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兼总编扬林非坐在办公桌前，瞅着妻子扬秋玲直嘬牙花子。
扬林非曾任职国内某大型出版公司，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受到总编赏识提拔，从普通编辑一步步升任主编。
几年前，公司内部高层斗法，总编系失败发配边疆，胜利者在公司内部展开大清洗。他是总编赏识提拔上来的，身上贴着总编系标签，处境可想而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被欺压的太狠，扬林非愤而辞职，拉了一帮小伙伴另起炉灶，创办飞扬出版社。
创办初期，他们也曾热血澎湃壮志酬筹，如同出版社的名字那样——飞扬跋扈为谁雄。
然而几年过去，出版社的处境日益艰难。曾经的热血缓缓冷去，曾经的壮志慢慢消磨，曾经的伙伴渐渐离去，到如今除了他们夫妻，曾经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都已经陆续离开公司。
“秋玲，我是不是错了？”扬林非问道，声音低沉。
两年前，讲谈会社与爱漫文化联手打造《漫漫爱》，他敏锐把握到漫画市场的商机，决定进军漫画市场，遭到几位合伙人一致反对。
在妻子的支持下，他力排众议，创办《飞扬·青春》漫画杂志，却也在公司内部埋下矛盾种子。
如果《飞扬·青春》成功，矛盾自然胎死腹中，可惜《飞扬·青春》创刊两年，平均销量仅有18万册，高光时也不过23万册。
小有盈利的图书出版业务也因为公司资源偏向漫画受到影响，利润急遽缩水，而他依旧坚持漫画市场这个蛋糕，最终导致矛盾爆发。
合伙人相继离开，老人陆续辞职，公司再遭动荡，如今在京城出版界沦为吊车尾，指不定哪天就关门了。
前不久，《飞扬·青春》的白金作者剑飞匆匆完结作品，跳槽别家漫画杂志，又给《飞扬·青春》沉重一击，最新销量已经锐减到15万册以下。
“你的眼光从来不会错。”扬秋玲走到丈夫身后，轻轻按摩他的头部，“我觉得刚出版的《大爱无疆》和《岁月如梭》都不错，销量应该能够超过30万册。剑飞虽然跳槽，可是新连载的《踏歌行》、《死活人》也挺有潜力，你再培养几个白金作者不就行了？”
“谢谢你，老婆。”
扬林非摇摇头，轻叹一声，何尝不知道这是妻子的好心安慰。
华夏地广人多，是版权经济大国，严厉打击盗版，缺少滋生盗版的土壤，正版销售业绩喜人。
以图书为例，销量50万以上勉强合格，超过百万才算畅销，30万……
至于漫画，《飞扬·青春》的白金作者，还不如《漫漫爱》的二线作者，至于培养新人，那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出版社熬得住吗？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扬林非拿起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爸，你看《漫漫爱》的最新公告了吗！”电话里传来女儿的声音，兴奋中掺杂着几丝愤怒。
“幂幂啊，有话慢慢说，怎么了？”
“你快看看新人赛官网通告，他们说麦子冒名顶替，取消他参赛资格了！”
“麦子？你是说《火影忍者》和《花样男子》的作者？”
“对啊！他们太过分了，那么好看的漫画居然冤枉人家冒名顶替，我和同学正联系人，准备爆掉新人赛官网。爸，你能不能签下麦子，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漫画了！”
“没问题，你爸是谁！”扬林非兴奋了。
“真的？听说参赛作者的资料严格保密，你能拿到麦子的联系方式？”
“闺女啊，你太小看老爸了。老爸不但能拿到他的电话，参赛画稿也没问题！”
挂断电话，扬秋玲已经登陆《漫漫爱》官网，打开最新的公告。
夫妻俩默契一笑，头碰头看完公告。
扬林非笑道：“看来李纲那个蠢货碰到硬骨头了，麦子这个作者还挺硬气。”
……
骨气和理想一样，总会因为种种因素，在现实面前摧眉折腰。
麦小余没有扬林非想象的那么硬气，为了宋妈高昂的医药费，他尝试过妥协。
只要李纲答应他一百五十万，他甘愿让出两部作品的版权，并且给对方做枪手。
但是八万……
有种你剽窃我的作品试试，我玩不死你！
手中的优盘是麦小余最大保障，他只需要等到恰当时机，就可以从李纲那儿拿到宋妈急需的手术费，而且他相信，时机很快会到来。
可是等了两天，本届《漫漫爱》新人赛比赛结果已经出炉，准备进行获奖作品巡展，麦小余也没等到自己期待的时机。
反倒因为获奖名单，日方金奖，华夏银奖，优胜奖日六华四，和前两届一模一样的奖项分配，在网络上引起热议。很多人坚称《漫漫爱》新人赛存在黑幕，连续三届的获奖者国籍分布就是最好的证据。
然后，不知道谁先扯出麦子，他和他的两部参赛作品《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立刻成为舆论焦点。
坚称新人赛存在黑幕的网友认为，麦子的遭遇证明了黑幕的存在。
“大爱《花样男子》，奖项内定，麦子中枪！”
“《火影忍者》最赞，比日漫还棒，汉奸帮日寇打压国漫新星！”
“我也认为《火影忍者》比金奖作品强一百倍。顺便说一句，我是日本人，楼上骂谁日寇呢！”
“什么风格不一样，人家麦子不能是天才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麦子不死，内定者敢领奖吗？”
……
认为比赛没有黑幕的网友则认为，正应为麦子被取消参赛资格，才说明比赛公开公平公正。
“我喜欢《花样男子》，也喜欢华泽，但是麦子冒名顶替，可耻！”
“佐助最帅，麦子无耻，取消有理，没有黑幕！”
“麦子的两部漫画都很优秀，但是画风明显不同，组委会的决定没有错！”
“《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肯定会大卖，如果有黑幕，组委会干嘛取消他参赛资格？”
……
“《花样男子》是什么？”
“《火影忍者》是国漫？”
“在哪儿连载？”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
“求科普。”
路人党持续入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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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忍者》火了。
火的莫名其妙。
火的匪夷所思。
火的目瞪口呆。
火的麦小余哭笑不得。
这几天网上针对《漫漫爱》新人赛，连续三届获奖者国籍分布的惊人“巧合”，展开汹涌澎湃的口水大战。正反双方不约而同都拿他，和他的两本漫画举例，以论证比赛是否存在黑幕。
搞笑的是双方都认为两部漫画很好看，一边相互对喷一边共同吹捧。谁敢说这两本漫画不好看，双方立马罢兵联手，前赴后继狂喷那人，然后再……继续对喷。
这是什么情况？
路人党纷纷因好奇而入坑。
偏偏两本漫画都没有连载，只能从对喷双方口中的只言片语加以了解，弄得不少路人党心痒难耐，陷得更深了。
网上到处可见路人党的求助帖。
求科普！
求真相！
求内容！
求连载杂志！
部分媒体也对这件事展开报道。
先从网友留言侧面肯定两本漫画，然后话锋一转，指出这么优秀的漫画因为参赛者冒名顶替，坚决取消参赛资格，说明爱漫文化的责任感和公信度。
最终得出结论——《漫漫爱》新人赛不存在黑幕现象，广大网友不要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媒体的话要是能全信，母猪都能爬上树。
麦小余讥笑着关掉页面，不用动脑都知道，那些媒体报道肯定是爱漫文化手笔。
没有黑幕？
我算什么？
我手里的录音又算什么？
继续闹，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正愁时机不成熟呢！
拿起心理学书籍，继续每天的骗子自我修养与自我增值。
临近中午，电话响了。
他有两部手机，鸭梨手机铃声是“骗子”，主要用于对外办公，印在名片上；大米手机铃声是“黑夜”，用于私人联络，号码除了晹小星、张小泉知道，就只有参加《漫漫爱》新人赛时登记过。
现在响起的是大米手机。
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麦小余嘴角微翘，打开鸭梨手机录音功能，接听大米手机同时打开免提功能。
“喂？”
“你好，请问你是《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的作者麦子吗？”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陌生，不是《漫漫爱》杂志社的总编李纲。
“我是，你哪位？”
扬林非兴奋了：“麦子你好，冒昧打扰你，我是飞扬出版社的总编扬林非。”
“飞扬出版社？”
“对，《飞扬·青春》是我们出版社的漫画杂志。你的两部作品非常棒，我很喜欢。我真诚邀请你在《飞扬·青春》上连载，待遇保证令你满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个面谈谈签约事宜？”
《飞扬·青春》？
签我的漫画？
待遇保证？
“你有一百五十万吗？”
“……”
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扬林非懵了。
打电话前，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设想过各种麦小余可能的反应，但是一百五十万……任何作者都不会提这种荒诞的要求！
“没有一百五十万，不要来烦我！”
麦小余暂时对漫画连载的兴趣不大，因为来钱慢，宋妈等不了那么久。他现在的目标是爱漫文化，一头肥羊，一百五十万的羊毛一定要剪下来。
只是最近爱漫的反应不大对劲，没有按照他预判的套路来，这让他有点担心。
预判应该没错啊，为什么爱漫文化不按套路出牌呢？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麦小余一把抓起手机：“我说过了，没一百五十万别来烦我！”
“一百万不行吗？”电话里传来顾洪洲的声音，弱弱的。
嗯？
鸭梨手机？
刚才心乱了！
心乱代表破绽，是骗子大忌，这样不好。
收敛心神，麦小余问道：“顾总，什么一百万？”
“冰川公司想请你拍广告，创意费他们愿出一百万。”
冰川公司主营矿泉水，是华夏大型民企之一，主打的冰川山泉水在国内天然水市场属于一线品牌，有着较高的知名度。
公司最近研制出一种混合型果汁饮料冰川果园，可以满足不同口味人群需要，准备今夏推向市场，抢占国内果汁市场份额。而广告，向来是销售大战中的重中之重。
冰川公司经过严格调查筛选，最终麦小余进入他们视线。他们希望麦小余能够为冰川果园，创作出一部不逊于德芙巧克力橱窗篇的经典广告，助冰川果园一炮打响，成为今夏果汁市场最大的黑马。
麦小余思忖片刻，说道：“一百五十万。”
“麦总，一百万不少了，这年头有几家公司肯为一个创意花上百万？”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创意的价值。”
麦小余咬定150万，顾洪洲苦劝无果，只好挂断电话，自己在办公室薅头发，熬愁着怎么跟冰川公司还价。
100万和150万之间差距太大，冰川公司是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尊严，万一沟通不畅谈崩了怎么办？顾洪洲不想失去这个大客户。
麦小余并不担心。
谈单子谈单子，不谈怎么出单？
不能你说多少钱是多少钱吧？
总得让我还个价是不是？
人总有劣根，你不还价他反而认为你赚得多。
吃过午饭，在办公室小憩一个小时，麦小余开始下午的面试工作。
圈羊羔是公司传统业务，也是目前主要收入来源，很稳定，不能放弃。依旧挑选家庭条件好的，但是门槛大幅度提高。
为了保证萌人影视不蜕变回蒙人影视，必须严把质量关，提高会员档次，从追求数量改为严控质量。
标准一：俊男美女，型男靓女，气质好，形象佳，嗓音甜，肤白貌美大长腿，阳光俊朗高富帅……
标准二：长得有特点，具有较高辨识度。
第一个标准容易理解，不用麦小余过多解释，业务人员……公司的星探们都能够快速领悟精神。男星探发掘女会员，女星探发掘男会员，天生我才！
但是标准二……
长成什么样才算有特点？才叫辨识度高？
目前，只有业务经理邓朝隐约摸到点门道。
这不，今天下午，他就约了一个长相有特点的青年，来公司面试。
“麦总，黄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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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和女友在西单买衣服，遇到邓朝。邓朝极力推荐他来公司面试，说他气质不错，长相具有很高辨识度，将来有望当明星。
长相具有很高辨识度？
尼玛，你确定不是拐弯骂我丑？
当时黄勃差点没跟邓朝干一架，在女友的劝说下，耐着性子听完邓朝讲述，心头小动。
德芙广告的成功，对萌人影视帮助很大，星探扫街拉人时，很容易降低对方防备心理，获得信任。
黄勃也是如此。
嘴上说回去考虑，当场却留下电话。
回家后上网查找萌人影视资料，浏览过萌人影视官网后，心头再动。
公司网站花了麦小余两万多，做的非常正规，公司所有会员照片、资料都有标注，绝对够专业。
首页显眼位置是浏涛的一组艺术照，点开后有具体资料，详细标注了她接拍的所有广告，末尾附上广告地址链接，确保资料的真实性。
除了浏涛，其他接拍过广告的会员，资料内也都有所标注。几百块的片酬自动隐去，但是拍摄的广告是实打实的，都能查得到。
应该不是骗子……
黄勃心头再小动，开始期待萌人影视的面试电话。
等了好几天没人联系，他忍不住主动联系萌人影视，结果得知，老总最近很忙，面试时间延后。
这尼玛绝对不是骗子！
因此，当麦小余出关，公司业务恢复正常，邓朝带领员工按顺序安排面试，电话通知到黄勃时，黄勃答应的很痛快。
兴匆匆来到锦龙大厦18层，刚出电梯就被泼了盆冷水。
电梯门口有对儿年轻情侣闹别扭。
“萌人公司肯定是骗子！”男孩肯定的说道。
“什么骗子，广告你没看过？而且麦总懂得很多，分析我的优缺点，说的特别有道理，一看就是专业人士……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我当明星！”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心疼钱，一万块都舍不得！”
“亲爱的，跟你比起来，钱算什么？只要你开心，再多钱我都不在乎。可是报纸上早说了，凡是要交钱的面试，都是骗人的……”
出电梯，擦肩而过，进电梯，关门……短短时间内，小情侣争吵的几句话，在黄勃强大的脑补下，迅速推导出事情经过。
女孩来萌人面试，男孩陪同。
女孩通过面试，需要交纳一万块。
男孩不同意，认为萌人影视骗人。
两人产生口角。
谁对谁错？
不好判断。
不过面试通过要交钱……
黄勃心里咯噔一下。
先去看看吧。
“你好，我叫黄勃，是邓朝经理通知我来面试的。”黄勃走进萌人影视，邓朝很快迎上来：“我是邓朝，欢迎你来我们公司，这边请。”
邓朝带着黄勃来到不大的接待室，拿出报名表让他填写。
报名表设计的非常详细，除了姓名年龄之类的常规简历，还有常用手机品牌、每月话费、平时用的化妆品品牌、最喜欢的服装品牌等一大堆内容。
报名表很细致，很正规。
十几分钟后，黄勃填好报名表递给邓朝，后者倒上一杯水，又拿出甜点：“先吃点东西，到你面试我会来通知你的。”
黄勃一看，哟，档次不低，德芙巧克力，士力架！
“邓经理，你们公司够下本钱的，来面试还有名牌巧克力吃。”
“上次给爱芬公司拍广告，就是最新的德芙巧克力那个。爱芬公司很满意，送了我们公司好多德芙和士力架，说是下半年士力架广告也准备交给我们公司。”
呵呵，说得蛮好听。
黄勃笑笑，不置可否，看到邓朝离开，先尝了一块德芙，感觉是正品，又抓起几块塞兜里。万一是骗子公司，这些巧克力就当赔偿了。
邓朝很快回来，带着黄勃来到总经理室。
“麦总，黄勃来了。”邓朝示意黄勃坐下，自己悄然退出，从外面关好门。
黄勃环顾一圈，目光落到对面的麦小余身上。
这就是公司总经理？
看上去还没我大。
他应该在看我的资料。
表情干嘛那么奇怪？
黄勃打量着麦小余，暗自琢磨。
看完黄勃资料，麦小余抬起头：“黄勃？”
“麦总你好，我是黄勃。”
“你在遗忘酒吧驻唱？”
黄勃一愣，点点头：“偶尔也会去别的酒吧串场。”
“你们酒吧驻唱歌手里，年纪最小的是谁？”
不是面试我吗，问这个干嘛？
“一个小女孩，还不到十四岁，叫舒畅。”
她现在过得好吗？
话都到嘴边了，麦小余又咽了回去。
迟疑片刻，他说道：“你走吧。你的资料我留下，今后有合适机会，我会联系你。”
咦？
这是几个意思？
“麦总，你的意思是，我面试没通过？”
黄勃在麦小余的怪梦中出现过，成绩斐然绝对的实力派影视大咖。但他是遗忘酒吧的驻唱歌手，伍国栋的人，和舒畅还是同事，麦小余不想圈这只羊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黄勃怒了，一见面就赶哥们走……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是你们说我有星运！
是你们说我长相辨识度高！
是你们说我不进入娱乐圈可惜了！
怎么着，现在反悔了？
觉得哥们长得丑？
拿哥们当溜溜球，随便耍着玩儿呢？
“今天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特么不走了！”
黄勃的爆发，出乎麦小余意料。
他思索片刻，认真道：“你是驻唱歌手，还曾自费出过唱片。而我们公司暂时没能力包装新人歌手，主要方向集中在广告领域，目前正在开拓影视剧市场……”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可以不唱歌啊！实话告诉你，这两年我一直在考燕京电影学院，表演系！”
“可你没考上。”
“没考上怎么着！”被刺痛的黄勃火冒三丈，走南闯北的光棍劲儿上来，“看不起哥们是不是？哥们今天把话撂这儿，我特么还认准你们了，你等着！”
黄勃气冲冲离去，十几分钟后又气冲冲回来，一沓钱摔在桌上：“一万块，刚从银行取得。立马签合同，否则老子去消协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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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黄勃的出现，再度勾起他对董丽丽的思念。
对了，现在的董丽丽已经改名舒畅，心情舒畅的舒畅。
舒畅……愿你一辈子都能心情舒畅。
或许是巧合，还是上次的边卡，麦小余照旧点了688的酒水套餐，坐在边卡望着舞台上的驻唱歌手。
舞台上不是舒畅，而是刚成为萌人会员的黄勃，拼了命的在舞台上……发泄。
今天在萌人，黄勃被麦小余伤的不轻。上台前还愤愤难平，全都发泄在歌声里，出乎意料收到奇效，台下观众叫好声不断，一首歌没唱完，居然收到三个花篮。
“小帅哥，一个人啊。”一个美艳少|妇走过来，笑吟吟看着麦小余。
“我弯的。”
“弯的来这儿干嘛！”
少|妇扫兴而去，伍国栋神出鬼没的冒出来：“你啥时候变成弯的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麦小余丢过去一瓶百威，“鼻子够灵的。”
“呵呵，我知道你肯定还会来看畅畅，所以打过招呼。这个边卡除了你，别人不能用。”
麦小余无语，喝口酒问道：“丽丽什么时候出场？”
“丽丽现在叫舒畅，我告诉过你的。”
“好吧，畅畅什么时候出场？”
舒畅今晚不来。
进入六月，学校即将放假，学生们为了能够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都在努力备战期末考试。
舒畅学习成绩很好，在学校是学霸，最近更要刻苦复习，好在暑假带着优异成绩飞美国看望妈妈。因此只有周末才会来酒吧唱两首，而今天不是周末。
得知舒畅不来，麦小余骤然感觉索然无味，打算换个酒吧，找个美女疯狂一晚。
“麦子，畅畅好像知道你来过。”
麦小余身形一颤：“你告诉她了？”
“我说直觉你信吗？她说她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我的……气息。
曾经的点滴，悄然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舒畅还叫董丽丽，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总喜欢粘着自己，赖在自己怀里，听自己讲故事，逗她开心，哄她睡觉……温馨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闪过，只是一切已成过往，无法重来。
“只要你不承认，她最多只是怀疑。不说她了，宋妈医药费我差不多搞定，过几天打你账上。”
提起医药费，顾洪洲的电话来了，带来冰川山泉的最新答复。
麦小余150万的报价被拒绝，冰川山泉只肯出100万。
好消息是双方并未谈崩，冰川山泉很有诚意，希望麦小余能够接下广告，他们很期待麦小余的创意。
“一百五十万，我保证物有所值。”
麦小余挂断电话，伍国栋开玩笑道：“看不出啊麦子，三年不见本事越来越大，这生意做的，开口都以百万计。”
其实他是想问麦小余现在做什么，三年来上千万的医药费，怎么赚来的。
“将来会是千万级。”麦小余笑着敷衍一句，忽然竖起耳朵，隔壁边卡传来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听声音是几个女孩子，年纪不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正在讨论《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以及这两部漫画的作者麦子。
“什么公平公正，黑的要死！”
“还我的《花样男子》！”
“我最爱《火影忍者》。”
“幂幂，你不说你爸准备签下麦子吗，有谱没谱啊？”
“唉，别提了，人家拒绝了。”
“为什么啊？”
“我爸不说我哪知道。喝酒，明天联络人，继续刷《漫漫爱》官网！”
这是……我的粉丝？
透过边卡之间的隔帘，麦小余依稀看到，隔壁坐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每人面前一瓶喜力，桌上更多的还是果汁。
“老伍，你现在越来越堕落了，小女孩的钱都赚？”
伍国栋伸脖子瞥一眼，叹道：“现在的小女孩可了不得，父母还管不了呢，何况我。再说她们主要点的是果汁，出不了事儿。”
正说着，服务生过来，在伍国栋耳边说了几句，伍国栋道：“我有点事儿，你先喝着，不够再要，今晚算我的……等下，估计等会我回来，你丫又溜号了，留个电话给我。”
“忙你的去吧，要我电话干嘛？以后有人问起来，就说从没见过我。”
伍国栋一怔。想到什么，没再多说，拍了拍麦小余的肩头，转身离开。
麦小余闲着无聊，一边喝酒一边靠着隔帘听隔壁少女们聊天。
没一会，隔帘猛地被人掀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美眸圆睁怒视他道：“大叔，一把年纪偷听女孩子说话，无不无聊！”
这个少女双眸清澈充满灵气，眼尾微掉琼鼻高挺，浑身透着典型燕京女孩的大气爽朗。
“大叔？我？”
“不是你还有谁！”
现在的小女孩可了不得……
伍国栋的话在耳边响起，麦小余颇感无奈，尴尬的笑笑。
“笑什么笑，别以为你帅就不骂你。我警告你，不许打我们主意，否则要你好看！”
“我只是听见你们聊漫画。《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我也看过，感觉很一般。”
你说什么？
感觉很一般？
“你再说一遍。”
“确实一般啊。而且作者冒名顶替，都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不许你污蔑我的偶像！”
少女怒了，逮着麦小余好一番批判。
又是《花男》和《火影》如何如何好看，又是作者麦子遭受何种不公，又是自己如何组织同学为作者复仇，滔滔不绝说的麦小余都有点小感动。
“女孩子家矜持点不好吗，干嘛这么激动。”
“你还说，还不都是你！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诋毁我的偶像。还有，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打电话报警，告你骚|扰未成年少女！”
我去，这丫头也太彪悍了。
“你是不是姓扬？”麦小余问道。
“要你管！”
“你爸叫扬林非，飞扬出版社总编？”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爸？”
“呵呵，你晚上跑酒吧喝酒，你爸知道吗？还敢威胁我，小心我告诉你爸。”
“告就告，怕你啊大叔！”
刷——
一根根纤纤中指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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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小女孩了不得啊。
麦小余感慨的走出遗忘酒吧，眼前还恍惚着一根根白花花的中指。
坐在车里，拿出大米手机，翻找扬林非来电，打算回拨过去，跟飞扬出版社商谈签约事宜。
还好，扬林非上午来电用的是手机，麦小余准备摁下拨号键的时候，手机先响了，又是个陌生来电。
“请问，您是《火影忍者》的作者，麦子先生吗？”说的是普通话，不过腔调很怪，应该是外国人。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日本集英会社的……”
十分钟后，双方结束通话，麦小余闭上双眼靠着椅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画圈。
这是他标志性小动作，手指画圈代表他脑筋飞转，准备做局圈羊羔。
讲谈会社？
集英会社？
漫画？
手指转动速度渐渐加快，几分钟后忽然中断，麦小余懊恼睁开双眼——尼玛，信息不够！
……
扬林非今天挺郁闷，好容易拿到麦子的联系方式，顺利与对方取得联系，没想到对方莫名其妙提出一百五十万。
这是要把爱漫文化欠他的奖金转移到我头上吗？
该怎么劝他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麻烦啊！
扬林非坐在书房内，苦苦思索着。
“老公，苹果洗好了，出来吃苹果。”扬秋玲在门外喊道。
“好，我这就出去……等一下，麦子给我打电话了！”
麦小余来电，对扬林非来说有点意外惊喜的味道，而麦小余来电的目的，又让他蒙圈之余心中一沉。
“你问集英会社和讲谈会社之间的关系？”
“集英会社联系你了？”
“这两家公司的恩怨比较久远，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那行，我详细跟你说一遍……”
集英会社和讲谈会社都是日本老牌出版社，漫画杂志发行超过半个世纪。同行是冤家，他们是老冤家，斗了多少年，其中的恩怨能拍一部上百集的电视连续剧。
扬林非猜不透麦小余的用意，只能拣最重要的部分，以及90年代以后的恩怨讲给麦小余。
半个小时过去，扬林非说的口干舌燥，喝着老婆端进来的白开水，说道：“大体情况就是如此。如果有机会跟集英会社签约，我建议你不要错过。”
“多谢扬总编，你介绍的非常详细。我打算在《飞扬·青春》上连载《花样男子》，不知道你还有兴趣吗？”
当然有！
扬林非强忍着兴奋，说道：“可我们出版社拿不出五十万奖金。”
“呵呵，你刚才告诉我的信息，价值百万，而且你有个好女儿……好了，就说到这儿吧，明天下午两点半，希尔顿酒店音乐茶座，我等你。”
挂断电话，扬林非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抱住扬秋玲亢奋的喊道：“老婆，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麦子答应签约，我拿下《花样男子》了！”
扬秋玲也为丈夫高兴，感受着他的喜悦，轻声道：“不就是一本漫画，至于那么高兴吗？”
“什么叫不就是？《花样男子》和《火影忍者》现在有多火你不知道？而且听麦子的口吻，集英会社十有八九看上了他的《火影忍者》。集英会社啊，你明白吗！”
日本漫画界三大巨头，集英会社和讲谈会社各占一席。
尤其是集英会社，老牌龙头，长期霸占日本漫画市场第一宝座，出版过诸多经典漫画，在华夏影响力极大。如果不是最近几年自身出了问题，也不至于让讲谈会社拉下马，暂居第二。
《火影忍者》一旦在集英会社旗下的《周刊少年jump》上连载，作为第一个打入日漫市场的华夏人，麦子必定名声大噪，《花样男子》的火爆程度，还用想吗？
《飞扬·青春》的销量……想想都令人兴奋！
“上午的时候，他不还说没有一百五十万不签，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了？”扬秋玲问道。
“那是因为……”
因为幂幂？
晚上九点半，扬幂准时回到家，跟父母打声招呼，丢下书包去抓苹果。
扬秋玲拦住她：“你这孩子，先去洗手，洗完手再吃苹果。”
“哦。”
匆匆洗完手，扬幂跑回客厅，抓起自己最喜欢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扬林非从书房出来，问扬幂：“今晚去哪儿了？”
“去同学家过生日，我不说过了吗？”
“见到谁了？”
“没见谁啊，都是同学。”
“除了同学还有谁？”
嗯？
老爸干嘛问这个？
大眼睛滴溜一转，扬幂无辜道：“就是同学啊，没别人。”
“你还撒谎，人家都给我打电话了。”
可恶的大叔！
卑鄙的告密者！
打小报告可耻！
扬幂耷拉着脑袋说道：“爸我错了，我不该去酒吧，不该喝酒……”
信息量有点大啊！
扬林非夫妇对视一眼，蒙圈。
扬幂不知道，继续说着：“但也不能全怪我，都是那个大叔太猥|琐，偷听我们聊天，还污蔑麦子，说他的漫画不好看，我气不过才冲他竖中指的。”
还竖中指了？
扬林非夫妇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扬幂也很惊讶。
你们怎么这种表情？
难道问的不是这个？
糟糕，说漏嘴了！
扬幂很聪明，瞬间反应过来，双手捂嘴，可是来不及了。
扬林非本想问问女儿，今晚在哪儿遇到麦子，都说些什么竟能令麦子回心转意，愿意在《飞扬·青春》上连载《花样男子》。不曾想正事没问出来，反倒问出一堆杂七杂八的“琐事”。
杂七杂八么？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可不是琐事！
骗父母，去酒吧，喝酒，竖中指……你还像个女孩子吗！
知不知道你才十五岁，去酒吧遇到坏人怎么办？
太不像话了！
这个月零花钱减半。
放假前每晚不许出去，在家复习功课。
期末考试成绩如果退步，暑假老老实实在家学习。
去，回房好好反思！
扬幂垂头丧气回到卧室，扁着嘴心里不停咒骂麦小余。
可恶的大叔，害我被爸爸骂。
你等着，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满脑子都是麦小余的模样，扬幂越想越气，抓起苹果狠咬一口，仿佛咬的不是苹果，而是麦小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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