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心里十分感动:“不走也行,打个电话报警吧,他过来了。”
林清远看着呢,心里十分紧张,但还是强撑着,挡着身后的何露。
何露已经从他绷紧的肌肉里,充分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她微微笑着:“清远,你放松点儿。”
林清远连头都不敢回了,直直的盯着那边走过来的,拿着斧子的男人,小声说:“你快打电话啊。”
“我没手机,”何露表示无奈:“最好是你来打电话,这样能显示出严重性。而且,你看——”
正说着,那人已经只离三五步了,斧子已经举起来了。
何露在林清远的侧后面,身高也没林清远高,如果真是一斧子过来,先受伤的肯定是林清远。何露直接往前迎了上去。
手指挥舞间,已经掐了一个攻击法诀:惊雷诀。
请恕何露无能,攻击法诀她会的很少,一般都是需要加持武器的,像她一直用的那种短剑匕首之类的,但这会儿,何露没有匕首。虽然在红漪收魔珠时让她拿过,可是那会儿她也没挑,后来在须弥镯里,却没见有短兵器,所以她此时,只能用法诀,虽然她发挥不出来法诀的全部威力。
那人头上一道惊雷闪落——
也许是何露手生,也许是那人比较伶俐,总之,那人只是被劈在地上的雷给掀了个跟头,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人起身就折回来了,眼神阴暗,大有不灭口就不走的架势。
何露不给他机会了,刚才那一招不行,这次就换方法:布下个禁锢结界。
只要不被打到不就行了?何露回头看林清远,他已经报了警,那么,这里的出警速度应该是不会慢的。毕竟是魔都,又不是二三线的城市。
那个人还是拿着那消防斧的,禁锢结界他是看不到的,他还是冲着何露他们走过来,然后举起斧子就砍——虽然,他都是砍在结界上了。
何露就知道这个十三楼的数字太不吉利了,看看现在,林清远是真的被吓到了。
何露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是抖的。
“放松点,清远,清远?”何露轻拍着他的手,无果,何露叫着他,去看他的脸——
一脸细汗,面如金纸。何露赶紧拿那坠子,放出生气,就对着林清远的脸。
生机强大了,何露才收了坠子,看着林清远,慢慢恢复平静。
何露不害怕是因为她生死经历多了,林清远却十分怕。他也不是怕自己有什么事,而是怕何露出事。好像只要他和她单独在一起,就要出事。上次就是,那已经是一年以前了,这次又是,林清远很自责,上次就是自己的责任,她让他走,他就真的走了,叫来了人,已经晚了。这次,她让他退,虽然他没退,但什么用也没有,和退开没区别。
自己真是无用。想到这里,林清远气的锤了一下脑袋。
“清远,你到底是怎么了?”何露拉下他的手:“是吓到了吗?”
林清远自然不会说出来。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那人不住的挥舞着斧子,一直砍着空气。
“哇——呜....哇——呜.....”
警笛声传来了,何露在这个走廊里加了个隔音结界,然后加大了那个禁锢结界。
这样,那个人就能离他们更近了。
林清远因为之前紧张的了,此时手脚有些发软,何露拉着他的手,王楼梯那边去。
听着警笛声在楼下停了,何露挥手收了禁锢结界。
那人没有阻碍了,直接就冲着何露过来了,一斧子劈下来——
何露往林清远怀里一躲,那一斧子劈空了。
那人的力气很大,直接就劈在了地上,地板都飞来了,四处迸溅。
林清远赶紧拉着何露往楼梯去。之所以不去电梯,是因为何露已经往楼梯这边来了,那个中年男人还拿着消防斧在后面要劈了他们。
警察已经来了,出警速度还算行。也幸好何露会些法术,不然,就以林清远那样子的,有几个死几个。
不过,这确实有些怨何露,她直接说了那个人想做的事,如果是别人也许可能还会感谢她,可是却偏偏是个恶人,他们就这样了。
何露回头看了一眼,谁知他看赶不上了就直接扔了斧子下来,如果林清远继续拉着她往下,那么,那个斧子就会真的砸中他们。
“啊————”
何露用力大声的尖叫——
林清远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她,紧张的问:“怎么了?”
这么一停,前面的斧子是躲过去了,可是后面那个人就追上来了。
何露抬眼一看,赶紧拉了拉林清远的手:“我们往下面去,然后拐弯。”
林清远听完她的话,拉着她就越过斧子往下面那层去。
因为有斧子挡了那么一下,何露身后的裙摆就被抓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何露回身一记掌刀劈在那只手上,趁着那手吃痛不能加力时,扯下了裙边,跑下楼梯。
拐入十一层楼的走廊上,何露立刻又大叫起来:“啊——”
整栋楼早已惊动了,只是刚才的十三层整层都是停尸用的,十二层上又是检查化验层,夜间值班的都在值班室,就连这十一层,也是会议室办公室之类的,这个时间段,都是没人的。
所以那个人才会肆无忌惮的狠下杀手。
所以之前何露不叫,就是知道叫也没有用,听到警笛声何露才开始大声的叫,为的也只是刺激这个明显可能是杀过人的中年人以及引来警察。
警察来的比较及时,在第十一层上,何露叫第二声时,电梯那边的警察到了。
林清远就被何露在腿窝那处踢了一下,一下子就疼的不能走路了,何露又是一声惊叫:“啊——”
然后蹲在林清远身旁。
那个人已经只离他们十几步了,还拎着那消防斧。那斧子之前砍了地,这会儿那卷边儿的沿儿反射着走廊上的灯光,寒冷无比。
何露从指缝里看着,那边的警察和这边的杀人者。
此时,他们比拼的就是速度。
可惜了,人民警察还是那句出场词:“别动!”然后是:“放下武器!”
如果这样的杀人犯会听警察的话,那么就会少些枉死鬼了。
眼看着那斧子越来越近,何露手指捏了起来——
她是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就弄出个“灵异事件”好了。
嘭—嘭——
终于开枪了,何露松了口气。
林清远的腿还疼,他是完全被对着那人和斧子的,何露是听到了枪声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捏着的手指。
那人是中枪了,斧子也脱手了。但是那斧子却是朝着何露和林清远这边过来的。
等何露觉察,那斧子就离她只有几秒的距离了。
关键是,那斧子头朝着她,柄朝上,横着过来了。
何露赶紧抱住自己的头。
时间来不及,她释放不出法诀来。
正紧张的等那斧子砸下来,何露忽然觉得自己头上有人压住了——
榜——
一声闷哼,身上一沉——
何露赶紧往上看——
“清远?清远!清远!”何露接住他的重量。
林清远被砸中了头,正咕咕的流血。
何露伸手捂住他的伤口,心疼的直流眼泪。暗暗用灵力生机为他止血,又挤出灵液涂抹于他伤口。
周围有人,何露一概不理,有人拉她,她就是不松手,紧紧的抱着林清远。
最后是她和林清远一起进的手术室。
一直拉着他的手,何露眼睁睁的看着林清远整个手术。
手术很顺利,中间何露一直释放着生机,不时给他输灵力。
然后一直守着他,就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何露多么希望这一砸能直接把他的前世记忆砸回来啊,然后她就能直接让他跟着她去其界里了。
想的倒挺好,何露觉得有可能,看着昏睡中的林清远,何露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觉露出了笑脸来。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上,何露趴在床边睡着了。
梦中还是满满的美好,何露一直带着笑容——
林清远双手捧着她的脸,说:“露儿,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真的么?”何露弯着眉眼:“清远,你都想起来了,那我们去妖界再看看那核桃林,好不好?”
林清远还没说话,何露就觉得自己被人摇着——
“闺女?闺女?醒醒。”一双温暖的手拍着她。
她被叫醒了,美梦被打断了。
何露有些不高兴,抬眼看向叫醒她的人——林母?
何露揉了揉眼,收了不高兴的表情:“阿姨好。”
“闺女,你守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回去歇歇吧。”林母说:“我看着就行。”
“谢谢阿姨关心,”何露摇头:“我不累,还是我守着吧,阿姨的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了。”
何露此时很确信自己的相貌,和之前肯定不一样了,林母见了自己都认不出来,那肯定别人更认不出来。
不知道何露的那句话触动了林母,她又开始落泪了。
不说话,只流泪的女人最惹人怜了,何露想劝几句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最终束手无策的沉默着,直到林父进来。
“你怎么又哭了?”一看到她哭,林父就拉她起来:“回去歇着吧,什么事都不用你了。”
说着,推她出了病房。
何露看着林父出去,又看了看躺着的林清远,叹了口气,从手指尖挤出了几滴灵液滴进清远的嘴里。
希望你早点醒过来。何露心里虔诚祈祷着。
也希望老天别再玩她了,希望清远赶紧清醒,不出什么其他的意外。
“小姐,你能配合一下吗?”有人从外面进来。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奇巧。
进来的人正好就是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警察,此时一身警服,比她见时那便装的样子还要帅气几分,回来见过他的警证,姓王,叫什么她没记住,但是对方已经认出了她。
“何小姐?原来是你啊?”他伸手过来:“你还好吧?”
何露握了一下他的手,点头说:“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那就好,我昨天没出警不知道当事人是你。”他说:“不过要做笔录,现在能说一下昨晚的事情吗?”
何露看了看病床上的林清远,抽了下鼻子,说:“王警官,就在这说可以吗?”
他点头:“可以。”
说着,就拿出了录音笔和笔记本。坐在一旁的陪同床上,示意何露也坐下说。
何露抿了抿唇,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但省略了她的那些作为。
他略微惊讶,引导着问:“他是从停尸间里自己出来的?”
“是。”何露看着他回答道。
“你们当时是两个人?”
“是。”
“然后他就要杀你们?”
“是。”
“你们没有言语冲突吗?”
“我只是说他从假死里返醒过来,要不要帮他叫医生——”
“额,......”突然床上传来一声呻吟。
何露立刻回头到床边,以为清远醒了,却只见他一脸细密的汗,难受的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嘴唇发白。何露立刻装着给他擦汗的样子,释放出了生气,笼罩着清远的整个呼吸。
“我去叫医生。”那个警察说着就帮忙按了铃。
何露真想去探看一下林清远此时内心的状况,但是这一会儿,却不能那么肆意。
大白天的无法布施结界封锁空间,她又不能直接就去按心闭眼,那样自己就没了防护。她看着清远难受的样子,又拿出从仙花上收集的灵液,喂了他一口。
“病人怎么了?”医生过来了。
何露立刻收回灵液,说:“刚才出了一头的汗。”
又是一通忙活,医生检查之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病人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已经结痂了,身体各项机能也都很好,只是,迟迟不醒,很像之前的林露。
何露看着医生出去,她叹了口气。
王康健还在,安慰她说:“他会醒来的,你别太担心了。”
何露勉强笑着:“谢谢,我知道,也相信他会醒来的。王警官不用再问什么了吧?”
他摇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就算他要再问什么,何露也没什么心情回答他了,听他如此说,就点头:“谢谢。”
他起身告辞,何露送他到门外。
林父此时回来,见到有警察在门口,就看向何露。
何露送走了警察,回头才看见你林父来了。
“叔叔,您来了?”何露先开了病房的门。
“刚才那是警察?”林父边走边问。
“还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何露说着,拉开了窗帘。
此时夕阳西下,漫天红霞,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
何露站在窗边:“清远快醒了,刚才他已经动了。”
林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儿子。他的女儿已经没有了,虽然是捡来的,没有血缘,但养了那么多年,感情不比亲生的浅,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悲伤,但是他确实很心痛。这才隔了几天,儿子竟然也出事了,现在还没醒,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认识何露,但何露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种亲切的感觉。
何露不知道林父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次如果老天再给她开玩笑弄出狗血的失忆的话,她一定要上去闹一场,就算拼着功力性命,也要去那管生死轮回的天司处问问究竟。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想法,就算是在失去了心的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耶律隆鑫。但她又见到林清远的时候,就直接知道了,他们是一个人,就在同一时间,她忽然无比怀念那个灰菜饼的味道。
当无比怀念一种味道时,就表示那种味道已经在内心里生根发芽了,而那种味道的根源,就是因为爱上了,才会留种子。
何露依循了内心,才会这样依恋他,虽然依恋的不明显。
虽说林清远就要醒了,但是,一直到第二天王康健又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虽然林父说让她回去休息,或者在陪护床上睡一会儿,但何露还是没有歇,就那么待在病床前看着。
王康健敲门进来,这次还带着一个同事。
何露打招呼道:“王警官,你来了?”又介绍到:“这是林叔叔,林清远的父亲。”
“林先生你好,我是王康健,负责这个案子。”他点头为礼:“何小姐,能直接开始吗?”
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有一股子正义。何露点头,随他出去了。
他停在走廊的休息椅前:“何小姐,你昨天说是因为说出来他是假死反生,所以他才会要杀了你们灭口,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假死的?”
何露说这话的那时候没有细想,就直接说了自己的实话,现在又被问起,她一时无法回答了。
她总不能说是闻出来的吧?那他要是问你怎么闻出来的,她要怎么说?
她只能说:“我是看他穿的病号服,又是在停尸房的门口,才冒说的。”
“你冒然说出来,就不怕惊了他?”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是病人,还想帮他叫医生的,谁知道就会被追杀啊。”何露好无辜的,她是真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去停尸房?”王康健立刻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