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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征用
汉歌引全文阅读作者:秦汉月加入书架

  少年听了刘相夫的概述,也大为感慨,赞道:“这解忧公主也算是我朝的一位女中豪杰了!”“那是自然!”刘相夫一脸的自豪,“我的姑姑,能等同于一般人么!”少年笑而不答,心中嘀咕道:“姑姑是姑姑,你是你,神气什么?”

  刘相夫又道:“年轻人,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仙乡何处呢?”少年此刻早没了戒心,见翁主发问,也乐于回答,自云乃北地郁郅(今甘肃庆阳)人,世代都是猎户,姓甘氏,名延寿,字君况。王护卫听了,咯咯直笑。甘延寿疑惑,闻其何故。王护卫一本正经道:“小小年纪,就想延年益寿,我看你才是想做千年王八万年龟吧?”甘延寿哭笑不得,“伶牙俐齿!”王护卫笑回了一句,“借你吉言。”

  甘延寿凝视着白纱里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好奇心又起,“王护卫,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容么?”说着便伸出手去。王护卫持剑一横,呵斥道:“大胆!”甘延寿只好赔笑,“真容不得见,那真名总可以知晓吧?”“就不告诉你。”“啊?”“你真的想知道?”“嗯!”王护卫诡秘一笑,

  “你猜?”

  “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不猜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

  “我猜不猜你你猜?”

  “你猜猜我猜不猜?”

  “我猜不猜你猜猜?”

  “我猜不猜你再猜?”

  “你再猜我猜不猜?”

  刘相夫在旁起哄:“猜不着呀猜不着,猜不着呀猜不着!”天真烂漫之态,惹得三人都笑了。甘延寿道:“我走了。”“还没猜出来呢。”刘相夫伸出左手,“如何能走?”“不猜了。心累了,走了。”刘相夫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话何意?”“因为你们都不诚恳待我。”说着甘延寿便又向前迈步,却被王护卫拦阻了,只听得他冷冷道:“不能走!”“为什么?”王护卫不搭理他,只是在刘相夫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于是刘相夫也道:“对!你不能走。”

  “如果我偏要走呢?”“你……你……我的话你敢不听?”刘相夫一边指着他,一边跺了跺脚,“我非参你一本不可。”“呵,我只是一个山野村夫,恐怕朝廷没这个闲心理会。”“我说到做到,皇帝哥哥不会不听我的。”甘延寿一时语塞,心想这刁蛮翁主若真是发起疯来,那圣上肯定是向着她的,自己非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双亲也会跟着受累呢,因而还真是被唬住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求救地看了王护卫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白纱后掩嘴而笑呢,顿时醒悟,原来是他搞的鬼,一股怨气立时升腾上来,“你好歹也是一位壮士,却不知为何非要在翁主面前嚼舌根,为难于我?”“因为你救了翁主。”“怎么?我做错了么?”“非也,此乃大功一件。”“既如此,为何不赏反罚?”“你又想歪了,我这是想助你再立新功,因为建议翁主暂时收编你。”“唉,你这人咋这么蛮横呢?也不问人家乐不乐意?”刘相夫笑道:“这就由不得你了。”

  甘延寿哑口无言,心说我是治不了你了,将来自会有人治你,忽又想起了什么,续道:“看来不想答应那也得答应了。只是我已出来数日,当先回家知会一声,以免家人着急。”“这简单。”刘相夫往后一指,“有事找驿站。”于是甘延寿修书一封,信中说自己遇到了一位贵人,找到了一份好差事,数日后便会归来。可他哪里想到,此去哪是数日,而是数年,而他的差事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可谓既凶险万分,却又精彩绝伦。刘相夫本想让福叔留在驿站养伤,可他说啥也不肯留下,言自己岂可因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而罔顾责任重大的护主之责;刘相夫拗他不过,只得依了。

  甘延寿走到王护卫的身旁,“这下你满意了吧?”王护卫笑而不答。“咦!”甘延寿又嗅了几下,奇道:“你身上怎么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福叔咧嘴一笑,“你平日里接触的多半是男人吧?”“是的。”“那就对了。”“不对呀!我闻到的多半是汗臭味,怎么偏偏他不一样,他不也是男人么?”福叔咧嘴大笑,刘相夫也乐了。王护卫白了他一眼,“有一个词,叫孤陋寡闻,说的就是你!哼,人与人本来就不一样嘛,有什么好深究的?”甘延寿醒悟似的拍了拍额头,“说的也是啊!”

  王护卫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那匹马旁。这马身高八尺,全身呈火红色,肌肉线条,极其明显。甘延寿赞道:“此乃名马‘赤火’吧?”王护卫脸色由阴转晴,“算你识货!”说着取下了马背上的包袱,挑出两件黑色的风衣来,一件与了刘相夫,另一件自己披了,恰巧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吹得两人衣纱舞动,飘飘然的,好似将要生出羽翼,神仙一般的飞上天去。旁人见了,无不称赞。

  刘相夫笑看着已来至跟前的亭长,“别乐呵了。速去牵两匹马来。”“翁主这是要往何处去?”“这是你该问的么?”两眼一瞪,马鞭扬起。亭长吓得后退了数步,忙令人速办。于是四骑飞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风越来越大了,好似刀子一般,割刮得地上细碎的尘土一层又一层地飘了起来,搅得它们忽上忽下,东飞西荡,遮满了大半个天,因而所见之处,皆是灰蒙蒙的。刘相夫和王护卫早各自用一块白纱将口鼻都给遮掩了;而甘延寿和福叔则是眼睛忽睁忽闭,头部忽而左斜忽而****,嘴里不时地往外吐沙子。

  又行了数里地,福叔道:“翁主,这风沙太大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王护卫道:“不可耽搁,咱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悬泉置。”“正是。”甘延寿附和道,“这地方昼夜温差大,若赶不及而选择在野外露宿,那滋味可不好受。”福叔道:“老身并非畏难,主要是怕这风沙伤了翁主的贵体;两位既如此说,那咱们就奋力赶路吧。”说着猛抽一鞭,闪至刘相夫的上风处。刘相夫微微一笑,示以感激;于是四人快马加鞭,行进更快了。

  风沙渐渐小了,太阳也不似先前那么毒辣了,点缀得远处的天红通通的,柔和一片。天际线上,一座巍峨的城堡已若隐若现。刘相夫张开双臂,欢呼道:“可算是看到希望了。”停顿片刻,又道:“哎,福叔,还有水么?口渴得紧!”“翁主,水已经喝光了。”“最后一口水是谁喝的?”甘延寿嘻嘻一笑,“是我。”话音未落,刘相夫已一鞭挥来,“叫你贪喝!”见对方未中招,又欲挥鞭。王护卫劝阻道:“姐姐勿恼,此处已离悬泉不远了。”……

第7章 悬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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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悬泉在眼睛里的影像已越来越清晰,这是集天地之精华而凝聚成的,给风沙遍地的边关带来了灵气,带来了生气;一汪清水则更是希望,是四人的希望,也是生存在这一片区的所有人的希望。离悬泉不远、紧靠山口的地方,有一座方形小城堡,规模还算宏大,起码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算是的,它就是悬泉置,全名叫“敦煌郡效谷悬泉置”。

  刘相夫飞身下马,张开双臂。边跑边欢呼:“悬泉,我来了!”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立时生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涟漪,一直向外荡漾而去,直至消失不见了;远处,有更多的涟漪,有更多的波纹,有翻滚的大片的雪白的浪花,更有泉水相互激荡的轰鸣声,皆是因泉水从高台飞流直下,无所遮挡,悬空入潭,才形成了这荒漠之中难得一见的胜景。

  王护卫也不禁感叹:“悬泉,悬泉,这泉水果真如悬挂起来一般。也不知是谁给她起的这名,还挺有诗意的呢。”“王……王护卫,别嘟嘟囔囔了,快来呀,这水可甘甜哩。”刘相夫又贪婪地享用了几口泉水,啧啧出声,很是惬意。三人笑了,纷纷上前,也取水来解渴。

  “姐……姐姐,快看,有鱼!”王护卫忽地惊喜地大叫。“在哪儿呢?”刘相夫左看右看。“就在你近旁的水草里呢,可别惊扰了它。”“是么?可我怎么……嘻嘻,我终于发现你了,小鱼儿,你可别乱跑哦。”说着刘相夫褪下了绣花鞋,轻轻地下了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河面的倒影里,立时映出了一张俏脸。“等等我呀!”这一个先前不曾耳闻的娇柔之声;紧接着,王护卫也脱了鞋,却也是肤白如雪,与刘相夫相比,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甘延寿不觉又心生疑惑,忙又细细观察。此时王护卫已蹑手蹑脚地下到悬泉中,刚伸出手去,刘相夫就轻声叫了,“哎,你还带着护手套呢。”王护卫娇笑一声,移去手套,往岸上一丢,“福叔,烦请替我保管一下。”言毕,伸手入水,协同围捕小鱼。

  甘延寿更是傻了眼,原来那手不仅娇小、匀称,且也是肤若凝脂,白皙无比,越想越是心疑,忍不住开口道:“王护卫,你……你的肤色好白呀!”王护卫立时起身,瞪眼道:“要你管!”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响起,“糟糕!小鱼儿从指缝间溜走了!哼!都怪你,没事说甚胡话,我们两个不皮肤白,难道要像你一样黑成木炭才正常么?”甘延寿有点尴尬,“我的肤色哪有这么黑?”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听到了。“说你黑你就黑,咋地?还敢顶嘴?”“我……”话未说完,已被喝断了,“哼!你赔我小鱼儿。”“这简单,我下去捉来给你。”“不行!我要你现在就赔。”“现在……”甘延寿又呆住了。刘相夫柳眉倒竖,“哼!赔不出来吧?我就知道你赔不出,你等着,看我如何收拾你。”忽地换了一副笑脸,紧接着,泉水抽离水面,飞袭而来。王护卫也咯咯直笑,“方才谁让你多嘴多舌的,就该吃点苦头。”也扬起了大片水珠。那水珠晶莹透亮,在夕阳的照耀下,被润染成了淡红色,煞是好看,又像是被人看羞了脸,便纷纷推搡着向前躲避,滚落到了头上、脖颈上,也有一些可爱地钻进了宽阔的怀抱里,倏忽便不见了。

  甘延寿也乐了,笑了,不甘示弱,便也跳到悬泉里,与两人打起水战来。水花纷纷扬扬的,忽而飞到这里,忽而跳到那里,但更多的时候,是蹦到了甘延寿的身上。一时之间,欢笑声四起。福叔捋着胡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地也笑两声。正欢快时,一声呵斥突地袭来,“悬泉乃是圣地,何人胆敢亵渎泉水,在此放肆?”四人凝神一望,见一队骑士飞驰而来,马蹄声声,扬起冲天的烟尘。

  甘延寿嘴巴一张,正想说翁主在此,速来迎接,不料那领头的已先说话了,又是一声呵斥:“为何还不上岸?”话音未落,一箭袭来,直击到翁主跟前,溅得她满脸是水。刘相夫显然受到了惊吓,道:“我可是朝廷堂堂的翁主,竟敢这样对我?太可恨了!”胡乱抹了一把脸,提高声调道:“王……不,姓甘的,你要给我出气!”甘延寿跳上岸来,刚整好装备,对方骏马口中的热气,已喷到他的脸上了,那味道,好一股酸爽。没过多久,众骑士已将四人团团围住了。领头的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形魁梧,穿戴齐整,可能是常年在边关吹风沙的缘故,皮肤粗糙,脸色黝黑,但那一双眸子却甚是有神,炯炯发亮,一看就知非凡夫俗子。

  见四人不畏不惧,不言不语,为首的大汉又威严地大叫:“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边关,好大的胆子!”甘延寿拱手道:“将军,此去离敦煌尚有一百多里,如何能说是边关?”“小贼,你还敢狡辩?”一鞭挥来。甘延寿眼疾手快,早将马鞭抓在手里了。“哟呵,有两把刷子,也难怪你们敢闯关!”甘延寿松了手,作揖道:“将军息怒,我们来此是有由头的。因为……”刘相夫立时打断了他,“别说实话!”心里说若这人知道我是翁主,必是恭恭谨谨的,哪里还有机会去触他的霉头呢,哼,你刚才射我一箭,可不能只是道歉了事,因而令道:“甘延寿,揍他!”

  大汉于马上仰天大笑,“原来你叫甘延寿?”“正是。莫非将军可曾听闻?”“呸!无名小卒,岂能污了我的双耳?”甘延寿涨红了脸,“没听过就没听过,何必要侮辱人呢?”大汉又笑,“嗯,不错,你还算有点自尊!”马鞭一指,“那个小妮子可张狂得紧,待会儿若捉了她,非扒光她的牙不可,看她还如何伶牙俐齿?”甘延寿急道:“将军,不可!你可知她是……”“我管她是谁?不拔她的牙,那就拔你的牙!看招!”说着大汉一铍刺来。甘延寿灵敏地避开了。

  “小贼,你还敢躲避?真是吃了豹子胆了,非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不可!”说着长铍一横,又来相攻。甘延寿早有防备,一边躲闪一边乘隙而进;于是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你来我往地相斗起来。数十个回合后,却依旧不分胜负。众军汉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有的窃窃私语道:能在将军长铍下走上二十招者,已是少见;这人已与将军缠斗了至少三十招了,却仍然未见落败,相当罕见,可知端的是个好手。

第8章 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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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心里也犯了嘀咕,这少年稚气未脱,却本领非常,若再未分胜负,传了出去,我的脸可往哪儿搁?便加紧进攻,见对方不慌不忙,应对有序,忽地住手,哈哈大笑,“不错么,果然有些手段!”转头朝一士卒令道:“王老三,将你的长矛扔给他。”“将军,这是为何?”“这人赤手空拳与我搏斗,赢则胜之不武;事情若传扬出去,我的脸上岂有光耶?”

  那士卒听了,点头赞道:“将军真英雄也!”便依言而行。甘延寿也不客气,接了长矛,舞得浑身上下如同铁桶一般。这一下,可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那大汉更是难得上风,不免有些着急了,自思自己好歹是一员边关守将,却连一个小小的贼人也制服不了,若传扬出去,岂不令那帮同僚笑话好几年,罢,罢,罢,也不跟这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再说了,他手上不是握着长矛么,真若一铍刺死了他,也不算胜之不武。于是大汉作风大变,杀招频出。甘延寿知道这人怕是不欲活捉,只想要自己的命了,便紧护了门户,守住要害,令对方始终无法得逞。

  刘相夫看得火起,喝斥道:“姓甘的,你在耍猴是不是?你斗得不累,我都看得累了,还不速将这厮予以刺杀?”甘延寿没有答话,心说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自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他可是朝廷的人,若真伤他一根毫毛,纯属恶意攻击,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层层防守,一个声音尖厉,一个沉默不语,一个迅猛扑刺,一个一味闪避,又斗了数十个回合,却仍是胜负未分。王护卫看得直摇头,叹道:“唉,蠢材呀蠢材,似你这般斗下去,怕是到最后会累得一个小兵伸一个小手指头就能轻易将你给制服了。”

  甘延寿猛然醒悟,是啊,只守不攻,怕是到时真会被缚绑了,若如此,这张脸可就丢尽了,看来得速速结束这场争斗才是,可翁主又迟迟不表明她的身份,我也不敢忤逆,擅自说出,看来只好如此了,便寻了一个间隙,猛地靠近,飞起一脚,勾得马失前蹄,嘶鸣一声,惊得那大汉不由自主地摔了个倒栽葱,啃得满嘴是泥。

  刘相夫见了,拍掌大笑,“摔得好!看你还张狂么?”甘延寿却有点惊慌,心说这祸闯大了,忙伸手去扶。那大汉以为要来缚他,忙身子一挺,也不管嘴里的沙子了,边往后退边果断下令:“全部上前,捉住他们!”于是众士卒蜂拥上前,举矛便刺。

  刘相夫惊叫道:“干什么?想造反吗?我是……”哪容得她把话说完,危险便已近前了,只得先躲避了那挺上来的长矛再说。“翁主勿慌,我来也!”王护卫边说边用剑荡开长矛,然后将刘相夫置于身后,见甘延寿正酣于缠斗,令道:“姓甘的,别恋战,速配合福叔,前来掩护!”“噢,来了!”

  三人将刘相夫置于中间,掩护着向一个角落冲去,不多时,便突出了重围。那大汉哪里肯依,下令放箭。王护卫急叫道:“别乱来,翁主在此!”“翁主?”大汉仰天一笑,“小小贼寇,竟敢冒用翁主名讳?真是罪大恶极!”下令急攻,那羽箭飞得更是紧了。

  甘延寿挥舞着长矛,将箭纷纷给抖落在地,问道:”王护卫,现在该怎么办?”王护卫伸手一指,“福叔,快,护卫着翁主速速靠近悬泉置。”“老身遵命。”“王护卫,你可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啊!”“谢姐姐挂念,我不会有事的。”“姓甘的,你可要好好保护王护卫,若他有一丁点损伤,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甘延寿心里好笑,眼下这光景,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呢,耍什么横呢,见箭又越逼越近,而刘相夫还迟疑着不动,情急之下,双眼一瞪,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跑呀,真想都死在这儿么!”刘相夫高昂着头,紧盯着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意思是你竟敢朝我吼?甘延寿无奈,只得又放低了姿态,“快走吧,我会保护好王护卫的。”“哼,这还差不多。”于是甘延寿和王护卫配合着断后,掩护两人靠近了悬泉置。

  刘相夫抵近大门,朝引弓不发、紧密戒备的众军汉大吼道:“开门!我是朝廷翁主刘相夫!”众军汉听了,面面相觑,虽疑惑不定,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一人朝下道:“你……你真的是翁主?可有相关凭证?”刘相夫掏出那块玉佩,高举道:“此物乃先帝所赠,上面刻有我的名字,可作证明。”“好,你等着,我这就下去查看。”话音未落,一箭射来,正中垛口,击得火花四溅,碎石蹦飞。

  那人一愣,朝前一望,只听得那大汉喊道:“顿山,别听信他们。听我命令,速速放箭!”福叔听了,只道有危险,忙将刘相夫拉离了大门。顿山再无怀疑,喝令放箭。一时之间,弦响箭发,向下扑驰,与那边的飞箭交错在了一起,紧紧地将四人压缩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风渐渐大了,沙渐渐飞了,夕阳滑落进了西山,夜幕即将降临。两面受攻的四人渐渐窘迫。甘延寿又急喊道:“不要再放箭了,将军,她真的是翁主!”“哈哈,死到临头,就别再拉大旗作虎皮了,说两句实话吧。”王护卫厉声道:“实话就是,她真的是翁主!如果你真的射杀了她,那么,请问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大汉不由得一愣。王老三进言道:“将军,方才我亲耳听到那护卫称呼她为翁主,也许她真是翁主呢。”“当真?”另外几个军汉也证明王老三所言非虚。

  大汉沉吟了一会儿,下令暂停放箭,喊道:“你既自称翁主,可有凭证?”刘相夫道:“凭证在我身上,你可过来观看。”王老三道:“将军,不可前去,谨防有诈。”“那你代我前去如何?”王老三哑然一笑,“我不过是一个步卒罢了,如何能识别那等圣物的真假?”大汉点点头,又道:“我不过去,你自己拿过来吧。”刘相夫心想自己乃堂堂金枝玉叶,你说过去我便过去,岂不是有失身份?因而沉默不语。大汉等得焦躁,又本是个粗人,如何能体会那等细心思,瞪眼道:“你不肯过来,那想必是不敢了!”甘延寿一听便急了,刚想说我代她过去,不料大汉已旋即下令放箭。

  福叔急叫道:“将军,我可代翁主前来!”大汉冷冷道:“不必了,我不相信她。当然,如果你们想活命,就乖乖举起手来,或许本将军还能饶你们一命。”刘相夫正色道:“举手算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了,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便正了正衣冠。甘延寿见她不再似先前那么慌乱了,反倒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大为诧异,心说这翁主虽然刁蛮,但骨子里还是自有乾坤的,不由得刮目相看,开口道:“翁主勿忧,我这就杀出一条血路来。”与王护卫背靠着背,相互倚靠;福叔虽中了好几箭,却仍然竭力护卫着刘相夫;四人缓慢着寻隙而行。

第9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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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箭如蝗,耳边全是嗖嗖的声音。突然,甘延寿只觉得一物滑擦着掠过头顶,接着一团黑影抖落在地,忙斜眼一看,竟是王护卫的毡帽,一只羽箭歪插在一角,“你……你没事吧?”抽空转了个头,却看到了一张肤色红润、俊美非常的脸,禁不住失声叫道:“啊!你……你怎……怎么长了一张女人的脸?”王护卫嘴巴一撇,瞪眼道:“你才是女人呢。”貌似生气,却甚觉可爱。

  甘延寿大笑,刚想回话,却听得刘相夫令道:“不许你再逗王护卫,也不许你再看她!”“看一看又怎么了?临死之前,就不能知道一点什么么?”“不许就是不许!”刘相夫瞪眼道,“我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密的。”甘延寿刚想问保的什么密,却突见对方加紧了进攻,一时之间,眼中的箭影越来越多。福叔哀叹道:“看来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唉,真是一大悲剧啊!”“福叔,你别说了。”刘相夫攥紧粉拳,手心里已全是冷汗了。

  夜幕渐渐降临,天色渐渐黑了。甘延寿惊道:“可见度越来越差了,再不冲不去,恐怕我们免不了真的要被射杀了!”一听这话,刘相夫忽地嗡嗡出声。甘延寿惊道:“翁主,你先前不是很勇敢么,怎么此刻……”“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嘛!不错,我是不怕死,可我还未年方二八,还未与牵挂我的家人告别,还没见到我的姑姑呢,就这么死了,委实不甘心!”王护卫道:“姐姐勿忧,我们不会死的。”“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唉,可惜连累你了。嗡嗡。”“姐姐不要自责,我是不会怪你的。咱俩打小便在一起,同吃同住,如今又能死在一起,当真是有缘得紧!”刘相夫停止了啜泣,“不错,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甘延寿道:“别生呀死呀的,赶紧冲出去才是正道。”话音未落,一箭擦着脖颈飞了过去,不觉惊出一声冷汗,忙小心应对。三人也不再多话,奋力击箭,寻机突围。可形势依然不可小觑,可谓越来越危急。

  四人正慌时,突然,远方出现了亮光,接着,隐约传来了马蹄声,不错,那就是马蹄声,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大汉只道是四人来了助手,忙令王老三前去传令,不多时,顿山领人近来了。大汉一声令下,百弩俱发,击得四人手忙脚乱,连连后退,眼看着围捕越来越近,而背后却已是悬崖了。形势真可谓是千钧一发。

  大汉哈哈大笑,“再不投降,可就真的要变成刺猬了?”四人不言语。刘相夫缓缓后退至悬崖边,银牙一咬,闭上了眼睛,却忽听得一个威猛的声音传来,“住手!”心里一喜,睁开眼睛,接着惊叫一声,身子后仰。王护卫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土石哗啦啦的直往下落,刘相夫的身子悬在了半空。“快放手,小心弓箭!”“不碍事,他们已经停止放箭了。千万别放手啊,我拉你上来!”一用力,不想王护卫的身子也直向前滑。甘延寿赶紧也匍匐在地,从后面扯住了她的双脚,只觉得温软无比,却也不作多想,忙朝呆立在一旁的福叔道:“这地面沙砾太多,无从着力,赶快也从后面拉住我!”福叔惊醒,也拉住了他的脚,幸而抵住了一块石头;三人合力,这才一点一滴地将刘相夫给拉上了悬崖。

  四人凝神一瞧,见一众人等,簇拥在一人身旁,大踏步地近来了,也不知是敌是友,忙紧急戒备。来人关切地大呼:“翁主,你没事吧?”王护卫听这声音耳熟,心疑这人莫非是常惠?

  这人正是常惠,大名鼎鼎。其人乃太原郡人,生于一贫苦人家,长大成人后,不安于现状,可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那时正是武帝时代,汉家与匈奴在草原上进行激烈的争夺,为了获得确切的情报,双方互派使者进行窥探;为了反制对方,互扣使者就成了很常见的事,郭吉、路充国等十多批汉使因而先后被扣留。

  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使者就成了一种高风险的职业。常惠却不以为意,自思国家乃多事之秋,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所谓富贵险中求,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又想汉家制度乃“无功不得封侯”,若出使不归,无非是马革裹尸还、回归到本来的状态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若侥幸得以归来,则必是大功一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封侯拜相,扬眉吐气,衣锦还乡,皆不在话下;打定了主意后,便自告奋勇,愿不计生死,出使匈奴。

  其时栘中厩监(掌管鞍马鹰犬射猎之官)苏武正在挑选随从,见常惠壮勇,傲立于人群之中,可谓鹤立鸡群,异常显眼,便欣然招纳。常惠也是慧眼识英雄,知其乃豁达大度的壮士,心里也很欢喜。

  苏武,字子卿,杜陵(今陕西西安市东南)人。其父乃是苏建,曾以校尉之职领军随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因功封平陵侯。后任卫尉,以游击将军之职随大将军出朔方,攻打匈奴,立有功劳。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春,卫尉苏建为右将军,又随卫青出塞,扫荡漠南,其部意外地碰上了匈奴单于的主力,值此危急关头,原匈奴降者、翕侯、前将军赵信临阵倒戈。苏建部独力难支,苦战一天,损失惨重,仅主帅只身逃回。值得一提的是,此漠南战役中,年纪轻轻的骠姚校尉霍去病首次出征,领八百轻骑,远离大本营,纵横驰骋,竟出手不凡,斩首捕虏达二千二十八人,其中包括相国、当户一类的官员,连单于的祖父辈籍若侯产(籍若侯乃封号,名产)也被斩杀,并俘虏了单于的季父罗姑比,可谓勇冠三军,因而得封冠军侯。

  而苏建则因失败而被羁押回长安,武帝念其曾有功,此次失利又事出有因,便赦免了他的死罪。苏建缴纳了一定的赎金后,被贬为庶人,后又得到启用,升任代郡太守,卒于任上。苏建有子三人,借助其庇荫,皆授以郎官;后长子苏嘉升任奉车都尉,次子苏武升任栘中厩监,小儿苏贤升任骑都尉。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且鞮侯单于初立,地位不稳,害怕汉家前来攻打,便遣使上书说:汉天子是我的长辈,为以示诚意,便放归了被扣押的汉使路充国等人。武帝感其意诚,于是升任苏武为中郎将,令其持汉节,率领中郎将张胜、假吏常惠、斥候(侦察人员)等百余人,共同护送羁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并携带了大量的礼物,以答谢单于的善意。

第10章 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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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匈奴,单于受了厚重的财物后,愈发骄傲,对汉使亦有轻慢之意。苏武大失所望,但想夷狄之人,畏威而不畏德,本性如此,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正准备收拾行装,准备回国,不想这时竟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匈奴贵族缑王,乃昆邪王姐姐的儿子,曾与昆邪王一起投降汉朝,得到信任与重用,从浞野侯赵破奴出征作战,兵败而降,被匈奴单于封为缑王,虽然如此,却始终思慕汉家,意欲归还,又见降者虞常亦有思归之意,便以言挑逗。二人一拍即合,又联合了以前卫律的一些部属,暗中策划,决定寻机绑架前阏氏、今单于之母,投奔汉朝。行动还未展开,这时苏武等人来到了匈奴。

  虞常在汉朝的时候,与副使张胜认识,私交也不错,为稳妥计,偷偷地去拜访了他,开门见山说:“听说汉天子非常痛恨卫律,我愿为君分忧,以暗箭射杀之。我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汉朝,若事情成功,希望他们能得到朝廷的赏赐。”张胜闻言吃了一惊,本欲将此事报告给苏武,又想事情若成了自然最好,若不成恐怕将连累同僚,便压下不报,私自答应了他,又赠给他一些财物,做为行动之资。

  一个多月后,单于外出打猎,金帐王庭里只有阏氏和单于子弟等人留守。虞常觉得机会来了,便与缑王联络了同盟者七十余人,准备乘机举事。不想其中一人临阵退缩,连夜出逃,揭发了他们。单于子弟大惊,急忙发兵围攻,缑王等人战死,虞常因伤重而被活捉。单于恼怒,派卫律前来审理此案。

  消息传来,张胜大惊,担心先前与虞常之谋会被揭发,便将事情的本末详细地报告给了苏武。苏武惊愕不已,冷静下来后,无奈地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一定会牵连到我。倘若因匈奴侵害而死,那就更加有负于国家,并给天子蒙羞了。”意欲拔剑自刎。张胜、常惠二人急忙上前制止。常惠只道事情尚在发展中,不如先观望一阵,倘若贸然自裁,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么?苏武觉得有理,便收剑入鞘,静观其变。

  虞常在狱中受不住酷刑,又心存侥幸,为活命计,便供出了全盘计划,并牵引出了张胜。单于大怒,召集贵族商议,言汉使犯上作乱,想一并杀之。左伊秩訾道:“如果今后有人谋害单于,那应当怎么加刑呢?所以,臣以为,汉使之罪不足诛;为今之计,当使其全部归降方为上策。”单于同意了,便派卫律前去召唤苏武前来接受审讯。

  苏武坦然一笑,对常惠等人说:“事已至此,可谓屈节辱命,即使能侥幸活着,又有什么面目再回去呢?”毅然拔剑自裁。卫律大惊,抱住苏武,急令人快马加鞭,召唤医生前来救治。医者就地挖了一个坎坑,在坑下点了一堆火,待无明显火苗时,便将苏武置于坑上,轻轻地叩其背,使淤血慢慢流出。就这么救治了半日,本已无明显气息的苏武逐渐苏醒了过来。常惠等人见状,喜极而泣,便小心翼翼地用车将苏武拉回了营帐,予以慢慢调养。单于壮其节,又是钦佩又是喜爱,便早晚派人前来探望;而惹事的张胜则被监禁起来。

  苏武的伤势逐渐好转。单于喜其忠勇,收服之心愈盛,便不断派使者前来劝降,见苏武不为所动,又心生一计,借审判虞常之机,意欲迫使其归降。卫律当着苏武等人的面,亲手用剑斩杀了虞常,然后旁敲侧击道:“汉使张胜意图谋刺单于的近臣,也就是我,论罪当诛!但单于宽宏大量,愿意接受悔改者,并赦免其罪。”言毕,紧盯着张胜,举剑欲击之。张胜汗如雨下,既惊且恐,连忙请降。卫律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盯着苏武道:“副使有罪,难道主官可以全身而退吗?当受连坐之法。”苏武正气凛然,“我本来就没有参与其中,又不是他的亲属,凭什么连坐?”卫律理屈词穷,涨红了脸,又拔剑出鞘,对准了苏武。苏武面不改色,不予理会。卫律心说你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如此不吝惜生命,当真是好汉,不觉既惊且服,收剑入鞘,劝慰道:“苏君,我先前负汉归匈奴,有幸受到了单于的恩宠,赐号称王,部属有数万之众,牛马羊等牲畜满山都是;若苏君今日归降,明日也会像我一样如此富贵。如若不然,则无异于拿自己的身体白白地去给野草施肥呀,可谓卑贱极了,又有谁会念叨你呢?”苏武不为所动。卫律又道:“君若听我的劝告,归降单于,咱们可结拜为兄弟。如果今天你不听从我的建议,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倘若日后反悔,想再见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武火起,厉声斥骂:“你身为汉臣,不顾恩义,背主叛亲,效力于蛮夷,为人所不齿,我痛恨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意愿去见你呢?如今单于信任你,授予大权,可决人生死,你不公平执法,反而想挑起两个君主之间的矛盾,自己则坐观成败,以便从中渔利,岂不知祸患就在眼前了吗?昔日南越诛杀汉使,天子怒,于是其地成了汉之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其头悬于北阙;朝鲜诛杀汉使,立时就被攻灭了。匈奴幸运,暂未受此祸。如今你明知我不肯降,就是要杀我,以令两国开战,那么,匈奴的覆灭就从我开始吧,到时你恐怕也不会得到安生吧?”说得卫律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得回去复命。

  单于愈发喜爱苏武的忠勇,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决定饿其体肤,消磨其心志,便将他囚禁在一个大窖之中,不供给饮食。恰好那几天天降大雪。苏武便咀嚼毡毛,借助白雪,一起咽下,这才得以存活。匈奴人见他数日不死,以为有神灵的庇佑,就将他释放了。可单于终究不甘心,又将苏武放逐到北海(今贝加尔湖),令其放牧公羊,并说待大羊生了小羊后就放他回归汉朝;而他的部属常惠等人则被安置到别的地方。

  苏武孤零零地到了北海,没有粮食吃,只得四处挖掘野鼠所储藏的东西吃,渴了就抓一把雪往嘴里塞;日子虽然艰苦,且似乎看不到终点,也看不到希望,但他始终不气馁,心平如镜,手持汉节牧羊,起居都拿着,以致节上那饰有旄牛尾的毛全部脱落。就这样过了五六年,有一天,单于弟於靬王到北海来打猎,苏武替他织网矫弓,深得其欢心,加之於靬王亦敬其节操,便常派人送来衣服、食物,接济苏武。三年后,於靬王大病,已来日不多,却依旧牵挂着他的故友苏武,令人赐予马匹、牲畜、服匿、穹庐等物,以利其谋生。於靬王逝世后,他的部属也都迁离了。这年冬天,丁灵王卫律派人来盗走了苏武的牛、羊等牲畜,使其又陷于困厄之中。但苏武依然苦中作乐,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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