一个临安,南京现在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叶应武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坐在叶应武对面的绮琴正认真调试着琼鸾双手捧得乐器,当下里定睛看去,叶应武被勾起了好奇心:“笙?”

    微微颔首,绮琴有些无奈的说道:“娘说笙者,同‘生’也,所以在婉娘妹妹怀胎的时候,还是多听听笙,等到十月之后孩子将要诞生,说不定能出来的更顺利一些。”

    叶应武顿时满头黑线,这个娘亲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老人的心情她也能够理解,随她去吧。

    “姊姊,你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云微这丫头已经站在胡床边,显然这小丫头也察觉到自家姊姊有什么不对,所以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姊姊,你是不是不舒服?”

    赵云舒缓缓撑着床头坐起来,拥着被子,秀发披散,女孩的容颜带着些许疲倦的神色,不过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微儿的小脑袋:“姊姊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微儿乖,告诉姊姊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瞥了叶应武一眼,陆婉言俏脸上流露出催促的意思,而惠娘更是付诸行动,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叶应武一把推了起来。轻轻咳嗽一声,叶应武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实际上在一开始,自己确实是想要好好哄一哄赵云舒的,谁知道最后好像变成了自己耍阴谋诡计骗她在马车上来了一次实打实的车(和谐)震,换做谁肯定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赵云舒本来就有心事。

    叹了一口气,绮琴让琼鸾放下笙,自己挽起衣袖,端起旁边的盘子,走到胡床边,握住盘子上的小刀,皓腕轻轻扬起,凝脂霜雪,盘子中的橙子在这闪动着秋水般光芒的刀刃下很快就破开,而绮琴微笑着掰了一块鲜嫩多汁的橙子,先递给赵云微。

    毕竟是一个小吃货,微儿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一瓣橙子消灭干净。而绮琴很快就把橙子切成很多块,然后从旁边的小罐中随手捻起平江府进贡的上好吴盐,撒在橙子鲜嫩果肉上:“舒儿妹妹,来尝一尝吧,今天才刚刚送来的新鲜橙子。”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即使是赵云舒看的都有怔住了,更何况其他人。

    “谢谢。”赵云舒刚想要伸手接过来,叶应武已经坐到了她和绮琴中间。

    看也不看有些错愕的赵云舒,叶应武径直拿起一块橙子,然后递到赵云舒唇边,冲着她眨了眨眼。

    赵云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张口将那块橙子吃下去,含含糊糊的说道:“冤家······”

    不过叶应武只是小心的帮她揶了揶被角,然后将一旁正大口大口啃着橙子的赵云微抱到膝盖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微儿,你姊姊太累了,不要总是在这里吵闹好不好?”

    “大哥哥肯定是又欺负姊姊了。”赵云微一口咬定,寸步不让。

    沉默了片刻,叶应武沉声说道:“微儿,某必须要和你阐明一个事实,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叫某大哥哥。”

    赵云微一怔,看着叶应武有些阴沉的脸庞,下意识的咬住手指:“不叫大哥哥,难道直接······叫无赖么?”

    堂上回荡着陆婉言她们的笑声,而赵云舒有些无奈的低低叹息一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叶应武的衣袖,她真的害怕叶应武会直接把赵云微甩出去。不过叶应武只是回头瞪了一眼教坏了微儿的赵云舒,刚才还可怜你,现在看来还是收拾的少。

    赵云舒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家夫君这个眼神给她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而叶应武现在顾不上收拾这个姊姊,伸手拽住想逃跑的赵云微,很认真的说道:“微儿,从现在开始,不能叫大哥哥,也不能叫无赖,而是要叫某姊夫,姊夫,知道么,姊夫。”

    “姊夫?”赵云微怔了一下。

    “对,姊夫。”叶应武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某是你姊姊的夫君,你当然要喊某姊夫。”

    叶应武身后,舒儿索性直接拽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进去。

    只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赵云微也是正色伸出手,抓着叶应武的裤腿,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微儿不想喊姊夫,就想叫大哥哥,可是这样大哥哥和姊姊会不会生气?”

    叶应武一怔,旋即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大哥哥怎么会生气,既然微儿愿意,那就叫吧。”

    话音未落,叶应武冲着惠娘使了一个眼色,惠娘上前连哄带骗的将赵云微支走。看着这个小祖宗离开,叶应武方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旁边的绮琴却是有些担忧的站起来:“夫君······”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叶应武伸手摩挲着下巴。

    赵云舒也察觉到什么,缓缓坐起来:“平日里好像咱们把微儿看得太小了。不知不觉微儿也已经六岁了。”

    不过并没有回答赵云舒,叶应武整个人倒在床榻上,倒是占据了大半的地方。枕着女孩柔软的大腿,叶应武淡淡说道:“飞燕合德也罢,大小周后也罢,某又不是昏君,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下一刻各式各样的东西已经迎面砸了下来,绮琴和琼鸾一左一右伸手到叶应武腰间,毫不犹豫的同时一拧。而赵云舒更是恨恨的把软垫砸在叶应武脸上,娇嗔道:“你要是敢打微儿的主意试试。”

    叶应武有些狼狈的挣脱,摩拳擦掌:“好你们三个,这是要谋杀亲夫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重新扑上去,而赵云舒惊呼一声,堪堪躲开,不过还是被叶应武揽住,而绮琴笑着轻轻推了一把琼鸾,自己却还是没有跑出去,被叶应武另外一只手拽住。

    “昏君。”赵云舒俏脸绯红,看着叶应武咯咯直笑。

    “某是昏君,那你就是祸水。”叶应武毫不犹豫的反驳。

    琼鸾娇笑着躲到陆婉言身后:“婉娘姊姊,你快管管他。”

    陆婉言刚想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一声禀报:“太夫人驾到——!”

    整个大堂中所有人都是一怔,叶应武原本松开的手重新箍上两人的腰肢:“快快快,笙吹起来,婉娘,你躺好,琼娘,你照看着点儿。”

    话音未落,叶应武已经扯过被子,将惊慌失措的赵云舒和绮琴裹在其中,三个人在胡床上翻滚。

    而陈氏已经快步走进来,看到床上被褥下面明显在动的三个人,非但没有生气,嘴角还难得洋溢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见到自家婆婆表情的陆婉言和琼鸾,不由的苦笑一声。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世上拿捏陈氏心思最准的,恐怕除了叶老相公,就是自家夫君了。

    果不其然,陈氏只是叮嘱了几声,便转身离开,虽然是叶应武的母亲,也不能看着儿子和妻妾在这里行敦伦大礼,还是快快避开的为好,若是把人吓到了那就万万不妙了,现在老人想孙子都快想疯了,所有能够多添一个孙子出来的可能,她都不会放过。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压迫叶应武。

    等到陈氏离开,叶应武方才小心翼翼的从被褥中探出头来,一见陆婉言和琼鸾无奈的看着他,方才长舒一口气。当着自家老娘的面行周公之礼,叶应武自问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来,如果陈氏再多待一会儿估计就能看出端倪。被褥中赵云舒和绮琴也是微微喘息着钻出来,刚才虽然大事没做,不过这家伙却是趁机占了不少小便宜,想想心中自然也是羞涩。

    翻了翻白眼,就当叶应武真的打算在这大堂上搂着两个倾世美人寻欢的时候,一身银亮衣甲、手捧头盔的絮娘大步走了进来:“夫君!”

    “大半夜的你装神弄鬼么?!”叶应武被吓了一跳。

    杨絮瞪了他一眼:“别和几个姊妹闹了,广南急报!”

    “广南?安南猴子闹事了?!”叶应武霍然清醒。

    焦急的点了点头,杨絮沉声说道:“刚刚送来的消息,陈国峻率领六万安南大军越过边境,如果不是咱们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对安南动手,恐怕这一次就真的损失惨重了。”

    “陈国峻?”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气,“好啊,鞑子不闹腾,猴子倒是开始闹腾起来了。”

    “现在夏日已过,南方不至于酷热难耐,安南陈国动手也在情理之中。”杨絮解释一声,“这消息是宣武军四厢都虞候杨霆将军亲自送来的,六扇门的探马也只比杨将军快了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必然属实。”

    伸手拍了拍绮琴,叶应武沉声说道:“杨霆亲自来了,说明战况不利,叔章和马老将军必然遇到麻烦了,琴儿,把某的外袍拿来。某倒要看看,这安南猴子和号称战神的陈国峻,到底是何方神圣!”

    “夫君这一次还要出征么?”绮琴一边给叶应武披上衣服,一边轻声说道,带着隐隐的担忧和挂怀神色。叶应武自从五月末回来之后,实际上在家中也就待了不到两个月,而且广南路途遥远,这一旦出征,就真的不知道几个月才能够回来了。

    叶应武淡淡说道:“看情况吧,至少在中元节之前某是不会走的,如果一个小小的安南都对付不了,那李叔章就未免太辜负某的信任了。我堂堂大明除了李叔章之外也不是没有能战之臣,如果某事必躬亲的话,大明何时才能有栋梁之才。”

    ——

    杨霆在大堂中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见到叶应武出来,急忙上前郑重一躬身,言语之中已经带着激动:“末将参见明王殿下。”

    快步上前搀扶杨霆,叶应武微笑着说道:“杨将军率宣武军转战广南西路和大理,逢战必身先士卒,扬我大明军威,当真为大明一等一的好男儿,某即使是在南阳,听闻战报也感慨将军之勇猛。”

    脸上流露出愧疚神色,杨霆顿时诺诺:“明王殿下实在是谬赞了,末将无能,如何当得起明王殿下如此赞赏,这一次陈国峻险些偷袭咱们得手,末将就有罪责在其中,还望明王殿下恕罪。”

    叶应武哈哈一笑:“区区陈国峻,也就只能来一些偷袭的鬼把戏,来,给某说一说,现在广南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杨霆点了点头,走到那张巨大的舆图面前,伸手在广南一指:“本来按照殿下的命令,平定大理之后邕州军和宣武军遴选精锐配合川蜀军坐镇,其余主力全部撤回到广南西路,专心对付安南,所以咱们的两万将士跟别驻扎在邕州的左江道和钦州,互成掎角之势,整军练武,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以对安南动手,谁曾想到这一次倒是被安南先发制人。”

    见叶应武微微皱眉,杨霆急忙接着说道:“就在昨天早晨,安南足足十万大军分成两路偷袭我左江道和右江道,左江道因为有宣武军坐镇,现在已经将安南猴子击退,只不过右江道守备薄弱,归化州、勘州一带已经被安南攻克。”

    “李叔章和马老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叶应武沉声问道,毕竟自己不是在前线,而且从广南前来路途遥远,战况瞬息万变,只凭借杨霆的描述,根本没有办法下达命令。(未完待续。)
第370章 飒飒风声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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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收拾安(越)南,诸位以为如何

    杨霆毫不犹豫的回答:“末将离开的时候,叔章已经下令反击,马老将军会率领邕州军和归附大明的蛮族、大理兵沿路层层阻拦安南的在右江道的进军,而以宣武军为前锋,钦州军和静江军为左右两翼,叔章亲为统帅,现在恐怕已经杀入安南境内了。”

    “叔章这么做合情合理,”叶应武点了点头,“围魏救赵,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是却也是兵行险招,就是不知道马老将军有没有能耐拦得住安南猴子了,这个陈国峻,既然号称‘战神’,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必然有两把刷子。既然杨将军不在前线,而是千里飞驰回南京,说明李叔章或者马老将军又开始打某的主意了,说说吧,他们想要什么。”

    杨霆苦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明王殿下,当下里也就不再掩饰:“叔章说单单凭借宣武军和邕州军,恐怕已经难以应付举国而来的安南猴子,一旦围魏救赵失败,到时候整个广南西路恐怕都要面临灭顶之灾,所以还请殿下抓紧派遣援军,只要也要在广南东路和江南西路布置重兵,以防被安南真的突破防线。”

    叶应武哂笑一声:“这个李叔章,果然把主意打到某的头上来了,现在神策、天武、镇海三支大军都在北面防范蒙古鞑子,某又上哪里去给他另外找一支足够战力的大军。”

    杨霆直勾勾的看向叶应武,深深的躬了下去:“殿下,若是殿下见死不救,广南危矣!”

    点了点头,叶应武淡淡说:“李叔章的意思某明白,不过对付安南猴子,实际上并不是只有钦州和左江道这两条道路。”

    杨霆无奈的说道:“蒙古鞑子之前进攻安南,都是从大理直接进攻,可是从大理到安南侧翼的这一条道路咱们之前没有走过,所以并不敢冒险,否则宣武军就不是从钦州而是从大理出击了。”

    看了一眼杨霆,叶应武缓步走到舆图前面,伸手在升龙府(安南都城,今越南河内)的位置上重重一捶,冷声说道:“围魏救赵,擒贼先擒王,对付安南,只要拿下河内,他就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了。”

    “明王殿下的意思是?”杨霆诧异的看向叶应武。

    “除了左江道、钦州和大理,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叶应武笑着说道,“从海上进攻。”

    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杨霆有一种豁然明了的感觉,因为之前南宋在南面一直都没有安排水师,所以进攻安南谁都没有想到还可以调动水师。现在被叶应武这么一说,杨霆顿时意识到从海路上进攻对于安南的威胁所在。

    安南国土狭长,偏偏多有良港浅滩,水师战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抢滩杀上去,突然间出现在身后的大明精锐,才是真正对安南造成威胁的。

    就在这时,已经候在旁边的梁炎午从门口快步赶来:“殿下,右丞相、兵部两位侍郎已经赶过来了。”

    杨霆一怔,右丞相苏刘义主掌军事,而兵部左侍郎刘师勇、右侍郎张贵,都是执掌水师,现在叶应武把他们叫过来,显然已经打算通过水师对安南下手了,反倒是自己过虑。

    “臣参见殿下!”苏刘义三人快步走上来,脸上都是肃然神情,显然安南的战报他们也已经收到,就算是叶应武不召见他们,他们也得准备进宫来拜见叶应武了。

    “任忠你们来了。”叶应武点了点头,“逸轩(梁炎午字),另外再去把户部右侍郎江铎宣来。”

    梁炎午匆匆前去,而苏刘义沉声说道:“殿下,安南这是已经打算和咱们决战了,大明自然不能再局限在广南的反击上。”

    伸手按在桌子上,叶应武郑重说道:“从即日起,大明和安南已经开战,而你们都记住,结束战争的时候是安南被我大明兵锋彻底淹没的时候。”

    “臣,遵旨!”苏刘义等人急忙朗声应道。

    “好了,”叶应武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要打破和安南之间的僵局,水师就不能在一旁看戏,甚至还要担当主力,说说吧,这一次能够出动多少水师参战。”

    苏刘义从衣袖中掏出来奏章递给叶应武:“大明水师现有兴州水师、镇江水师、两淮水师、荆湖水师和夷洲水师,但是这些水师当中多数都是以楼船为主力,楼船干舷低矮,不适合航海,所以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夷洲水师的海船,不过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工部倒是一直在主持建造新的海船,从而能够更快重建胶州水师,这一批海船有三十艘,如果拿来应急的话倒也可以。”

    叶应武点了点头:“海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对于没有水师的安南,根本不需要配备大型武备器械,包括士卒的转运,只需要普通的商船就已经足够。”

    有些为难的看向叶应武,苏刘义不得不开口说道:“殿下,可是咱们现在能够派的上阵的兵力捉襟见肘,镇海三军在北面对蒙古鞑子没有办法调动,宣武军和邕州军和安南鏖战,能够依赖的就只有广南东路和福建各处的厢军了······”

    “这个不用担心,”叶应武淡淡说道,“我大明还不至于山穷水尽若此,宣武军和邕州军足够拦得住安南猴子了,插向升龙的这一刀,便交给杨宝吧,神卫军不能一天到晚的在南京城干瞪眼。”

    “殿下!”苏刘义一怔。

    张贵和刘师勇更是霍然向前一步:“殿下三思!神卫军担当南京、镇江府的沿江防备,若是把神卫军抽调走了,就无人捍卫我大明中心之地的安危,殿下万万不可啊!”

    杨霆也意识到此间事关重大,毫不犹豫的跟着说道:“殿下,宣武军和邕州军就算是全军拼尽,也不能看着殿下把自己的护卫禁军调上来,这是看不起咱们宣武军!”

    叶应武瞪他一眼:“这个时候还跟某谈什么看得起看不起,某现在想要的是广南的安宁,是广南百姓不会为了这一战而流血牺牲!若是这都做不到,就算是某留着神卫军又有何用?!”

    见叶应武话中已经带着怒气,杨霆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多说。

    苏刘义点头说道:“神卫军是殿下京城护卫,一旦调动,兹体事大,臣以为不应将其全部调往安南,而应遴选其中部分精锐。神卫军上下五万余人,只须抽取其中三万人,定能平定安南,神卫军四厢都指挥使杨宝将军是最早追随殿下的从龙功臣,有勇有谋不说,往昔殿下对其也甚是信任,臣以为将此事托付给杨将军,必能听闻捷报。”

    对于杨宝和边居谊统率的神卫军,叶应武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两个人单独拉出去或许一个趋于保守、一个性子偏激,但是放在一起相辅相成,却也堪当大将。

    “以杨宝为正,边居谊为副,两员大将某就不信拿不下升龙。”叶应武冷声说道,“右侍郎,水师由你亲自负责,我大明水师全部海船并民间征集之上船,由你一并统率。”

    张贵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拱手应是。

    “运兵大船的征集,某会交给户部和六扇门,这个倒是不用你操心。”叶应武沉声说道,“此次安南既然有胆量犯境,那就不能让它安安稳稳的退回去,本来大明就准备解决安南这个西南祸患,现在它送上门来更不能便宜了他们,想要一战平定安南,最重要的就是这一路水师,左侍郎,此间兹体事大,你自己要清楚!”

    没有想到叶应武竟然真的打算对安南下死手,包括苏刘义在内都是吃了一惊,原本叶应武将宣武军和邕州军这两支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主力摆在广南西路,他们以为明王殿下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安南,不料今天叶应武一开口,苏刘义等人才明白,明王这是打算动真格了。

    要知道自从汉末天下混战之后,安南就从华夏的版图当中脱离出去,后来经过隋唐时候的分分合合,终于在北宋初年正式和中原断绝从属关系,三百年来都以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北宋时候朝廷就一直没有能耐征服安南,甚至还几次被安南杀入境内,烧杀抢掠一番,到了南宋更是疲软,有需要对付北面的女真和蒙古鞑子,更管不到安南了。

    换句话说,安南已经在华夏之外逍遥了三百年,也让华夏束手无策了三百年,甚至苏刘义这一代人已经习惯了安南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存在,现在叶应武突兀提出来想要消灭安南,自然会让他们吃了一惊。

    “安南自汉唐以来都是我华夏之土,是时候收回来了。”叶应武淡淡说道,“某希望在明年之前,世上不再有这个国家存在。即使是将明年准备北伐的物资南调,也不能再放任安南逍遥自在了。”

    苏刘义几人冲着叶应武郑重的一拱手:“臣等必当不辱使命!”

    轻轻一笑,叶应武眼睛只是盯着舆图:“这陈国峻既然声名在外,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毕竟能够打败大理蒙古征讨军,即使是占据了地利人和,也说明他自身还有三分本事在其中。”

    “启禀殿下,户部江侍郎求见。”一名侍卫快步走入大堂。

    叶应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他进来,为几位相公看茶。”

    脚步声传来,官袍披在有些瘦削的身板上,江铎大步走进来,和之前襄阳血战时候那个年轻气盛的后勤总管不同,身居户部侍郎的江铎,此时看上去更有几分沉稳之气,而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是难以掩饰,显然在李叹缺席的情况下,他作为谢枋得唯一能够依赖的助手,忙的天昏地暗。

    “臣参见明王殿下。”

    叶应武点了点头,对于江铎这种同窗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当下里开门见山说道:“国弼,如果现在朝廷想要对安南用兵,出动水师步卒总计人数近十万,户部能够用多长时间调集足够的粮草、金银和运输神卫军至少三万人的船只?”

    江铎一怔:“安南?安南犯境?”

    “安南寇我,不能任由其逍遥,某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其斩草除根。”叶应武声音之中带着阵阵寒意,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位明王殿下的杀机,虽然明王殿下算得上是半吊子文官出身,但是实际上大多数的功名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所以一旦叶应武下定决心,基本上别人也就没有办法让他改变。

    当下里江铎沉声说道:“因为今年江南和荆湖并未遭逢太多战火,没有耽搁春耕,所以夏收的时候都算是收成不错,除去支援北面南阳各处州府的,倒是还剩下很多,原本打算留作开春北伐所用······”

    “当务之急是击退安南。”叶应武的目光须臾未曾离开舆图,仿佛要把广南西路和安南印到自己的脑海中。

    江铎点了点头,殿下这是打算拖延北伐也要收拾安南了,这些倒霉的安南猴子,什么时候来闹腾不好,偏偏选择现在这等大明刚刚立国需要找什么来立威的时候,安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暗暗盘算一番,江铎朗声说道:“启禀殿下,现在我大明沿江两岸的存粮还足够支撑十万大军三个月的征伐,若是在八九万上下更是绰绰有余,只要能够在三到四个月之内灭掉安南,恐怕来年开春还能够支撑十万大军出征月余。”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叶应武终于感受到了这种富足的美妙,想几个月之前自己看着蔡州粮仓当中那难以下咽的杂米心中难受之感,当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不过叶应武还是勉强镇定下来,看向张贵。

    张贵霍然站直:“殿下放心,三个月足够。”

    “此时正值入秋,三月之后便是入冬,”叶应武的声音之中,杀意越来越浓,“秋天主杀伐,那就让安南猴子见识见识,我大明儿郎不是任人宰割!安南终究还是大明之领土!”

    苏刘义等人都是朗声应是。叶应武只是给他们指明了大略的目标,真正一项一项的施行还需要他们细细讨论,尤其是水师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南下,如何征调商船等等,毕竟明王殿下不能事必躬亲,身为臣子,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细节一一落实。

    等到苏刘义四人离开,叶应武方才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中。

    恐怕只有把安南彻底同化了,才能够避免很多年后的诸多争执和风潮吧,但愿这些安南猴子不会像几百年后那样难缠,不过如果他们不让人省心的话,叶应武也不介意大开杀戒的。

    大明新生,就迎来和蒙古鞑子的谈判,使得这个日月普照天下的国度并没有太多的赫赫威名在外,如果不抓紧逮住这安南猴子立威的话,恐怕以后在和蒙古鞑子大打出手之前,还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来。

    杀鸡儆猴,某这一次就用牛刀杀猴子给你们看!

    叶应武缓缓攥紧拳头:“小阳子,宣文丞相。”

    等小阳子快步去了,一直站在屏风后面的絮娘终于忍不住走出来:“夫君心中作何打算。”

    抬头看了一眼舆图,叶应武淡淡说道:“安南到底也只是区区犬吠罢了,牟真正担心的还是蒙古鞑子趁火打劫,所以某不能动,不过张贵是兵部侍郎又指挥水师,而杨宝、李芾、马塈几位将军都是各统率一方主力,原本只有李叔章和马老将军的时候,相辅相成倒也罢,现在四个人三路进军,不能让他们再商量着了。”

    “夫君想要另派人坐镇?”杨絮迟疑地问道。

    叶应武点了点头:“嗯,到时候要是这几个人互相不服,恐怕就算陈国峻有多么好对付,都要吃亏,前宋五路伐夏的前车之鉴,不能够视而不见。不过现在任忠、宋瑞和君实坐镇京城走不开,某能够委任的恐怕就只有姊夫了······”

    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叶应武自失一笑:“姊夫向来是任劳任怨,只是恐怕下一次见到大姊的时候,某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现在爹爹就在姊夫府上歇息,他老人家听到的坏话恐怕更多了。”

    轻轻拉住絮娘的手,叶应武微笑着说道:“絮儿,你先去休息吧,某和宋瑞再谈一谈中元节大祭之事。”(未完待续。)
第371章 毅魄归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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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元节。

    和上元节共赏花灯、庆祝一年的开始不同,七月中元节主要是为了祭奠死去的先祖和亲人,相传在这一天百鬼上街游行,所以又称“中元鬼节”。大明之思想传承自前宋,唐宋虽然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经济发达、思想开化的朝代,但并不代表着她们就会抛弃长久以来形成的迷信思想,甚至帝王家还不会放过这样的节日来增强自己在民间的威信和统治。

    不过即使是早有先例,大明的百姓们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们竟然会见到这样的中元节。

    从前天开始,金陵城东的钟山就已经被封锁,无数的工匠在山上日夜忙碌,一直到今天钟山重新开放的时候,百姓才明白,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在原本叶应武祭天称王的那座天坛周围,钟山上下,全都是汉白玉的一块块墓碑,在苍翠的松柏之间掩映,而赤色的旗帜在一条条新开辟的上山道路左右猎猎舞动。

    而在山下的道路尽头,一座牌坊已经树立起来,上面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足够让所有围观的人暗暗称赞。

    “钟山英烈陵”。

    白幡在风中默默的飘舞,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钟山脚下。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有哪个朝代把战死的将士看的如此重,甚至没有哪个朝代能够为他们在本朝天坛旁边开辟一方土地。

    站在钟山脚下,文天祥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一座一座的墓碑交替,和那层层松柏相互辉映,仿佛这些松柏和墓碑都在护卫那屹立山巅的天坛。

    “明王殿下驾到!”远远的听见一声高喊,从南京城绵延到钟山脚下的无数百姓,下意识的同时看向城门方向,然后缓缓向两边退开,表示他们对于至高无上的王者由衷的敬仰和崇拜。

    作为明王禁卫的百战都走在最前面,只不过和上一次百战都公开亮相不同,这一次的百战都不再是世人所知的五百人,足足上千前兵在宽阔的大道上摆出了磅礴森然的阵列。

    走在最前面的吴楚材手持“明”字大旗,一身银亮衣甲,衣甲两旁肩头上是昂首向天的猛虎雕刻,而他身后的足足五百名骑兵都是一样的装束,虽然衣甲单薄,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五百骑兵冲锋起来迅即如风的速度,他们只需要用手中的刀在对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切割掉他们的首级,就已经足够了。

    而这五百骑兵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更令人震撼。

    长长的马槊握在手中,斜斜指向天空,战马和人都是一色的重甲,人马的护面全都拉了下来,只有面甲上那两个孔中,有目光杀气凛然。所有的骑兵就这么在沉默中昂首向前,他们不需要任何无用的呐喊,只是这一身甲胄,只是这手中闪动着光芒的兵刃,就已经足够吸引所有的目光。

    重装甲骑,大明的重装甲骑!

    虽然只有区区五百人,但是足够所有围观的百姓热血沸腾。

    自前宋靖康时候西军白梃兵折损殆尽之后,百年间再无人见到过华夏的重装甲骑,再也没有昂首挺胸的华夏男儿,手持马槊、身披重甲,用那沉重的马蹄声、用高高的怒吼声将一切敌人全都碾压为齑粉!

    “彩!”人群中欢呼声此起彼伏,只有亲眼看见这一排排整齐向前的轻骑和重骑,百姓们才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个崭新大明的强大,感受到支撑起头顶天空脊梁的强劲。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明王殿下为他们带来了这些,带来了蒙古鞑子的退避三舍,带来了大明的军威强盛。

    而在五百重装甲骑之后,又是一排骑兵,只不过和之前的那些银甲骑兵不同,这些骑兵虽然只有区区百人,却都是清一色的黄金甲,肩头上的护肩样式和刚才百战都的猛虎也有所不同,见多识广的人能够认得出来那做工精细、复杂恢弘的雕饰,正是夔龙。这些叶应武的贴身亲卫左手持马槊,右手按佩剑,马鞍上还挂着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劲弩,虽然不过百人,气势却绝对不亚于前面的千名骑兵。

    而在这些亲卫层层拱卫之中,一辆八马驾驭的庞大马车缓缓向前,虽然看不见马车里面是什么,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尊敬的明王殿下就在这马车当中,恐怕也在侧耳聆听外面万民的敬仰和欢呼。

    “这一次殿下明面上是为了迎接淮军尸骨,实际上却是将禁卫全都拉出来炫耀武力,现在来看,臣要恭喜殿下了。”梁炎午坐在马车中桌子一侧,微笑着说道。

    叶应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重装甲骑毕竟已经训练了两个月,当初上万人遴选,单是这夏天的酷热就已经淘汰了过半意志不坚定的,最后有历经折磨,最后终于选出这五百精锐之中的精锐,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儿甜头尝尝,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戳某的脊梁骨呢。”

    梁炎午顿时忍不住哈哈一笑,虽然是中元节,不过看上去今天明王殿下的心情很好,并没有为南面如火如荼的大战扰乱心神。当下里梁炎午将手中的奏章递给叶应武:“殿下,您看这奏章这么作答可否?”

    叶应武微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北面蒙古鞑子这肥嫩之肉,果然是够香啊,连南面泉州的商贾都嗅到气味了。也罢,藏富于民,既然蒙古有胆量给咱们开放城镇,那咱们又怎么会没有胆量把所有商贾都放出去,只要谁有本事能够把蒙古鞑子弄得倾家荡产,某不但不嫉妒,还要重重犒赏他!”

    点了点头,梁炎午笑着说道:“殿下这一下,恐怕要收尽天下商贾之心了,而且还能让蒙古大伤元气,一举两得。”

    “是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叶应武淡淡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自古如此,某也不求着他们能够对大明能有多么的忠心耿耿,只是想让他们自己清楚,跟着某,跟着大明,他们就有肉吃,有汤喝,大明一旦完了,谁都没有好果子!”

    想起来一事,叶应武又拿过过来奏章,皱眉端详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这样,让福建市舶司小心提防泉州蒲家,其余的放手便是。另外咱们的水师也要做好随时接应保护商船的准备。”

    “泉州蒲家?”梁炎午一怔,“这蒲家在前宋时候就已经是泉州一等一的富豪,而且素来对于朝政不是很热衷,虽然无功却也无过,殿下又何出此言。”

    叶应武看向梁炎午,沉声说道:“上一次北方旱灾,蒲家可又表示。”

    梁炎午一怔,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臣记得好像没有,不过没有表示的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家。”

    轻轻敲打着桌子,叶应武淡淡说道:“某虽然不是那等整天价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挂在嘴边的人,但是这种挣着我大明的钱,却并没有把大明江山社稷放在心上的商贾,是时候打压打压了,要让他们知道,单凭他们是不可能在这大明立足的,等到家国有难的时候,如果他们一直袖手旁观的话,那么朝廷不介意将他们扫地出门。”

    迟疑片刻,隐约明白叶应武的意思,梁炎午郑重的应了一声,另外写了一份奏折给市舶司:“殿下,只是告知市舶司一声么。”

    思忖一阵,叶应武冷声说道:“某向来不喜欢拖沓,既然能够解决那就一次斩草除根,临安现在不是已经安稳下来了么,李长惜也能够腾出手,让他和郭旭升把夷洲和泉州给某整顿一下。”

    梁炎午奋笔疾书,而叶应武则是站起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的欢呼声已经越来越遥远。

    拍了拍梁炎午的肩膀,叶应武一把掀开了车帘。秋风飒飒,迎面而来,而文天祥站在马车旁边,见到叶应武出来,微笑着一拱手:“臣参见明王殿下,还请明王殿下登临钟山,迎送淮军将士尸骨。”

    小阳子已经快步前来,想要搀扶叶应武,不过叶应武只是挥了挥手,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时候,哪里会像其他帝王那样故作雍容华贵。

    “参见明王殿下!”站在左右两侧的文武和甲士都是霍然行礼。

    而叶应武点了点头,身上的王袍冠冕有些累赘,不过他还是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就在前面的空地上,两三千棺木密密麻麻的排开,而在这些棺木的最前面,则是一个更大一些的棺木,上面白底黑色的“奠”字,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而在棺木左右,李庭芝和其他淮军将领的亲眷已经披麻戴孝,若不是黄道婆带着人拉开她们,恐怕这些亲眷就会扶棺痛哭了。毕竟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这棺木中的尸体,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当时慷慨激昂北上,现在却只能躺在棺木中,天人两隔。

    “能够找到的尸体也就只有这些了。”文天祥在叶应武身边低声说道,带着悲戚神色,“数万淮军跨过淮水北上,最后只有这两三千人能够回来,实在是家国之殇。”

    叶应武沉默了片刻,回头看向白幡和赤旗飘扬的钟山,沉声说道:“无论他们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北上,又经历了怎样应该或者不应该的失败,至少他们都是真正和蒙古鞑子拼命的英烈,值得这样的礼遇。之前襄阳之战时候,咱们还不是天下的主人,做不到能让这些袍泽弟兄们死后依然在此并肩看日升日落,现在这天下已经是我大明的了,某就不能坐看他们横尸异乡,无人所知。”

    文天祥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手缓缓攥紧。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为了华夏拼搏的好儿郎,他们值得这样的荣光。

    棺木之前,夏松搀扶着夏贵缓缓走过来,父子两人都是一般无二的一身肃穆黑衣,而夏贵的眼睛哭得红肿,如果不是夏松勉力支撑,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叶应武和文天祥对视一眼,急忙迎上前。

    “殿下,殿下英明啊!能够让淮军将士魂归故土,能够以如此礼节供应他们,李祥甫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夏贵一把推开有些不知所措的夏松,猛地跪倒在地,嗷啕大哭。

    心中戚戚然,夏松只是冲着叶应武深深地躬腰到底,仿佛这躬身之间,已经是两淮水师向叶应武表达忠诚,也是安庆的淮军向叶应武效忠。

    “明王殿下,实在是千百年未曾有之明主,当有天下!”夏贵深深地低头在尘埃中,声音却是依旧的洪亮铿锵,“淮军上下,但听明王殿下号令,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还请明王殿下尽管驱策!”

    叶应武脸上也满是肃然神情,上前小心搀扶起来夏贵,沉声说道:“夏将军,你的心意某明白,这些事情咱们等会儿再议。”

    见夏贵有些惊讶,叶应武看向旁边的层层棺木,声音愈发的肃杀和悲戚:“让我们一起再送这些兄弟们最后一程,送他们走完这人生道路上的最后一程,从此入土为安,黄泉路上好结伴。”

    夏贵郑重的点头,让开道路:“殿下请。”

    叶应武和文天祥一前一后大步走到最前面的棺木旁边,这是前宋淮东安抚使李庭芝的棺木,蒙古鞑子在杀死李庭芝之后将他枭首,首级挂在城墙上示众以炫耀武力,剩下的尸体则是直接丢到了荒郊野外喂野狗,甚至连那些被草草埋葬的淮军将士都不如。

    所以现在棺木当中盛放的只是李庭芝的首级,不过叶应武已然让这大明能够找得到的最好的木匠雕刻了李庭芝的尸体,另外蒙古鞑子好人做到底,也归还了李庭芝原本本身上的甲胄,所以至少现在棺木当中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李庭芝。

    “明王殿下。”李庭芝的遗孀和儿女在一旁弯腰行礼。

    叶应武轻轻点了点头,伸手缓缓覆在棺木上,沉声说道:“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李安抚,你为了这华夏江山社稷捐躯,没有你和淮军将士的牺牲,恐怕现在大明的建立也会一波三折。”

    顿了一下,叶应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王者自有的威严:“李安抚,安心去吧,毅魄归来日,灵旗满山野······”

    话音并未落下,叶应武霍然抬头,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棺木一直延伸到远方:“毅魄归来日,灵旗满山野,大明的将士们,送咱们袍泽兄弟最后一程,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下里叶应武径直走到棺木旁边站定,而文天祥没有丝毫的犹豫,站在了另外一边。反倒是夏贵和夏松这一对父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大明的君王和左丞相,夏贵的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声,李祥甫啊李祥甫,你还在世的时候总是想要和叶远烈抢风头,总是想要搏取些功名,可是谁曾想到自己最后阴沟里翻了船、尸首异处不说,就连下葬的时候,都是叶远烈给你抬棺!

    不知道你在九泉之下的魂灵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感受,但是至少某手中的这些淮军是要跟着明王殿下打天下了,明王殿下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殊荣若此,若是某夏贵还不识趣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世上立足了。李祥甫,你我兄弟一场,一路走好!

    不等后面文武官员上前,夏贵和夏松就已经分别站在叶应武和文天祥身后,这李庭芝的棺椁,他们作为淮军仅剩的顶梁柱,自然应该抬,自然应该送这些曾经并肩过的袍泽入土。

    咸淳三年中元节,大明钟山英烈陵并英烈祠落成,并在当日以国葬之礼安葬前宋淮东安抚使李庭芝并其余死难将士,立牌位于英烈祠中,明王殿下有诏,但大明一日巍巍然立于世间,则此英烈祠一日血食香火不可断。(未完待续。)
第372章 2手挽天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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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七日,大明广南西路,邕州,右江道。

    邕州本来就是汉家和诸多西南蛮族杂居之处,为了方便管理,前宋在邕州的基础上又设置了左江道和右江道,左江道毗邻大理和自杞,右江道则是钦州屏障。

    之前宣武军和邕州军集结的方向,实际上就分别是靠近大理的左江道和靠近海边的钦州,从而能够在向安南进攻的时候形成明显的钳形攻势,使得安南本来就不多的兵力难以阻挡两面进攻,不得不收缩防御。古往今来,对于安南这个时常动乱和不服中原王化的小国,都是采取如此进攻的方式,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安南的都城升龙府。

    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谅山一线,则整个升龙府无险可守。

    但是现在真正让马塈着急的,还是怎么才能找到失去了踪影的陈国峻主力大军。最近几天暴雨连绵,使得道路泥泞难行,安南对付中原王朝,向来都是依靠恶劣的地势和局部的人数优势取胜,所以马塈很清楚陈国峻麾下的安南猴子肯定少不了,甚至人数应该在两三万。

    可是庞大的两三万人,竟然就这么不见了踪影,换做谁都会感到郁闷,即使是戎马一生的马老将军也不例外。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马塈顾不得找一块干燥的地方躲避,任由雨水顺着自己的脸颊继续流淌,手按佩刀冷声说道:“为什么一个时辰之前派出去的哨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道路泥泞,几名指挥使索性直接放弃了战马,大步前来,见到马老将军脸上已经带着怒火,急忙拱手。马塈看了他们一眼:“现在钦州和左江道那里有没有传来消息?”

    “安抚,这雨太大了,咱们的人至今都没有回来。”一名指挥使苦着脸说道,“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安南猴子的踪影,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咱们就真的跟丢了。”

    马塈恨恨一跺脚:“几万人跟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几万人就算是洒在左右江道也应该能够找得到的!”

    一名虞侯迟疑片刻,轻声说道:“安抚,素来听闻那陈国峻用兵狡猾多变,会不会安南人根本就不在右江道。毕竟一旦咱们左江道和钦州两路进发的大军兜回来,他可就回不去了!”

    微微错愕,马塈缓缓攥紧拳头:“如果这样,那陈国峻就真的不是徒有虚名。只是他想要做什么?明明已经杀入了右江道,难不成只是为了牵制邕州军,可是凭借着区区几万人,难道她还想要击破另外的宣武军?”

    另外一名指挥使沉声回答:“安抚,安南猴子在咱们的边境上可是摆了十万大军,基本他们的主力都在此处了,虽然陈国峻率领进攻右江道的不多,但是一旦和谅山一线的连起来左右夹击,就算是宣武军是少有的精锐,恐怕也会吃亏啊,尤其是现在这连绵的大雨已经两天了!”

    快步走上不远处的山坡,马塈顾不得高处风寒,只是定睛向南眺望。青山隐隐,在眼前一直想着南面延伸,不知道这青山后面又是怎样的杀机暗藏。而在山坡左右,几日来行军疲惫不堪的邕州军将士,默默站立着,一道道目光带着疲惫却又信任的神色看向马塈。

    马老将军坐镇广南西路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带着他们走出困境,所以他们相信马塈,相信马塈能够带着他们战胜这些该死的安南猴子。

    “陈国峻倒是挑了一个好时候。”马塈喃喃说道,花白的胡须都已经被雨水打湿,让老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叔章,你是某见过的少有的将才,某现在已经难以赶过去了,但愿你不会落入陈国峻的圈套。”

    几名指挥使和虞侯快步追上来,一道道目光带着询问的神色。

    马塈下定决心,朗声下令:“收集队伍,回防太平州,另外邕州军左厢,向着钦州方向前进,但是路上要万万小心,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着人报之某。”

    “安抚,咱们退兵?”几个人都有些疑惑,太平州已经是右江道一带的中心了,还在此处的北面,此时收拢大军退回太平州,和退兵有什么区别,要知道钦州宣武军估计已经杀入安南了,这个时候退兵无疑是懦弱的表现。

    马塈沉声说道:“大雨时候,大军踌躇不前,必会损伤士气,还不如直接回到太平州修整,另外叔章得知右江道这边没有安南人的踪影,自然就明白陈国峻是奔着他去了。”

    几名指挥使欲言又止,都是眼睁睁的看着马塈。

    “这风雨交加,战况不明,某必须保住这些将士的安危,听某的命令!”马塈沉声说道,“退兵。”

    老人没有再多说,只是缓缓的转过身,默默看向被风雨一遍一遍洗刷的山川和原野。跟随马塈老将军时间长了,这些指挥使也都明白他倔强的性子,所以一个个不敢多说,只是快步跑下山坡收拢队伍。

    而马老将军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这山川,从脸上渗进嘴里的雨水,带着丝丝缕缕的咸味。

    这么多年,老夫竟然流泪了。

    马塈心头一酸,缓缓走下山坡,脚步有些踉跄。

    这风雨,不能把大军全都断送在这里,在广南西路,大明还需要火种。

    就在这时,一名哨骑冲破风雨,急匆匆而来,很快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而那哨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找到马老将军所处的位置,索性从马背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启禀安抚,宣武军四厢都指挥使李将军已经勒令退兵,宣武军各部现在全部退回到钦州,严加防守,特命属下前来禀报。”

    马塈一怔,在风中长长叹息一声。

    叔章,你终究没有让某失望。

    ——-

    “杀!”一名明军都头怒吼一声,手中朴刀在前面安南士卒的脖颈上划过,鲜血喷涌,点点滴滴洒在泥泞的地上。而风雨中,无数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雪亮的兵刃沾染着鲜血和雨水,原本青翠的草地已经被一双双踩踏过的脚践踏的不成样子,地上只有一具具倒下的尸体和流淌着的血水。

    不知道谁下的命令,后面的明军长矛手缓步向前,而已经难以支撑的刀盾手终于得以撤了下来。

    “将军,安南猴子死死咬着咱们,根本杀不退。”一名指挥使顶着风雨冲上不远处的山坡,自安南人出现以来,李芾就一直站在这处山坡上,迎着风雨只是凝视着下面的血肉战场,“这些安南猴子甚是灵活,沿着这一带的山丘,咱们的儿郎单个的甚至不是他们的对手。”

    “能够冒雨跋涉突击,想来也是百般遴选的精锐。”李芾沉声说道,“告诉前面,无论伤亡有多大,务必要拿下左侧翼的山头。咱们就算是难以将这些安南猴子一时间击退,也不能让他们压着打。”

    那名指挥使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将军,不是弟兄们打不下来,而是这些安南猴子实在太多,源源不断的杀不干净,留下来断后的又只有咱们中军、后厢和静江军,如果咱们把先走一步的左右厢拉回来,属下保证一刻钟就能够拿下那一座山头。”

    “左右厢不可动。”李芾摆了摆手,凝神看向风雨中的血战,“现在敌暗我明,如果把全部的宣武军压上来,恐怕正和陈国峻的心意。如此一番大战某还真不相信陈国峻会在右江道看戏,更何况马老将军也说过,右江道已经找不到陈国峻主力的踪影。”

    “将军的意思是,那陈国峻已经亲自过来了?”指挥使在风雨中打了一个寒战,背后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李芾目光冰冷:“咱们遇到的,怕是陈国峻的主力,某原来以为退兵这安南猴子也就没有胆量追上来了,谁曾想到还真是低估了他们。不过这陈国峻难道以为宣武军就是这么好对付的么。”

    指挥使一怔,看向李芾。

    “告诉后厢和静江军,拿不下左侧翼那个高处山坡,就等着某军法处置。”李芾手按佩剑,霍然转身向山下走去,“如果他们拿不下来,那某就带着某的亲卫上阵!”

    突然间想起来什么,李芾接着说道:“另外派人去右江道告诉马老将军,此时安南心腹空虚,请娄钤辖从左江道进攻,无需迟疑,另外马老将军带着其余的主力前来支援!”

    “将军,这······”指挥使顿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李芾,本来好好的宣武军是主攻,谁曾想到现在竟然变成被救援对象了,换做谁一时间都有些接受,毕竟宣武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就连蒙古鞑子都没有怕过,几个月之前进攻大理更是凭借一己之力破开龙首关,几天之内让大理成为大明赤旗飘扬之地,现在怎么轮到宣武军求援了。

    “安南猴子是有备而来,咱们不能轻敌大意了。”李芾沉声说道,“快去!”

    看着那名指挥使消失在风雨中的身影,李芾长长呼了一口气,陈国峻,难道你以为自己咬住的,真的只是宣武军来不及撤退的尾巴么,若是如此,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某李芾了。

    暴雨滂沱,在眼前密密的斜织着,雨点打在泥泞中,不断泛起涟漪。

    李芾咬了咬牙:“亲卫队,随某来!”

    山坡两侧,已然是杀声四起。

    —-

    中元节后,南京城的秋意愈发深沉。

    一杯香茗放在桌子上,叶应武默默地坐着在这水榭亭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亭子前的银杏树,已经有一片片的叶子缓缓飘落。就在叶应武身边的桌子上,孤零零的一份奏折显得分外突兀。

    不知道什么时候惠娘走到叶应武的身边,伸手轻轻拿起那份奏折,看了一眼之后沉声说道:“大明和安南开战,蒙古鞑子果然又坐不住了。难怪夫君这两天一直寡言少语。”

    叶应武点了点头:“忽必烈到底也是一代雄才大略之主,无论是攻略大理还是鄂州之战,都是他人生中的亮点,另外自从忽必烈登上汗位以来,虽然看上去屡战屡败,但是真正明白的人却很清楚,在这战败的背后,是蒙古鞑子愈发紧缩的力量,他们在默默的等待时机,就像草原上等待猎物松懈的狼一样。”

    “夫君是把自己当成猎物了?”惠娘微笑着说道。

    “狼可以把任何看得上眼的动物当成猎物,某自然也不例外。”叶应武淡淡摆了摆手,“更何况忽必烈想要灭我大明,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这一次倒还真的让他找对了方向。”

    惠娘唇角的笑容渐渐收敛,重新看向奏章:“夫君的意思是,蒙古鞑子这一次闹到了大明的命脉上?”

    伸手在那署名“户部尚书谢枋得”的奏章上敲了一下,叶应武声音有些低沉和疲惫:“前宋看上去很是富裕,但是实际上知根知底的人明白,这富裕一来是藏富于民,富裕的不是国库而是百姓,二来是过于依赖对外的贸易,现在蒙古鞑子在不得不向咱们开辟通商城镇的同时,也在向着原本西洋沿岸的诸多国家施压,使得他们越来越不敢和我大明来往贸易,对于大明来说,这是得不偿失。”

    “蒙古鞑子控制中原和河北没有多久,尚且贫瘠,实际上某开辟通商城镇,与其说是收拢蒙古鞑子的钱财,倒不如说是控制蒙古鞑子的咽喉要道,使得以后北伐的时候不会受挫,能够从这里剥削来的金银终究还是少数,”叶应武抿了一口茶水,喃喃说道,“可一旦让蒙古鞑子掐断了海上贸易之路,就真的是断了我大明财富之根源。”

    惠娘一怔,叶应武皱眉的样子让她也感受到了威胁:“难道夫君就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

    叶应武沉默片刻之后,冷声说道:“有是有,只不过某现在还不想着急这么做。不过一旦忽必烈再想弄出什么事儿来,那就别怪某不客气了。大明虽然现在和安南打的如火如荼,但是不代表我大明就没有手腕对付忽必烈,后院起火的滋味,不知道忽必烈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打了一个寒战,王清惠看向叶应武。

    “上一次见到真金太子的时候,这位蒙古太子已经能够看出来脸上气血虚浮,某倒要看看,这真金太子死了之后,蒙古内部还能不能稳若泰山。”叶应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重重的蹲在了桌子上,“每一个强大的帝国,都是在内部瓦解的,如果说之前没有人想要反对忽必烈,可是换做现在呢,换做某叶应武手中拿着金银收买呢。”

    惠娘上前轻轻帮叶应武揉捏太阳穴:“夫君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叶应武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沉声说道:“世间险恶,想要在这之中寻一方净土,又谈何容易,每天某恐怕也就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心中的舒服和欢畅。”

    惠娘轻笑一声,没有多说。

    而脚步声匆匆响起,紧接着便听见赵云微这个满后宅跑的小魔女高昂的呼喊声:“大哥哥,你要的东西来了,快起来看看!”

    叶应武一怔,某要的东西?

    片刻之后,絮娘俏脸上带着怪异的神情,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下来,指着盘子中黑乎乎的东西说道:“这是户部刚刚呈递上来的,说是殿下在很久之前就只是水师派船出去寻找,找到的东西。”

    下意识的将目光投过去,叶应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这个亲爱的伙计了。

    土豆!土豆!

    叶应武伸出手缓缓的捧起来这个还沾着泥浆的东西,泪流满面。

    派出去的水师船找了一年,终于还是在南洋找到了这个宝贝。

    赵云微惊讶的踮起脚尖凑上前,而叶应武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微儿,今天中午大哥哥给你土豆炖牛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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