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进驻华夏，成立爱芬食品（华夏）有限公司，作为玛氏在华夏的独资公司。与金帝、吉百利争夺巧克力市场，凭借大量的广告投放和不遗余力的品牌宣传力度，在九十年代中期迅速成为华夏巧克力领导品牌。
最近两年金帝开始发力，赶超吉百利坐二望一，向德芙发起冲击。
为了巩固华夏市场榜首位置，拉开与金帝的距离，爱芬食品此番投入巨资，重金筹拍广告，整个广告界为之震动。
爱芬方面非常重视此次广告，为了制造噱头扩大影响力，不同于以往的广告竞标会，而是在限定期限内，任何正规华夏广告传媒影视公司，都可以携带创意方案来公司洽谈。
此举一出，立刻成为舆论焦点。
“老大，行不行啊，这个咱们不专业！”
爱芬食品（华夏）有限公司门外的街道上，泊着一辆沃尔沃，麦小余和晹小星坐在车内。
晹小星心里没底。
在他看来，拍摄广告比艺人经纪还不靠谱，后者好歹可以靠运气，前者……尼玛真的不专业啊！
麦小余摸着下巴：“时间上确实有点仓促。”
“我还是不专业啊。身为骗子，居然被人骗了……王八蛋，两万块喂狗了！”
晹小星骂的是刘磊，什么十拿九稳都是狗屁！
今天是截止期最后一天，昨天刘磊通知浏涛试镜。如果寰宇的创意方案真有吹的那么牛|逼，干嘛要等到最后一天才来洽谈？分明是信心不足，一直在修改完善！
“别介意，两万块买个消息，不亏。”
“那得能拿下这个单子啊。”
“我觉得差不多。”
差不多……
老大，你从昨晚到现在啥也没干，哪儿来的信心呢？
最后一天，赶来爱芬洽谈的公司非常多，好多都是燕京本地及周边的小公司，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试水。
万一踩着狗|屎呢？
爱芬公司门前车来车往，一个个精英打扮的团队进进出出，挺热闹的。
“老大，咱们不进去？”晹小星问道。
“再等等。”
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等什么呢？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晹小星无聊的打着哈欠，突然眼睛放亮，冲着车外骂道：“王八蛋！”
寰宇的团队来了，刘磊亲自带队。
“走，咱们一起进去！”
原来是等寰宇的人啊！
两人刚下车，准备跟寰宇正面交锋，没想到寰宇先跟别人吵起来了。
“哟，盛世的人来了！”
“Ⅲ级广告公司也有资格？”
“刘磊你不要太过分！”
“当初要没有顾总，哪有你今天！”
……
两帮人看样子仇怨挺深，在爱芬公司门口当众吵闹起来，一点不在乎自身形象。
麦小余和晹小星靠近听了会，大体弄清楚两家公司的恩怨由来。
盛世影视广告公司曾经在燕京广告圈颇有名气，是老牌一级广告公司，客户涵盖国内外多家品牌公司。公司老总顾洪洲广告专业出身，唯才是举，不拘一格提拔了许多资历浅薄的有才青年，刘磊便是其中之一。
刘磊在广告方面专业能力很弱，但是能说会道很会来事，业务能力极强。
顾洪洲对他很重视，从最底层的业务员，一步步提拔到公司副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刘磊始终觉得自己赚得太少，借助盛世广告搭建的平台，积攒足够的人脉之后，从盛世拉走一票人另立山头。
这种事情很常见，顾洪洲能理解年轻人的创业心里，但他没想到刘磊不但从公司拉走大批骨干，还在业界大肆污蔑诋毁盛世，目的只为了抢走盛世的客户，迅速壮大自身。
顾洪洲属于技术派，面对勾心斗角难以应对。两年不到，多年凭借口碑累积的客户，几乎都被寰宇撬走，公司也落到二级。
随着广告业竞争日益激烈，在寰宇的不断打压和自身反击不力等多重因素下，盛世如今日薄西山，已经降到Ⅲ级广告公司，公司员工不足巅峰时的三成。
“顾总，你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还是改行好了，别耽误这些年轻人。”刘磊故作悲天悯人的说道。
顾洪洲今年才四十多，正值年富力强，何来老迈一说？
他怒视刘磊，冷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哈，什么善恶终有报。我只知道，盛世的业务逐渐萎缩一天不如一天，寰宇的单子接到手软。”
顾洪洲怒哼一声，带人走进爱芬公司，刘磊在后面大喊：“顾总，你去了也没用。我是为你好，以盛世如今的实力，能拿下德芙的单子吗，小心贻笑大方！”
“你觉得，你们公司能拿下？”麦小余走过来，讥讽道。
“是你！”刘磊脸上莫名发热，昨晚两巴掌记忆犹新，“你们跟踪我？”
“哟，你也太把自己当人看了！”晹小星撇着嘴，“昨晚以为你是猪，今天才知道你不如狗，原来你猪狗不如啊！”
“你再说一遍！”
“怎么，想打架？”麦小余护住晹小星。
“哼，不跟你们这群粗人一般见识！”
刘磊带人走进公司，看到麦、晹两人跟着进来，眉毛一挑：“你们再跟着我，我可报警了。”
“哈，哈哈，太可笑了，爱芬公司只能你来？谁家笼门没关，露出你这么丑的鸟？”
“……你们不会也冲着德芙单子来的吧？”
麦小余嘴角微翘：“你不说封杀我们吗？我们只好自己来谈单子喽，等会拿下来，还得多谢你呢。”
“凭你们？你们要能谈下来，我把石头吃下去！”
“你说的。”
在前台登记个人信息，递交公司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便于爱芬核查公司真实信息，然后随着前台小姐来到待客室。待客室里好几拨人，都在等候跟爱芬公司面谈。
一拨人是一个团队，最少都有四、五人，唯有麦小余这边才俩人，其他人不免多看两眼。
几分钟后，秘书走进来：“抱歉各位，由于今天广告公司太多，从现在开始，每家公司阐述时间缩短为三分钟。下面是方舟文化，请跟我来。”
秘书走了，待客室炸锅了。
三分钟？
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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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氏公司是专业的国际大公司，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阐述时间突然压缩到三分钟，最大的可能性是已经做出抉择，剩下的人都是陪玩的炮灰。
秘书走后，当即就有两家广告公司的人离席。三分钟不可能完整展开创意，连卖点都无法清晰阐述，何必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老大，怎么办？”晹小星担心的问道。
“一分钟都没问题。”
这下，不只是寰宇，其他广告公司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仿佛在说，这对逗比哪儿来的。
阐述时间压缩到三分钟，大大加快了洽谈速度，很快轮到萌人影视，麦小余和晹小星站起来，跟随秘书走向会客室。
“一分钟哦！”寰宇有人出言讥讽。
他们人多，登记信息慢，因此排在萌人影视后面。
晹小星反击道：“你们可以回家了，这个单子非我们莫属！”
前往会客室的路上，麦小余与顾洪洲擦肩而过，听到盛世的人正在抱怨时间太短，他们还没来及描述创意中最精彩的地方，就结束了。
会客室内人不少，都是公司高层。从座位上看，十来个人里以居中的四个老外为主。多日的审核折磨的人身心憔悴，即便号称敬业的老外也不例外，一个个面露疲色无精打采。
“萌人影视？”左侧最外围的眼镜男说道，“你们可以开始了，时间三分钟。”
麦小余语出惊人：“看来各位都很疲惫，我长话短说，不占用大家太多时间。”
“在欧洲建筑风格的街景中，一位时尚活泼可爱的女孩站在一间时装橱窗前，凝视着橱窗内一顶白帽子。根据帽子在玻璃上反射的倒影，女孩微微歪头，摆出pose使自己与帽子影子重合。”
“随后她又到一个珠宝店橱窗前，调整pose，使自己与钻石项链的影子重合。店内的销售人员看到，送来善意微笑。女孩从包里拿出德芙巧克力，咬上一口品尝的同时，巧克力色丝绸环绕住了沉迷于口中美味的女孩。”
一分三十秒。
干瘪的语言，索然的语气，苍白的描述，听得一干高层哈气连天昏昏欲睡。
“完了？完了可以走了。”眼镜男无力的挥挥手。
今天来的广告公司普遍质素不高，广告创意平淡无奇，萌人影视最差！
唉……
晹小星暗叹一声，拉着麦小余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麦小余突然转身：“对了，漏了最后的广告词。”
“德芙，此刻尽丝滑。”
嗯？
俩老外清醒了。
此刻尽丝滑？
又俩老外清醒了。
老外清醒了？
华夏高层也都清醒了。
“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居中的光头老外操着熟练的中文问道。
“德芙，此刻尽丝滑。”
德芙巧克力在华夏上市后，一直以“牛奶香浓，丝般感受”塑造品牌形象。所有广告都以这八个字为中心，这次审核的所有广告创意，其中的广告词也都是这八个字。
不是没人想过改动，而是这八个字根深蒂固，堪称经典，谁也不想因为冒然改动，错失到嘴的肥肉。
“年轻人，你知道我们德芙的品牌形象吗？”
“牛奶香浓，丝般感受，非常赞。不过，贵公司一直全力以赴研制高品质德芙牛奶巧克力，每年求新求变，希望给消费者美好的巧克力体验，广告词没道理一成不变不是？”
“个人认为，只要能够保持德芙品牌形象，继续令品牌形象深入人心，广告词可以进行微调。比方说‘此刻尽丝滑’这句，完全可以体现出德芙‘丝般感受’，而且非常适合我这部广告。”
“抱歉，你能详细阐述你的广告文案吗？”说话的是个大鼻子老外。
“呵呵，三分钟恐怕不够。”
“不不不，年轻人你误会了。三分钟只是针对那些索然无味的广告文案，你的不在此列。”
“荣幸之至。我给这份广告文案，定名为橱窗篇，选取清新可爱的年轻女性为主角，符合德芙受众目标。她们有独特个性，随意，渴望美好的幸福，也勇于表现自我，喜爱纯真，喜欢体验生活的乐趣……”
“……广告结尾通过一种惬意的生活情绪，加上场景中德芙如丝般的飘动，浪漫的表现出那种优雅美妙的丝般感受。当然，背景音乐的选择我也会遵循这种态度。我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召唤，在于唤醒大众积极品味德芙美味和精神的双重享受的兴趣。”
卓越言语描述能力是专业骗子的基本功之一。生动形象的语言，抑扬顿挫的语气，快慢不一的语速，还有丰富的表情，那种甜美丝滑的感觉跃然眼前。
有戏！
晹小星眼睛亮了。
大鼻子老外意犹未尽道：“你打算只通过语言来打动我们吗？我的意思是，图片，图片才是最直观的感受。”
遭了，没时间做幻灯片！
晹小星的心情再度坠入谷底。
麦小余赧然一笑：“抱歉，我昨晚才知道贵公司征集广告。不过没关系，我的素描非常棒。”
他冲晹小星招招手，拿过后者手中的公文包，里面有两支铅笔和一沓白纸。
淡然坐在爱芬高层面前，调动脑海中的广告画面，麦小余化身人形复印机，拿着铅笔不停勾勒涂抹，晹小星默契的削着铅笔。
光头老外皱皱眉，和大鼻子老外对视一眼，不满的摇头。
准备工作说明态度，而态度决定一切。
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嘛……
五分钟后，第一幅素描出炉，巧克力化作的绸缎环绕在女孩肩头。
又过五分钟，第二幅素描出炉，巧克力化作的绸缎环绕在女孩手臂。
第三幅……
第四幅……
第五幅……
都是女孩与巧克力化作的绸缎之间的互动。
女孩的表情，绸缎的飘逸丝滑，单色线条在纸面上勾勒出的唯美画面，“牛奶香浓，丝般感受”的品牌形象跃然纸上！
态度很好嘛！
光头老外眉头舒展：“unbelievable！”
又一个老外捧着素描问道：“据我们了解，萌人影视成立仅两个月，注册资金一百万，员工十一人，我们该如何相信，贵公司有能力能将你的创意，以及这些画面拍摄出来？”
“没人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用五分钟画完一副素描吗？”麦小余指指自己的脑袋，“因为都在这里。”
情况不正常！
说好的三分钟呢？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
还大公司呢，有没点信用了！
最着急的是寰宇广告，他们排在萌人影视后面，按道理三分钟后就该轮到他们。
可……二十多个三分钟过去，还没轮到他们，麦小余和晹小星也没出来。
难道被他们拿下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没实力。
就算有实力，他们昨晚才收到消息，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
嗤，搞什么嘛，弄得我好像怕他们似的，可笑！
我们寰宇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公司，不是那种皮包公司比得了的，他们只配给我垫脚！
选择今天，刘磊有自己的考虑。
爱芬食品不按常理出牌，导致竞争加剧，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国内那些4A广告公司不是吃素的。因此他选择最后一天，跟那些Ⅲ级、以及连Ⅲ级都达不到的小公司同场竞争。
兵法有云，绿叶就该红花踩。
通过小公司低劣的设计和创意，衬托寰宇的高大上，加深爱芬方面的印象，拔高自家逼格，说不定爱芬一走神，狗|屎就落他们头上了。
蹬蹬瞪，秘书踩着高跟鞋来到待客室。
“诸位，刚接到上面通知，今天到此为止。抱歉耽误大家时间，我们公司赠送每人一份精美德芙巧克力礼盒作为纪念品。”
话音刚落，待客室内沸腾了。
“谁家这么牛？”
“看样子定下来了。”
“搞什么嘛，我们等了这么久！”
“有什么好生气的，没见寰宇跟咱们一样？”
“也是哦。”
今天来的大部分广告公司，都抱着踩狗|屎心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那么失落。何况还有寰宇比惨，现实容易接受多了。
寰宇就不一样。
堂堂一级广告公司，京城广告圈数得着的主，沦落到杂牌广告公司待遇，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pass了……自刘磊往下，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火辣辣的。
刘磊追出去，想找秘书问问爱芬选择了哪家公司的方案，无意中看到了麦小余，在爱芬广告部王经理的陪同下走过来。
“麦先生的素描功底很深厚啊，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五分钟内画完一副素描。”
“王总抬爱，我哪有那个本事。主要是那些画面都存在我脑海里，记忆非常深刻。而且贵公司的产品味道好品质一级棒，让我下笔如有神。”
“哈哈哈，我越来越期待贵公司拍摄的广告了。”
两人有说有笑，傻子也听出来，德芙的广告单子被麦小余拿下了。
刘磊脸上阵阵发热，比昨晚挨那两耳光还火辣。
晹小星走到他面前，摊开手：“刘总，这儿没石头，铅笔好了。”
……
“德芙的广告！”
“五十万大单！”
“鱼儿，你太牛×了！”
“麦总你是我的偶像！”
“涛姐要成明星了！”
“恭喜你涛姐！”
“老板请客吧！”
“聚餐！”
麦小余和晹小星带着合作意向书回到公司，萌人影视欢声雷动，员工们心情激动，欢呼雀跃。
两个月时间，吸收会员一百多名，没有一名会员接到试镜通知。会员会对公司产生质疑，员工也会。
业务小王子邓朝最近一直担心这个问题，他拉来那么多会员，万一公司是骗子跑路，他如何面对被他拉来的会员？
签约浏涛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今天签下德芙广告，员工们信心澎湃，不论是出去扫街还是联系剧组，腰板儿都倍儿硬气。
德芙的广告。
五十万大单。
谁敢小瞧我们公司？
谁敢说我们公司是骗子！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处，人少好聚餐。
聚餐地点选择了锦龙大厦二十层的天子火锅。十二个人要了个豪华大包，内设KTV系统，休息区有自动麻将桌，南面观景阳台，可以鸟瞰燕京夜景。
去的时候天还没黑，大家在晹小星的组织下，聊天、唱K、打麻将。张小泉举着心爱的单反，记录下每个精彩瞬间。两人暂时忘了自己的骗子身份，享受着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麦小余趴在阳台上，抽着点三中南海，沐浴在夕阳中，欣赏黄昏美景，回想着那场黄粱梦。
黄粱美梦一场空，我的梦似乎不是。
德芙的单子，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梦转化为现实后，具有极强的生产力，能够创造巨大价值。
德芙广告片投资预算五十万，但是他的创意价值百万。
准确的说，是一百五十万！
一个创意卖了一百五十万，在西方发达国家不算稀奇，但是现在的华夏难得一见。
当然，这一百五十万是有条件的，要建立在爱芬对广告满意的基础上，否则他一分钱也拿不到。
不满意……会不满意吗？
一百五十万华夏币，二十五万美元，来个十几次，宋妈的病或许有希望治愈……
“麦总。”浏涛端着两杯饮料来到阳台，打断了麦小余的思考。
麦小余转头，看眼亭亭玉立的浏涛，吹声口哨：“很漂亮，保持住，以后要比今天更漂亮。”
“我记住了。麦总，谢谢你。”
“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谢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没有戳穿我是骗子。”
骗子么？
以前浏涛一直这么认为，但是现在……
她总共被骗一万块，而麦小余在她身上的投入，早已超过这个数。
衣服、鞋帽、首饰、化妆品、手机、瑜伽课、形体课、吃饭、租房、零花钱……一应花销开支都由麦小余包圆。有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被麦小余包|养似的。
今天又谈下德芙的广告单子，她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这是骗子的本职工作？
“麦总，能把那天的素描送给我吗？”
“没问题，反正画的是你。”
“咔嚓！”
闪光灯闪过，张小泉举着单反，捕捉到两人对望凝视的瞬间。
晹小星凑过来打趣道：“哟哟哟，叉哥，咱们好像骗回来个老板娘？”
浏涛粉面羞红，麦小余一脚踹过去：“滚！”
“开个玩笑而已，老大你不会认真了吧？”晹小星嘿嘿笑着再次凑过来，“别总一个人躲起来玩儿深沉，要学会与众同乐。走走走，唱歌去。邓朝你个麦霸，麦总来了，还不把麦克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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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会计刚整理出来的上月财会报表，顾洪洲的头又开始阵阵作痛。
自今年开始，公司账面已经连续四个月出现赤字，再这样下去，不要说Ⅲ级广告公司资格不保，能否继续经营下去都是难题。
盛世的衰落始自刘磊的出走，带走大批业务骨干不说，还恩将仇报到处抹黑盛世。挖角、送礼、拉关系、买通内部人员盗取广告创意……种种卑劣手段并用，盛世的大客户尽数被寰宇撬走，公司骨干几乎被抽空。
多年过去，盛世不复当年辉煌，连续几年拿不出优秀作品，即便寰宇不刻意针对，盛世也很难再拿到大中型品牌公司的单子。
迟暮，是业内贴在盛世身上的标签，对此顾洪洲无计可施。
他是搞技术出身，让他制作广告没问题，但让他在商海勾心斗角，他有心无力。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来。”放下报表，顾洪洲无力的揉着额头。
是秘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顾总，萌人影视的麦总来访，说是有事找您？”
“萌人影视？”
好像有点印象，在哪儿听过呢？
“就是昨天拿下德芙广告单子的公司。”秘书提醒道。
是他们？
顾洪洲想起来了。
德芙巧克力单子花落草头公司，昨天还没过完，这则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广告圈。
寰宇方面开始不遗余力的抹黑，四处传播萌人影视是个皮包公司，员工不足十人，成立才两个月，没有任何作品，不知道如何花言巧语蒙骗爱芬，以卑鄙手段拿下德芙广告单子。
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笑话。
据说金帝、吉百利等德芙的竞争对手也等着看德芙的笑话。
他们来干什么？
难道想外包？
以他们的实力，确实驾驭不了那么大的单子，外包是明智选择。
什么价？
四十万？
三十万？
最低不能少于二十五万，否则广告没法看！
他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果。
麦小余的确不打算亲自制作广告，但他们不是外包，而是合作！
“合作？”顾洪洲不理解，“怎么合作？”
“我出创意你们制作。”
“费用呢？”
“五十万。”
“五十万？”
顾洪洲愣住了。
德芙巧克力广告的制作费五十万，早已不是秘密。萌人以五十万接下德芙广告单子，再以五十万转给盛世，他们图什么？
“我说过，我赚的是创意。”
原价广告外包，是麦小余和两个小伙伴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他们没有拍摄广告的实力和经验，外包在所难免。至于价格，麦小余是专业骗子，重点不是骗子而是专业。
与其外包的时候赚十万八万差价，还不如让公告公司全心全力制作出精美广告片。麦小余看重的是创意费，以及未来跟爱芬的合作机会！
橱窗篇之后，还有女人篇，还有阅读篇，还有随心篇，还有明信片篇，还有士力架……
天上掉馅饼吗？
应该是……
就是天上掉馅饼！
顾洪洲陡然振作起来，首次认真审视年轻的合作伙伴：“为什么选择盛世？”
“三个原因。第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第二，你们和寰宇是死敌；第三，你们现在太弱了。”
曾经的老牌广告公司，即便衰落底蕴也不容小觑；萌人和寰宇也是死敌，寰宇还叫嚣着要封杀萌人；因为弱，盛世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面对麦小余抛来的橄榄枝，一定会倍加珍惜，全力以赴制作广告片。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顾洪洲不敢再有半点轻蔑之心，催促秘书倒茶，再次问道：“麦总，有什么附带条件吗？”
“看看，我就说顾总是个聪明人。”麦小余和晹小星相视一笑，“两点。第一，广告女主角必须是她；第二，我们萌人影视星探部发掘了很多新人会员，将来盛世拍摄广告时，希望顾总能优先选用我们公司的会员。”
就这两条？
顾洪洲以广告人的专业眼光，审度着麦小余身边的浏涛，暗暗点头。
气质、相貌、外形、形象、身材等外在条件不错，符合麻豆标准。文化基础、人格素养、展示能力等内在因素需要专门评价，不过麦小余既然极力推荐，想必应该不错。
关键是顾洪洲没得选！
五十万没差价，不是外包而是合作，两大块蛋糕砸下来，砸的顾洪洲毫无招架之力。
“麦总，第一点我们可以通过合约来保证，但是第二点……我没法保证。”
“只要你答应即可。”
“我答应，将来盛世制作的各类型广告，只要角色合适，一定优先选用贵公司的会员。”说完，顾洪洲顿了一下，“这样的保证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相信你的人品，否则你也不会快被刘磊坑死了。”
顾洪洲：“……”
双方敲定合作关系，无疑为盛世注入一剂强心剂，盛世上下精神大振。
顾洪洲挑选精兵强将，组建最强的制作团队，按照麦小余的创意，加班加点用最短时间制作出合格的草案，随同麦小余赶赴爱芬公司。
合作与外包之间的最大差别，在于盛世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这部广告片是自己制作，将来跑客户谈单子的时候大有帮助。
盛世的短板在于业务能力，专业方面并不弱。但是现在早过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优秀的业务人员可以让一家垃圾公司起死回生，而一家技术过硬的公司，缺乏优秀业务人员，照样有被饿死的可能。
双方合作取长补短，按照麦小余的创意制作出的方案得到爱芬方面肯定，五十万制作预算随即划转到账，爱芬也派出专门人员驻扎盛世。
人家扔出五十万，总得盯着点吧？
万一最后随便弄个五万块的片子糊弄，爱芬找谁哭去？
这些天忙着跟盛世的团队磨合，筹备前期准备工作，可把麦小余累坏了。这就不是正常人干的活，休闲时间严重被占用，还好明天开机拍摄，他可以撒手不管了。
快凌晨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看手机。
好些天没去夜店了。
要不约个炮|友来家里？
找谁呢？
麦小余正查看着炮|友一栏的联系人，有人敲门。
“麦总。”
浏涛穿着睡衣，身上散发着沐浴清香，露出雪白小腿，略带羞涩的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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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对我来说好像一场梦。还记得那天我站在天台边缘，心中充满绝望，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现在我又接拍德芙巧克力的广告，我觉得自己好像活在童话故事里……今天顾总提前结算片酬，一万块呢，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拿那么多……”
背对麦小余，望着窗外的星空，浏涛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这些天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转眼一个小时过去，她的诉说还在继续。
麦小余打个哈欠，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浏涛转过身，掌心中多了一个Zippo火机，“送给你。”
好紧张，脸发热，呼吸急，心跳快，低着头，手摊开，不敢看麦小余的反应。
“我知道这个礼物很一般，但这是我用自己第一份片酬买的，希望你喜欢。”
“老顾倒是会做人，片酬一万不算少。”麦小余咂咂嘴。
别以为接拍大公司广告片酬能有多高，那得分人！就像大导演大制作的大片，好多演员宁愿零片酬加盟，还得看人家导演看上看不上。
浏涛这种纯新人，初次接拍广告能有个一两千都很高了，德芙巧克力这种大公司广告，广告铺天盖地的投放、推广力度，有的是刚出道的小明星低价想上。
片酬一万，是顾洪洲看在麦小余的面子上，要不然……
“片酬一万，你和公司四六开，到手才四千。这么点钱你省着点用，买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浏涛黯然收回火机，鼻子发酸，螓首几乎埋到胸前。
“等一下，正好我火机没油了，凑合用吧。以后别瞎买东西，我用不着。你的钱如果花不完，那就寄回家。”
麦小余随意说着，从浏涛手中拿过火机。
浏涛惊喜抬头，眼中泛着幸福的泪花。
麦小余只当没看见，摆摆手：“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进组拍广告，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浏涛燕儿般欢快的跑回房间。
麦小余掏出点三中南海，啪一声打着Zippo点着烟。而后收起Zippo，随手将桌上精致的纪梵希限量版打火机丢进收纳箱。
……
骗子圈与娱乐圈最大的差别在于，前者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就gameover，而娱乐圈随时随地都可能出事。
一大早起来，麦小余还没顾上吃早点，就接到张小泉的电话。
公司出事了，愤怒的羔羊杀上门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不然麦小余当初不会定下两个月走人的规矩。
不过这次不同，杀上门来的羔羊数量太多。按照张小泉的说法，除了旅游、出差、探亲等不在燕京的羔羊，其余羔羊约好似的蜂拥而至，一百多人堵在公司，警察都尼玛惊动了！
两辆警车停在锦龙大厦楼下，一出电梯便能听到楼道里的吵杂声，萌人影视门口人山人海，办公室内一片狼藉。男女老少呼朋唤友，一两百号人愤怒的吵骂着，在场的十几名警察也束手无策。
有那情绪激动的，仗着人多势众，冲着警察也敢推搡骂咧，警察担心引发群体事件，只能咬牙忍受，同时呼叫支援。
麦小余的出现彻底点燃激愤的群情，不知谁喊了声“骗子来了”，呼啦一下都冲过来。最前面是几个年轻后生，见到麦小余二话不说抬手便打。
眼中寒光闪过，麦小余矮身躲过迎面直拳，一记炮捶夯在对方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感觉自己整个胃都凹了进去，身体失去控制栽倒在地，早上没消化的食物混着胃液从喉咙里翻涌出来，身体本能的不停呕吐。
又有两个后生拍马赶到，左拳右脚招呼麦小余的上下三路。麦小余避过右脚，与左拳硬碰硬。
“砰！”
“砰！”
麦小余胸口硬抗一拳，身形晃两晃，左拳那人却如同第一人般，身体失去控制栽倒在地，本能的呕吐起来。
一个照面放到两个，剩下几个年轻后生一愣，眼中闪过惧色。可麦小余不打算放过他们，如法炮制一人一拳，三分钟后六个年轻后生全都放倒，趴在地上呕吐着，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还有谁！”
冰冷的目光扫过，被扫到者无不后退，哪还有人敢靠近？
太彪悍了！
1V6完胜！
骗钱还打人，尼玛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呢？
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有危险嘛，肯定是找警察，哪怕之前他们把警察骂的狗血喷头。
带队的是个二级警司，带着同事走过来，还没开口，麦小余先说到：“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这态度，警察也是人，本能生出三分好感。不过他们是警察，必须公事公办，麦小余涉嫌诈骗险些引发群体事件，又当众打人，所有人都看到了。
“给我五分钟，解决不了我跟你们走。”
“你说的，五分钟。”
麦小余上前两步，羊羔们后退三步，吓着了。
有人开始喊警察，说警察徇私舞弊勾结骗子，麦小余大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所有人噤若寒蝉。
“这几个人你们认识吗？”麦小余问的是那几个被他打翻的年轻后生。
众人左看右看，摇头。
“我也不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不是公司的会员。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翻查公司会员档案。”
众人茫然，不明觉厉。
有人喊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公司是骗子？”
为什么？
当初面试的时候，你说的多好听啊，又是拍广告又是拍影视剧，还说我们有气质能出名当明星。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个试镜电话都没有，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昨晚有人给我打电话，揭露你们公司的骗子本质！
也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也接到这种电话。
还有我。
我也是。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说着，自己发觉不对劲了。
麦小余嘴角微翘，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电话谁打的？为什么不敢站出来，反而煽动你们来公司闹事，还派人扮作会员打我？”
这是两个问题好不好！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几个问题的时候。
好像，我们好像被人当枪使了……
草泥马！
那边的警察也听出其中蹊跷，明白事情不会演变成群体事件，可算松口气。
然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清纯女生站了出来：“麦总，不管你说什么，你打着星探旗号骗我们交钱总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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