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约有二十名轮回者。
在范围广阔的紫色光墙内，这人数并不多，站得也颇为稀疏。结成队伍的轮回者们三三两两，各自伫立。独行的则尽力避开人群，谨慎打量，看到面善的才敢去搭话几句。
——看来，他们都经历过了过各自的“第二局”，见识到了“猎杀者”跟“收割者”肆无忌惮的行径。已经少有人像上次那样，一开始就交朋引伴，聚成大队了。
思考着这些事，何闻笛将视线瞟向眼前的短发女孩——方洛。
看样子跟何闻笛差不多大，或者稍微小一些。
原本公主一般的柔顺长发，如今修剪得短短的，但没有忘记打理，整洁又清爽。一双凤瞳是黑色的，又隐隐泛着点紫色的光，直直地盯着何闻笛和水晶看。嘴角紧抿，神采内敛。
一袭黑衣，颇带肃杀之气。第一次相遇时的“可怜”全然不见，但跟第二次林间对谈时“倔强傲慢”的感觉，也略微有些出入。
之前在《鬼灭之刃》世界，这名女孩先是在渣滓轮回者队伍中隐忍，后又吃下了“鬼”的肉体，提升了体能，仅靠一人得以存活。这份坚韧顽强让何闻笛颇为佩服。
不过，她也是明言拒绝跟何闻笛组队，甚至连名字都没通报一声，径直离去的。
如今主动招呼，是心态有了变化吗？还是有其他心思？
“小方姐你好——”水晶听何闻笛说过方洛的事，友好地挥手招呼，却招到了一个大白眼。
“叫我方洛就好。”短发女孩冷冷道，“何闻笛，你就找了这么个队友？一个娇气的大小姐？”
“NONONO，”何闻笛笑容灿烂，“是超级厉害的娇气大小姐。”
“没有否定娇气吗？！”水晶惊道。
“……好吧，随你怎么说。”方洛双手背后，扬起下巴，“我要找人合作，你来不来？没兴趣的话，我去找别人了。”
——显而易见的高傲态度。
何闻笛却没生气，只因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一分闪烁，三分犹疑。
——比起已经有了同伴的自己，方洛那性格，大概率还是孤身一人吧。
——一个女孩，独自经历了两个轮回世界，处事带刺倒也难怪。
“行啊。”何闻笛笑道，“你是说，不是组队，而是临时的合作，对吧？”
“不错。”方洛道，“而且，我还要考你跟你的小伙伴一件事。如果你们答出来，咱们就尽力合作。不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哇，傲慢爆炸！
方洛的视线，像是挑衅般直射两人。
何闻笛略有点担心地看向水晶，她知道这娃看着软萌，其实自尊心高得很。
幸好，水晶没直接炸了，只是气鼓鼓地抱胸，“要是我们答对了，我也要考你一个问题！”
“随意，反正我是来找何闻笛，你只是顺带的。”方洛昂首答道。
“顺带！”
水晶气得跳脚。何闻笛连忙拉住她的手，以作安抚。
方洛眼珠一转，略微瞟了一眼身后的原始丛林，双臂向后张开。
“我的问题是——”
“慢着！”
何闻笛笑嘻嘻地打断了她。
心想，让你装了这么半天，本美少女侦探也该显点儿本事啦！
“——你的下一句话是，‘远处丛林里隐藏着什么’，对吗？”
“厄！”
方洛捂住嘴，警惕地瞥了何闻笛一眼。
“嘿嘿，好不容易到《JOJO》的世界里，当然要玩乔瑟夫梗啦。”何闻笛坏笑道，“我随口说的，就算说错了，权当缓解下气氛嘛！”
“而且，这个问题也不用我来答。水晶！”
“唔，稍等！”突然被叫到，水晶一惊，随即凝神闭目。何闻笛知道，那是她在聆听远方动静的姿态。
听了一会儿，水晶神色微变，面容严峻地睁目看向方洛。
“那丛林里全是尸生人，至少有近百名……”已经看过《JOJO》漫画的水晶，娴熟地运用着原作术语，“而且是狂暴状态的，恐怕剧情一开始，它们就会攻上来，包围咱们。你是怎么知道的，小方姐？”
“嗨！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吧。”方洛的眼中消去了挑衅之意，用力摇了摇头，“抱歉，怀着试探心跟你们俩说话，是有点过分了。小妹妹也很厉害嘛，之前看轻你了。”
“我叫水晶。”
“知道了，水晶妹妹，”方洛转向她，“我心里想的是，连林子里危险都察觉不到的人，没资格做我的盟友。你们俩来得晚，我刚才问过几组人了，都是失望，还是你们俩靠谱。”
“嘿嘿。”
水晶倒是不记仇，此时已经挠挠头露出傻笑，刚才争执的言论也忘了。
“且慢，”何闻笛抬头看向方洛，“别转移话题！刚才水晶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林子里有怪物的？我是看脚印和野兽的骸骨，水晶是靠听力。你呢？”
“就是说，同盟成立的意思吗？”方洛首次挑起嘴角，露出微笑，“都要交换情报了？”
何闻笛摊手。
“好吧！”方洛老实答道，“你也知道，我是适应怪物变异的体质。现在的我，跟那些‘怪物’的体质类似，互相之间有感应。它们容易找到我，我也容易找到它们。”
“有点麻烦，”何闻笛的思考，一瞬间跳跃到了“之后的旅程”，“你能设法隐藏气味吗？我可是搞潜行的，身边放瓶怪味素的话……”
“谁是怪味素啊！”方洛一瞬间失态，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憋气表情，但又立刻平静下来，“你看，我现在身上有怪物的样子吗？放心，我能控制‘变异’是否显露，只有战斗时才藏不住。”
“那就好。”何闻笛笑道。
不管是从功利上，还是从看得顺眼这点来说。她确实不想跟一个“移动的畸变体”同队。
——看方洛的样子，还挺爱美的，就期待她是个灶门祢豆子那样的“萌萌鬼”吧！
——另外，好像有个隐患。
何闻笛的视线瞟向身边的水晶，欲言又止。
后者眼珠一转，像是也明白了何闻笛想说的话。
“……可以吧？”
“随你啦。”何闻笛一副苦脸，摊手，“私心上我比较赞成方洛，但按道理是你对。而且，不管怎么做都是有利有弊。想做，就做呗。”
“你们在交流什么？”两人的默契，让方洛诧异不解。
“这个嘛，”何闻笛看她一眼，“你跟其他人说过吗？林子里有伏兵的事？”
“我为什么要说？”方洛耸肩，轻蔑道，“要是有人不知情死了，那是他自己太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想引人关注呢。”
“嗯，理解。”何闻笛点头道，“用我一度反感，后来喜欢的那句动漫台词来说，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不过，这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
方洛略微皱眉，困惑不解。
而水晶已经行动起来。
她向前一步，深呼吸吸足了气，用稚嫩的童声高声叫喊。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森林里有尸生人大军！一开场就要袭击过来！能打的打，打不了的，快——！跑——！啊——！”
！！！！！
全体轮回者的视线，一瞬间聚拢到这边的三个女孩身上。
方洛几乎惊掉下巴。
回过神来，她瞪了水晶一眼，又看向何闻笛。
压低音量，皱紧眉头。
“……喂，当出头鸟的坏处，你跟这小鬼……小妹妹，讲过的吧？何闻笛？”
“嗯，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他轮回者重点关注。友好也罢、有所企图也罢，总之会很麻烦……”何闻笛摊手，说得头头是道。
“那怎么——”
“这就是水晶的风格。是很麻烦……不过，一定意义上，我跟她也是同路人。有时候会为了自己的想法，主动去找麻烦。”
说着，何闻笛拉过停止了叫嚷，面色微红微喘的水晶，把她抱进怀里。
“——我记得，方洛你是很怕麻烦的吧？后悔跟我俩组队了吗？”
“我后悔有什么用？”方洛冷冷地看向两人，“年龄相近，还聊了这么久，那帮人不把我当成你们队里的固定成员，都谢天谢地了。合作继续！只是。”
她额角泛起青筋，走过来捏住水晶的脸，拉长。
“唔唔。”水晶自知理亏，把视线移开。
“你要做善人还是当出头鸟，我都随你。”方洛揪着水晶的脸，怒气满满地说道，“但是，下次必须先告诉我，征得我的同意！如果我看不顺眼，就立刻拆伙！听明白了吗！”
水晶犹豫片刻。
最后她支支吾吾地点头，从嘴角挤出来的话却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
“谢你个大头鬼！我还以为你们队最麻烦的是何闻笛，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啊！”
方洛也顾不得高冷的外在了，又用力扯了一下水晶的脸蛋，方才松开。
“……啊，算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无所谓了。”她皱眉，说道，“咱们只要考虑怎么杀出去就好。何闻笛你是潜行系，这金发小鬼看着又不像个打正面的，那么，以我为主力吗？”
“好意心领。”何闻笛忍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就和水晶一起在前面开路好了，我殿后扫尾。或者，水晶一个人开路，咱俩收尾？”
“咦？”
方洛这次真惊了。看了看水晶的细胳膊细腿，迟缓的动作，怎么都不像是“战士”的萌萌哒面容，狐疑地瞄了何闻笛一眼。
“等着瞧吧！”
水晶也领会到了方洛的怀疑，却拍拍贫瘠的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她也的确有资格自信。
“确定没问题？”
与水晶一起站了先锋，方洛不安道。
“你就瞧好吧。”
何闻笛的手伸到自己的小包里，右手握紧了新的，尚未命名的“幽绿色的刀”，左手却把激光枪用丝线缠在腕上。
在《全职猎人》世界中，她算是体会到了双刀的弊端——没有手用来拿道具了。因此，虽然大战时还是会亮双刃，但平时来说，倒是可以考虑下单刀战法。
水晶也握紧了她的武器。但那个……说是剑也好，“不定型异种兵刃”也好的大金属块，实在是过于明显了，因此她没有直接拿出来，大概是打算战事起再掏。
至于方洛，则双手插兜站立，看不出拿了什么武器。想想也是，她的能力是“变异”，恐怕武器就是她自己的肉体吧？
“一会儿，咱们往哪打？”水晶环视四周。
前方，是隐藏了大批尸生人的原始森林。左方与右方是岩山封路，身后则是一条滔滔河流，看不出哪儿有人烟。
听了水晶的警告，大部分轮回者神色紧张，准备往侧面攀援，或者向后去。
何闻笛沉吟片刻，小声说道，“正前方，可以吗？方洛？”
“正合我意。”方洛浅笑道，“这次没有明确情报，也不知道‘艾哲红石’有多少块，不能错过！往前走，往敌人深处走，就能尽早接近真相，完成目标。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何闻笛？”
“……差不多。”何闻笛摊手，“另外，我觉得河里、山上更不安全。”
“怎么说？”
“‘半渡而击’，危险……”何闻笛轻声道，“以咱们主神的尿性来说，按原著走的剧情还好，像这种剧情异变的，还不得猛给咱们挖坑啊？山上跟河里，真的没有敌人吗？”
“说的也是。”方洛冷哼一声，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头顶的天色变化了，由夕阳西沉的傍晚，逐渐入夜。到了“尸生人”跟“柱之男”可以活动的时间。
开场的倒计时走到了尽头。
紫色防护罩破碎了，清新的空气一瞬间流入何闻笛的鼻孔中，仿佛呼吸都变得自然了些。
何闻笛神情一凛。
“出发！”她低喝。
水晶居左，方洛在右，何闻笛最后。
三名平均不到十五岁的女孩，没有跟其他人再商量或合作，直线冲出了人群！
确切地说，何闻笛倒是也让水晶闭目静听，搜索过合适的同盟者。但并未找到，这次的轮回者似乎大多是“大叔组”那样，实力不济，只想苟且活下去的作风！
证据就是，他们基本上往身后的大河涌去，偶有几个尝试爬山。像何闻笛她们三个这样，迎着尸生人往森林来的，一个都没有！
森林中传来了野兽般的嘶吼声，衣衫褴褛，不成人形的“变异怪物”从林间蹒跚着走出。看似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臃肿缓慢，但何闻笛知道，一旦接近，它们的速度着实在凡人之上，还拥有着人类的智能，不可小视。
注意到它们褴褛、兽皮粗布为主的衣着，何闻笛又是一阵思索。
身后也传来了吼叫声和惊叫声。
“果然！”水晶轻声道，“河里也有怪物！至于山上，就不清楚了。”
“山上做第二选项！”何闻笛道，“咱们往正面冲！”
“嗯！”
方洛默默无言，跑在前面。她的速度丝毫不比何闻笛两人慢。
眼见得接近了百余尸生人的大军，它们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叫，涌动过来。
“动手！”
方洛一声低吼，第一个冲入敌阵。
尸生人立刻围上来，速度一瞬间加快了，异形的爪子和触手抓向短发少女！
——但，所谓的“速度快”，终究也只是超乎常人的水准。
——这里的三名少女，哪个速度不是超乎常人了？
没看到方洛怎么战斗，她神情淡然，双手还插在兜里。
只听风声刷刷，空中传来皮鞭抽打的声音！她正当面的三名尸生人，就赫然被从头、胸、腰的地方斩断，一切为四！
水晶也拔出了强化过的战刃。
“幻刃！大剑形态！”
暗银色金属柔和地改变了姿态，化作完全不符合少女身形的巨剑！
横扫！
少女立稳于地面，像是挥动一根普通的白蜡棍一样，轻易挥舞着比自身还要沉重的剑。
势如裂帛。
水晶正面跟侧面的四名尸生人，一瞬间都被斩断了，身首分离。巨剑中融入的“微量日轮刀素材”，更是发挥了抑制再生的效果，让它们扭曲挣扎，哀鸣阵阵。
——只可惜，不配合“呼吸法”，似乎并不能彻底将尸生人消灭。方洛也是一样，正因无法彻底消灭敌人，她才会那么暴力地把对手都斩成碎块。
“方洛！切换位置，水晶前，我中，你居后！”
看到两人砍杀尸生人都是砍瓜切菜，甚至因为攻击范围问题，可能互相干扰，何闻笛灵机一动，排布阵型。
“……哦！”方洛并未抗议，径直后跳一步，掩护住何闻笛的后方。
水晶在前开路，把银色大剑舞得跟汽车雨刷似的。……好吧，这种比喻有点奇怪。她每剑挥下，至少也有两名尸生人被切为两段。
“……不错嘛。——喂！”方洛在后收尾，凡是敢于从后接近的尸生人，都被她切成了碎块。但她却突然高呼，因为一名尸生人穿过水晶大剑的空隙，向水晶纤弱的肩头咬来！
“没事儿！”
——幽绿色的长剑，穿透那名“尸生人”的脖颈。是何闻笛侧移一步，精确施展的“水之呼吸·七之型”。
——比起另外两人，她的攻击看上去远没有那么华丽，但效果却是出奇地好！
那名尸生人的肉体从刺点开始崩坏，哀鸣着，嚎叫着，一会儿就化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片。
——没错！
何闻笛这把剑刃，使用了极大量的“日轮刀素材”，本就是克制夜行不死种的刀刃。再加上专为斩鬼而设的“水之呼吸法”，低级的尸生人只要被她结结实实砍到一下，就死定了！
甚至都用不上“阿比斯的胧雾”！毕竟那玩意对队友也有效，何闻笛可不想把水晶、方洛坑了。
三名少女在这些连人类意识都不具备的“渣渣尸生人”里，可算是开了无双，一路乱砍。
水晶跟方洛负责扫场，何闻笛则是查缺补漏，尸生人连接近她们身周两米之内都做不到。
“抓个俘虏！”眼见得即将冲出尸生人的包围圈，何闻笛嚷道。
“收到！何闻笛放雾！”
何闻笛点头，左手轻轻握拳，把一丝“雾之念”聚拢在手心。然后轻挥，抛向身侧追来的尸生人。
——这是“阿比斯的胧雾”的衍生用法，只用微量的雾气砸人，目的是减速。
——对有智慧的人类收效甚微，但对手是几乎野兽化的尸生人的话，就极其有效。
扑上来的不成人形怪物，明显被减速了。趁这功夫，水晶冲上去，早已化为网兜的战刃将其兜好、捆住，竟是立刻做成了个临时的超大型流星锤！
然后她咬紧牙关，连武器带尸生人一起挥舞，愣是在敌群中砸出一条道来。
“我去，这丫头原来是暴力系的？”
身后传来方洛的啧啧惊叹声。
“你以为呢？我在心里，可是把她跟某位郑先生比肩的。”何闻笛坏笑道。
“好吧！也看我的本事。”
方洛闷哼一声，也抓了个俘虏。做法是先将一名“尸生人”切块，然后用她那莫名的“无形鞭子”，将头的那块儿悬在身侧。
“小心空裂眼！”何闻笛提醒。
“哼，最好这群笨蛋尸生人会用啦！”
方洛哂道，并不在意。
片刻，三人便终于突破了敌阵，进入了晦暗的原始森林。其余尸生人追赶不及，在身后哀嚎。
身后似乎还有“人类”的哀鸣。
“往河那边去的轮回者，死伤惨重。山上的更是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水晶面色严峻地汇报道。
何闻笛点了点头，“看来咱们交好运了。找个地方藏起来，白天抓紧调查吧。”
不一会儿，浓密的林间多了个坑。
三人跳进去，暂且罩上木板，再用人造草皮盖上，从外侧看只是一丛长得很好的野草。侧面甚至还没忘挖上两个通风孔，用石头掩饰。
坑里点起一盏日光灯。
——挖坑是水晶新练的绝活。有怪力，有可以变成掘进钻的“幻刃”，又有主神空间处购买的“装土编织袋”，挖个洞简直轻而易举，五分钟完成。虽然不大，供三个孩子藏身还是绰绰有余了。
——而这精密的洞穴结构，则是何闻笛在《全职猎人》中吸取经验，又回到空间里读了不少土工作业教材，精心设计的。临时掩体怎么挖，长期住处又咋造，早就有了腹稿了。
这套操作，把方洛看得目瞪口呆。
——你俩是轮回者，还是抗战中的白洋淀民兵啊？
何闻笛从她的视线中，读到了这样的惊愕。
“临时的啦，临时的。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整，这不是比爬树、钻山洞好多了吗？”何闻笛笑吟吟地介绍道。
方洛擦掉额角的冷汗，强作冷静，“我没有意见。只是，咱们这要干嘛？真的如你所说，睡到白天再出门吗？我在主神空间里可是刚醒，短期睡不着。”
“那是刚才随口说的啦。仔细想想，既然敌人是昼伏夜出，咱们在夜间调查反而比较有效，最多危险点儿。”何闻笛摊手，“不过，要怎么行动，都得先拿到情报再说。”
“情报从何来？”
“俘虏。”
听到何闻笛的话，水晶把捆成大粽子的怪物丢到三人中间，方洛也皱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怪物脑袋”。
“这些家伙早就失去理智了。”方洛说道，“根本没法拷问。”
“是啊。”何闻笛笑道，“不过，不管他们多疯癫，‘身为人的记忆’总还是在吧？我正好有台趁手设备。”
看着何闻笛从包里拿出道具，方洛微微动容。
“心灵窥探仪？D级那个？”
“嗯，你也可以买一个，很方便的。光看说明注意不到。”何闻笛努力寻找怪物的太阳穴，一边把电极贴到上面，一边说道。
“得了吧，”方洛哼了一声，“我一个人行动，支线可是很紧缺的。不像你们是两个人。”
何闻笛抬头，瞥了方洛一眼。
她没啥反应，水晶却有些犹豫，像是有话又问不出口。
“好！”何闻笛把电极贴好，启动了设备，拿起耳机般的“接收端”。“这玩意有风险，咱们得有两个人潜入这货的意识，另一个人在旁警戒。谁留下？”
洞穴里安静了片刻。
“这不很明显嘛。”方洛一声叹息，黑眼仁盯着何闻笛看，“只能是我跟你去。你擅长这机器操作，叫水晶的小鬼去了没用。要是你们俩去呢，又会担心我是个外人，遇到危险不叫你俩，自己跑了咋办。”
“先说好啊！”方洛又对水晶说道，“我进去这会儿，不许碰我身上东西。……也不许碰我身子！”
“这儿都是女的，没人馋你身子！”何闻笛失笑道，“走走走，体验下进入心灵的感觉。”
方洛又瞪了水晶一眼，从怀里拿出水瓶喝了一口，这才戴起另一副耳机。
何闻笛点了按钮，于是坠落——
两人的意识并未消失，也还能感觉到真实世界的触感。
但眼前的景象与声音，却赫然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疾风暴雨，雷声滚滚。烂泥荒野上，失去人性的怪物翻滚、挣扎不停，像是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风景如信号不佳的电视机般，伴随着刺耳的雪花声闪烁不定。
在这样的景象中，何闻笛与方洛化作虚无缥缈的影像，逐渐降落下来。
但还没落下，何闻笛就操作了面前如同遥控器的面板。
“快退。这个是他成为怪物以后的记忆。”
“原来如此，像是看3D视频吗？”方洛问道。
“不全是。如果对方放弃抵抗，那就可以对心灵施加影响。”何闻笛答道，“但完全不抵抗的心灵很少见，一般仅限于自己进自己脑袋里的时候。”
“哼嗯。”方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何闻笛的退格键按了很久，怎么说也有个十分钟吧。终于，四周的雪花音消散了，进入了一段相对平和的“影像”。
那是，原始氛围满满的村庄。
人们穿着兽皮或藤条编织的衣物，使用的还是简陋的石头器具。偶尔有几件青铜器，却也是粗制滥造的，全无锋芒。住着没有精工装潢的木头棚子。村外有些耕地，却也是刀耕火种的样子，在刚才见过的大河之畔。
居民大多黑瘦、矮小，成年男子都不比何闻笛高多少。但骨骼与肌肉却颇为发达，显得敏捷有力。偶尔有两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路过，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多岁，却牙齿都掉光了，戴着兽皮帽子，脸上涂着表示尊贵的油彩。
至于何闻笛她们入侵的这名“怪物”，现在还是一个背着长矛的快乐小伙儿，正跟采野果子的姑娘眉来眼去。
“……奇怪？”方洛诧异道，“我记得，《JOJO》第一部的剧情，也是发生在工业革命后的英国。这些人……也太原始了点儿吧。难道咱们进到了东南亚，或者亚马逊丛林之类的地方？”
何闻笛却望着头顶直直射下的阳光，思索片刻。
“懂了。八成是墨西哥。”
“诶？”
方洛还没有习惯何闻笛这种跳跃式的说话方式，一时有些错愕。
“首先，是这头顶的日光。”何闻笛指向“幻境”的天穹，“只有热带，才会有这样完全直射的太阳。再说，仔细看过原作就会知道，‘柱之男’是生长在墨西哥，被‘印加’、‘玛雅’这样的文明尊崇为神。后来为了追寻艾哲红石，才前往罗马，并在那里进入沉睡的。因此，既然知道了剧情跟‘艾哲红石’有关，我一开始想到的地点，就只有两个半。”
“两个半？”
“墨西哥、意大利，半个是迪奥复活的埃及。”何闻笛摊手道，“所以，我特意查了这几个世界的植被种类。说实话，看到刚才的原始森林时，我已经大概敲定是墨西哥了。”
“……好吧，希望你猜的是对的。之后找找，有没有‘印加金字塔’就知道了。”方洛说道，“不过，这和咱们的目标有什么关系？”
“决定了咱们的敌人是谁。”何闻笛解释道。“我要快进了，仔细看好这个男人变成怪物的瞬间。”
方洛点头。
景象开始移动。终于，随着一个晦暗傍晚的到来，血色开始在村庄中绽放……
似乎是个洪水季节，村庄遭了灾，食物短缺。为了村人的生计，小伙子不得不跟同伴一同，与隔壁村子开战。两个村子只能活下来一个。
“匮乏的年代……”何闻笛轻声叹道。
方洛耸耸肩，“这种事情很正常，每个时代都在发生。调小快进倍数，继续看吧。”
终于，小伙子他们战败了，原本平静安详的村子被洗劫一空。
大部分村人遭到屠杀，只剩下十来个女子、小孩，被缺少子嗣的邻村人抢回家去，用来延续后代。显然，邻村也没有余粮了，就连一些奴隶都养不起。
小伙子的肠子都翻了出来，嘴角冒着血沫，眼见活不成了。
然而，入夜时分，他的身后却出现了几个优美、雄壮的身影。
“柱之男！”方洛神色一凛，道。
——没错！
这一群“人”虽然有男有女，却都按照柱之男的文化，打扮得花里胡哨。或是涂着油彩，或是穿着耳环鼻环。他们全都身高体壮，也没什么营养不良的迹象，在一群瘦弱矮小的原始人中，显得格外出众。
不过，与原著中“柱之男”那种漠视人命，一心只想成为完美生物的印象不同，这些“优美的生灵”面对满地死者，明显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只是悲悯，没人俯身查看，甚至还有一名“柱之男”捏住了鼻子。
——该说是“上位者的悲悯”，才更准确吧。
“……死者送回去，用‘冰之流法’储好，做族人半年的粮食。”带头的高个子、胡子修剪得干干净净，貌似长老的男子说道，“既然是如此大难，咱们作为‘神’也该以身作则。向印加王要的人祭贡品，也略微减少些吧。”
“只怕那些低等生物还会一厢情愿，向咱们献上更多的祭祀……”貌似副官的女性神色忧虑，“毕竟，他们可是觉得咱们一族‘无所不能’，连风调雨顺都能治理的。”
“那也与咱们无关。”男子摇头，“也罢！准许族人指点他们农耕，再多赐些青铜器具。但仍要谨遵戒律，不可过度介入他们的生活。”
女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另外，仔细查看地上。”男子嘱咐道，“若有没死的，可赐以‘石鬼面’——”
“且慢！”
之前捏住鼻子的那名族人——褐发、精壮、貌似青年——此时站出抗议。
“我族天才的发明，怎可对这些低劣的生物使用——”
“你是说卡兹那个叛徒么？”男子冷哼，“我知道他造这器具的理由！什么‘完美生物’，违背了天地的规律，是疯狂的念头！你也想像他一样，被逐出群落吗？”
“我……”
褐发柱男哽住了。
“反倒是这发明本身不错。日月有德，愿意让一些‘低等生物’多活几十载，也是好的。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也算是勇士了，用上‘石鬼面’也算值当。再说。”
男子轻松地笑了，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等他们气力耗竭死去，不也能做我等族人的上等美餐么？”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何闻笛听到身侧传来咬牙声。
“恶心！还以为这货是好人！原来是为了吃人吗！”
方洛一脸愤恨，瞪着柱男首领。
火气大得有点不像她，倒更像水晶。
“嘛，他们这个种族就是这么回事啦，天性而已。”何闻笛倒是神色轻松，轻轻耸肩，“你再回头想想他说的话，跟咱们讨论养猪养狗，有区别吗？”
只见，柱男之一揪起濒死青年的身体，把石鬼面扣在他头上。面具中的骨刺扎进了青年的头颅，他的身形随之变异，膨胀……
“好，记忆看完了，大概也知道剧情背景了。咱们回去吧。”
“……所以说，不是说有风险吗？”方洛盯了何闻笛一眼，“要我来做什么？”
“骗你的。”何闻笛吐吐舌头，“不这么说，你肯定不跟我进来嘛。一个人看没意思。”
“……”
……回到现实。
“怎么样？”
水晶还在聆听着头顶的情况，看到何闻笛，问道。
“附近有柱之男的据点。想知道艾哲红石的线索，得去一趟了。”
“找那些怪物？能交流吗？”方洛质疑道，“刚才咱们都看到了，他们简直不把人当人。”
“你会对刀耕火种的原始人平等看待吗？”何闻笛平静地问道，“你会正视愚昧的酋长和巫医吗？特别是，按照食物链来说，他们还是你的食物。”
方洛错愕片刻。
“……我不知道。”她说。“不过，总不会那么高傲吧！听他们的说法，可是要用人做祭品，而且连农耕技巧都教给那些人类！就算教了一点，也跟施舍似的！”
“我跟你有同感。”何闻笛笑道，“不过，毕竟他们没有见过‘人类’创造的辉煌文明。一定意义上，在工业革命以前，这些生物的能力，都遥遥领先于‘人类文明’。就连二战年间的JOJO，要收拾他们都差点把命搭上……”
“所以，这种‘傲慢’，大概也是有情可原的。”何闻笛总结道。
“反正，我对他们没好感。”方洛哼了一声。
水晶眼珠一转，突然踮起脚尖摸方洛的头。
“嘿！干嘛干嘛！”方洛气恼地挥开水晶，“刚才没偷碰我身子，还想表扬你呢。别蹬鼻子上脸啊！”
“都是队友了嘛，有什么关系。”水晶笑吟吟道。
“只是盟友！”方洛瞪她一眼，“小心我抽你啊！”
她不光是说，甚至真的动上了手。
连之前那个类似“风绳”的技巧也用上，跟水晶扭成一团，像是在角力。
何闻笛摇头笑笑，在一旁铺起睡袋。
“既然路线确定了，有30天呢，也不急在一天是吧？咱们今天先聊一会儿天，了解下彼此的能力，等天快亮再走吧。”
“也成。”方洛把水晶按在墙上，回过头来，“另外，把你那个俘虏丢出去吧，太臭了。至于我这个……给我一小时，你们俩别看这边。”
“要做什么？”水晶揪开缠绕着自己的“无形风绳”，问道。
方洛叹了口气，看向手里那个丑陋不堪的腐烂头颅。
“说过吧？我是适应各种变异，能吸收‘怪物能力’强化自己的体质。接下来，我要把这怪物吃掉，化作自己的力量。很恶心的，别看，给我点面子。”
“懂。”何闻笛拉过水晶，钻进各自的睡袋。“咱们先睡会儿。”
“……谢谢。”
蜷缩在洞穴的角落，何闻笛看到水晶的唇语。
“方洛靠谱吗”？
——啊，果然。
虽然一路过来，共同战斗过也聊过天，知道了对方不是坏人。
但方洛毕竟不是钱阿姨、许乐他们，没有那种纯粹合作的感觉。
她周身带刺，总想找机会保持距离感。
与其说是水晶在猜疑她，倒不如说是方洛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就是为了不跟两人走得太近吧。
何闻笛轻声叹气，用最细微的轻声说话，她知道水晶能够听到。
“方洛觉得怎样好，咱们就怎么跟她相处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要她当队友，对吧”？
水晶的唇语表述道。
“看缘分。我个人是很期待。”何闻笛点头道，“感觉她实力如何？”
“跟我差不多”。
想了想，水晶又补充了一句。
“跟你也差不多，何闻笛你净装弱”。
“因为我是大招流嘛。”何闻笛苦笑，“不是故意装的。”
两人身后，传来咯吱咯吱，颇为恐怖的嚼食声。那是方洛在吞噬怪物。
至于她有没有留意到何闻笛这边的交谈，何闻笛不知道，也不在乎。
……
“吃完了。”
方洛摇晃着真的睡着了的水晶跟何闻笛，把两人叫醒。
“尸生人”的头颅已经无影无踪，但方洛嘴角并没有像恐怖片里那样，滴着鲜血。看来她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已经自己擦掉了。
“吃饱了吗？”水晶睡眼朦胧地问道，当即被方洛赏了一个白眼。
“谁，谁会吃那种东西吃饱啊！我差点吐出来了！”
“……同情你。”何闻笛耸肩道，“身为女生，分到这种血脉能力……”
“算了算了，别提啦。”方洛皱眉摇头，“接下来，该交流能力，讨论计划了，对吧？别看我这样，在上个世界里，也勉强算是跟人合作过的。”
“那么，咱们应该怎么互通能力？按照我的经验，应该是把自己的能力跟属性归纳出几个关键点，对等地互相通报，在关键环节略微保密……”
方洛一板一眼地讲述着，但水晶已经行动了。
“给。”水晶把自己的主神手机递了过去，“看不就行了？”
！！
方洛的神情僵住了，露出吃了个大鸡蛋的诧异表情。
“这我怎么能看！”她把水晶的主神手机往回推，按住对方的手，阻止水晶想展示属性面板的动作，“何闻笛，你管管你的小妹妹啊！”
——然后，何闻笛的属性面板先塞到了方洛鼻子底下。
“这是我们队的合作风格。”何闻笛坏笑道，“当然，你那边随意！我不强求你也给我们看。”
方洛几乎是烦躁地皱起眉头。
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的何闻笛，主动补充，“要一起活下去的，讲究这些很没意思。再说，你看到我的能力，也不知道我能怎么用嘛？说实话，水晶那个面板挺难读的，光看面板，很难想出来这丫头是暴力大剑女。”
“暴力有什么不好！大剑有什么不好！很帅气的！”
水晶拍着膝盖抗议。
“……好吧。”方洛脸红点头，“那我也不管了，给，这是我的属性。不许翻其他地方啊！尤其是日记本，绝对不许看！——另外，有个奇怪的地方，请自行忽略。”
于是，方洛的面板铺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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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使者 13504047210号
姓名：叶明珠
性别：女
年龄：14岁又6个月
故乡：硝烟之世·天朝·南诏市
冒险履历：
1.日轮之世 D+1100
2.昙花之世 DDD+1000
个人属性：
力量 7
灵巧 7
耐力 12
威光 2
权能 0
固有技能：
1.硝烟之世·异端突变者LV1
描述：对于各种“肉体变异”具有异常的适应性，可以吞噬变异生物，获得其能力。并可以决定各种变异特征的显现与否。
提升方式：仅自身修行。
2.日轮之世·彼岸花鬼LV1
描述：提升体能，具有肢体增殖（弱）、不死种（弱）和自我修复（中）的能力。该特征显现时，会受到阳光、全集中呼吸法、紫藤花毒和其他不死种对策的巨额伤害。
子技能-血鬼术·独行：即使特征不显现，也能利用“鬼之血”强化耐力和移动速度。
提升方式：自身修行，或CD+4000点。
3.昙花之世·无形之手LV1
描述：生长出异形的触手，具有光学隐形（强）的特征，可以用接近音速的速度进行挥击。触手数量2，射程5米。该特征显现时，若体力消耗过度，身体将会融化自灭。
提升方式：自身修行，或CC+6000点。
4.黄金之世·尸生人LV0
描述：略微提升耐久力、自我修复能力与肢体增殖能力。该特征显现时，会受到阳光、波纹呼吸法和其他不死种对策的巨额伤害。
提升方式：自身修行，或D+10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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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段说明后，何闻笛跟水晶并没有在意那些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异变，也没有第一时间算属性。
而是注意到了面板最前头的问题。
——名字，不对啊？
“……名字？没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吗？”
听到水晶的质疑，方洛把视线移开。
“叶明珠，这名字很好听啊？”水晶问道，“虽然方洛也不错。为什么要换名字呢？”
“这与你无关吧。”方洛梗着脖子说道，“而且，你明明也没有用真名吧！还说我呢！”
“没有啊？”水晶歪头，“‘克里斯蒂娜’就是‘水晶’的转写。”
“什么鬼写法啊！”
“安啦安啦。”何闻笛摊手道，“水晶故乡的文化就是这么诡异。”
“好吧。”方洛扶额，“只能告诉你们，我非常讨厌自己原来的名字，刚进主神空间就改掉了。所以，请继续叫我方洛，拜托。”
“方明珠可以吗？”
“不行！”方洛一眼把水晶瞪得捂嘴不语。
何闻笛若有所思，但没开口。
……会抛弃自己原来的名字，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继续看方洛的属性表。
“原来如此，那个‘风绳’的本质，是触手吗？”何闻笛看向方洛，问道。
“没错。这玩意很凶暴，为了控制好它，我花了不少力气。”
方洛从手包里掏出墨水，往空中泼了一记。圆溜溜软乎乎，跟女孩的胳膊差不多粗，看上去有点萌的触手就显形了。
“还好，不是章鱼的触手……”水晶摸着自己刚被触手捆绑过的肩头，心有余悸。
“你的上一个世界，是《暗杀教室》……哦不，《章鱼老师》吗？”何闻笛好奇地问道。
“是《妖精的旋律》。”
“厄……”
何闻笛的脸黑了。
这两部漫画她都看过一点儿。
第一个还好，超自然能力不多，唯一的异常怪物还是大好人兼主角，“杀老师”；第二个就恐怖了，是“虐妹狂魔”冈本伦的作品，这货的故事里往往有一大票身具异常能力的可爱少女，但最后总是不得善终。
方洛竟然去那种世界观下走了一遭吗……
“辛苦你啦。”她盯着触手，小心翼翼地拍拍方洛的肩膀。
“没啥，”方洛浅笑，“我能控制异变的显现和消失，所以不会像原作女主那样，消耗过度死去啦。”
“说到这个，”何闻笛注意到了方洛面板上的另一个特征，“我发现，你的能力在‘显现’时，都会附带不少负面限制。会不会有麻烦？”
“毕竟大多数都是反派能力，有限制的同时，强度也更高啊。”方洛并不在意，轻松说道，“只要我控制好，让它们在该出来的时候出来，不就行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会不会有其他负面效果？”何闻笛思考道，“比如，变成鬼的时候要吃人，之类的。”
“唔，”方洛面色铁青，瞪了何闻笛一眼，“有饭吃我为什么要吃人啊！……嘛，长期保持异变的话，确实会对人肉有冲动。但只要变回人，正常吃饭就好了。比起这种小事，反倒是太阳底下没法自愈比较麻烦。”
“需要挖洞就交给我吧！”水晶拍胸脯自豪道。
“好好好，谢啦，你个蓝翔鼹鼠丫头。”
“虽然蓝翔听不懂，但鼹鼠我还是懂的啊！太不礼貌了吧！”
方洛又很没品地跟水晶闹了一会儿，才转回来，问何闻笛，“可以商量计划了吧？”
“嗯，不过关于你的能力……”何闻笛扶着下巴思考。
“怎么？”
“不，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何闻笛摆摆手道。
——总觉得，方洛的这个血脉虽然方便又强大，但似乎存在着某种“隐患”。特别，是在这次的作品《JOJO》里。
——是错觉吗？
——等想通再跟她讲吧。
总而言之，三人商量停当，又休息了一夜。
方洛跟水晶睡不着，拿出何闻笛包里的扑克牌，打了半宿。
何闻笛醒来接替守夜的时候，问了下她们俩谁胜谁败。
“基本差不多，”方洛翻白眼道，“一开始小看这丫头了，算牌挺精的嘛。”
“我多赢了一盘！”水晶则强调着胜负关系。
“你等着，明天就赢回来！”
两人争论着，但也都知道明天行程要紧，各自睡去。
水晶蜷在睡袋里，方洛则是坐着睡的。虽然看不见她的触手，却能察觉到它们在身旁游动，仿佛代替主人窥视着周围。
……警惕心很足的姿态。
何闻笛默默看着，让时间一点点流过去。
天亮了。
头顶上传来宿鸟的叽喳声，三个女孩推开洞口的木板，钻出来。
“回昨天的河边。”
“同意。”方洛道。
“为什么？”水晶问。
“昨天忘跟你说了。看之前怪物的记忆，他是在河边被转化的。顺河走，也许还能找到他村子的残骸。”何闻笛解释。
水晶点点头，三人一同上路。时值白天，“尸生人”不会出来活动，一路无话。
“……何闻笛，你说现在是什么年代？”方洛问。
“哦，对，你也注意到了吧！”何闻笛点头笑道，“想必是《JOJO》正传的很久以前，比古罗马还早。美洲文明发展较晚，居民还这么原始可以理解。而且，柱之男人数这么多，看来还没到原作中，‘卡兹杀光族人，带着三个小弟奔赴罗马’的时间点。”
“跟我想的一样。那么，要拿到‘艾哲红石’，就是要跟柱之男对抗咯？”
“也可能是合作。”何闻笛提醒道，“咱们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艾哲红石对柱之男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着，三人已经到了大河畔。
何闻笛审视河流的宽度和深浅，跟记忆中对比后，建议三人往上游搜索。
“河这玩意，不该越流越浅吗？”方洛问。
“那是咱们那个时代！”何闻笛失笑，“而且，就算在天朝，环境治理也越来越受重视，很多枯竭的河流开始回归啦。”
“……看来，我所居住的宇宙，比你所在的要恶劣很多。”方洛瞄了何闻笛一眼，说道，“在我那个世界，全人类都没有余力治理环境，不被辐射吞噬就不错了。”
“哇，末世吗……”何闻笛咋舌。
“我们也是末世！”水晶举手道，“虽然是在一千年前。历史书上说的！”
“末世又不是什么好词……”何闻笛哭笑不得。
“总而言之，上游的水量较小，下游水多，这是自然的。”何闻笛说道，“而且，那个‘尸生人’几乎没有智慧了，不可能靠自己逆流而上吧？所以，他大概率是从上游来的。”
“合理，那咱们往上游去吧。”方洛点头，“另外，这一带尸生人多的理由也明白了。你看！”
何闻笛跟水晶，顺着方洛的手指看去。
在她手指的地方，大河拐了个弯儿，水流颇为湍急，在河岸上冲刷出一片浅滩。
“估计，那些尸生人都是被水冲下来的，在这儿落脚。”方洛思考道，“可能比《鬼灭之刃》的林中鬼更惨，这一带人烟比较少，它们可能饿了几十上百年……”
“所以才那么狂暴吗？”水晶沉声道。
“把人变成这种样子，还自以为行善。”方洛握拳，面有愠色，“我更加讨厌那些‘柱之男’了……”
“先不说这些，”何闻笛打断了正在烦恼的两人，“你们看，那处浅滩上，是不是有人？”
“咦？‘尸生人’的话，会被太阳晒死的啊？”
“能听到呼吸声。”水晶皱眉道，“还活着！”
“呼吸？这么远的距离？”
熟知水晶听力极限的何闻笛，眉头一皱。
三人面面相觑。
犹豫片刻，一起向那个方向跑去。
靠近了。
那是名身材魁梧，肌肉发达，面如铁石，发色介于棕色与灰白之间，穿着旅行用棕色系衣着的老者。
不光何闻笛，就连方洛、水晶，都一眼认出了这个人。
他是不应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
是应该在数千年后，为了家族宿命多次与强敌鏖战，更是凭借天赋的才智与幸运，千钧一发地击败了“柱之男”的末裔，挽救世界于危难中的男人。
同时也是个小处放肆，大节不亏，风流不羁而又充满正义感的男人。是“乔斯达家绅士形象”的头号叛徒，却也是强势维护者……
——乔瑟夫·乔斯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