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据自然是不准确的,澳大利亚的面积有七百六十八万平方公里,探险队只是勘探了西北到西边澳大利亚的海岸线,因而少估算了东南部的土地。而现在大唐实际控制的土地大概也就六百万平方公里。这样一片土地还人迹罕至,对大唐的人民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过去人们依靠土地而生存,人多而地少,因此人们都乐于囤积土地。和平年代,人口几乎总在增长,土地几乎是永远不会贬值的财产。但是这样的消息传来,很多人就不淡定了,他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海外的土地这么多,没地的人,岂不是都会去海外拿地?我屯土地,还有什么用?”
皇家邸报刊登了信任的垦荒团
总领事,四品大员姜行海的社评。
“吾等已与圣人沟通。垦荒团依旧会坚持过去的政策,大唐海军会提供必要的保护,提供垦荒居民的粮食,工具的借贷。不论有多少人愿意前来垦荒,吾垦荒团必全力扶助。对于整个家族搬迁,移居的,垦荒团会提供包船,专门的驻地到驻地的运输服务。海外垦荒的田产,发放大唐朝廷认可的地契。垦荒地的行政,司法权力,将由垦荒居民自治,由全民选举出来的总督,圣人将不论出身,一律授予当地最高权力。大唐居民们,垦荒团已和大唐海军确认,在海外尚有更多土地等待开垦,预期将有超过十亿亩耕地的土地。除了土地,当地的矿产,也同样遵循谁开采谁所有,共同开采按投入所有。大唐朝廷,完全承认垦荒者对这些资产的所有权。不过,新发现的土地需要更多的运力,吾等建议,大规模的开发尚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等待新型的远程运输船只下水,以缓解现在已经开始吃紧的海上运力。”
这个社评被所有报刊转载,连远在青海西域的商人都被这样的消息所吸引。不少波斯商人询问,非大唐居民是否可以参与开垦,皇家邸报特别采访了礼部官员,得到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承认:
“圣人已经督促内阁尽快立法,确立西域各国,西方商人加入大唐国籍的立法。按照现在的口风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上下,谈论的都是新的土地,以及远征军的成就。李治私人的生活中,也不例外。
一时间,向他求见的宗室的数量,大大增加。高阳公主多次打探,皇帝本人对海外土地持有什么态度。李治双手一摊:“我哪里都没兴趣。总不能和百姓抢土地吧。”高阳十分腹诽着,你是皇帝,你不就是占着百姓的土地吗?可是这又不能明说出来。
高阳软磨硬泡了一番,都被李治打马虎眼蒙过去了。徐氏姐妹又上阵了……
“陛下,臣妾的哥哥也想举家去开垦点土地,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李治知道他们的打算,虽然奴婢制度已经废除,但遵循旧制,稍微大一点的豪族,家里还保有不少奴仆,他们开垦的土地仍然还是属于主人名下。他们自己不需要离开中国,只需要把几百奴仆打发出去,就可以掠夺大量的海外土地。
李治摇摇头:“朕也不知道啊!”
“哪有。臣妾只知道,这天底下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就告诉告诉臣妾嘛~”二徐配合默契,在李治身上撒起娇来。
“好吧,好吧。拿海图来……”李治一伸手,早就准备好的海图就递到了他的手上。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真是让人无比惬意。
“你们看。这里是琉球,台南自治州,这里是狮城自治州,这里是刚刚开辟的爪哇自治州。从狮城往西,是大食国,波斯国,天竺国等国的商路。从商业上看,狮城的价值是最高的。但是狮城附近多为雨林,要开垦良田需要费不少力气。爪哇也是如此,而且爪哇附近有不少火山,并不算十分安全。要说再远,就是新发现的南大陆。这里北方也是雨林,中西部是沙漠,南部有大量的草原,适合农业。但有一个问题,这里的降水不算很多,需要种植一些抗旱的农作物。好处就是,这里的土地易于开垦,而且无比广阔。这里能用作牧场和农田的土地,几乎等于现在大唐所有的……”
说到这里,李治陷入了沉思。直到大徐妃问道:“陛下,你真的,要把这么大的土地都,交给他们……这么大的土地,怎么不派兵占了,算作大唐的江山呢?”
李治摇了摇头,“你们,不明白。这个很难解释。总之,这无所谓的,我有的土地再多,难道还要让我自己去种?我这个皇帝啊,说起来风光,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而已。天下这么大,这么多事情,我不可能事事都要插一手了!”
“那万一,万一南大陆以后的人们,起兵来打我们怎么办?”小徐妃问道。
“哈哈哈,你说,他们有地,有钱。闲着没事来打我们干啥,我们这里的土地价值,还没有他们那里高啊!”李治哈哈大笑。当然,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后世不少国家,没来由愣是觉得自己土地不够用,非得费了无数的金钱,葬送了无数的生命,偏要去打一些毫无意义的战争。并且很多人不觉得这是错误。这正是和草原上的情形是一样的。
草原上的混蛋们,他们并非是生活困苦,生产落后而不得不去打打杀杀。而是他们天性就是这样,天生认为,人们总会互相争斗,一定要互相争斗。胜者,活下来,占有被杀死的人的土地,牛羊,妻儿。并且将这个视作天经地义,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这样野蛮的思维,别说当世了,直到后世还是很有市场呢!
“你们也别大着急。狮城附近的雨林,开垦起来十分危险。哪里很容易就得上疫病。适合开垦的土地,在现在还没有完全开通成熟的航线。要真的去垦荒,不用着急。晚个三五年,也绝对垦不完,你们子子孙孙都垦不完。这么多土地,你每年都去垦,每年种植新的土地,恐怕都要几百年!”
二徐听着,更加的觉得震撼了。足够子子孙孙垦荒几百年,这是多么广袤的土地啊!有了这么大的土地,人们还有什么忧愁,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不过,你们可想好了。垦荒的人,是什么人都有的。这些人都是胆大的人。就算你们皇亲贵戚,在哪里也未必能当了土皇帝。垦荒团的公信力,是不会偏袒那些试图违反规则的人。如果谁想在哪里关上门来,当土皇帝作威作福的话……”
“臣妾知道,陛下一定会用雷霆手段,让他们后悔莫及的。”二徐及时的拍上马屁。
“哈哈哈,你们又错了。有朕的大唐海军的运输在,他们想奴役的人,过得不爽,拔腿就跑。反正天下这么大,去哪里去不得,谁愿意给他们家当孙子啊!”
李治得意的笑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土豪气急败坏的嘴脸。
“你们,你们怎么能跑呢!你们这里还有地,还有房子在这里啊!你们不许走,都给我回来种地!”
一群洒脱的汉子仰天长笑:“狗贼,腿脚在我们身上,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双手在我们身上,只要劳动,我们就有饭吃。嘴巴在我们身上,我们想骂谁就骂谁。你守着自己的地,吃土去吧!大爷我们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就不陪你玩了!”
军官子弟学校这一届的学生终于也到了毕业的年份。李忠也长大了,十五岁的他,个头一米七,和成年人也差不多。子弟学校的毕业生,如果从军,可以优先录取和分配。这得益于他们从小的军事训练。如果父辈有军功,或者品级足够,也同样适用文官系统的门荫特权。只不过仅限军队内部。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能享受的特权。之后的提拔,就完全要靠自身的能力了。大唐是很追捧勇士的,如果你出身贫寒,还有无数的比武竞技可以供你挑战。
军校所有的学生,都羡慕的看着台上领奖的人。这个奖章,毫无用处。但却是通过这么多年,在模拟战争中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得奖者都是有名的战士,这是勇敢者才有资格带上的奖章。而那些二等奖章也是普遍承认的强者。
“老大,你好像不高兴?”韩大熊兴奋的站在比李忠低一级别的台阶上,享受全校的膜拜眼光。不过他随即发现了搭档的情绪,似乎更复杂。
“我没有不高兴。”李忠淡淡的回答。这个荣誉,其实和他这些年来在军校和战斗中获得的愉快比起来,其实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老爹经常教导他。
“你还很年轻。和结果比起来,过程更为重要。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出击。每一次试图捕捉敌人的动作,都是珍贵的经验。当你倒下时,你还活着,你还在回忆战斗时的场面,这比胜负重要多了。”
有一个傲娇高冷的爹,他也沾染了一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淡然。
“老大就是老大,自然是不把这点看在眼里的。”韩大熊不由得暗暗崇拜。不过,他对于战友,可没有放过的意思。
“老大,那你帮我挑一挑个顺眼的妞,俺也想找个伴儿。俺喜欢,那个,腿粗屁股大的!”韩大熊想到浑圆结实的屁股,不由得嘴都笑歪掉。
李忠老大和小跟班魏萱的恋情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这点让战友们很羡慕,但是也没有多想。老大的威严在于,干什么都是自然而然,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女孩是有那么点抵触心理,可是玩开了也没什么。他们开始自然的接受女性的很多特点,体力稍差,精力也并不那么旺盛。不过好在心灵手巧。而且加上李忠带头在队伍里带上女兵,童子军里的风气也变的比较微妙。不带女兵成了懦弱的象征,打赢了带女兵的队伍,也没什么好骄傲的。而在激烈的对抗中,女子也发挥了不弱于男儿的斗志。虽然她们胜少输多,但是任何人都知道,想要拿下她们,也得拿出十分小心来应付。
在一个靠本能和模仿多于思考的群体中,这样的行为真切的提高了女性的地位。他们也开始审视这个体力稍弱的种族,并且承认了她们和男人对等的地位。其中有一条牢牢的固化在他们心理,那就是:“女人也是值得信赖的战友,靠体力欺凌不是男子汉应有的行为。”有的女子天生神力,经过成长,打起来竟然也可以和不少男孩一争高下。这样的结果,更是让男孩们肃然起敬。
当然,成年后这样的比较就不合适了。但是在童年,形成这样的印象却会伴随他们一生。
“这个还用我找?你不是看对眼了黄桂英吗?她也是有一身好力气,我看你们两最合适。”李忠心理想着别的事,嘴上却不迟疑。大熊虽然也是天生神力,不过反应和爆发力差了点,比不上顶尖的战士。李忠和另外三人一等奖章,都是身体匀称,灵活和力量兼具的帅哥。
反观黄桂英,那样的大屁股粗腿身材,加上强有力的臂膀,若不是胸部也是海量,还真不容易分辨出是个女子!韩大熊和她,还真是天生一对。而顶尖的帅哥,确实有点受不大料这样的审美。只可惜韩大熊几次示爱,都被黄桂英狠狠的顶了回去,黄桂英的原话是:“韩大熊,你也是一条好汉。不过,本姑娘只喜欢最强大的战士。你是最强的吗?”
大熊无言以对。只能回来诉苦:“老大,你说阿英那么生猛,和我联手打最强的,也是可以的。她为什么非要找最强的呢?”
小孩子的这点心思,自然是很简单的,彼此其实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因为他们连自己的想法都是不了解的。
魏萱和李忠何尝不也是如此。临近毕业,两人回家路上,聊起未来,魏萱问起李忠毕业后去向如何,李忠想了想,他还真没想过。因为老爹不停的给他布置任务,让他学习,反而很少和他聊起将来。于是他只得摇头:“还不知道,待我和阿爹谈过才能知道。你呢?”
“我娘催我嫁人……”
两人沉默了一下。魏萱补充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嫁人。家里也并没有置办多少嫁妆。想来没有人愿意娶我的吧。如果阿娘非要逼我,我就去了善水教,做女冠去。”
女冠只是一个身份。并不是职业。所以李忠又问了一句,
“如果是女冠,那你也得寻个去处啊?”女冠并不忌婚嫁。只是风俗不似传统的嫁娶,不必出嫁妆,嫁人后在道观内仍然保留自己的身份。因此许多女子眼下都是选择如此生活,怕是十有三四,而且还在继续增长中。
“我听说海外垦荒团需要人,也需要女冠。想来去哪里是不错的。听说那边的土地,比大唐的还要广大。真想去看看,也算不枉了此生。”
不知道是被新大陆吸引,还是别的什么。李忠也向往的说:“是啊,我也想去看看。”
临分别时,李忠相邀道:“这个周末,二妈妈做好吃的,叫你们来吃呢。”
魏萱没有像以往那样痛快答应,只犹豫了一下,“也好。想来是可以的。”
李忠对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不过他没有多问。他需要赶紧回家,和老爹谈谈自己的将来。
回到家,厨房飘来了晚饭的香气。可是李忠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觉得饥饿。他拍了拍围上来的弟弟妹妹们的头,朗声问道:“二妈妈!是你在做饭吗?”
厨房传来女仆的声音:“二太太在书房呢。”
李忠把小弟弟李上明从腿上掰下去,交给一个丫头,自己急冲冲的向书房过去了。
“二妈妈,你忙不忙?”还在走,他的声音就按捺不住的冲出来。
“阿忠回来了啊?你进来吧。”崔英的温柔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她只是在查阅星图数据而已,儿子回来,她正好放下手上的工作,来关心一下大儿子。
“二妈妈,月底我就毕业了。毕业了,我要干啥啊?”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是不幸又是幸运的。不幸的是贫弱的教育,不会让他们的品格和智慧得到多高的发展。幸运的是,没有工作就业等沉重的社会压力压在肩头。不用买房买车,也不用挺进北上广。只要有一副好身体和土地,他们就会有老婆,孩子,家业。有一个不是很富贵,但也幸福圆满的人生。
“唉。这个还是得听你爹的。不过,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李忠歪着头,反问道:“我大概可以做那几个方向呢?”他想知道自己可以有多少个选择。
“你爹的门荫,恩,不知道他是要给你还是留着。但不管如何,你去国子监,军事学院入学两年,然后做文官或者武官都是可能的。具体的品级,就看你爹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再学,可以直接去一只军队入伍,从上等兵做起。参军的话,炮兵,禁军都是可以的。”
按照崔英的想法,皇帝的儿子,就算明着不封王,但毕竟是龙种,亲王的待遇是少不了。如果不公开身份,一点实权也是少不了的。放在禁军和炮兵中,也是极为放心。
“那我可以去海军或者垦荒团吗?”
“可以的。不过海军和垦荒团都很辛苦,你为什么要去?”
“我去了能当个官吗?”
“自然。可能从副职做起。这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不过这样的话,阿忠,回家一次可就不容易了,你不想妈了?”
唉,儿子大了,想媳妇了啊!
崔英还暗示,是不是改给他找个媳妇了。
李忠觉得很感慨。自己才三十岁,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年轻人,转眼儿子就要结婚了。如果李忠更浪一点,他恐怕已经做了爷爷,抱上孙子。大唐一直鼓励生育,不过李治上任后,规定十五岁方可以成婚,这样对孕妇和男子都是一定的保护措施。提高新生儿成活率和生育质量,也就是提高人类的发展程度。
“你说说,忠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治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儿子。从情感上看,其实李忠并不得他的宠爱,相比之下,科学和工程事业,更像是他的亲儿子。李忠这个并非他爱情结晶的孩子,更像是他责任义务抚养长大的。尽管如此,他也清楚,自己身为父亲的形象,对阿忠依然是非常重要的。也许自己的一句话,一个想法,就会让他奉为最重要的事情去完成。就算李治是铁石心肠,也无法忽略一个带有自己基因的小孩子对自己的仰慕。
崔英对这个问题,更是为难。李忠不是她的亲儿子,她自己为李治生下了一个小女儿。按说这些男孩对她都一样的。但她为难的是,到底按照什么样的传统去评价这个孩子。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家的还是男人,她说说自己的看法就可以了。
“阿忠是个挺听话的孩子。他很善良,但并不是一个聪明,有野心的人。我想他还是需要一个好的臂助才能成为一个想样子的王爷。不过就女子而言,他倒是个好夫婿。身体也强壮,也能吃苦耐劳。。。。啊,他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我还这么说他……”崔英有点自嘲。即便是老夫老妻,她躺在李治怀里的时候,仍然让她心猿意马,勾起了难得的少女情怀,言语也就没有那么深刻了。
“我倒希望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生在帝王家的辛苦,又有几人知。”李治爱怜的抱着她,“若不是帝王家,你倒也有个更多的时间躺在老公怀里。”
“没有了,臣妾已经很知足了。寻常人家的女子,是万万过的没有臣妾幸福的。”崔英眼里焕发的是真心实意的光彩,在这里,她受到尊重,衣食无忧,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一切,原本生在大唐的女子如何能有呢?即便是有,那也是万中无一,而且还是要有特别的机缘,甚至沉重的代价。
“再说了,你的怀里虽然舒服,躺躺就腻了,臣妾才没那么留念呢。”虽然嘴上这么说,崔英却继续赖在他身上,一点起来的觉悟也没有。
“阿忠他自己说想去垦荒团?”抚摸着女人的身体,李治的思路回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去垦荒团?这么有好奇心,不像是阿忠的性子。”
虽然对儿子关心不是很多,但对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人来说,小孩子的心眼就像白水一样透明,李治很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凡。
“对啊,臣妾也觉得奇怪。而且他反复打听能不能做官。他也不是官迷的性子。所以啊,我才觉得奇怪。说不定有人盯上阿忠,给他洗脑了?”
“不会。如果有,我早就得到消息了。是不是受到同学的影响?也许他们同学中有不少要去垦荒团的?毕竟,虽然不是去开疆扩土,但也是冒险的历程,说不定这些娃娃们都喜欢。”
崔英皱着眉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阿忠的同学,都是大唐骑兵和炮兵的忠实拥趸,他们平日争论的,都是去骑兵还是炮兵,西边的战事,才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阿忠的铁杆,韩大熊是要去步兵的。因为他的身板太重,不太适合骑兵,去炮兵又糟蹋了他一身好力气。”
还是李治的思路比较灵活。毕竟在大唐,同学的自由恋爱还是一个新玩意。
“阿忠在班上素来交好的女生是……”
崔英眉头一下子就舒缓开来:“对啊!这帮猴崽子们可是……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肯定是魏萱要去垦荒团。不过她一个女子,要是怎么去垦荒团呢?阿忠要官当,又是什么意思?”
李忠看着崔英又疑惑,又略有遗憾的神情,心知她也羡慕这些年轻人可以想搞谁就去搞,想去哪里搞就去哪里搞的豪情青春,便又提醒道:“最近年轻人的动向,心理想的是什么样的?”
崔英眼光闪动:“哦,一定是女冠了。改税制和所有制以后,女冠的婚嫁不用遵循出嫁从夫和值班嫁妆的,许多贫家女都入了女冠,找来相好而不结婚。即便结婚,也可以保持比较自由的生活,许多富家女也这样做避免损失家产。”
夫妻俩相视一笑,长期的默契,让很多话都尽在不言中。
“唉,你说咱们是跟阿忠摊牌呢,还是就助他一臂之力呢?”两人的眼里都浮现出了恶作剧的笑容。熊孩子让你平时烦爸妈,现在被玩的时候到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兵部的文员对着李忠摇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这……这……”
“小哥。你若去垦荒团,一定要先去海军。以后等到组团时,才有临时军职。垦荒团虽同为朝廷,但军政不同属。你身为军属,是一定要在海军编制内。即便你是副船长,可以招募随船道士女冠,但不能徇私舞弊,更不能利用职务之便,与下属有如此关系。我看你如此中意此女,何不就娶了,放在海军大营家属处安置,可以转到各基地的军营的。哪里安置点也需要很多道士女冠,岂不是善哉。”
李忠一脸失望,顿时脸垮的像苦瓜一样。
原来,李治识破了李忠想跟着魏萱出去工作的意图,却装作啥也不知道,只让李忠拿了文书去兵部问询。李治给批了了个运输船副艇长的职务,多少有些权利。李忠只道自己有了官,便可以安排魏萱的工作,哪里知道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海军禁止家属随船,一乃为了正军风,也未尝没有安全考虑。若是出事,家里还能留下种。若都在船上随行,一旦出事,那就是灭门惨案。
原来,自己当了官,也不能把魏萱留在身边。
李忠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兵部的,只知道自己离开以后,浑浑噩噩的只往了魏萱家来。
他在门外喊了几声,魏萱穿着一袭白衣出来迎他。
脱下童子军军府,魏萱的女人味更明显了。她的发式也有所改变,腰带配了一块玉符。可惜李忠都没有注意到。
“我爹同意让我去海军,但是我没用。没法让咱在一起……”
李忠的神情很失落。少女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没有关系。你若是在海军,我在垦荒团,相间日子确是少不了的。”
少女抚摸着少年嘴角的胡须,身上结实的肌肉。眼波忽然流转了起来。
“在外说话多不好,你且进来吧。”
李忠走了两步,忽又停下。
“看你,我家大人都出去了。娘带着仆役和弟弟们去了集市,入夜才能回的。”少女抓着他的手,连拖带拽朝家中走。
可是不知是走的急了,还是怎地,入门口李忠脚下一袢,竟是跌倒在地。所幸他身手敏捷,只是坐倒在地,没有受伤。他觉得丢脸,正要爬起,少女却一个鸭子坐,坐在了他的腰上。
随即香风袭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是女冠了!”
女冠?女冠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女冠是可以不受妇道的,想搞那个男人就可以搞那个男人的特权阶级啊!
果然,少女的香唇就印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一颗忽然解放的自由,欲望,热情。长久以来的悸动。就随着那软滑的香舌,一股脑儿的塞进了少男惊惶的嘴里。
“你干什么……怀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唔,唔……”
年轻而富有活力,无暇的肌肤,没有皱纹,没有悲哀,没有束缚,赤条条的如同婴儿般纯洁。他们脸上带着甜美,期冀,好奇,惊喜,和午后的阳光一样,在这里流淌,发光。
魏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禁军军官,门荫肯定是要留给儿子的。即便是有多的,也不会给女子家。毕竟除了圣人钦点的天家的女官,平民女子根本就没有出仕的。而魏萱的母亲看到女儿收拾自己的东西,除了学校发的,自己作的。自己很少给萱女置办什么好东西。一股愧疚也浮上心头。
“萱女,别怪娘啊……出去了好好过日子。认真做事,和那个小子多回来看看。”
魏萱和母亲抱头痛哭了一番,又给父亲磕头,才一步几回头的出门。善水教的马车在外面等着,车上还有好几个同去南方的姐妹。
她们一行乘坐火船,直接去松江海军基地,哪里已经建成一个大型的垦荒团的后勤和物资中转中心,商贾旅客,不计其数。善水教的培训学校也在哪里。女子多会学习教导垦荒团的平民学会热带环境的生活卫生,防止各种传染病和地方病。
马车上的姐妹们刚开始还哭哭啼啼,为离开家远去而惴惴不安,不过毕竟是少年心性。在火船上就抛下了悲伤,玩做了一片。等到松江基地待了半年,便已经是极好的伙伴了。魏萱住在善水教的女子宿舍,而李治几个月后也来到松江,成为了一个代理的运输船的副船长。他的培训比魏萱她们的培训自然是多的多了。从航行,测量,到热带和海上的生活,这个学习过程将会有3年左右。实际上,他们是第一批学员,之前的都是赶鸭子上架,在海上边干边学。
在探索爪哇群岛的时候,有2艘小型的探险船遇到了触礁和搁浅的事故。好在船队另外的船及时的救援,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但无论如何,探险还是很危险的。也因此李治只给分配到运输船队,跑松江,台南到狮城的航线。
两人虽然不能天天厮磨,但每个月还是能见上三五面。
松江修道院是东南教区最新最大的修道院,里面分为道冠二区。这里不仅是最大的垦荒团海外教区的培训地,还是东南教区主教的办公地点。
魏萱平日和垦荒团的培训部一起,学习日常道观的职司。她是位置最低的女奉衣,侍奉道长或者冠长,从事幼教和儿科,手下只有临时从教区征召来的道童子们。她又是道教职司,也是保育员,儿科医生,幼儿园和小学教师。与教民打交道的工作需要他们积累五六年经验,转过三五个部门,通过考试升任道长才可以接手。
魏萱是接受过新的基础教育的。很多没有接受过这样教育的少女,入得善水教许多只能从事龙虎道的职司。她们更像是性疗师,鸨母和不孕不育治疗师。
女性的不孕不育率天然高达5%左右,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而男性的这个比例更高,现在社会的新婚夫妇,不孕不育率高达10%左右,其中7成是由于男性生育能力低下造成的。
在古代同样有这个问题,由于缺乏医疗手段,很多投身龙虎道或者其他萨满教的民间群体性活动的,并非完全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生育。龙虎道的女冠主要就是在教民中组织解决这个问题。
面对不孕不育的求子者,或者是单纯想来啪啪的青年男子,教会就定期组织各种“婚外情”活动。由于7成人都是男性问题,而男性则几乎不可能来承认自己问题来求医,所以这样的活动天然有7成的治愈率,这也是这种习惯为什么可以绕过道德环境而延续到近代的原因。
通过这一个教会内容的固然有原来龙虎道教派的主张,也有朝廷鼓励生育有关。
女冠是不禁婚嫁的,这代表着她们可以自由挑选夫君。龙虎道的女冠就成为最容易找到配偶的位置。不过她们更主要的客户则是女子,她的任务除了科学诊断她们的身体状况,还要保证这些龙虎法会的男**们身体健康,没有疾病。一般来说,除了教会的威严,很少有别的医疗体系能够建立这样的权威,让这种活动得以有序进行。
教会的服务还不限于这两种,由于垦荒团的定居点是自由决定的,大唐朝廷并不负责直接委派官员,一个教区教长还承担了一个仲裁者的身份,依据唐律和当地垦荒民众认可的规矩来调和内部的冲突和矛盾。
垦荒团不设税收,只是在与大唐海军运输买卖粮食和物资时收取百分之五的税。这批钱会部分补还给教区。垦荒地的自治政府具有收税权,但可以想象,任何加税的决定都是极其困难的。没人愿意多交税。
教会内部还有工程处,这不是常设职位,只有有需要时,教长才会从工部借调官员,完成本地的基建水利之类的大项目,这笔钱自然是教民们自己筹措的。这也代表着海外垦荒团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自治政府,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发展比大唐内部更快更先进的地区。
李治在皇室内参上已经反复强调了这一点,海外殖民地不是大唐政府的利益来源,而只是大唐内部矛盾的一个缓冲地。不管是成股势力,少地农民,都可以有一个海外童话来转移他们的愤怒。当然当他们在海外当家作主种地几十年,回头发现大唐发展的更加先进时,才会明白这是个大坑的。不过海外的冒险仍然是一条快速致富的途径。这点魔力也吸引了无数想翻身的**丝,用他们的生命和青春开拓了一个又一个的海外定居点。
也许是李忠和魏萱的私会的原因,李忠的军官方和魏萱那边的女冠方都表现出了浓厚的联谊的兴趣,在他们的撮合下,许多军官都乐意和女冠结为连理。首先军官们的福利都不差,他们不需要娶一个有富有嫁妆的女子。再者,在当今的圣意下,女冠也是半个公务员,并且也算是最有文化的一批女子,因此他们也乐意提高自己家的文化和医疗水平。
李忠和魏萱常常在修道院的客房私会,后来李忠他老爹给他拨了一套临近军营的房子,才让这对小情侣真正过上了没羞没糟的生活。魏萱希望早点怀上孩子,因为一旦怀孕,教会给她三年的带薪育儿假期,自己带孩子的经验也是对她将来的工作有所帮助。只有李忠有点不满:
“我们还没结婚,这孩子生出来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想让他生下来就是教籍!”
“那我们有孩子了,就结婚,好不好?”魏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女冠结婚没有那么多规矩,有的甚至不摆酒不拜堂,直接去教会登记就可以。
大唐婚事有两处登记处,传统婚姻找朝廷,需要婚书,主婚人,双方家长签字;新式婚姻找教会,只需要两人身份证明,教长同意就可以。
此消彼长之下,新式婚姻抢来的信徒和年轻人,是毫无悬念的直线增长。
曾经有人为此上书,并且很多地方官员都直接和李治谈话,表示了自己的担忧。李治却安慰他们:“不要怕。只要有钱人的婚姻还是找你们,这些小年轻人的婚姻不会生什么风浪。”
内阁们进行过几次辩论,但是考虑到善水教代表的抗议,甚至连投票都没有来得及举行,就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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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皇室的此番推动,才让大唐经历了一个决定性的发展时期。”
对着镜子,李治的脸色非常非常差。
这款镜子是定州工厂的最新成果,反光镀银镜。这个产品毫无疑问会像皇室的其他设计一样,迅速征服市场,带来几百万贯的收入。侍奉的工匠胆战心惊,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圣人不喜欢这个镜子?难道说有什么纰漏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镜子很好。就这样安排投产吧。”李治虽然脸色很差,言语上却没有难为这个工匠。
他心里难过的并非是这个产品。而是他从镜子上,忽然发现了自己的龋齿!
如果说在古代,最让人没有安全感的,除了发炎,就是这个牙医水平了。近代欧洲的贵族,之所以养成宴会上不吃东西,专门谈话的习惯,并非他们逼格高,而是因为他们的假牙没法吃东西,所以在参加宴会之前,必须自己先吃饱东西,然后才去带上假牙和人吹牛逼。
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假牙,是由马的牙齿制成的。每一副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发黑。丘吉尔的假牙应用了当时的最好的技术,使用了柔性支撑,所以他对那个牙医感激涕零。
十九世纪一个穷人发一笔横财的办法不是卖肾,而是卖牙。而一旦打了大战,无数的猎牙者就会跑到死尸遍地的战场,从死掉的年轻士兵的嘴里拔牙……
对一个古人而言,最好的时间正是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原因无他,因为这时候牙最好,胃口最好,自然身体就好,想吃啥吃啥。就算途中牙坏了掉了,还有一颗智齿会顶出来备用。如果不在这段时间生育……对穷人而言可能就是一辈子没条件生育了。想一想,人生只有十年潇洒……这样的人生,可不是苦难重重吗?
虽然养尊处优,坚持锻炼,李治还是发现自己的牙不可避免的龋了一颗。虽然只是一个小点,但这样的打击,却是决定性的。他老了!并且越来越老,永远无法回到年轻的时候。
签字通过了这一次的轻工产品,李治立刻赶走了这些工匠。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和恐惧感浮上心头。在这一瞬间他也忽然的变得过于多愁善感了。他已经三十二岁了,也许以他这一世的身体来看,还是和年轻人一样健壮有力,但是牙齿,皮肤上的痕迹不会说谎。就算他能活到八十多岁,但过去的十年已经永远过去。他曾经可以和妃子们大被同眠,胡天胡地一整夜,也可以为了制作一个新的玩意,连续两夜不睡觉;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永远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孩子们,李忠已经十七岁,军衔和资历马上就可以担任船长。甚至魏萱已经怀了孕,明年他就要当爷爷,看到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他剩下的几个儿子,也已经七八岁,开始在童子军的战场上上蹦下跳了。
时间怎么这么快呢?
“室利佛逝国使自巴林丰前来朝贡,国礼定于下周三举行,回礼已由礼部照市值给付,国礼需要陛下如下……”
“狮城总督王一封提议大唐海军与巴林丰开战,夺取东苏门答腊岛的农田,并许下三十万贯的军费。……”
这前后两篇互相矛盾的报文引起了李治的注意。随着垦荒团四处占地,东南亚的古国室里佛逊也开始了和唐代的接触。历史上他们也和其他东南亚和阿拉伯国度一起,前往唐代“朝贡”,当然唐人理解是朝贡,他们自己是行商也未可知。反正大唐有的是钱,丝绸,瓷器都是精美无比,就算来这里那点残羹冷炙,他们也是赚翻的。
打仗肯定是不会打的,狮城总督王一封,以前是江南一个大族的头人。后来他们出资五万贯,举族三千人随垦荒团占据了狮城附近的的土地,随着海外自治领的有关条款,他高票当选了狮城自治领的总督。随着海外粮价随着产量大幅提高而逐步下跌,王总督的野心放倒了四周的土著古国身上。由于大唐海军的课税控制了贸易,他们只能通过卖粮从海军换取大唐物产,然后再和本地土著进行香料木材等产品的交易。然而这样的贸易无法给他的族人带来更多实际的利益。
大唐海军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个小自治领和控制着整个苏门答腊岛,并且即将征服爪哇岛的国家开战?哪怕真的打起来也就是几百发炮弹的事,但是李治只是不愿意自己的海军被别人当了枪使。虽然大唐中央军队已经平稳的交给了枢密院,几乎是皇家全资建立的海军仍然几乎是李治自己的私军。王一封的土皇帝当的太爽,就是没明白这么一回事。
大唐的国礼已经按李治的要求多次简化,不过宏伟的建筑和仪仗依然让室里佛逊的使者感到震惊。他们是说梵语的,好在随着自费出国的玄奘效应,大唐此时不缺梵语人才。
“我们室里佛逊的国王仰慕大唐很久了。听说西方大秦有着宏伟灿烂的文明,现在见到大唐皇帝的威严,才知道天外有天!”
使者很会说话。室里佛逊占据东西方海运要道,和印度,阿拉伯的商人没有少打交道。不过这番称赞中国皇帝的话语,还是真心实意的。
不说别的,这样宏伟壮丽的城市,庞大的船队以及这个巨大穹顶的建筑,就亮瞎了他的狗眼。
不过,实事求是的来说,虽然大唐目前最宏伟的建筑是大礼堂,但并不是当时最伟大的建筑。大概100年前的532年,东罗马帝国的一代豪雄查士丁尼大帝决定建造一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建筑,那就是今日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国家清真寺)。持续1500年到今日的穹顶是558年重修的,它最高处达55米,穹顶的直径大概在30米左右,由方石和砖修成。
也就是说,虽然大礼堂的穹顶尺寸上相仿,但在高度和材料上,都赶不上圣索菲亚大教堂。也亏的室里佛逊的使者并没有去过圣索菲亚大教堂,否则真的就是在给大唐帝国拍马屁给面子了。
想到这里,李治也觉得很无力,只得公式化的回礼:“久闻室里佛逊延续了古泰,干托利的光荣与传统,大唐原为永好之邦。”
使者送上一柄香刃,作为礼物。这是印尼地区的传统兵刃蛇形剑,用陨石打制,有丰富的微孔。然后浸入香料或者毒药,使之带有香味或者毒性。李治便把一台座钟作为回礼。这个精美的计时仪器已经逐渐成为海上最贵重的宝物,使者一看到,笑得下巴都要拖在地上。
两国又交换了国书。室里佛逊因为这个时候刚刚兴起没多久,并没有产生统治上与狮城自治领的不合。不过李治在送出的国书提到狮城也是大唐保护下的港口,愿与室里佛逊“海峡共治”。
他可不想等到室里佛逊兴起以后,大唐的商船来往中东和南大陆都要缴纳过路费!这感觉太难受了。
但另一个方面,除非室里佛逊的国王脑袋被鳄鱼咬了,否则永远不会派自己的小舢板去打劫大唐的巨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