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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 新诗想得江山助 名士仍兼政事传
赎清全文阅读作者:让我随风而逝加入书架

  进了密室,胖头陀依然是向着陈柯揖首行礼。

  瘦头陀则是有些激动,问道:“白龙使,你真能化解豹胎易筋丸的药性?”

  吓得陆高轩连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疯了?在这里说什么五龙使,易筋丸,当心让人传出去!”

  好在这客栈的地下室相当闭塞,相当于一间秘室。

  瘦头陀也反应了过来,不再大声说话了。

  陈柯忍不住按了一下瘦头陀的肥肚子,说道:“你以后做事动点脑子,要害死我们啊?”

  瘦头陀脸上一红,之后“扑通”一下跪倒,说道:“陈姑娘,你要是能够化解东珠身上的毒,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陈柯一听,差点要吐出来:“给我滚开!”

  好在胖头陀一把拉过了瘦头陀,说道:“行了师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帮陈姑娘和陆先生护法。倘若真的能化解毒性,你也不要到处跟人说!”

  瘦头陀却还是不住的说:“陈姑娘,求求你!救救东珠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啊……”

  看着胖头陀把瘦头陀拖到密室入口坐下护法,陆高轩一时有些尴尬。

  他说道:“陈姑娘,你不要介意,瘦头陀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呢,是他有一个相好,叫毛东珠,也中了豹胎易筋丸。瘦头陀一直想救她,也是用情太深,这才说话语无伦次。”

  陈柯尬笑道:“可以理解。如果能够化解他们的毒性,做一对长久夫妻,也不失为一件功德。”

  说着,对陆高轩说道:“陆先生,我们准备开始吧?”

  陆高轩听了,点了一下头。之后除下外衣,轻身一跃,就跳进了一口大水缸中。

  水缸之中放了半缸药水。陆高轩盘膝坐下,只露出一个头呼吸。

  陈柯也盘膝坐在了大水缸之外。之后调整心法,将双掌扶在了水缸之上。

  他说道:“陆先生,我现在要催动内功,借助药力化解毒性。你放开经脉,不要阻挡我的内力运行。”

  陆高轩点点头。

  之后,陈柯便开始催动内力,震荡起了缸中的药水。

  这一震动,陆高轩顿时感觉到原本平静的药水骤然发生了变化,好像变成了无数毫芒一样的小针般,从自己身上的四万八千毛孔渗入!

  这让他本能的想要运功抵挡。

  好在记起了陈柯的话,马上克制住了。

  “陈姑娘的内力,居然无法无相,难怪可以化解药力!”

  很快。

  陆高轩就感觉到陈柯的内力引动着药气,开始在自己的经脉之中流转。

  陈柯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普通清毒败火的药力,也对化解豹胎筋易丸有些微的作用。

  因为豹胎易筋易丸并非纯粹的毒药,只是大补过甚,以至于成了毒药。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柯感觉自己的内力引动药气,就如同蚂蚁撼树一般的艰难。

  他的内力虽然境界高深,但到底修为浅薄。化解自己的药性尚可,但替别人化解却是有力未逮。

  不过陈柯敢答应陆高轩,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有充分准备的。

  眼见自己的功力还不足以化解药力,陈柯猛然又催动了百涎丸!

  一时间,小腹丹田之内再次药力蒸腾,气涌百骸。陈柯的功力一下爆涨了好几倍。

  而他的心法更是随着功力的提升,越发坚韧。骤然运转之中,让陆高轩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阵痉挛。

  不过陆高轩的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因为陈柯的内力化为针尖毫芒一般,带来的痛楚突增了数倍。却也携带着药性在他的经脉之中飞速流转开来,再无阻滞!

  每流转一个周天,陆高轩就能感觉到有一丝一缕的易筋药性开始松动,随着汗水悄然渗出体外。

  水缸之内,他的头上已经冒起了一片黑气,脸色通红,好像煮熟的虾。

  饶是如此,陆高轩的心中的狂喜却是忍耐不住。这样的喜悦更让他一度的挺过了体内如针扎一般的痛楚。

  但就在陆高轩情绪高涨的时候,运转了十多个周天的内力却停了下来。

  他也长长的喘了几口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陈柯的面色有些萎靡,只是勉强笑笑:“这百涎丸的药力,凌驾于豹胎筋易丸之上,用它的药性克制筋易丸的药性,果然是相得益彰。只是,我只能使用出这十多个呼吸的时间。”

  陆高轩自然不介意,说道:“陈姑娘就请休息一下,我不会急于这一时的!只要能够化解,哪怕三五个月,半年,都是没有关系。”

  说话之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一个人被毒药控制了半辈子。如今果真看到了希望,不异于获得了一次新生。

  陈柯心中自然也很欣慰。盘膝坐定之后,恢复自己的身体状态。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感觉百涎丸的药性已经恢复。陈柯的身体状态也同样恢复到最佳。

  他也终于确定,自己的确是因为化解了豹胎易筋丸为我所用,所以才能驾驭百涎丸。

  这也给了陈柯不小的信心。

  毕竟能够驾驭,日后或许就有化解的办法!

  想到这里,便把那些担心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再次勃发内力,开始为陆高轩解毒。

  百涎丸的药性陡然激发,陈柯的功力重新膨胀,在陆高轩的体力运转周天。

  又是运转了十多个周天之后。

  陈柯感觉自己的气力又要衰竭,于是提前收了功力。以免频繁勃发过度,让身体过于劳损。

  这次因为有了准备,陈柯收力及时,身体和内力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透支。

  如此一来,恢复的时间反而稍微提前了一点!

  连续使用百涎丸,陈柯也发现自己驾驭它的药性,没有了一开始那样陌生的感觉。

  因此第三次运功之时,陈柯只运转了十个周天就及时收力。

  果然收力之后,身体和内力只是些微的疲惫,终于没有了透支颓废的迹象。

  陆高轩也感觉陈柯运功的时间越来越短,说道:“陈姑娘,你是不是运功劳乏?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不用急功近利的。”

  陈柯却笑道:“放心吧陆先生,我的身体吃得消,而且找到了驾驭百涎丸药力的方法!如果能够更加熟练的掌握,我想不用三五个月这么久,最多几天就能将陆先生身上的毒性化解的。”

  说着陈柯上前一步,将陆高轩从水缸里扶了出来。

  这时,门外的钱护卫已经送来了中饭。原来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陈柯也把胖瘦头陀叫来了一起吃饭。

  二人一问陆高轩,自然是大为欢喜,连声向陈柯道谢。

  之前,四人曾一起在扬州府外的神龙教分会吃过一回饭。但那个时候各怀心思。

  这个时候,几个人的关系终于不像之前那样生分了。

  吃过饭后,陈柯稍适修整,再次为陆高轩运功解毒。

  这一次,他只勃发百涎丸运转了五个周天,就及时收力。

  果然身体和内力没有透支感了,恢复的时间更是只用了半个时辰!

  如此一来,药力化解的进度几乎可以增加一倍。

  在恢复之后,陈柯再次摸索,更加精确的控制百涎丸的药力。只运转三个周天就及时收力。

  而这个时候,他感觉身体和内力的负荷也再次降低,只是些微的疲惫而已。已经丝毫没有了那种脱力的感觉,再度恢复也只用了半刻钟左右。

  之后,他把百涎丸药力的控制,把控得越来越精确。周天运转从三次,两次,最终精确到了一次!

  终于在这个时候,药力的反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几乎是呼吸之间就能恢复过来。

  陈柯他们在馨安县一呆就是几天。毕竟其他人连日赶路,也需要好好休整。

  而数日之后,陈柯再度为陆高轩化解毒性之时,已经无需间隔。

  只见他盘膝坐在水缸旁边,双手扶着缸面,猛然勃发出百涎丸的药力运转内功,但瞬间即可收力!

  为陆高轩化解了一丝药毒之后,再次勃发。

  陆高轩的心中也是一次次的惊叹。

  因为陈柯对百涎丸勃发的把控,简直精确到了弹指的地步。

  终于,陈柯的双手再次离开了水缸,陆高轩也运功打坐,和陈柯一同进入到了入定状态。

  直到两人再次睁开眼睛,陆高轩连忙从水缸之中跳了出来。

  他几乎是满面涕零的向着陈柯拱手拜道:“多谢陈姑娘再生之恩,陆某今生今世,都不敢忘却你的大恩大德!”

  说着又要跪倒。

  陈柯连忙一把扯住了他,说道:“陆先生不要如此,大家既然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若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掌控了百涎丸的药性呢?”

  原本预计要三五个月才能化解的药性,如今只用了三五天就完成,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因为陈柯对百涎丸的药性,已经控制到了分毫的地步,也就是说终有一日能够完全掌握。

  那个时候,百涎丸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说着,胖瘦头陀也从门口赶了过来,看见陆高轩又惊又喜的问道:“陈姑娘,陆先生的毒,真的解了?”

  陈柯说道:“豹胎易筋丸的毒性,大概已经化解了十之七八,这也是做到极限了。剩下的药性,可能会被身体慢慢吸纳,但也不会再造成损害,毕竟此药本身就是大补之物。”

  陈柯说完之后,二人都高兴的向陆高轩道喜。

  瘦头陀更是说道:“东珠有救了!东珠终于有救了啊!……”

  说着,这个脾气火爆的肥汉竟然留下了眼泪。

  陈柯也发现,这个瘦头陀脾气火爆,但并不算什么坏人。

  只笑道:“要救你夫人,也得有机会才行。我们先去吃饭吧,日后再为二位尊者解毒!”

  胖头陀说道:“我和师兄多谢白龙使。不过尊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说着,胖头陀,瘦头陀,陆高轩三人一起跳了一段忠教舞,唱道:“属下们感念尊使再造之恩,永志不忘!愿白龙使永享清福,寿比南山。”

  陈柯被他们逗得哈哈直笑,说道:“还别说,被人奉承的感觉当真是好。”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40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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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休息了数日后。

  于是到了第二天,众人终于再次起程。

  一行人一路南下,夜宿晓行,终于重回福建境内。

  时节不觉已经到了六月时分,正值东南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这天上午,一所小镇的客栈之外,两个人影正在晨练武功。

  其中那个手持禅杖,身形肥矮的男子,正是瘦头陀;而手持玄重剑的女孩,正是陈柯。

  一路下来,瘦头陀身上的豹胎易筋丸也终于被化解。

  如今的他身材似乎高了几寸,人也瘦了几分。

  虽然外貌依然滑稽,但也终于不会再被毒药控制,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而面对瘦头陀怒卷狂龙的禅杖,手执玄重剑的陈柯却是从容不迫的一一应对!

  因为他终于完全驾驭了百涎丸的药力,可以随心所欲的勃发出深厚的内力为已所用。

  如今的陈柯,体魄强悍,心法高超,招式精湛。

  原本内力修为不足的短板,也因为百涎丸被弥补!

  因此就连瘦头陀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在和陈柯拆了十余招后,照样被他一剑逼出了战圈之外。

  “不打了不打了!我以前又瘦又高的时候,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瘦头陀连连摆手,显得很是郁闷。

  听了这话,陈柯也背起玄重剑,说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震断了我的花鳞剔,我会怕你又瘦又高!”

  不过他们现在斗嘴,明显并没有上火。

  一边的胖头陀忍不住笑道:“师兄,陈姑娘如今的武功,的确胜你一筹!你就别不服气了。”

  胖头陀如今也矮了几寸,身形似乎也壮实了一点。

  陆高轩更是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越发显露出一种风流倜傥的书生模样,对陈柯极为友善。

  所谓是爱屋及乌。

  这一路下来,哪怕是桑洁,葛尔丹,阿琪他们,也时常和陆高轩他们一同说说话,还一道杀退了几次劫匪。就好像一路出行的朋友。

  听了师弟的话,瘦头陀将禅杖往地上一插,自嘲的笑道:“算啦,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必和小姑娘计较呢?只要陈姑娘能救东珠,我瘦头陀自然念她的恩情。只可惜,东珠现在……”

  说到这里,瘦头陀忍不住说道:“我要回扬州,把东珠救出来!”

  胖头陀忍不住说道:“师兄,你又冲动了!好不容易来到福建,我们好歹也要去见识一下靖南王,办好事情吧?再说陈姑娘刚刚替我们解了毒,你好意思就这样走。”

  瘦头陀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让胖头陀和陆高轩经常头疼。

  陈柯却对胖头陀说道:“胖尊者,瘦尊者果有要事,不如就让他去吧?我陈柯和大家是朋友,帮忙是出自本心,绝对不会因为帮了你们,就拿你们当手下,一定要你们跟着我。”

  听了这话,胖头陀和陆高轩都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们的心中更升腾起了这样一种想法:“如果陈姑娘当真是白龙使,那该有多好?”

  瘦头陀更是上前一步,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说道:“陈姑娘,你的大恩,我只好日后再报了!如果我救出了毛东珠,请你一定为她解毒行吗?”

  陈柯连忙将他扯了起来,说道:“你问很多遍了,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办到!你也是一个英雄,怎么动不动就下跪,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瘦头陀点了下头,一把拖过禅杖,纵身跃上了马背。

  回头向众人揖首道:“诸位,在下要救老婆,先行一步了。”

  说着短腿一夹,骑着马一道烟的跑了。

  陈柯叹了口气,回头望向了胖头陀和陆高轩。

  “二位,今天我们就要进福州城了。这次办事的人,是尚贝勒,还有桑洁大护法,葛尔丹殿下,并不是我。你们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先在城中安顿下来。”

  陈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在这个团队中,原本就是一个护卫跟班。

  如今跟班再带跟班,多少有些折辱了胖头陀和陆高轩这样的豪杰。

  陆高轩却说道:“陈姑娘放心,我们也是识大体的人,不会让你难堪的。进了城后,我和胖头陀就当是你的随从,你和尚贝勒一起办事,不要顾及我们。”

  胖头陀也跟着点了下头。

  尚之信他们见状,也过来连连施礼。尚之信只道:“如此,当真是委屈二位尊使了!”

  这一路上,多少也遇上了一点麻烦。但如此之多的高手让尚之信顺利到达了福州。

  皆因为陈柯帮他们化解了豹胎易筋丸,真正有了朋友之谊。

  虽然瘦头陀走了。但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实力当真强得可怕,这也让尚之信南下真正有了底气。

  午后,陈柯等人舟车劳顿,终于辗转来到了福州府城。

  尚之信带着大家穿过熙熙攘攘的正街,终于来在安福圆停下脚步。

  陈柯抬眼看时,园外乃是一片高大的红墙,足足占据了大半条长街。

  红墙外隐约还能看见亭台楼阁,好像一片城中之城。

  绕到大门,见门匾上挂着“靖南王府”四个大字。

  尚之信上前叩开了门,一个戴着蓝顶,穿补服的官员亲自带人开门。

  看见尚之信之后顿时打千请安!

  尚之信递上自己的拜贴,说道:“烦劳大人告知王爷,小弟尚之信拜会。”

  官员答应之后,马上进去通传。

  不多时,王府大门开启,只见一位穿着四团龙补褂的男子亲自出迎,看见尚之信道:“贤弟,你可来了!听说你在路上出了事,愚兄可是一直记挂在心,正在想办法去解救呢。”

  尚之信连忙上前请安,说道:“有劳兄长挂念!小弟这次不想惊动朝庭,因此微服前来,不想路上还是遇上了些许麻烦。多亏了这些位江湖上的豪杰之士!是他们不离不弃,一路照应,小弟这才能够平安归来,拜望兄长。”

  男子听了,马上回身向陈柯等人拱了拱手。陈柯他们也拱手向他还礼。

  毫无疑问,这名比尚之信略微年长,身着龙褂的男子,就是靖南王耿精忠了。

  陈柯看出来,耿精忠也是战将出身。

  同样没有修成上乘武功,却筋骨打熬得结实。年岁虽长,却身形高大,脸面颇有风霜之色,又不显老态。

  尚之信介绍道:“诸位,这位就是当今靖南郡王。兄长,这位是蒙古葛尔丹王子,这是他的未婚妻蓝琪格格!这位是青藏大护法桑结,这位是阿琪姑娘的师妹,陈柯陈姑娘!这一路上,可谓是险向环生,三言两语道之不尽啊。”

  耿精忠听了,马上应道:“三言两语道之不尽,那就赶快进来看座品茶,本王听诸位慢慢说!”

  说着马上携手尚之信,回头还对陈柯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得非常热情。

  陈柯他们也不轿情,说道:“谢王爷!”

  便一同进了王府大门。

  一进了高瓦红墙,果然是另有一番天地。

  王府之内花木林立,亭院错落,幽径通曲,当真是美不胜收。

  而且各庭各院,不时有宫女,太监穿梭而过。更有护卫站岗,幽静中不失王府威仪气象。

  耿精忠在前面携着尚之信的手,那位官员则在旁边为陈柯等人引路,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陈柯倒是知道,这名官员乃是靖南王府的私官。

  他以前去过平西王府金凤殿,吴三桂也有自己的王府长史,从史,护卫。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还是客气的。

  王府长史是正三品衔,从史正四品,正规体制内人员。

  王府的一等护卫也是从三品衔,最低的三等护卫都是从五品,就连太监首领都有品级。

  韦小宝也提及过。康亲王招募了一些武师,如齐元凯,神照上人,都是一等护卫待遇。

  在王府当差没有皇宫规矩大,还照吃国家俸禄。有身份不说,饭碗同样端得稳。

  王府有自己官,吏,宫女和太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宛如一个小朝庭。

  这样的荣华富贵,也是三藩当年从龙有功,立下汗马功劳挣来的。

  如今康熙想吃独食,剥夺三藩的这些荣耀,他们不起兵才怪。

  别说是吴三桂。就算是换了陈三桂,韦三桂,那也是绝对要造返,想都不用想。

  当然。王府用大朝庭的俸禄养自己的小朝庭,换了陈柯是皇帝,恐怕也容不下他们。

  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解决的办法只有打。谁的拳头大,谁就对,其余的都是扯淡。

  一行人穿庭过园,最后来到了一间宽大的议事厅。

  陈柯看时,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坐着许多官员。

  原来耿精忠今天似乎在升殿议事。

  因对阿琪说道:“师姐,今天来得不巧,我和师姐是否要回避一下?”

  陈柯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这种场合可不是他能参与的。尚之信也觉得言之有理。

  “无妨!这里是本王府上,他们是客,诸位远来也是客。本王岂能因为议事,而厚此薄彼,怠慢了诸位?”

  但耿精忠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况且这段日子,福建因为迁界禁海的事,出现了灾民暴动,连总督姚启圣家的祖坟都给刨了!当官的再摆架子,这个省可就呆不住人了。”

  陈柯听了这话,倒是吓了一跳:难怪施琅这么快赶回福建,吴宝宇他们闹事也太狠了一点。

  “这天地会的人,也太无耻了!满清好歹还留下了十三陵,你们倒好,连人家祖坟都刨。”

  陈柯心里嘀咕了一下,未免对洪门的印象大打折扣。

  果然,耿精忠又对尚之信说道:“如今姚启圣和施琅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今天是特意来到这里调解的。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帮忙评评理也是好的。”

  尚之信听了,也点了点头。

  说着,耿精忠已经带着陈柯等人来到了议事殿。在坐的大小官员见王爷到来,也连忙起身。

  而守在议事殿大门两侧的护卫也抬起了手,因为陈柯等人身上明显还带着兵器。

  特别是陈柯这样一个小姑娘。背上挂着把大剑,怎么看都有点嚣张。

  耿精忠却喝道:“不得对客人无礼!”

  护卫们听了,便都退了下去。

  

第40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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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精忠引着陈柯他们步入了空阔的议事殿,向在场的官员拱手说道:“诸位,小王因为要迎接几位好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辰,还请诸位见谅。”

  这些官员也都说道:“王爷来了客人,自然是要迎接的。下官们当得礼让。”

  耿精忠听了,也不多言,挥手叫道:“增座!”

  说着自己回到了议事殿的主位之上。

  不多时,议事殿上又增加了三把座椅。

  耿精忠请尚之信坐了客席,之后又请葛尔丹,桑结坐了下首。

  巴朗星则挺身立在了尚之信的座椅之侧,阿琪站在葛尔丹的身后。

  陈柯自然是站在桑洁的后面。胖头陀和陆高轩也立在了陈柯的两侧,显得很有规矩。

  尚之信他们之下的,便是王府长史等人,对面的则都是福建本省的外放官员。

  陈柯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材高长,满脸虎须的武官,正是施琅!

  施琅看见阿柯等人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只是在这种场合不便发作。

  而坐在这一众官员下首的,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年轻人,正是吴宝宇!

  此时的吴宝宇,穿着从二品武官服色。看见陈柯微微点头示意,陈柯也同样微微点头。

  其他的福建官员也纷纷打量着陈柯这一行装束各异的人。

  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受到耿精忠如此的礼遇,但既然是王爷的客人,身份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果然,耿精忠向着大家介绍了一下:“诸位,这一位是广东平南王府,尚之信尚贝勒。”

  不少人“哦”了一下,都打了一个虚千,尚之信也微笑着还礼。

  他的行踪早就暴露了。现在终于到了靖南王府,自然不用再低调下去。

  之后耿精忠又一一介绍:“这位是蒙古小王爷,葛尔丹殿下!这位是他的王妃,蓝琪格格!这位是青藏大护法桑洁!这位阿琪姑娘的师妹,陈珂陈姑娘!”

  陈柯也随着大家一起拱了一下手。

  耿精忠说道:“诸位,请坐!这些都是自己人,今日乃是本王私会,各方朋友都有,不要顾虑。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本王自会为诸位定夺!”

  说着,所有人便随着耿精忠一起坐了下来。

  待众人坐定之后,耿精忠才笑着对施琅说道:“施将军,迁界禁海的事情,和姚总督商议得怎么样了?”

  施琅拱了拱手,说道:“回王爷,下官迁界禁海,为的是能够早日收复台弯。这可是朝庭定下的平台方略!而姚总督却受到于大人蛊惑,要开界展海?如此一来,台湾有了市地,收复起来要困难十倍,还请王爷明鉴。”

  陈柯原本没有兴趣理会这些朝庭高官的事情。

  但听到施琅说要攻打台湾,精神很快就集中了起来。

  要知道台湾可是大明最后一方国土。万一被这个汉歼拿下,炎汉就真的绝户了!

  想到这里,陈柯看着施琅的眼神也有些凶恶起来。

  施琅自然也注意到了陈柯的杀气,脸上露出了冷笑。

  不过他说完之后,坐在他下首的一个瘦小老者,却是站了起来。

  见他说道:“朝庭定下的平台方略,只是让施将军布防金门和夏门,并未说要将台湾军民困死于海外!施将军,你如此迁界禁海,明显是公报私仇。”

  施琅听了,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姚督师,你说本将公报私仇,是何用意?”

  瘦小老头冷笑道:“谁不知道施将军和台湾郑氏有深仇大恨?施将军平台心切,手段如此狠辣,为大清尽忠是有,但为了报私仇怕是也并非没有吧。”

  “姚督师,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施琅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怒!

  “以本将所知,姚督师这回上本,难道就不是为了私仇?平台方略乃圣上明谕,迁界禁海,为的是早日收复台湾,天下一统。如今为了区区几个灾民闹事,你姚启圣就敢违谕?”

  姚启圣也上了火,说道:“施将军,你这话未免太伤人。敢情挖的不是你家祖坟,你就坐壁上观!”

  施琅也毫不示弱,说道:“为了国家社稷,为了江山稳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是为臣之道!姚督师难道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吗?”

  “你!”

  耿精忠见状,连忙出言止住了他们二人,说道:“二位,请稍安勿躁。说好是调解此事,怎么又吵起来了?”

  耿精忠这一发话,二人方才停下了争吵。

  听耿精忠说道:“迁界禁海,确为朝庭下谕拟定的章呈,但凡事也要懂得权变!不然,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说着,他又问坐在姚启圣下首的一位老者,说道:“于大人,敢问您对此事有何高见?”

  这位老者拱手说道:“王爷,以下官愚见,迁界禁海并非是平台唯一出路。因为迁界,是为了杜绝两岸市地,禁海也是坐防台澎水师,但平台一事,并非一定要起刀兵。我大清国运日胜,理应先以招抚为上,而绝非兴兵讨伐。”

  施琅听了这话,自然是满脸不悦。

  只说道:“于大人,台湾郑氏逆臣,你认为可以招抚得了?”

  听见施琅发问,这名老者说道:“施将军,老朽当年在广西罗城做知县,当地也是匪乱四起,不归王化。但老朽施以德政,教化爱民,严刑治匪,短短七年,罗城已然政通人和,百废待举。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自古兵者,凶器也,施将军迁界禁海,禁的不仅是台澎逆臣,也有我台海百姓!试问民和匪岂能相提并论?待民为善,治乱方能用重典。而施将军为了用兵,将台湾一概禁严,岂不是有伤天和?”

  施琅被这老者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还是回应道:“自古掌兵者不慈,行侠者不义!为了大清一统,施某也是迫于无奈。”

  老者听了,却是起身走到了施琅面前,说道:“但施将军可曾知道,你的迁界禁海不光苦了台海百姓,也让福建百姓大受其祸!老朽刚刚赴任福建布政使,就有冤案告到了衙门,说迁界之后有不少百姓无家可归,更有甚者被当成了乱党抓捕到牢城,屈打成招!老朽当时不忍有损施将军的政绩,只得找康亲王暗中调和。施将军,难道让百姓受如此疾苦,也是圣上的平台方略不成?”

  施琅忍不住重重的捏了一下座椅扶手,将檀木衬子咔嚓一下捏断,喉咙里崩出了六个字。

  “于成龙,你放肆!”

  老者却是不以为意。

  只说道:“施将军手握金门夏门数万水师,本身也是骁勇武将,但这里并不是您撒野的地方!施将军请稍安勿躁,听老朽一言:台湾是中华属地,自然是要收复。但收复台湾,理应以招抚为上,不如展界开海,两地互市,然后朝庭下旨招复,即可天下一统,又免了两岸刀兵之苦。何必一定要带兵杀上宝岛,涂炭生灵?难道手刃郑氏,就如此重要?”

  施琅猛然站了起来!

  他比于成龙高出一个头,虎目圆睁,须发皆张,将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但于成龙却依然毫不畏惧,只说道:“施将军,您之前自己说过,为了社稷苍生,为了家国一统,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老朽认为所言甚是!施将军既然有此胸怀,何不放下私仇,禀公忘己,上本请皇上下旨招抚郑氏?日后将军与郑氏同朝为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在场的官员都紧张的望着施琅,怕他动手打于成龙。

  于成龙这个瘦小老头,身子虚弱,脸上更有菜色,以施琅的身手怕是一掌就能打死他十条命!

  但这位布政使却是丝毫不畏,而且言真意切,让施琅竟然慢慢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终于,施琅说道:“如果台湾郑氏不愿归顺呢?坏了朝庭平台大事,谁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于成龙平静地应道:“老朽担当!老朽说过,平台和迁界禁海没有任何关联,展界开海也能平台。如若台湾不能光复,老朽愿以身家性命,向朝庭和施将军谢罪。”

  说完之后,于成龙除下了自己的顶戴,恭敬的放到了施琅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向着耿精忠等人拱手拜了一拜。之后出了议事殿,扬长而去。

  坐在施琅旁边的一位武官忍不住叫了一声:“于大人!”

  但也叫他不住,那些护卫更没人敢去拦于成龙。

  就连陈柯此时,心里都是一阵悸动。

  “平台是小,禁海事大!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禁海乃是亡国之举,唯独这个施琅一意孤行,就是为了找郑氏报私仇?与其说中华亡于满清,倒不如说亡于禁海。”

  虽然陈柯和这位于成龙不是一路人。但于成龙提议招抚台湾,开界展海,而不是剿灭郑氏,却是非常合乎陈柯的理念,也顺应天意。

  当然,这绝对顺应不了施琅的意。

  施琅一下坐回到位子上,用手按着于成龙的顶戴,脸上的愤怒怎么样的遮掩不住。

  而另外那员武官明显和于成龙关系不浅,怒哼了一声,坐回到了施琅的旁边。

  耿精忠似乎也不想在这里和施琅闹得太生分了,于是笑道:“老施啊,别和这个于老头一般计较。他这个人,脾气又臭又硬,当初连康亲王都被他顶得一愣一愣的,何况是你我这些人呢?至于禁海的事,也并不是由我们做臣下的可以定夺,最终还是要请圣上明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施琅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说道:“王爷说得是,末将自当从命。”

  于成龙不辞而别,让议事殿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尚之信见状,马上与耿精忠寒暄了一下。便说了这次准备微服拜会靖南王府,结果半途之上遭遇了掳劫的“江湖趣事”。

  这一插科打诨,气氛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但尚之信没有明说是施琅所为,却让坐在一边的施琅,脸上又是红一阵白一阵。

  周围的大小官员望着他,脸上都流露出兴灾乐祸的神色。

  

第41回 遥空摩影狂相得 群水穿礁浩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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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之信将陈柯和阿琪一路追到扬州,中途联络朝庭官员,以及江湖侠士,最终解救他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在座的官员也渐渐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耿精忠更是听得心驰神往。

  虽然尚之信在陈述的时候未免有些夸张。但陈柯在朋友落难之后不离不弃,舍身相救的事情却不是假的。

  最后,耿精忠感慨道:“没想到当世还有这样义字当头的侠士,本王钦佩,钦佩之至啊。”

  陈柯连忙拱手谦虚了一下,说道:“朋友相交,讲求就是肝胆相照,得蒙王爷金口一赞。”

  耿精忠也是连连点头。

  尚之信却又笑道:“不过说来惭愧。小弟原本给兄长和诸位大人带来了一些薄礼。只可惜路上尽被贼人洗劫,如今只落得打秋风的地步了。”

  在场的官员都哄笑了一声。

  施琅听见“贼人”二字,脸上不由得又抽搐了一下。

  不过尚之信现在的确有些难堪。

  虽被成功解救出来,但他准备拜会耿精忠的大批礼品却是一箱都不见,明显是被施琅这厮给私吞了。

  这还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陈柯那柄软玉弹钢剑也一并被施琅夺走,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不过眼下也没办法,只能以后慢慢想撤把那口宝剑夺回来,或者再找钱老本买一口花鳞剔了。

  要施琅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怕是天塌下来也做不到。

  耿精忠听了,却是挥了挥手,说道:“贤弟说这话,倒是有些见外了。你我通家之好,到了福建就是到了自己家里,和本王还讲什么客气?来人,马上打点五千两金票过来!另外,将本王兵器库中的苍龙箭手也取来。”

  耿精忠说完之后,长史马上应了一声,起身去筹备。

  很快,长史就带着随从重新回到了大厅。身后的随从共托着五个木盘,每个木盘内都放着一叠金票。

  最后一个木盘内,还放着一双银光闪烁的手套。

  桑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不过在这种场合,他务必要保持高僧的风度。

  见耿精忠对尚之信说道:“贤弟在路上盘缠被劫,受尽辛劳,愚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诸位也不要推辞,你们救了尚贤弟的身家性命,本王定然重重筹谢。”

  说着,耿精忠亲自站了起来,首先端过一方木盘。

  这个木盘内便金票一千两。

  但耿精忠却不是先给尚之信,而是走到了陈柯的面前。

  但葛尔丹,桑结他们却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只是笑着和陈柯使了个眼色。

  陈柯连忙迎了出来。

  见耿精忠说道:“原本用黄白之物筹谢英雄,并非君子所为。不过英雄在世,也不能甘于清贫,这点盘缠请陈姑娘务必笑纳!本王刚才说过,这次搭救尚贝勒,陈姑娘居功至伟,尚贝勒的命可远不止这点散碎金银呢。”

  陈柯当然是识抬举的人,马上拱手谢道:“王爷所赐,在下岂敢推辞!”

  伸手就捧过了木匣,一时心里差点要炸开来。

  又是一千两黄金!

  哪怕陈柯不是贪财的人,但钱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脸上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起来。

  耿精忠也是哈哈大笑,又端了另一方木匣,赐给了阿琪。

  因道:“蓝琪格格要和王子殿下成亲,这点碎银也好办点嫁妆。大婚之时,本王还想去讨杯喜酒喝呢!”

  阿琪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份。当真是大为感动,连忙拜谢。

  之后,耿精忠又赠了桑结,葛尔丹每人一千两金票。那副苍龙箭手,自然也赠给了桑结。

  二人当然也是大为感激。特别是桑洁,当真是感激涕零,连声拜谢。

  他们和三藩本就交好,互为倚仗。虽然和韦小宝结拜靠拢清庭,但聪明人绝对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好在桑洁没有像柳大洪那样失态,拿过兵器就往手上戴。而是礼貌的珍藏入怀,以示敬重。

  最后,尚之信接了一千两金票。不过只拿了一张,就过来又捧给了陈柯。

  尚之信说:“我只留下一百两急用,这钱理应奉送给陈姑娘!陈姑娘救命之恩,远不止金银可报,等尚某回到广东,定然还有重谢。”

  陈柯这下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耿精忠只在一边笑道:“陈姑娘,收下吧!不然尚贝勒会不安心的。”

  陈柯当即拱手说道:“多谢王爷厚赐!多谢贝勒爷!”又收下了这九百两金子。

  不过这一回,他倒是没有再笑起来,只是心里当真有些感动。

  虽然江湖上的英雄骂三藩的王爷是汉歼,但他们却是恩怨分明。不像沐王府的人,连句谢谢都没说过。

  一下收了这么些金票,都是大额宝钞。一千九百两黄金的巨款,叠在一起好像一本小书,给人一种相当厚重的意境。

  陈柯不好意思当面藏钱,只得先塞进衣服里。一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差点都要飘起来。

  原本因为于成龙和施琅的调解没有成功,在座的福建大小官员多少有些抑郁。

  但耿精忠当场转移了话题。大把的金票洒出来,果然把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陈柯他们这些人身上了。

  不管是羡慕也好,嫉妒也好,官场上的矛盾却是被淡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之后,首领太监过来说酒宴已经齐备。耿精忠马上请大家一同过去赴宴。

  不过耿精忠和尚之信的宠爱,却让不少人看陈柯的眼神不太友好。陈柯也注意到了。

  毕竟在福州并非全是王府的私官,在场更多的都是朝庭官员。

  后厅摆好宴席,共有四桌。

  耿精忠请尚之信,桑结,葛尔丹,阿琪和陈柯他们几个人一起,和自己坐在主席。王府官员坐了陪席。

  姚启圣这样的文官坐了一席。施琅,吴宝宇等武官坐了一席。

  果然,其他人也分席坐好之后,一名武官便忍不住说道:“王爷,虽然这位陈姑娘颇有功劳,但请她也坐主席之上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了吧。”

  耿精忠微微一笑,说道:“如何不合规矩?”

  这名武官起身拱了拱手,说道:“桑结大法师是青藏护法,葛尔丹殿下是蒙古王子,蓝琪格格贵为王妃,他们自然是王府上宾。末将敢问,这位陈姑娘是什么身份?王爷又赏银子又赐上席,于大人这样的廉吏都无此殊荣,末将窃为不平。”

  他说着离席向耿精忠行了一个礼,但眼睛却不无挑衅的望向了陈柯。

  陈柯也微微打量了这名武官一眼。

  他身材高大,约摸四十多岁的年纪,和施琅,吴宝宇等武将坐在一席之上。

  说话时,吴宝宇还不时的扯他袖子,显然是相互认识。

  但他却总是把袖子一把抽回来,让吴宝宇无可奈何。吴宝宇只得向陈柯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

  陈柯倒是知道,自己一下得了三万多两银子,恐怕眼红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这名武将明显还在为于成龙的事情恼火,因此迁怒到了陈柯身上。

  耿精忠说道:“于大人的事情,本王自然会上奏朝庭,今日就暂且不论此事,以免诸位大人争执。况且本王赏银之时就已经说过,陈姑娘虽是江湖人士,但搭救过尚贝勒的性命!如此礼遇,本王认为并无不妥,赖将军何必斤斤计较呢?”

  但这员武官却不肯退却,不过言语上却依然恭敬。

  他说道:“王爷勿怪,末将岂敢和王爷计较?只是搭救尚贝勒一事,乃多方朋友鼎力相助,特别是桑结大护法和葛尔丹殿下,武功高强,力退群魔。陈姑娘无非是联络有功,岂能至伟?”

  耿精忠听了这话,未免有些扫兴。

  桑结见这人喋喋不休,忍不住笑道:“这位赖将军所言有误。须知凡事不可以貌取人,这次本座和王子殿下遭人暗算,也曾一度陷入魔网。真正武功高强,力退群魔的人,正是这位陈姑娘呢!”

  赖将军听了,不由得也笑道:“陈姑娘和大法师是朋友,您自然要帮她说话了。不过陈姑娘既然武功高强,是否可以在诸位大人和英雄面前展露一下身手?不然随便来一个人到了王府,就受封受赏,怕是会让许多有功之人心寒。”

  耿精忠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他正要说话,葛尔丹却笑道:“耿王爷,尚贝勒,陈姑娘武功如何,我们都是心知肚明。既然这位赖将军想见识一下,不如您和陈姑娘微微动下身手,也好证明王爷赏赐不假,让人心悦诚服。”

  耿精忠听了,回头对陈柯说道:“陈姑娘,你意下如何?”

  陈柯却说道:“这里是王爷的大宴,赖将军也是有身份的人。要切磋武艺,不如私下里交流如何?”

  说完之后,陈柯又望了吴宝宇一眼。

  吴宝宇明显和这个赖将军认识。

  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官场上的同僚。他可不愿意因为出风头,而坏了朋友的前程。

  不过吴宝宇还没开口,坐在他上首的施琅却是说话了。

  “赖将军,这位陈姑娘的确是武功高强,非等闲之辈。你要寻她的晦气,怕是要丢面子的!”

  赖将军原本也拉不下身份,和一个江湖丫头比划。结果被施琅这么一挤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把解下了自己的顶子和补褂,迈步就走到了宴席开外。

  “怎么,施督师以为本将不是对手?本将就偏要试试陈姑娘的高强武艺了!”

  陈柯起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什么赖将军,不过一个寻常武官而已。

  眼见周围入席的官员都侥有兴致的望着他们,也觉得这样实在是有失体统。

  “赖将军,何必呢?”

  “怎么,怕了?”

  赖将军把辫子往脖子上一甩,拍了一下巴掌,叉开双臂摇晃了一下身子。

  这正是布库的身法,很明显这是一位满洲将军。

  耿精忠则是一脸的好奇,并没有再劝什么。

  陈柯正琢磨着怎样不得罪人,又不失了耿精忠的面子。

  结果这位赖将军一把就扑了过来,双手已经掐住了陈柯的肩膀!

  “好力气!这个满洲将军的布库,绝对不在张大哥和赵大哥之下。恐怕也是大内侍卫外放做官的!”

  陈柯被他一下按住肩膀,马上收敛精神,沉腰扎马坠下身来。

  这一坠,他整个人好像一尊钉在地上的铁塔!

  赖将军一把就要将陈柯提起来,但猛然使劲之下,陈柯竟然纹丝不动。

  就在他心惊之际,双手之间竟是一阵麻软。

  啊!

  陈柯内力一震,赖将军整个人就被一把弹飞!陈柯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以他现在的武功,普通的布库自然走不过一两招。但陈柯刚才没有收住力,是以一下发劲过猛。

  “坏了!这个赖将军是满洲人,得罪太狠肯定对耿王爷不利。”

  陈柯一时大为后悔。眼见赖将军已经倒飞出去,就要出个大丑。

  心中一下转醒,陈柯脚步一错,施展神形百变就追了上去。势必要让这个家伙平安着地。

  陈柯这一动,满厅的大小官员都只看见人影一花,耿精忠惊骇得嘴唇都张开了。

  但陈柯刚刚错出一步,武官席上同样闪出一个人影,出掌之间就拦在了陈柯的面前!

  这个人身法之快,出掌之疾,让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眼看这只大手已经向自己的天灵盖罩了下来。

  掌风袭卷之间,内力磅礴,让陈柯差点以为那个瘦头陀又回来了!

  不过这只手掌,缺少了小指和无名指,明显是另一个人。

  陈柯本能的勃发了百涎丸的内力,脚步一垫,斜掌就迎上了这一击!

  两人内力一震,陈柯的掌力瞬间被震为毫芒。整个人一下倒飞出一丈远,翻身落在了地上。

  而这名武将被陈柯的千斤坠一震,同样蹬蹬蹬连退数步。最后一脚将青石板地砖都踩出了一个大坑。

  他忍不住惊叹道:“好功夫!不过年轻人身手好,不至于如此招摇吧。”

  说着,赖将军已经被离席的吴宝宇一把接住,稳稳落在了地上。

  赖将军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被陈柯刚才的那一下震懵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

  陈柯也是被这神秘人的掌力震得右臂发麻,没有想到朝庭的武官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这名武官大概与施琅年纪相当,须发花白,身材高壮,起先并不引人注目。

  “好!吴将军果然号称铁丐,身手不凡。”

  没等陈柯说话,坐在一边的施琅就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陈柯也是一阵骇然,随后又如释重负。

  “原来是大力将军?晚辈刚才失手,并非有意卖弄!还请前辈见谅。”

  陈柯连忙拱了一下手。

  原来这位武将,竟然就是吴宝宇的父亲,广东水师提督吴六奇!

  也是天地会洪顺堂红旗香主。

  吴六奇上下打量了陈柯一眼,负手笑道:“原来如此!本官刚才以为你年轻气盛,唯恐伤了赖将军,并非有意与陈姑娘为难。即是如此,赖将军也不要再生分了,以免受小人挑唆。”

  吴六奇这话,明显是说给施琅听的。

  赖将军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忍不住望了施琅一眼。

  不过施琅此人脸皮甚厚,只是坐在那里从容不迫。

  赖将军此时也终于站稳了身子,上前向陈柯拱手道:“陈姑娘,下官多有冒犯,承蒙你手下留情。”

  他原本就没受什么伤。如今定下神来,已经安然无恙。

  陈柯连忙还了一个礼:“岂敢。”说着向吴宝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在这种场合,他们自然不方便私交,但暗地里帮一下忙还是说过得去的。

  赖将军这回是真的服气了,与陈柯还礼之后,随吴宝宇父子回了席位。

  施琅见事情没有闹大,脸上颇有失望之色。而这个时候大厅的官员才先后回过了心神。

  耿精忠失声赞叹道:“陈姑娘果然是英武豪侠!”

  吴六奇之威名,无论是在朝庭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物。

  陈柯这样的新秀居然能够和他过手,这不光是让耿精忠他们惊异,就连吴宝宇他们也同样惊异。

  加之耿精忠和尚之信的吹捧,陈柯如今重新入席,再也没有人发出异议。

  当然,陈柯和福建官员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交集。众人无非是惊讶一下,看看热闹,事情也就过去了。

  很快,宴席上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耿精忠他们身上。

  陈柯则是该低调的时候就低调,没再出什么风头,和阿琪一起装成了乖乖女。

  

第41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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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宴席吃散之后,天色将晚,各路官员也向耿精忠告辞离去。

  耿精忠也在安福园之中备下几套客房,请陈柯他们一一安顿下来。

  陈柯照例和阿琪住在一起。而尚之信,桑洁,葛尔丹则被耿精忠留下,促膝长谈。

  毕竟他们这次来福建,本身就是要商议大事的,其他的事情自然先放到一边。

  傍晚时分,陈柯陪着阿琪在厢房的院子里品茶乘凉。

  隔壁的院子里,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而且劲风翻腾,很是激烈。

  这当然不是发生了意外,而是桑洁和胖头陀正在那里切磋武艺。

  桑洁原本是得道高僧,个性沉稳。如今终于得来了梦寐以求的苍龙箭手,多少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胖头陀也一样。

  原本是稳重的出家人,但在丽春院一战,打得很不公平。也想和这位喇麻好好切磋一下。

  “老夫撩发少年狂。”

  陈柯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已经见多了。因此身边的人偶尔发回神经病,也见怪不怪。

  他慢慢逛有院中,欣赏着种在墙角的桂竹。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

  一时间,他不禁又想起了在老家顺河乡的日子。

  不光是用竹子练过功,他还用竹子纤维做过灯丝。只是后来麻烦事情越来越多,功课也就耽误下来了。

  “以前的灯丝,只是普通竹子做的,灯泡也太简陋。所以点上一两个时辰,灯丝就烧化了。而做灯丝最好的竹子,就是福建的桂竹。”

  陈柯用手抚摸了一下桂竹,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许多信息。

  最好的桂竹,长在东瀛本州岛,叫做亰都竹。用它做灯丝,可以持续点亮几个月而不会烧化。

  因为亰都竹纤维最坚韧,碳元素也排列最为紧密。

  尽管它最早就是从福建移植到本州的。

  但因为地理气候不同,所以出现了“橘生淮北则为橘,竹生东海则为灯”奇迹。

  陈柯现在有了钱,也结识了不少人物。他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开始发展事业了?

  就在这时,院落中劲风翻滚,吓得阿琪一下就闪到了屋里!

  只见胖头陀的玄重戒刀,正被桑洁的苍龙箭手一把收住。二人落地之后,震得院子都是微微一抖。

  轰!

  但二人相持不下,显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陈柯一下被打断了思路,顿时一阵无语:“二位……”

  可惜他们明显没有注意到陈柯。

  眼见他们还要继续动手,陈柯终于闪身欺到了二人之间,左掌向右,右掌向左。各出一掌按开了他们的手腕。

  这一出手,百涎丸内力勃发,融入千斤神坠!

  桑洁和胖头陀一下被推开数步,也猛然惊醒过来。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至于切磋这么久的武功吗?

  桑洁连忙松了手,合掌道:“胖尊者果然武功高强,小僧佩服。”

  “桑洁大师,你才是技艺精湛!承认,承认。”胖头陀收了戒刀,合掌失礼。

  之后胖头陀望了陈柯一眼,眼中不禁异彩连连:“好,一招‘一龙分二虎’。陈姑娘居然也精通金顶门的武功?”

  这一招,分明是杨溢之当年施展过的。

  不过陈柯现在施展,竟然比杨溢之还要强悍!桑洁和胖头陀这样的高手,说分开就分开了。

  “陈姑娘的心法,无法无相!她定然是见识过金顶门的高手,随意就施展出来了。”

  陈柯还未开口回答,就有人替他揭晓了其中奥妙。众人顺声一看,来者正是陆高轩。

  他刚好穿过月门。

  “还是陆先生对我最了解。”陈柯笑了笑。

  陆高轩到底是神龙教药房的管事,他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学识。

  向着大家打了个招呼,陆高轩便对陈柯说道:“陈姑娘,赖将军和吴将军父子要过来拜会。”

  说着还递上了一封拜贴。

  如今行走在外,陆高轩和胖头陀暂时伪装成了陈柯的护卫。

  不得不说,只怕皇宫大内也没有如此武功了得的护卫。

  不过陈柯接过拜贴看了一眼,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和吴宝宇又不是生人,居然还搞得这么正式。

  “快快有请!”

  桑洁见状,也不再打扰,先告辞回房去了。

  很快,陈柯就迎进了前来拜访的几位客人。

  那位年纪轻轻的协台,正是老相识吴宝宇,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李西华。

  吴宝宇一见面,就拱手笑道:“可曾在杨州购得称手兵器?”私下里见面,年轻人自然是随性了许多。

  陈柯亦拱手笑道:“倒是购得一件,可惜与高手对战之时,已经损毁了。不过贵号的玄重剑也是当得一用。”

  说着,又和李西华也拱手见了一个礼。

  只见跟在后面的两位长辈官员也走近前来。

  吴宝宇随即正色了许多,正式向陈柯作了一下介绍。

  “陈姑娘,这位是家父,字讳上六下奇,现居广东水师提督一职!这位是愚兄的舅父,字讳上赖下塔,现居福建平南将军一职。父亲,舅舅,这位是陈珂陈姑娘!”

  “见过二位前辈!”

  陈柯见状,上前作了一个揖。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赖塔将军居然是吴宝宇的舅舅?

  不过吴六奇一家也是抬了旗的汉人,娶了个满洲老婆也在情理之中。

  吴六奇的妻子那穆都鲁氏,正是赖塔将军的姐姐。

  赖塔一把扶住陈柯,只是笑道:“陈姑娘不必拘礼!我原本只以为年轻人中,就我外甥这一个少年英雄,没想到居然还有陈姑娘这样的人物,当真是让人惊叹啊。”

  陈柯谦虚了一下:“赖将军过誉了。”

  之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诸位进厅,看茶一叙!”

  赖塔却说道:“陈姑娘,看茶就不必了。请你不要误会!我们这次来拜访,是有急事找你。之前在午宴之上与你为难,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现在已经会被人注意了。”

  “原来如此。”

  陈柯顿时恍然大悟。

  官场上的人毕竟都是人精。就算看谁不顺眼,也没有当场找碴的道理。

  原来赖塔是故意要和陈柯结个梁子,现在过来找“麻烦”。

  “有什么要事,赖将军但说无妨。”

  赖塔望了周围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姑娘,宝宇这次南下,给我姐夫带来消息,说吴三桂派遣了高手要行刺他!所以吴将军这次来到福建,是借此避一避风头的。”

  陈柯点了点头,脸上也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消息就是他放出来的。

  吴六奇现在没有被刺杀,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就好像当初杨溢之没有被吴三桂害死一样。

  不过赖塔又说道:“但是广东传来的消息,刺客似乎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尾随到了福建!这些刺客武功甚是高强,我们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不能日防夜防。所以我们想请陈姑娘帮忙,一起把这些刺客打发了。”

  “我出手?打发……”

  陈柯听了这话,又望了院外的陆高轩和胖头陀一眼,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因为吴六奇自见面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陈柯也终于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吴六奇,而是一个与他相似的人伪装的!

  真正的吴六奇,竟然就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护卫。

  此时的他刚刚刮去了胡子,看起来判若两人。

  果然,伪装成护卫的吴六奇也向陈柯拱了一下手,说道:“我们现在与三藩不便撕破了脸面,因此还是想招募高手,暗中把事情解决以为妥当。不知陈姑娘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这个当然。看诸位造访,必然早有安排,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

  陈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吴六奇是天地会的人,更是双儿的结义大哥。陈柯出手义不容辞。

  吴六奇点头道:“果然是豪侠之士!如此,宝宇,你和西华在这里等候。陈姑娘,我们边走边说!”

  陈柯点点头,取来了自己的玄重剑。

  回头对陆高轩和胖头陀说道:“我现在要办要紧事,你们愿意帮忙吗?”

  陈柯当然知道刺客的厉害。有这么两个高手在身边,不让他们出点力就太可惜了。

  他们两个倒是挺义气。

  陆高轩说道:“陈姑娘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你的吩咐属下自当从命!”

  胖头陀也附和着点了下头,顿时令陈柯大喜过望。

  “我就知道你们会帮忙的。大家好兄弟,讲义气!”

  桑洁一直没有走远,此时忍不住也说道:“陈姑娘,如果事情紧迫,小僧也可以助一臂之力!”

  见他也这么说,陈柯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大护法可是青藏高僧啊!怎么能……”

  怎么能在这里当打手?

  不过桑洁的眼神却很热烈。

  很显然,他现在有了称手兵器,终于能重新施展大手印神功。迫不及待的想表现一回。

  就连胖头陀都说道:“陈姑娘,大护法如此盛情。要是推辞,未免瞧不起朋友了!”

  陈柯的心里也是一阵滚热,说道:“多谢了!”

  很快,陈柯带着桑洁,陆高轩和胖头陀,跟着赖塔,吴六奇,还有扮成吴六奇的那名护卫一同出了门。

  一路上,赖塔装出一副趾高气昂,明显是在扯皮的模样。果然没引起别人的猜疑。

  出了安福园后,一行人策马出城往东急奔。

  一直到天黑时分,不觉已经来到了东海之岸。

  陈柯和众人一同下了马。

  抬眼看时,只见夕阳落海,皓月东升。

  岸边海浪翻滚,印衬出一片壮丽的风景;昏暗的光景之下,能够看见一片片忙碌的人影,让原本沉寂的海域显露出夜间的繁盛。

  “这就是大陆与台湾的海市?”

  陈柯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赖塔笑着用马鞭指了一下:“不错,这就是台澎与内陆的市地之一!台澎每年都要购入大量的棉麻布帛,我们也购入蔗糖水果,两地互市,官民皆有。岂是施琅禁得了的?”

  一路之上,陈柯也听吴六奇和赖塔说过。福州东海岸边有和台湾互通贸易的海市。

  因为清庭要收复台湾,所以下令迁界禁海,平台总督施琅更是严令执行。

  因此陈柯出得福州城后,就看见沿途之上房舍稀疏,沿海百姓被强制迁往内地。

  据说,许多生在福建的人,老家离大海只有一座山。但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海。

  这就是禁海令引发的荒唐事。

  台湾被禁,经济一度崩溃。

  好在台湾的重臣陈永华,也就是韦小宝的师父陈近南,派弟子林兴珠与在清庭为官的吴六奇从中疏通。贿赂福建大小官员。

  吴六奇的小舅子赖塔,乃是满洲正白旗都统,在福建同样位高权重。

  他们收了台湾不少好处,于是瞒着施琅私通海市。两岸经济也随之慢慢复苏。

  “真没有想到,一心要困死台湾的是施琅这个汉歼,而私下里疏通海市的是满洲将军。”

  陈柯跟着他们一起走近海市边缘。看着成片的商人,码头工人,船舶,一时百感交集。

  赖塔笑道:“施琅不过是个公报私仇的小人。当今天下,主张和平收复台澎的人毕竟是多数,不光是我和于成龙大人,就是朝中索额图他们,也是如此。”

  陈柯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他现在稍微接触了一点朝庭和江湖的圈子,已然感受到人际纷乱繁杂,远远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就算吴六奇不死,天地会要依仗他父子起兵造返,我看他们未必乐意。”

  陈柯悄悄望了一眼。

  见吴六奇正指挥安排海市,心中悄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刚才陈柯还在打算。自己练好了武功,然后发展工业,造枪造炮,拉起一票人马,就能够打天下。

  如今看起来,这种事情还有待商榷。

  历史的发展,有其客观规律。满清统一中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但满清在强盛之后,盛极而衰,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违背历史发展的规律,必然会步入虚无主义。

  陈柯现在有些迷茫,需要冷静下来思考更多层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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