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自幼便成名,出道即巅峰,霸占岳州花榜十余载,一直都飘在天上。
对于岳州广大中下层的风尘女子而言,距离实在太遥远,可梦而不可求。
出身西瓦杂剧班的青鸾和曲半衣才是大家真正羡慕的对象。
更是岳州大大小小的风月场用来激励自家姑娘“努力上进”的最佳楷模。
经营自家画舫的洛深深也不例外。
不止一次带着女儿们前去围观青鸾和曲半衣受到热烈追捧的火爆场面。
还每每教导诸女儿,只要混到这份上,往来尽是贵人,入幕皆为才子。
受赏丰厚之余,既无劳苦之忧,亦无被迫之苦,纸醉金迷,纵享欢愉。
反正一番话总能绘声绘色,令大家浮想联翩,更心向往之。
苏苏自然在其中,所以对青鸾和曲半衣别提多熟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两女当下举止,与洛深深常挂嘴边的,令人心慕的形象大不一样。
苏苏不仅把脸蛋看红了,脑瓜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青鸾和曲半衣根本不在意有人进来,仍旧仰着脸庞,左右簇拥着风沙。
眼含秋波,极尽媚态,身子更如狐狸般游扭。
如果后面插根狐尾,保管立马摇成风中花穗。
而两女四只手都快伸到风沙的袍子里面去了。
就差把不堪入目的心思全部写到自个儿脸上。
洛深深见多识广,低眉垂目装作看不见,苏苏则接受不了,一时呆住。
风沙根本习以为常,没当回事,只一个劲地向两女询问李玄音的情况。
并没有直接询问,以赵茹为借口,侧面打听。
两女刚才全程跟在旁边,事情始末非常清楚。
把两方的冲突大略说了。
风沙听到楚润娘和黑爷,心道:还真是巧了。
就楚润娘那点不入流的花花肠子,他用腰带转脑筋都能转个一清二白。
居然胆敢污蔑和陷害李玄音,真是嫌命长了!
面上倒是没显出什么不悦,反而含笑打岔,向两女询问江陵的评花榜。
两女顿时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地把苏冷竖旗子跟烟雨楼打擂的事说了。
反复强调她们来后遇上些下作的手脚,虽然有点添油加醋,大体不差。
尤其频繁提到“烟雨楼”,“楚润娘”。
曲半衣胆大急躁,青鸾胆小温吞,一个好像没心机,一个好像很单纯。
然而给人挖起坑来,非常默契,你一句我一句,咬住楚润娘就不撒口。
非是两女看穿风沙的心思,单纯因为楚润娘是江陵首席。
如能把楚润娘和烟雨楼按下去,江陵风月立时群龙无首。
届时,不仅她俩占便宜,众花魁还得记上一份好。
洛深深见两女争着回话的时候都没忘了卖弄风情,“无意间”衣带渐宽。
看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得那叫一个乱。
当然不是害臊,而是感觉天上贵人和泼天富贵,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青鸾和曲半衣已经是岳州正当红的顶尖名伶了,尚且对陈公子如此献媚。
这位陈公子的来头显然已经顶天了。
洛深深终于忍不住推推苏苏,低声道:“跟你主人说说,把我也收了吧!”
不仅嗓音越压越低,唇也越凑越近,悄声道:“妹妹新进贵人家,难免要拜人,拜人就要打点,姐姐还有点积蓄,也还有点阅历,必能助妹妹讨得家里主人欢心。”
简而言之,想把自己卖了,哪怕倒贴钱都行。
听她从“假母”变成“姐姐”,苏苏鸡皮疙瘩直往下掉,一溜烟躲去主人身后。
青鸾和曲半衣尽管忙着献媚风沙,依然不忘冲她露出讨好的笑容。
眼见以往连仰望都不够格的两女竟如此模样,苏苏心情更加复杂。
使劲定下神,开始琢磨自己的新主人到底什么人?为什么看上她?
难道她真就这么幸运?人家就好她这一口么?
正琢磨呢!洛深深居然跟了过来,低眉敛目,束手立于另一侧。
那乖巧的模样,瞧着比苏苏更像婢女。
刚才苏冷、青鸾和曲半衣在门外的时候,洛深深仗着脸皮厚往上硬凑。
当时主要巴结苏冷,还做了自我介绍。
所以青鸾和曲半衣认得洛深深,见她站到风沙身后,无不定睛打量,旋即一呆。
当时,两女都看出洛深深凑过来的目的,其实就想沾她们和苏冷的光。
离得稍远的人不知她们没搭理洛深深,只看见洛深深与她们离得亲密。
这就够狐假虎威的做很多事了。
本以为是个钻山打洞脸皮厚的女人,没想到竟是风少的婢女。
这下糟糕了,她俩一直都视而不见,这不是把人给得罪了么?
恰好这时风沙问完,心里有了底,迫不及待起身道:“我得上去看看。”
与此同时,楚润娘正依偎在王少监的怀里嗔告刁状。
其实她跟王少监的父亲行军王副使起码有好几十腿。
只不过王副使只当她是个物什摆件。
王少监则对她颇为痴迷,撒娇管用。
“那姑娘确实俊,不然爷知道黑爷的脾性,他能无缘无故为难人么?”
楚润娘这番话,令王少监双眼放光。
很多人知道黑爷好良家,经常仗着官差身份强抢民女。
王少监是黑爷的顶头上司,两人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没少擦屁股。
当然清楚黑爷的喜好,也知道黑爷人品不咋地,品味真不赖。
能入他眼的良家,一定是良家中的极品。
楚润娘知道黑爷的兴趣,也了解王少监的癖好,三言两语便勾起王少监的色心。
事情确实因李玄音打伤人而起。
她只是没说那人投掷银两,砸李玄音在先。
更没说这个扔银子的伙计,根本就是她花钱雇的,用来砸苏冷的场子。
如今场子已经被搅了个不欢而散,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受了老大的委屈。
王少监胡乱紧了紧怀抱,把怀中的楚润娘硬是挤出了喘音,笑道:“你见着了?跟爷形容一下,爷倒要看看能把小黑都赶跑的小娘子多么带劲。”
楚润娘等得就是他这句话,作出不堪鞭挞的娇弱态,分唇喘气道:“爷您轻点,只让您一碰,楚儿就受不了了。”
话风一转,娇嗔道:“她也上楼来了,人就在外面呢!去去去,爷您找她去吧!反正楚儿一个人也吃不消您,床上多一个姐妹,下地少一分负担……”
一番话似赶实捧,似嗔实娇。
王少监心花怒放,得意洋洋。
手往楚润娘臀上浪拍几下,同时笑骂几句荤话,起身道:“走,咱俩看看去。”
……
【兴风之花雨】 【】
今天娥皇馆顶楼的宴会,是苏环领着江陵四灵的高层为风沙举办的接风宴。
风沙告辞之后,苏环及玄武、朱雀、白虎那几个真正的实权人物跟着离开。
其中就包括江陵玄武副主事,荆南军行军司马王副使,也就是王少监的爹。
如今还留下来玩的,都是江陵四灵的中层人物,多是主管一方的头头脑脑。
席间的歌舞也从富丽高雅逐渐变得诱惑香艳。
每一曲毕后,歌舞伎都会排成一排答谢宾客。
有些靓丽亮眼的会被客人叫来身边陪酒陪聊。
要是看上谁了,散宴之后直接带走也就是了。
倒是没人提前离场,无非不想让人觉得急色。
待李玄音上楼之后,所行之处,沿途宾客无不投以惊艳的目光。
毕竟披发素颜,显得尤其清纯,令人怦然心动,看了还想再看。
然而,李玄音恼火风沙不在乎她,这一趟是赌着气上来找事的。
所以,顾盼之间,神态不免凌厉,眉目间更透出她公主的傲气。
吸睛之余,让人自惭形秽,怯于亲近。上来半天,竟无人搭讪。
至于一贯招蜂引蝶的苏冷上楼后借口更衣,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赵茹暗骂“狐狸精,果然精”,而英夕过了一阵终也反应过来。
只有李玄音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一直在附近老老实实傻着等呢!
还让英夕找去问问,是否不适。
结果当然“有所不适”,还万分抱歉,道歉来着。
听得赵茹直撇嘴,暗忖永嘉公主跟柔公主终究还是不同的,更单纯、更好哄。
那边,在楚润娘刻意指引下,王少监很快在楼梯口附近的客席寻到了李玄音。
只不过看了一眼,眼睛立刻放光。
容貌娇美尚在其次,那种混着清纯的傲气,令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楚润娘见状,又忌又妒,偏还强颜欢笑,附耳耳语,吐气如兰:“水灵吗?”
“水,水……”王少监双眼直勾,下意识附和两声,又使劲吞下好几口口水。
楚润娘以这辈子最娇酥的口吻,恶意满满道:“黑爷都吃了瘪,爷可要留神。”
王少监伸手往她臀上重掐一把,不屑一顾道:“小黑什么道行,也配跟爷比。”
楚润娘低低娇呼一声,那眼神甜得拉丝滴蜜,明着欲拒还迎,透着乐在其中。
王少监哈哈一笑,环着楚润娘的纤腰昂首行去,沿途人等纷纷打招呼并让路。
他爹那一挂离席后,在场宾客之中就数他最大。
最漂亮的女人,当然得是他的,没人能跟他抢。
英夕发现楚润娘傍个油里油气的公子哥走来,立时警惕起来,护到公主身前。
其实赵茹更早看见,却一直无动于衷,这会儿跟着英夕动了下,护住另一侧。
李玄音本就是来找事的,见事来找她,不惊反喜,强行板起俏脸,冷眸冷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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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嘴上命令英夕把楚润娘的婢女放回去。
在李玄音看来,自己的奴婢自己怎么处置都行,不喜欢可以卖了,甚至打死。
但是被别人处置,就是在打主人的脸。
尤其像这种扔下自己婢女不管不顾的。
要是让人送上门去,往后都没法做人。
所以,她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打楚润娘的脸,而且下手很重,啪啪脆响那种。
岂知楚润娘压根不在乎,从头大尾都没多看自己的婢女一眼。
而这婢女也只是灰溜溜地回到楚润娘身后缩起来,仅此而已。
李玄音有种全力一拳却打空的感觉,心里那个闷,可难受了。
楚润娘甚至连场面话都没说,直接向王少监告状。
说李玄音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打伤了人,还使人赶走身为官差的黑爷。
伤人这事,其实不大,大的是当众,而当众赶走官差,事情就不可能小得了。
王少监好歹是兼管狱讼的少监,听完后直接表明身份,打着官腔,质询事由。
还摆出公平的样子,说什么他从不偏信一面之词,现在给你机会狡辩什么的。
说话的时候,不仅紧揽楚润娘,那只手还上下乱动,偏偏神情语气一本正经。
如果是个瞎子瞧不见,可能真以为一位威严十足的青天大老爷在秉公办案呢!
李玄音俏脸上的厌恶之色迅速弥漫,眼见王少监乱摸的手更往楚润娘身后下探,而楚润娘非但不抗拒,还一副享受的表情反复迎合,终于忍不住骂道:“狗男女。”
挨了骂的王少监居然并不着恼,反而觉得“果然够劲”,愈发兴致盎然起来。
单手都不过瘾了,双手齐来,眼睛盯紧了李玄音,似乎觉得美人薄怒便是嗔。
正跟他打情骂俏呢!
而楚润娘缩缩颈子,一副委屈的模样,甚至还往王少监怀里挤得更紧一些。
李玄音被王少监戏谑的视线扫得恶寒满身,羞恼这人敢对她无礼。
最关键,还装得一本正经,简直恶心死了。
她本就有心找事,只不知怎么找,现在真的火了,喝道:“掌嘴。”
英夕一听,都快哭了。
这个与烟雨楼比邻的娥皇馆显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一定有高手镇场子。
最后耳光她扇,架是她打,打不过自然也是她在挨打。
奈何公主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只能硬冲上去挠一爪子。
因为犹豫,动作毕竟慢了些。
而王少监虽然看着油头粉面,其实有功夫在身,居然仰面避过,嘿嘿而笑。
手还不轻不重地往英夕脸上捏一把,嘴里嘀咕“真嫩真滑真带劲”什么的。
英夕捂着脸羞恼而退。
而李玄音脸都气红了。
在她看来,自己婢女受辱,跟她受辱没什么两样。
她当然不可能动手打人,也就只能暗骂英夕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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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
这边突然动了手,引来一片目光。
嬉笑喧闹的宴会场迅速安静下来,只余乐声悠扬。
多数人只是抱着好奇心看过来,待视线扫过赵茹,脸色就变了,惨白那种。
赵茹是云虚的心腹侍婢,负责联络的活计,如风沙身边的绘声。
而云虚接替风沙成为流城玄武主事,乃是东鸟四灵的一方大员。
与江陵主事苏环是平起平坐的。
她当然不敢像风沙那样百无禁忌,比如与别地的四灵过从甚密。
这里面忌讳很大,整个四灵上下,也就只有风沙从来不当回事。
总之,云虚在江陵的时候,从不露面,一直是赵茹与在地对接。
而在场的宾客多半是中层骨干,也就是负责具体事务的那些人。
没少与赵茹打交道,熟得很呢!
而他们虽然见不到云虚,对云虚的大名如雷贯耳。
因为云虚曾经把前任江陵主事任松搞得哭爹喊娘。
哪怕高升为北周朱雀主事,听说也照样灰头土脸。
在场哪个不曾是任松手下,听到云虚的名字谁不腿软?
突然看见代表云虚的赵茹,然后又看见赵茹身前的李玄音。
一时间还以为云虚亲临呢!
只听得哗啦哗啦响,至少十来人腿软到地上去了。
显然当初云虚报复任松的时候,没少株连。
……
【兴风之花雨】 【】
别看王少监在中平官不小,其实本人仅是四灵外围,连卫士阶都不是。
外围身份顶多让他可以与四灵中人往来,并了解江陵四灵的基本情况。
大家之所以把他当回事,皆因为他爹的关系。
但如果事关四灵内务的话,不会也不能透露。
比如赵茹的身份和来历。
在场不少人认识赵茹,眼看王少监与赵茹一行人发生冲突,不免紧张。
当然不是担心王少监,而且担心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当即便有与王少监交好的四灵中人凑近圆场。
正当中那人道:“王少喝多了,快扶他下去。”
王少监转脸一看,几人都是熟人,展颜道:“你们急什么,保证有份。”
为首那人急了,偷瞄对面一眼,“这位小姐气质高贵,应是大家闺秀。”
暗示人家有来历,小心惹不起。
王少监哼哼道:“什么大家闺秀敢在大庭广众,指使下人跟官差动手?”
暗示他听懂了,并不在乎。
反而更在乎这三家伙凑上来的目的,莫非也看上这美妞了,想跟他抢?
凑过来的三人并不知道还有跟官差动手这一码事,闻言不免面面相觑。
当众对抗官差,事情非小。
若是寻常人,小事一桩,玩死里弄便是。
若因故不能处理,那就兹事体大了。
因为这种行为是在挑衅整个三法司衙门,及城防、巡防署在内的各个强权官署。
牵扯海了去了,连苏主事都未必压得下。
居中说话那人斟酌道:“后面这位赵小姐我认识,辰流使团成员,乃吾王贵客。依我看,这事宜小不宜大。”
他不敢把四灵扯进来,所以就以赵茹明面上的官方身份来提醒王少监应该谨慎。
王少监微微一怔,皱紧眉头打官腔道:“这事压不下!外国使团成员袭击差官,你们来说这叫什么?侵门踏户!我现在就可以把人抓下狱。”
他以为这是想越过他对这个辰流的小妞施以恩惠,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不行!他可以分大家一杯羹,不过前提是他来分。
所以加重语气道:“就算闹得人尽皆知,哪怕闹到我王面前,我也占着理呢!”
意思是别拿高王吓唬我,事闹再大我也不怕。
头羹必须我先尝,你们只能吃我吃剩不要的。
另一人含笑圆场道:“就算要拿人下狱,也不能在这儿呀!消消气,来消消气,人就呆在这里,跑不了,兄弟们先陪你喝个痛快。”
最后一人赶紧附和,说女人哪及美酒香,抓住王少监的膀子,硬把人拽开。
同时又说我找人看着,保管跑不掉云云。
又给赵茹使眼色,让她瞅空子把人带走。
三人不能确认跟赵茹同行的就是辰流玄武的云主事,人家也未曾表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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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只能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尽力转圜,同时祈祷神鬼显灵,万毋背时。
王少监板起的脸这才好看一些,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对,抓人不能在这儿抓。
这可是他爹顶头上司开的场子,他要是敢砸场子,回去他爹就要砸他腿了。
眼看王少监被人拽走,在场有两女急了,齐声叫道:“站住。”“王少。”
冷声喊“站住”的自然是打算没事找事的李玄音。
腻声喊“王少”的则是憋足了一肚子气的楚润娘。
话一脱口,两女相视一眼,在场诸人也都看过去,神情各异,精彩极了。
有欲哭无泪的,如英夕。
惹事的人是公主,挨打的人肯定是她。
如果公主挨了打,那她就不止挨打了。
有紧张畏惧的,如那三个四灵的家伙。
他们三个已经开始后悔跑来凑热闹了。
还有一脸懵逼的,当然是王少监。
奇怪这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无畏,叫住他想干什么?
亦有满脸等着看好戏的,如赵茹。
楚润娘抱紧了王少监的胳臂,深深用力,挤得自己说话轻喘,对耳吐气。
呢呢喃喃地给王少监出了个主意。
既然现在脱不开身,不妨把人交给她,她这就把人带下去梳洗打理一番。
还暗示她这行有得是好办法,保管晚些时候能让爷称心如意,万事顺遂。
王少监大喜过望,捏了捏楚润娘那光滑白嫩的脸蛋,笑道:“就都依你。”
楚润娘一看拿到处置权,趁热打铁道:“她那婢女敢打黑爷,奴家好怕。”
王少监看出她的心思,含笑往李玄音那边瞟去一眼,歪歪头打了个响指。
两名一直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侍从好像瞬移般挪了过来,躬身听令。
英夕见状,赶紧展臂护住李玄音。
她一来就发现这层看似风月无边,其实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步步惊心。
之前挠一爪子,居然没人拦她,当时便很奇怪。
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家不是不动,是无命不动。
这比烟雨楼还恐怖,因为匕鬯chàng不惊,意味着纪律严明。
王少监让那两名侍从万事都听楚润娘的,然后又冲楚润娘笑道:“一个小婢女,要是敢耍蛮,正好让她主人瞧瞧耍蛮的下场。”
又转向赵茹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要走便走了,绝不拦你。若想要架梁子,现在就回使团找人好了,不妨多找几个,我也正想看看有哪些人光长胆子不长眼。”
他对成辰流使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如果让人知难而退最好。
如果非要跟他杠上,他也丝毫不怕。
为了强调自己很勇,还特意补充道:“另外,善意提个醒,最近街面治安不佳,常有孤身女子失踪,十个里面寻不回三两个,就算难得救回来,也都含羞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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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面不改色,而凑来的那三人的脸色则变得很难看。
这里认得赵茹的其实所在多有,愿意过来“善意”提醒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可见关系亲近,所以才愿意冒险。
而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居然敢威胁云虚的近侍,还是下作的威胁。
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认识他,免得惨遭连累。
三人彼此互视几眼,准备跟王少监当场撕破脸。
正在这时,一个语气不善的声音巧好从附近传来:“你说为什么会含羞自尽?”
赵茹抬头看了一眼,人便矮了一截,福身顿在半途。
余光见人摆手,才重新挺直。
而那三个四灵中层挨个打起了激灵,纷纷躬身行礼。
王少监见来人呆了呆,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做声了。
早先他爹耳提命面,再三叮嘱后,把他带去见此人。
虽然他不明白这个看着还没他大的小年轻是什么人。
肯定比他爹大,否则也不会让他以晚辈的身份磕头。
所以他全程都很拘谨,并不是怕这人,而是怕他爹。
现在亦然。
来人正是风沙,尽管语气不善,冲李玄音的笑脸不光和善,还和煦。
其实他来有一会儿了。
本打算人家再过分些,李玄音再恼火些,压在“要吃亏,未吃亏”的分界线上,他再出来解围,只是没料到有人嚣张过头,连来圆场的都要当场反水了。
没法子再等下去,他只能跳出来抢功。
……
风沙不久之前才从晚宴上离开,在场哪有人不认识他的?
其实风沙刚一上楼,整层楼的宴会就已经迅速冷寂下来。
只剩席间歌舞还在单调地继续。
诸人心怀诧异,纷纷遥相行礼,不少人更打算近前寒暄。
奈何风沙脸色阴冷,一路目不斜视,脸上写满“不爽”。
大家见之无不惊骇,个个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敢搭讪。
私下里交头接耳,揣测原因,其实惊动四面,动静不小。
唯有李玄音与王少监等人在角落纠缠正激,没留意罢了。
风沙从走来到停步,看都没看王少监一眼。
虽然嘴上质问王少监,实则并不等人回答。
甚至都没听人说话的打算,只冲李玄音笑。
自打汴州一别,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风沙这还是头一回跟李玄音面对面。
本有千言万语欲要脱口,然而看着那张肖似亡妻的娇颜,一时竟无语凝噎。
脸上的笑容散尽,万语千言仅归为柔声一句:“你呀!以后出门多带点人。”
李玄音见到风沙后一直撅着嘴,琢磨怎么怼风沙,没想到风沙居然来这么一句,虽然听出饱含关心之意,仍然下意识回道:“你是我什么人呀!你管得着我么?”
话一出口,便不禁后悔,觉得话是不是重了点,本想说句软话,只是樱唇一张,又只剩阴阳怪气,“没想到风少这么关心我?我替姐姐谢你啊!”
风沙神情黯然,勉强露个笑脸,转向赵茹道:“都谁惹她生气,把人拖走拖走,别在这碍眼,还有和英夕回去找那谁领一顿鞭子,你二十,她二百。”
一番话实在轻描淡写,语气淡到渗人。
赵茹脸色发白,英夕更惨失所有血色,扑通一声趴下,伏首于地,娇躯抖寒。
挨上二百鞭,那还有命吗?显然是活不成了。
王少监则满脸愕然,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要把他给强行拖走吧?
而楚润娘拿古怪的眼神盯着风沙,脸色变幻。
旁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厚着脸皮跟上楼的洛深深却一眼洞明,暗骂骚蹄子。
这贱人三番五次得罪陈少,现在还想要巴高枝,是不是太不要脸,也太晚了?
她完全没想自己,从行为到心态,跟楚润娘不说一模一样吧,也九八不离十。
李玄音同样愕然,回神倒是比别人快上很多。
侧身拦到英夕身侧,恼道:“你凭什么罚她?”
风沙赶紧道:“是要她自己领罚,爱去不去。”
李玄音伸手拉英夕,结果拉不动,冲风沙怒道:“你多威风啊!她哪敢不去!”
风沙赔笑道:“再威风不也得听我家小公主的,你不想让她去,那就不去吧!”
他想到附近还有不少人呢!便没有亲昵地直呼,“小公主”也是含糊过去的。
李玄音愣了愣,冷冷地回道:“谁是你家的。”
风沙以宠溺的语气道:“是与不是,都依你。”
“都依我?哼,怕你没胆。”
李玄音斜眼睨视道:“别在我这逞口舌,回去后又另一番说辞,另一副嘴脸。”
明明连一个字都没提郭青娥,偏偏又字字不离郭青娥。
这是她最大的心结,任凭风沙说破大天也休想她接受。
赵茹机灵的很,早已回神,拉动了趴着不敢动的英夕,一起蹑手蹑脚地退开。
拿眼神示意英夕赶走楚润娘,同时以手势指挥侍从清场,还顺手架住王少监。
王少监认出风沙之后便有些发蒙,看见风沙跟李玄音亲昵互动,更是傻了眼。
而他听到风沙竟下令埋人之后,兀自不能置信到现在。
突然被赵茹一碰臂弯,登时惊醒,猛地摆臂推开赵茹,并叫嚷道:“别碰我!”
整个人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猴子,目眦欲裂,张牙舞爪。
李玄音吓了一跳,转眸后蹙眉。
风沙一现身,她就不气别人了,差点把这小子给忘了。
憋了半天的怒火一股脑投过去,“他刚才欺负英夕,你自己看着办吧!”
风沙嗯了一声,转视道:“哪里不检点,自己剁了吧!”
王少监不由低下头,脸色开始阵青阵白。
之前,他爹只是强迫他向风沙低头,并未真个说明风少到底是什么人。
他见这个风少看上去还没他年纪大,心里自然不服气。
如今更过分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剁他的手!
还要他自己动手!
实在压制不住情绪,双眼透出凶光。
李玄音则吓了一跳,她单纯想给人一个教训而已,没想到风沙张口就要剁人手。
本还怒气冲冲的她顿时心软,又把火撒回到风沙身上。
“除了杀人放火,你还会干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素来贤淑的姐姐为什么会嫁给这个坏蛋。
虽然这坏蛋以前对她还算不错,但肯定是装的,不知哪里正憋着坏呢!
风沙比李玄音还了解她自己,早在开口之前就知道这丫头面冷心热,嘴硬心软。
如果他把这姓王的小子轻拿轻放,只会让李玄音更加恼火。
如果硬把人往死里整,李玄音保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只是没想到,李玄音居然会转而冲他发火,自然哭笑不得,
深感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却也不敢反驳,只是陪笑脸。
“知道风少是大人物,可是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王少监这时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忍不住反唇相讥道:“风少是天上的飞龙,又何必跟咱们这些走地鸡过不去?”
一番话听着阴阳怪气的,指龙骂鸡,颇有几分讥讽之意,威胁之意也溢于言表。
风沙从不怕别人威胁,心里哟呵一声,抬头瞅了几眼。
终于忆起来,这不是江陵玄武王副主事的纨绔儿子么?
之前是领到他跟前,见过面。
记得当时介绍说是一等下卫。
四灵卫士阶只有上中下三级,最底层便是下卫,所谓一等下卫其实根本不入流,就是四灵的外围。
四灵的外围数量非常庞大,人数远远超过四灵本身。
这么多人当然要分出级别高下,类似官府的流外官。
人多的地方分出四五等之多,少也至少能分出三等。
不管分多少等,一等下卫肯定是外围中地位最高的。
但地位再高,也只是外围,不经秘营,终究不入流。
而王少监不仅参与四灵高层聚会,还能跟风沙照面,当然是因为有个好爹。
哪怕把四灵抛开,王副使也是中平顶尖的实权人物,就好像云虚之于辰流。
没有他的支持,谁来做这个玄武主事都将举步维艰。
江陵玄武主事不时轮换,几个副主事一直稳如泰山。
正因为他们都是地头蛇。
……
风沙见有人胆敢当众威胁他,还是当着一众四灵的面,并不恼怒,反而好奇。
仔细打量之后,立时认出此子乃是苏环的副手,江陵玄武王副主事的亲儿子。
不由拿古怪的眼神扫视,脸上似笑非笑道:“令尊刚才带你来见我,历数忠勇,这才举贤不避亲,破格提拔。令尊之言,言犹在耳,如今你却无礼犯上,知罪吗?”
人家爹说的当然是场面话,他当然也不会深究。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场面话一旦摆上台面,那就可以深究了。
在场四灵无不色变。
四灵铁律,不得犯上,从来没人敢越此雷池。
连最百无禁忌的风沙都不敢,遑论他人呢!
这顶帽子扣得很大,可以要命那种。
而几个老成持重的长者脸色更加精彩,红黑白青反复流转。
苏主事刚刚代表江陵四灵抛弃东鸟总执事,选择站队风沙。
而玄武副主事的儿子却当众顶撞风沙?形势瞬间微妙起来。
就算把四灵抛开,王少监也是权贵子弟,更是中平的高官。
一向颐指气使,嚣张惯了。何况,风沙看起来的确太年轻。
没父亲在旁边压着,他实在低不下这个头、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隐约觉得不妥,心里开始发虚,还是忍不住嘴硬道:“你说犯上就犯上了!还要剁我手?那她一个婢女对我动手算什么?她算不算以下犯上?我能不能还手?”
风沙充耳不闻,准备招手抓人。
此时此刻,这种场合,他才不会管什么对错,他要的是面子。
李玄音却觉得剁手确实有些过分,想到风沙毕竟是为她出头,心里还是暖暖的,虽然王少监语气颇硬,一番话却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娇哼道:“算了,我们走。”
之所以连场面话都没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没事找事。
如今冷静一想,自觉理亏。
最关键,她知道风沙说到做到,再扯下去,这小子的手恐怕保不住。
就为这么点事,她认为不至于此!
李玄音要走,风沙纹丝不动。
他有些犹豫,如果依着李玄音直接走人,后续恐怕会有麻烦。
江陵四灵名义上和实际上都归属于东鸟四灵。
苏环是依靠手腕强行绑着一众下属撇开东鸟总执事而效忠他。
如果就这么走了,很可能导致人心浮动。
赵茹是使团眷属,打小便耳濡目染,又在云虚身边甚多历练。
年纪不大,阅历并不浅。
知道身份地位到了一定层次,面子就不仅是面子了。
更意味实实在在的权利。
为了面子,哪怕杀个血流成河,夜照样是面不改色。
赵茹见永嘉公主不懂事,居然丝毫不顾风少的面子,心中不免讥嘲。
转念一想,如果这时维护风少面子,定有一份人情。
然而,刚想上前说话,竟是晚了一步。
远处有人抢先道:“她无礼是她无礼,你犯上是你犯上,分明是两码事好不好。她对你无礼,你可以找这位小姐讨说法,你对风少不敬,风少自然要跟你讲道理。”
苏冷像从山谷走出来的精灵,美妙的嗓音还在优美的身姿之前破开深谷迷雾。
仿佛揪住每个人的耳朵,把大家的脑袋硬生生掰过去,对准袅袅摆来的倩影。
纤秾有致的身段,婀娜多姿的体态,扑面而来的万种风情,精致娇美的脸蛋。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完美,纠缠住所有人的视线。
赵茹回神最快,盯着苏冷那微弧的唇角、略抬的下巴,心头的火,蹭蹭地冒。
风少不在,这女人不见踪影,风少一来,抓准时机就冒头。
明明一个妓女,搞得好像仙女下凡似的。
洛深深则在懊悔,懊恼自己怎么比苏冷慢上一步?
又赶紧把妒忌深埋心底,陪着笑脸给苏冷让开路。
还顺手把苏苏拉开,好像她才是风沙的婢女似的。
苏苏最见不得她这副谄媚的样子,心里不住冷笑。
先有青鸾和曲半衣两位名伶百般献媚,现在连苏冷都当众讨好!
而她跟着主人还不满两天呢!所见所闻已经连番颠覆她的认知。
显然她的新主人非常了不得。
就凭洛深深这半老徐娘,还想勾搭?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吗?
苏冷在交错且火热的密集视线中,径直走到风沙跟前,微微螓首行礼。
在众人眼前露出了修长的粉嫩后颈,甜声道:“风少说奴家说得对吗?”
在场男人,大都看得心旌神摇,更被她那甜美的声线拨弄得脑袋嗡嗡。
到底说了什么,在场恐怕没几个人注意听。
至于风沙回了句什么,更没几个人在意了。
就连被苏冷怼的王少监都没有生苏冷的气,反而盯着苏冷的上下发怔。
而在场女人,以烟雨楼的姑娘居多,大多露出嫉妒,不乏羡慕的神色。
大家是同行,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仪姿仪态,都是打小专门培训的。
架不住人家功夫够深,这胸挺的、这腰扭的、这臀摆的,确实太好看。
楚润娘更是又恨又嫉到极点,一对美眸都快喷出火来。
两女本就憋着劲在竞争高下,已经拉开架势硬碰硬了。
自然恼恨苏冷一现身就夺走了她的光彩和大家的视线。
李玄音拿狐疑的目光来回打量苏冷和风沙。
尽管不喜欢苏冷身上的风尘味,维护之情她还是认的。
苏冷一上来就说身体不适,跑去更衣,她就一直傻等。
可见确实关心。
如今见苏冷竟跟风沙认识,看风沙的眼神更千娇百媚,好像要吃人似的。
自不免有些吃味,不高兴道:“这俊俏的姑娘,你是不是满天下都认识?”
突然觉得自己这话醋味太浓,忙掩饰道:“她就任你乱跑,也不说管管。”
风沙柔声道:“她可以管,你也可以管。”
这话说的,连赵茹都替他直起鸡皮疙瘩。
忍不住偷瞄李玄音一眼。
她知道风少怎么对柔公主。
那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一直担心心高气傲的柔公主受不了委屈。
再看现在,风少浑身上下哪里都透着温柔。
她都替柔公主感到嫉妒了。
对面的苏冷则眸彩奕奕地盯着李玄音发呆。
她经常被风沙召去陪玩,能让风少这么温柔对待的人屈指可数。
数遍了也就宫青秀师徒,她想巴也巴不上。
而她这次在不认识人家的情况下出头,实实在在有了份人情,真抱上粗腿了。
李玄音之前一直都代姐姐管着风沙,风沙想跟自己婢女亲热都得她点头才行。
虽然形式大于实际,但风沙确实一直规规矩矩地等她许可。
想起风沙以前的好,李玄音难免心软,嘴上依旧阴阳怪气。
“我是你什么人啊!管得着你么!”
旁边人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心道你们不是正闹吗!
这是干嘛?打情骂俏?
风沙听了却心花怒放。
刚才李玄音说:你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我么!
有分出你我的意味。
而现在变成“我是你什么人”。
看似意思相同,意义截然不同。
说明心里已经认他,只是嘴硬。
他这一高兴,面子这种小事立时抛诸脑后,想着今天心情好,不跟人计较了。
楚润娘忽然抱紧王少监的胳臂,撒娇道:“有点累了,陪奴家休息一下好吗?”
在她看来,王少监目前和人旗鼓相当,并没有落下风。
奈何苏冷先声夺人,她认为自己失去了先手,盖不过。
尤其在场皆贵宾,一旦被压住,可能永远都翻不了身。
所以要赶紧撤走,绝不能留给苏冷打压她的机会。
王少监被人晾到现在,进退不得,正感下不来台。
见楚润娘这么懂事,心下大喜,暗忖爷没白疼你,立时正容应允。
本还想扔下几句场面话,看到风沙目光淡淡扫来,愣是没敢开口。
就这么拥着楚润娘,看似昂首阔步,实则灰溜溜走了。
大家在王少监下楼梯之后同时松了口气。
宴会重新开始嘈杂,渐有盖过乐声之势。
正当大家以为风波过去的时候,一大群衙役打扮的家伙突然从楼梯口漫上来。
在场四灵中人,包括侍卫在内,见是官差,只是戒备,顶多格挡,无人还手。
这帮衙役也未拔刀,只是呵斥不断,作势挥舞刀鞘棍棒,很快将人分隔包围。
很快又有一伙衙役涌上楼,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刚才被英夕动手赶走的黑爷。
那叫一个趾高气昂,没剩半点气馁之态。昂首阔步走来,好像衣锦还乡似的。
来了这么多人,还全副武装搞这么大阵仗,说明他离开之后,直接摇人去了。
赵茹凑唇到风沙耳边悄声提醒道:“他刚走,差役就上来,很难说他不知情。”
她知道黑爷几斤几两,还不敢在娥皇馆乱来。
顶多带人在大厅做做样子,跟空气摆摆威风,看上去找回面子就行了。
没有王少监授意,绝对不敢带着人往楼上闯。
而王少监之所以没露面,显然是为了日后把自己撇个干净。
风沙微微颌首,怎么说呢!这事干的,够精明,也够愚蠢。
精明在只是看起来跟王少监有关系,一定找不到任何证据。
愚蠢在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不知道他杀人,不需要证据。
黑爷领了尚方宝剑,此来,就是为了找回刚才丢掉的面子。
所以,他一上楼就盯上了李玄音,带着一票人,径直行来。
风沙不动声色地挪到李玄音身前。
李玄音心里一热,鼻腔哼道:“挡我干什么,看不见了。”
她不仅会武功,而且还不错,动起手肯定比风沙强多了。
然而,风沙往她身前这么一挡,她心里的安全感顿爆棚。
心里哀叹,姐姐他怎么这么坏呀,让人想恨都很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