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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见苏环(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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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让张星雨带着云虚的亲笔信回岳州，把何子虚叫来江陵，商议拆分三河帮。
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一两天。正式开始商议拆分事宜，恐怕得三五天之后了。
毕竟何子虚并不直接掌握权力，很多事情无法亲自拍板，需要先获得上面授权。
与云虚用过午饭后，风沙低调离开十王子府，此刻他的身份是柔公主的外执事。
一辆马车，四名侍卫，两名跟行车架的佩剑侍女，以及赵茹和苏苏。
夜娆一大早跟着赵茹去找李玄音，找到中午还没找到。
风沙尚有事在身，不能再等了，一面让夜娆跟着云虚，一面带着赵茹去找苏环。
云虚自用的马车，外观不起眼，内饰低调奢华，茶酒点心、冻鲜果品应有尽有。
苏苏难掩好奇之色，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转着圈打量，还冲鲜香的果子咽口水。
风沙掀开窗帘一角，默不吭声地巡视清晨的江陵街市。
赵茹见风沙眉头深锁，轻声道：“公主已经吩咐下去，永嘉殿下绝不会有事。”
风沙松开车帘，回目盯着赵茹道：“她在江陵常去的地方，你肯定已经找过了，你说她还能去哪呢？”
赵茹柔声安慰道：“婢子再三确认，永嘉殿下没有出城，应是找了个地方散心，兴许这会儿已经回了。”
永嘉公主和花蕊夫人一样，都不便亮明身份，名义上是随行公主的使团人员。
辰流与中平关系密切，使团成员地位非常高。
何况负责江陵城防的十王子对公主言听计从。
驻军出面，那就没有找不到的人，早晚而已。
风沙这会儿也只能往好处想，叮嘱道：“有她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茹没想到风沙这么在意李玄音，使劲点头。
她余光瞥见苏苏正在偷偷吃果子，暗吃一惊。
要不是受宠，哪敢在风少面前这么不守规矩？
是以赶紧低眉顺眼，提着小心冲她谦卑一笑。
苏苏还以为自己偷吃果子被人抓个正着，吓得把剩下的连核吞了。
结果卡住嗓子眼，愣是没有吞下去，连咳好几下，脸蛋都咳红了。
风沙又拍她背，又掐脸蛋，总算把果核拍了出来。
夜娆及时倒了杯茶水递上。
见风沙动作亲昵，便对苏苏更高看几分。
苏苏一面漱口，一面偷瞄风沙，脸红通通的。
看着并不像是偷吃被抓的窘迫，更像是害羞。
生在勾栏，长在画舫，她比寻常少女更早熟。
不仅懂得更多，也更容易想多。
……
江陵四灵设在市集，比邻城中最繁华的大街，街口就是处决犯人的地方。
高权曾经被赤条条地挂到街口牌坊上，尊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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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环不仅在风沙心中的地位十分特殊，在东鸟四灵中的地位也很特殊。
当初风沙能在流城生存并立足，没被分堂四灵压死，固然因为隐里子未雨绸缪，使他得到了辰流女王暗助，那也确实缺不了总堂地庇护。
恒先生就是总堂方面的负责人，最后因为风沙，“无故”暴毙。
而恒先生身为总堂派驻东鸟四灵的首领，当然不会是孤家寡人。
随着恒先生暴毙，与总堂关系密切的人员群龙无首，饱受打压。
代表南唐四灵的秦夜成为东鸟玄武观风使之后，亦要安插羽翼。
总堂人员处境愈发艰难，夹缝求存。
幸好苏环主持建设君山青龙，四灵大会之后更兼任江陵玄武主事。
她与父亲旧部自然亲近，与总堂方面也始终保持密切的联系。
于是，东鸟四灵出现所谓“苏家帮”，硬说有就有，要说无也无。
越是说不清楚，越是若有似无，影响反而越大。
言而总之，苏环在东鸟的势力绝不仅止于中平，及君山青龙。
而是广泛分布于东鸟四灵，只是大多位阶不高，处于中下层。
然而，在风沙与东鸟总执事对立的背景下，苏环的态度举重轻重。
尤其在风沙撤回绘影，请苏环代掌江陵之后，苏环完全能脱离风沙，自成一派。
风沙欠着苏家一条命呢！恒先生的恩情更是还不完。
还能把苏环怎样不成？
最终也只能默许。
其实早在撤回绘影的时候，风沙就已经做好了从此间接控制中平的准备。
没想到苏环始终如一。
尽管态度时有暧昧，那也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
人家毕竟呆在东鸟总执事的眼皮底下，能够保持中立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这次苏环隆重接待，鲜明站队。
风沙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开始真正把苏环当成自己人，态度自然不同。
当两人谈完云虚的事情后，风沙正儿八经询问苏环，愿不愿意嫁他为妾。
苏环明确拒绝，表示父亲有女无子，她必须招赘婿，诞子以延续苏家香火。
风沙当然不可能入赘，而墨修子嗣艰难，更不可能奢侈到拿儿子冠以他姓。
他只能表示尊重和支持，同时琢磨怎样才能拴住苏冷。
苏环不是他的婢女，亦非家臣，甚至连附庸都算不上。
掌握的势力却位于他的肘腋之下，而且势力还不小呢！
若不能牢牢拴住，那就很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心腹之患。
苏环好像早就猜到风沙的心思，表示往后若有子女，希望寄养在风沙膝下。
风沙听了很高兴，当即表示他正打算设立家学，风门和青龙各出先生教授。
这还真不是他心血来潮。
之前他把江离离的女儿小镜子从永宁身边要过来，给萌古公主安平作伴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念头，见到资质超人的苏苏，有心收徒之后，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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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环眼睛一亮，使劲点头，这不答应是傻子。
风门和青龙各出先生？那岂不是可以轻易渡过青龙秘营的试炼？
至不济通过风门，直接加入四灵。
虽然不纯正，顶多在风沙的势力范围内晋升，好歹有两条路选。
最关键，打小就跟风沙的子侄辈青梅竹马，人脉直接拉到顶了。
此后，风沙跟苏环相谈甚欢。
中平未来的格局就在两人的谈笑之间，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对待自己人，风沙素来大方，但凡能让，尽量都让。
该握在手里的，也坦诚地要。
比如问了苏环的心上人是谁，并希望这位幸运儿常去君山游玩。
长住则更好，保管尊为贵宾。
就这样聊过一阵后，风沙开始心不在焉。
苏环看在眼里，忙召来侍女询问，到现在还没有李玄音的消息。
风沙坐立不安，苏环温言宽慰，并邀请风沙同去娥皇馆用晚膳。
不仅江陵四灵的高层已经先去一步等着，中层也都过去候着了。
风沙当然不会拂苏环一番好意，尽管强颜欢笑，还是动身启行。
苏环借口梳妆打扮，表示她等下准时到。
风沙知道女人事多，何况苏环还暗示待会儿会引荐她的心上人。
这便需要安排一些事情，风沙表示理解。
四灵的驻地位于城内最大的市集，与最繁华的大街就隔一条街。
娥皇馆和烟雨楼都位于这条大街上，而且正好比邻，互为隔壁。
尽管距离近，风沙还是得乘坐来时的马车，在玄武卫的严密保护下过街。
市集和这半条街，连同娥皇馆内外都被衙役们净空。
也就隔壁烟雨楼那一侧的半条街空了出来，挤满了伸长颈子看热闹的人。
接近晚饭的点，正是最繁华的街道、最热闹的时候。
若非架实了拒马，还真未必拦得住这么多好奇的人。
坐车里的风沙一直掀着车帘看外面，觉得太张扬了。
让赵茹出去吩咐一声，绕去走后门。
苏苏忽然把脸蛋挤来，指着窗外道：“是洛姑娘。”
风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还真是洛深深。
稍一打量，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洛深深的周围居然全都是姑娘。
看那艳丽的服饰、妖冶的妆扮，好像都是风尘中人。
风沙举目看去，望不见头，转目扫视，倒是有边。
集中在烟雨楼外，一个个花枝招展，一片片花团锦簇。
这般精心装扮的人，通常在宴会上，不在大街上。
仔细打量，好像还有些狼狈。观神情，不乏忿忿不平。
另一半街上聚集的才是寻常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与之泾渭分明。
风沙正疑惑的时候，赵茹转回车厢，解释道：“有外地的名妓在娥皇馆设晚宴，刚被请出去。参宴人士或有不忿，都不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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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皱眉道：“请人回去，并负责一应开销。”
赵茹迟疑道：“外面的黑衣卫士暗示有机密，让婢子点到为止，不要多打听。”
她是云虚的心腹女官，当然知道四灵的存在。
但是，知道并不代表能说。
这是暗示四灵在娥皇馆聚会，不方便接待外人。
“跟他说，我说的，娥皇馆够大，哪怕分一半的一半也装得下。”
风沙冷冷道：“让他们把人请回去，该赔礼赔礼，该赔偿赔偿。”
赵茹见风沙一脸煞气，心下凛然，忙领命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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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名花榜的缘故，江陵正在评选六地花榜。
城内的赌馆无论大小，都开出了自己的盘口。
各大酒楼也纷纷相仿，坐庄之余，顺便卖酒。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百姓，无不热切关注，踊跃下注。
导致盘口大得惊人。
涉及这么庞大的利益，自然免不了有人千方百计想要稳赢。
而与会者都是一方名妓名伶，难免攀比相轻。
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导致本地花魁跟外地花魁频生嫌隙。
仗着天时地利人和，没少打压之举，仆婢下人亦不乏刁难。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明显是江陵风月场集体排斥外来者。
尤其针对另外五地的行首。比如苏冷，已吃了好几次暗亏。
她自恃背景，忍不下这口气，拉上青鸾和曲半衣商议对策。
三女最终决意在娥皇馆公开设宴，打算竖旗子，跟人打擂。
来自岳州的名伶名妓自然毫无疑义地参宴支持。
江城和江州的名伶名妓，听到消息后也都来了。
包括两地的两位行首。
襄申二州应者寥寥，江陵方面更是人影都不见。
也不知谁在人群中嘀咕一句，说江北的一个都没来，顿时惹来一片哗然。
本来只是不爽地头蛇太霸道，一下子变成了他们江北的欺负咱们江南的。
诸女正情绪上头呢！恰好冲进来一帮衙役赶人。
大家顿时炸毛，这分明是江北搞鬼，仗势欺人。
在场都是名妓，谁还没点后台、认得几位大人物，根本不惧怕区区衙役。
不止冷不丁地冷嘲热讽，几个性子泼辣地挺胸怼人，就差上手打耳光了。
然而，这帮衙役虽然态度客客气气的，可是你要是不走，那是真敢动手。
毕竟人生地不熟，诸女被吓住了，心里实在没底，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人。
出来之后，见到外面大群衙役摆出了净街的架势，心知确实来了大人物。
所以，不忿归不忿，倒也不敢再闹，但是愈发确定有人使坏。
无非傍个大人物开路罢了，人家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单纯过来吃个饭。
类似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她们或多或少干过一些，一个个门清的很呢！
包括苏冷在内，大家都没走，就想搞清楚谁在使坏，又傍得哪位大人物。
衙役净街净到娥皇馆门口，并未影响烟雨楼，呆在这可以瞧个清楚明白。
可是这是江陵城内最繁华的大街，街上一向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外地的花魁陆续抵达之后，下榻的烟雨楼门外更比以往热闹三倍还不止。
如今又绝色扎堆，寻常百姓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美人，登时引起轰动。
差点引发骚乱。
负责净街的衙役不得不分出一大票人手，横出人墙去隔开这群莺莺燕燕。
直到远方街上行来车马，看那一帮侍卫随行车架的架势就知道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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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凝神屏息，想看看车上面到底能下来什么人。
结果只下来了一个婢女，磨蹭半天又上车走了。
曲半衣直勾勾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美眸发着光，捧心道：“好威风啊！”
青鸾也盯着马车，脸上古井不波，显得十分矜持，只是眸光闪烁个不停。
她和曲半衣都是乍然而红，这辈子头回离开岳州，其实没见过多少世面。
看什么都很好奇。
洛深深这时从附近挤到了三女旁边，挤出一个笑脸，福身行礼道：“苏行首好，妾身烟笼轩的洛深深，西矶头里有艘画舫，舟号半天娇。”
苏冷扫她一眼，点头道：“幸会。”然后扭头找曲半衣说话。
出身“烟笼轩”说明只在二三流。
按理说不够资格参加江陵评花榜。
不知道怎么混了进来，滥竽充数。
还不懂规矩，胡乱搭讪。
她当然不可能搭理。
看在同乡份上，没赶人走。
洛深深受了冷遇也不气馁，厚着脸皮留下来，作倾听状。
好像很认真似的，不时颌首，偶尔笑一笑。
虽然不说话，却似参与其中。
其实根本没人理她。
就连最活泼的曲半衣都没多看她哪怕一眼。
一个华服胖子忽然施施然走来，笑容可掬地打着圈道歉。
请诸女回去，还说费用全包，酒宴重设，更有赔偿云云。
诸女叽叽喳喳，好奇追问，华服胖子只是笑。
苏冷则排众而出，与之交涉，想要讨个说法。
有人认出胖子身份，赶紧凑到苏冷身边附耳。
本来寒着脸的苏冷冰山雪融，转而娇恼嗔骂。
具体负责江陵经济的是一院一务一署一会，一共有四位主事，下辖二十四差遣。
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就是这二十四人之一，乃是江陵百业会的一位专职副执事。
苏冷当然不怕他，可是什么人可以把百业会的一位专职副执事当仆役使唤？
这让她对那位不下马车的大人物更加好奇。
胖子盯了苏冷几眼，心脏重跳几下，开始发热，便以邀请之名，尝试拉手。
一看就是欢场老手。
苏冷很自然地避过。
不怕归不怕，她也不想与百业会的执事起冲突，赶紧领着诸女重回娥皇馆。
华服胖子热切跟随，苏冷含笑支应，探问来了哪位大人物，岂知始终无果。
苏冷更加好奇，但也更加谨慎，不敢再问。
人家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居然还不敢吐实，可见定是位生杀予夺的人物。
否则就只吐露一个身份，没必要如此谨慎。
到了设宴厅后，华服胖子突然恢复清明，郑重叮嘱苏冷及诸女万不要上楼。
最好门都不出，否则恐有焚琴煮鹤之忧。
叮嘱完后，便依依不舍地告辞，看他频频回视的样子，显然被苏冷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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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遭，诸女都有点泄气。
“姐妹们是来干什么的？是受够了气，打算设宴打擂，别让客人都抢走了。”
青鸾摇头叹道：“人家这就是明确告诉咱们，能搅黄一回，就能搅黄两回。”
她素来胆小，不爱冒头，这是吓住了。
觉得人家地头蛇，背景大，她惹不起。
打退堂鼓了。
曲半衣一贯瞧她不起，冷笑道：“咱们这么多姐妹，有什么好怕的，人家招人，难道咱们招不得？”
她认识好几位江陵的富豪显贵。
那都是每个月至少往岳州跑一趟，专门给她捧场的簇拥。
其中有个中平的郡马，说是郡马其实就是中平的驸马爷。
她正想趁机显摆一下关系呢！
苏冷颌首道：“半衣说的对，谁在江陵还没个朋友了，咱们这就差人散发请帖，就在这娥皇馆连着摆上十天半月，届时达官贵人云集，倒要看看谁还敢背地搞鬼。”
曲半衣立时响应道：“依我看，烟雨楼也不必回了，我看娥皇馆也是有厢房的，姐妹们干脆都搬来住下，不用再看人家脸色，彼此有个照应，也不必再忍闲气。”
在场诸女有些人意动，亦不乏犹豫。
洛深深突然招呼仆役送上笔墨纸砚，言说择日不如撞，现在就开始写请柬。
今天就开个通宵达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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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环中意的未婚夫，是一个面貌清秀，健壮魁梧的大块头。
清秀是指样貌，这小子生着一张娃娃脸，想不清秀都不行。
魁梧是指体魄，虎背熊腰，胳臂恨不能比风沙的大腿还粗。
至于个头，倒是跟风沙差不多一般高，衬得风沙像根麻秆。
清秀和魁梧这两种极端矛盾的特质在一人身上，显示出一种特别的气质。
单论长相，他比样貌普通的苏环漂亮得不止一星半点，年纪好像也更小。
两人肩挨肩站在一起，颇有点女才男貌的味道。
风沙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全程都没笑出声，也没露出什么古怪表情。
少年的出身家世，苏环没提，风沙也没问，观其气质做派，应该很一般。
总之，老实淳朴，英俊健壮，明显以实用为主。
看来苏环是真心想招个赘婿来延续苏家的香火。
把未婚夫介绍给风沙后，苏环让他从后面离开。
解释说他并非四灵，不宜参加之后四灵的聚餐。
风沙笑道：“你这样瞒来瞒去，小心瞒出夫愁。”
苏环坦言道：“除了他，我还有两个相好，你要是不喜欢他，换一个给你看。”
言外之意，她有备选，且不止一个。主动权在手，那就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自曝阴私，无非是想表忠心，真的假的并不重要，关键是风沙吃不吃这套。
风沙打趣道：“要不我送你三头鹿，每天割点鹿血灌一碗，保管你受用无穷。”
苏环的脸蛋顿时涨烫一片，紧紧抿着唇不敢吭声，甚至连眼皮都垂耷下来了。
好像深怕哪个表情不对，让风沙误会她的意思。
“莫非一天一碗还嫌不够，想要一天三碗不成？”
风沙一脸坏笑，嘿嘿道：“那你可得悠着点，小心自己身体吃不消。”
苏环红着脸岔话道：“他们在外面等得够久了，你也该出去见见了。”
语气颇为嗔恼，眉梢眼角更掩饰不住含羞带臊。
风沙见好就收，笑嘻嘻地颌首。
经此调侃，两人的关系明显更进一步，更亲密了些，彼此间隔挨近不少。
江陵四灵的中高层一共就二十来人，其中一多半是中平各行各业的翘楚。
不乏军中的高阶将领、都府官员、行业领袖、知名士绅，以及地方豪强。
大家聚在娥皇馆最顶层的大平层，三五成群，窃窃私语，频繁碰头交流。
都在谈论被屏风隔在深处的两位。
过了好一阵，苏环陪同风沙从隔间走出来，把此间人物挨个介绍给风沙。
然后，晚宴正式开始。
所有人吃东西都不敢放开了嚼，又因厅大人少，“地广人稀”。
感觉连呼吸声都欠奉。
不像宴会，倒像坟场。
一个一个的好像悬丝傀儡，僵硬地行来，僵直着敬酒，说着干巴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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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都替他们感到尴尬，又得一本正经地应付。
以避免区别对待而导致他们下去之后胡猜乱想。
或许因为过于安静，清晰的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更衬得气氛尴尬。
所有人都见礼之后，侍女们端着各色菜品鱼贯而入，歌舞伎亦入场表演。
明明丝竹悦耳萦绕，僵硬的气氛这才略微缓解。
首盏一舞，再盏一歌，三盏萧独吹，缕金蝉慢。
美伎靓妆，摇荡神魂，萧声婉转，引人入胜，尤其红唇鼓之，夺人目睛。
更别提婀娜多姿，极尽优雅，美眸转动之间，更好似拖着糖丝甩黏飞虫。
在场都是见过市面的主，不至神魂颠倒，只是喉动成片，尽在吞咽口水。
风沙好色的名声很出名，苏环特意把江陵正当红的名妓一个不落找来了。
那个单人独箫，便全场勾魂的，正是烟雨楼的头牌。
苏环正要招她来服侍风沙喝茶，有侍女找苏环附耳。
说中午有人在娥皇馆外看见一位小姐带着一个婢女。
顺着此线索追查，有人最早在十王子府的附近见过。
尽管只是粗略描述，听着很像李玄音和英夕。
风沙让侍女把目击者找来，仔细询问身材样貌，越问越细，越听越像。
转念想起刚才那群被衙役清出娥皇馆的女子。
寻思李玄音这丫头不会就在那里面吧！
一念之此，人就坐不住了，让赵茹询问刚才那群女人现在哪儿。
赵茹很快领来个额上爆汗的锦衣胖子，凶巴巴地让他老实交代。
看那一副短腿撑不住肥肉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绷不住尿裤子。
也怪风沙急切，没跟赵茹交代清楚，赵茹直接把人当人犯拿了。
这一路连推带踹的，每一脚都在胖子的肥臀上激起了一圈波荡。
可见用力。
胖子自然是竹筒倒豆子，问什么答什么，那叫一个干净利索脆。
风沙一听刚才被赶走的那群姑娘全都回来了，还在楼下开宴会。
登时坐不住了，向苏环告辞道：“我下去看看，不要让人知道。”
苏环点头道：“我让人把住前后门，只要公主在，保管盯住了。”
……
在苏冷和曲半衣地撺掇下，岳州、江城和江州的名妓们开始在娥皇馆大操大办。
她们当然不会掉价到门口拉客，纷纷执笔写请帖给自己熟识的江陵的权贵富贾。
当然以六地百业会的人物居多，就这帮人频繁于六地间往来，不乏彼此重复的。
按理说，就算人家收到请帖心动，也不太可能立刻动身赶来。
苏冷已经打算从烟雨楼搬到娥皇馆，连着几天把声势造起来。
等到有一定规模了，最后再云集权贵跟江陵那帮狐媚子打擂。
请帖刚发出去，自然不会那么快来人，但也不是一个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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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收到消息赶来的，就是那一帮常年流连风月场的纨绔们。
能够受邀前来江陵参加评花榜的，都是艳盖一方的当红名妓。
一般二般的纨绔子弟别说一亲香泽，私下一顿饭都别想约到。
换成他们的父辈还差不多。
所以没几个人给这帮纨绔发请帖。但没几个，毕竟还是有的。
而一个收到，自不免得意炫耀，于是很快便在圈子里传开了。
不乏就在附近风月场的，挺腰提上裤子就忙不迭跑来凑热闹。
在场都是八面玲珑的名妓，待人接物的手腕个顶个不同凡响。
绝不是单纯以色欲迷人，相反一个比一个端庄矜持。
却又落落大方，更仪态万方，令人如饮琼浆，迅速沉迷沉醉。
一场晚宴很快变成了一场十分文雅的品茶鉴宝之会。
那些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家伙，居然一个个风雅起来。
明明名妓与纨绔云集，偏偏没有半点旖旎脂粉之气。
倒是茶香四溢，更满目斯文，仿佛走进了书香门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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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场实乃藏污纳垢之所在，外面装点得越是光鲜，往往背地里越发龌蹉。
烟雨楼也不例外。
除了设有满足某些大人物怪癖之所在，亦有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姑娘的地牢。
李玄音乱发公主脾气，跟英夕大闹烟雨楼后，被人捆了手脚，堵嘴扔进来。
四下里非常昏暗，难闻的气味充斥口鼻，甚至刺痛眼睛，好像积年的茅厕。
微弱的火光把栅栏照上对面的斑驳土墙上，影子忽明忽暗，似乎张牙舞爪。
李玄音蜷缩着身子，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紧紧闭眼，俏脸上扭曲着惊惧。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很生气，若非动弹不得，也骂不了人，她能闹翻天。
直到隔壁木栅里的女子在她面前被两个男人弄个半死。
李玄音最难过的时候，就是要被送去契丹和亲的时候。
她听说契丹人又脏又臭从不洗澡，还不讲伦理，乱伦婚娶比比皆是。
而且非常凶残暴虐，与禽兽无异。
万幸姐夫保护，一切把自己吓坏的设想终究没有发生。
而比噩梦更恐怖百倍的暴虐，如今就发生在她的眼前。
别说呼喊喝骂，她都不敢睁眼，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时被隔壁的异响惊得直哆嗦，脑子更是乱成一团麻。
一时担心自己，一时担心英夕，后悔乱发脾气，结果把自己和英夕都害了。
转念又觉得姐夫一定会来救她。惊惧交加中挨过一会儿，又开始胡思乱想。
心说姐姐他都不要你了，又怎么会记得我呢？
等到我死透了，都臭了，他还在外面快活呢！
一念之此，又哀又怨，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风沙恰在这时打了个喷嚏，赵茹赶紧抽出手帕，近身踮着脚给风沙搽鼻子。
那认真的模样，别提多仔细了，像作画似的。
苏苏在旁边看着直撇嘴，一转念又赶紧收敛。
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她这个新主人绝不是一般人。
何况她一点都不笨，当然收起大咧咧的态度，开始谨言慎行，装也要装乖。
风沙通了鼻子，左右环顾，好奇地打量。
本以为只有姑娘，还担心引人瞩目，没想到男子不少，而且少年中年齐全。
而且大都带着随从和美婢，他行于其中，竟毫不醒目。
一些姑娘摆开茶台，各自烹茶，沸水腾雾，荡开茶香。
一些姑娘摆棋对弈。
若是待弈，或者茶台空着，便摆扇咏唱，或勾弦嗡鸣。
尽管一个个浓妆艳抹，服饰艳丽，却无半点风尘气息。
反而各具雅态。
虽然本质是在揽客，看着倒像寻觅知音，毫不矫揉造作。
风沙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姑娘的容貌气质都在水准之上，而且受过严格地训练。
举手投足，无不优美；一颦一笑，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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