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多钟，卞元卿和章不凡刚从声乐老师那出来。
“上课的效果怎样？”黎芸走了过来。
“挺好的！”章不凡见是她，赶忙回道。
黎芸嗯了声，转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那么无视爸爸让你道歉的话呢？”卞元卿低着头，视线看到对方的脚转了过来，她抬起头，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妈妈，道：“13年前蒋军以跳楼做抗议，你也这样无视了对吧？”
“元卿。”章不凡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轻轻拽了拽卞元卿衣角，示意她不能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的妈妈说话。
“道歉了啊，我们不凡娱乐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公司，怎么会不向从我们公司楼顶跳下去的蒋军道歉呢？”
黎芸说着摇摇头，“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卞元卿冷笑一下，冷着脸道：“怎么可以道歉道得那么没有诚意？说实话，我吓到了，我觉得人家对你怀恨在心也是应该的！”
她从卜朽那里知晓，当年对于卜爸和蒋军的补偿是私下里进行的，赔了一点钱。因为蒋军还有自己的家庭，卜爸出于这种考虑，只能硬生生的把仇恨压在心里，接受了这种逼人的“道歉”，钱他也没有取一分，全部给了蒋军老婆。
黎芸嘴角泛起一个冷漠的弧度，一步步走到卞元卿身前，直到能看清彼此脸上的毛孔，冷笑着问：“我到底做错什么呢？”
“你是真不知道吗？”卞元卿觉得荒唐的想笑。
“你以为我拿走卜友和蒋军的歌时有私心吗？”
“我不知……”
“我不是因为我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才那样做的，是为了他们的作品！如果那些好作品放在两位出道的新人身上，它们就会被埋没！而且我有说不补偿他们吗？我都说了一定会让他们出专辑，只是不用那几首歌！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如果接受不了，就不应该进来！所以……我为什么要为这道歉呢？”黎芸厉声道，眼睛死死的盯着卞元卿。
卞元卿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声气。
黎芸眼看等不到接下来的反驳，转身就走了。
“啊额！真是的！”卞元卿看着她趾高气昂的背影，懊恼的闭上眼睛，蹲在地上，狂抓自己的头发。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章不凡蹲在她面前，一脸不解。
“口才太差！口才真的是太差了！”卞元卿懊恼的抱怨。
黎芸走进办公室，挺直的背一下子驼了些，踉踉跄跄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她紧闭双眼，喉咙微动，表情有些挣扎。
……
“妈，你能让黎姨跟元卿和好吗？”章不凡在电话里问。
电话那头的李红莉摇摇头，想要那对母女和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儿子为什么这么关心你黎姨和她女儿呢？”
“因为13年前她救了我。”
十三年前，章不凡走在路上差点被一辆车撞到，是卞元卿路过那里，爆发出在她这个年龄段不会拥有的勇气和力气，抱着他一起摔在路边。虽然身上有刮破，甚至她还被摔的昏了过去，好在两人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是为了报答才找到卞元卿的？”
“是的。”章不凡笑着点点头。
“那就行了，我担心万一儿子对她有私心，你不是说她有喜欢的人吗，我很担心，怕我儿子心痛。”
“如果我说我心里很难过呢？”
“嗯？”
“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和想报答，所以她说自己喜欢其他男人的时候也没事，我本来想如果还了债，试着好好追的话，会有胜算，但是……我没有希望。”
“怎么会没有希望呢？你哪里差了啊？！”
“不是说我哪里不好，而是对手太强。”
“强什么强！是那个天才卜朽吧？名字很奇葩，穿得跟流氓一样，家里也没多少钱，就是学历高点、有点音乐天赋罢了，这样的人妈妈这一辈子看得可多了，也没几个真正成功的！”
章不凡笑，等妈妈说完，才道：“其他我都不在乎，主要是他能牵动元卿的一哭一笑，当然强呢。”
“儿子！”章妈“子”拖得很长，急得想跺脚，在她看来，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比自己儿子还棒！
“所以……我最近心里有些难过。”
“啊……”章妈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声气。
……
九点多钟的样子，卞锋在自己音响店的门口打扫卫生。
一抬头，就看到李红莉从宾利飞驰的后座下来。
“喔，她怎么会来这？怎么回事？”卞锋喃喃自语，虽然他在不凡娱乐任过职，后来还成为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并且自己的老婆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但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他离职已经13年了，估计她也不会记得自己这号人，所以他不觉得她是来找自己的。
“啊！她对着我笑呢！”卞锋惊疑，忙低下头继续清扫地面。
胡乱抡了几下扫帚，再抬头，“哎呦！她向着我走来了！”
“您好，您是卞元卿的爸爸吧？”李红莉走到近前，笑着问道。
“嗯？是的。”卞锋应道，果然对方并不认识自己，哪怕他在其公司工作了十多年。
他招待李红莉进店里坐，然后去给她倒热水。
她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不到三十平方的音响店。
卞锋把杯子放在靠近李红莉这边的茶几上，然后坐到她的对面，问：“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作为一个母亲，我是为儿子来找您的。您知道我儿子与您的女儿都在杨琨组吧？”李红莉笑着说道。
“是的，新闻上看到过。不过，有什么问题吗？”卞锋正襟危坐，不管曾经是对方手下的员工，还是对方的身份，都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
“我就直说了，不拐弯抹角的了……我儿子喜欢您的女儿。”
“什么？我家元卿吗？”卞锋不敢相信。
“是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李红莉突然提高音量，表情严肃。
卞锋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你居然不知道？”
李红莉说完，抄起水杯，将热水冲到卞锋的脸上！
“烫……啊……好烫……好烫……啊……”他痛苦的喊叫，颤抖的抽出纸擦拭。
李红莉淡定的放下杯子，冷漠的道：“女儿去lure（保险起见，我怕了）男人，你这个做爸爸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你们一贯的手法吧？”她环视着小店，“你是想让你的女儿lure男人，好把这个小小的店面扩大规模吧？不会成功的，虽然我的儿子很单纯善良，但是我可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30多年的女人，你懂不懂？”
“夫人……不是，李董，对不起，但是这个……”卞锋表情痛苦而憋屈。
“如果对不起的话，马上给我整理干净！”李红莉从包里掏出一大把票子砸在卞锋头上，“拿着这些给我滚开，叫你女儿不要再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元卿爸爸？”李红莉试探着问。
“在，您说什么啊？”卞锋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原来刚刚那些都是自己的臆想，难道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我问您知不知道我家儿子喜欢您的女儿？”李红莉笑着端起杯子。
卞锋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杯子，偷偷咽了口唾沫。
“是，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好好关注元卿的，让她不要再出现在你儿子的面前！”他喘着粗气，语气很是坚定。
“你不能这样啊！”李红莉一下放下杯子。
她放杯子的动作吓卞锋一跳，身体赶忙向后一缩。
“什么？”他惊讶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我是来拜托您好好关照我儿子的。”
“你说什么？”卞锋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这与电视剧里的走向完全不同啊！
“您就帮帮我吧，替我儿子加加油，好嘛？”李红莉真诚的恳求。
卞锋眨巴眨巴眼，嘴角抽动。
……
也就在李红莉找卞锋的这个时候，剩下的32名学员被告知十点会有一场大师课，学员想去就可以去。大师不是别人，正是黎芸！
……
一间训练房里，卜朽又跟卞元卿偷偷的约会。
“卜朽，你马上会去听我妈妈的大师课吗？”
“嗯，岗岗让我们学员必须去，说是对进入这个圈子有好处。”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我妈吧？”
上次杨琨组的考核战，虽然卜朽也在现场，但因为是在录制节目，也就算不上什么近距离接触。
卜朽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几年前咖啡馆的那次并不愉快的接触，他并不想让卞元卿知道，怕增加她心里负担。
“我听说有问答环节，你就没什么要对我妈说的吗？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吧。”她看着他。
“没有什么话。”卜朽摇摇头。
“骗人！”卞元卿噘嘴，“我都有很多想问的呢，你怎么会没有？别在意我，想说什么你尽管说好了，我没事的。”
卜朽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其实想说的之前都已经对你妈妈说过了，并且还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放了个“他日为狼”的狠话呢！
“见到我，是不是都会想起我妈？肯定会觉得讨厌、心烦吧？”卞元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卜朽笑着道：“与其说每次见你觉得讨厌、心烦……”他两只手捏住她两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轻轻地一拽，道：“我更觉得搞笑！”
“呀！”卞元卿不满的推开他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防止被人发现。
快到十点时，卜朽赶到黎芸要讲课的大房间。
刚到这里，他就看到了卞元卿。
还没等卜朽再多看一眼，视线就被挡住。
他瞳孔收缩，迎面走来的正是即将讲课的黎芸。
“我会去学的，等我真正明白什么是歌手和经纪人之后，我会再去找您的。当我不再是初生牛犊而变成狼的时候，我再真正的来对您嚎叫！”
……
“哈……好久不见，我记得上次你好像并不是说你叫卜朽吧？”黎芸笑着道。她还记得几年前有个青年曾质疑自己对张棪的判断，以张棪朋友的身份来对自己进行质问，并说等到成长为一头狼时，会再来向自己嚎叫。
如果不是后来张棪确实成功了，黎芸都快忘了有这回事呢，她每天可以说是日理万机，哪能记得一个无名小卒对自己放的狠话。但真正让她记起来这件事的还是二胡青年的视频以及好声音。
黎芸没想到当年那个青年，竟然是他卜朽！
不过，她虽然不记得对方当初说的名字是什么，但她肯定不是叫“卜朽”，想来当时欺骗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呢？她有些不明白。
确实，几年前的那次见面，卜朽说自己叫“卜飞”，其实没有什么，只是不想那么早暴露自己。
卞元卿这边刚扭头过来，就看到两人面对面，她神色诧异，又有些惊慌。难道两人认识？接着便是担心卜朽会吃亏，因为她太明白自己妈妈有多强势。
但她又不能过去，因为在心里很抗拒妈妈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他。
“我还纳闷当初的你为什么那么想批评我，原来你是卜友的儿子。”
作为公司的总监，黎芸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追综艺节目，除非干系到公司利益，所以一直到跟卞锋通完电话，她都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今天会被翻出来，但敏锐的职业嗅觉让她清楚肯定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只是没想到刚打开千度搜索，便看到卜家父子同台的照片，一下子她全部明白了。
其实，早先发现卜朽就是当年对自己嚎叫要成为“狼”的那个青年，黎芸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并且还想找个机会接触一番，看是否能签下他，毕竟他确实有才，不承认不行。而且大人的世界只有利益，她不觉得因为一些口舌之争，双方就不能共事呢。
直到刚刚她明白卜朽的真正身份，她很清楚自己和他中间有多大的鸿沟，不说血海深仇，也差不了多少。就算他本人不在乎，以她对卜友的了解，也不可能让儿子签入曾经坑死自己的公司，报仇更有可能！
既然确定不可能签下卜朽，又明白对方可能是自己的仇人，黎芸刚在办公室已经在想如何在他还没成长起来时……毁了他！
只是，没想到刚出来便碰上了。
黎芸眉头微蹙，道：“我很吃惊，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曾经追问过我……声音有缺陷的人为什么不能当歌手吧？但张棪的成功没有多少共性，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记得你还说过等明白什么是歌手以及经纪人后，就会来找我，等你变成了狼，就会嚎叫给我看，就是今天吗？”她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眼中泛着戏谑。
既然已经确定是敌人，黎芸对对手自然不会给予好脸色。或许对于那些中小型娱乐公司来说，还不太敢得罪卜朽，老话常谈了，像他创作天赋这么高的人，在哪个公司都是香饽饽，而且他现在在华语乐坛的人气可并不低，可以说他进任何一家娱乐公司，都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但像不凡娱乐这样的华夏顶级娱乐公司，面对卜朽就要淡定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强势。这不是说大公司就不想要他，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又确定有化不了的仇，那得罪就得罪了呗。
就像李红莉说的，天才很多，成功的却没几个。
每个圈子都有它自己的游戏规则，冒然想破坏规则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卜朽呢？
“嘶……”卜朽张嘴就想怼回去，抬眼看到卞元卿正看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虽然有点憋屈，但他一直信奉用实力打脸，感觉并不太难受。
黎芸抬手看了下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道：“离讲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那你就嚎叫给我看看吧……我会听的。”
卜朽跟卞元卿对视，拳头紧紧的攥着，嘴角抽动，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扯出一丝笑容，道：“今天我不是来嚎叫的，而是来学习的，还请多多指教。”
说完，他低头，对黎芸浅浅鞠了个躬，然后，越过她走了。
卞元卿张张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只能咬着嘴唇，眼睁睁看着卜朽从自己身边走过。
……
黎芸的大师课的课题叫“经纪人对艺人的重要性”，十点没到，几乎所有的学员都来了。凡是来选秀节目的就没有不想红的，红了以后自然就会有经纪人，怎样与经纪人和谐共事，自然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学问。
十点一到，黎芸带着自信的笑容，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是不凡娱乐艺人总监，也是杨琨组的梦想导师，黎芸。”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更有学员高举着手，喊：“我……我是您的粉丝！”
“谢谢。”黎芸鞠躬。
然后，看了眼后面墙上的投影仪，扭头对学员道：“今天我要讲的主题是经纪人对艺人的重要性，也是我能从助手到经纪人，再到艺人，最后成为一名成功的经纪人的秘诀所在。毕竟今天有很多学员未来会成为一名艺人，免不了要跟经纪人打交道，而我这位既当过艺人又当过经纪人的前辈，能交给你们最好的经验。”
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明星经纪人大体分为两类，且都需要通过专业机构培训后持证上岗。
其一是指为各种经济活动牵线搭桥而从中收取佣金的个人或组织，其实也可以叫他们‘演艺中介’。
其二是具有开拓市场能力的‘专业型经纪人’，他们开发艺人的潜质，帮助艺人寻找机会。这样的经纪人必须要懂得所负责的艺人所从业的艺术，打个比方，如果你所负责的艺人是名演员，你得拥有一定的电影以及剧本鉴赏能力；像你们在座的诸位，找经纪人可千万不能找个音痴！”
下面响起一阵笑声，不过很短暂，因为黎芸的演讲还在继续。
“然后，这名经纪人还得会管理，处人处事能力强，可以依托广泛的圈内关系帮你们获得一些机会。同时，还要凭借敏锐的市场意识和善于经营的头脑来‘包装’艺人。
是不是觉得很复杂，确实，专业型经纪人的工作很多，很琐碎。艺人没有签约之前，还要做调查，了解艺人的人品、才艺。
签约之后要做好艺人的推广和宣传，根据艺人自身的特点，为他们确定更能为观众所接受的角色以及人设，然后通过这些角色以及人设把他们推出去，使他们成为‘腕儿’！”
黎芸停顿了下，看着下方几十位学员，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带的现在成就最高的艺人是谁。”看着下面很多学员点头，更有学员直接惊呼出那个名字，她自信一笑，“没错，是肖婵，也就是你们喜欢的‘婵爷’！”
系统改造了这个世界，时空变了，历史变了些，卜朽耳熟能详的那些人虽然大部分都在，但也造就了一些他不认识的名人。
比如说，肖婵。
据说她一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字，肖婵是艺名，她的原名叫肖婵娟。
婵娟嘛，意思有三，形容姿态曼妙优雅；美人、美女；形容月色明媚或指明月。
所以，肖婵娟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希望女儿是个大美人。
不过这个大美人很另类，她似乎非常喜欢浓重的烟熏妆，抽烟喝酒都在行，常常一副离经叛道的模样，但不得不说，她长得真是极美！
事实上，肖婵现今是华夏一线明星。她早期混迹歌坛，如今专攻演戏，几乎横扫了国内所有演员奖项，“国内”自然是包括香江和宝岛的。当然，国际奖项也拿了不少，已经连续好几年蝉联福布斯华夏名人榜榜首！
她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自然少不了黎芸的帮助。当然，后者现居高位，也是因为她。
“我一直觉得肖婵身上那种‘离经叛道’的味道并不是缺点，反而是她身上最大的闪光点，拥有这种特质才能让她成为娱乐圈里一个无法被超越的存在。
我刚跟她有连接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刚入门的新人，主要负责最繁杂琐碎的宣传工作。而她正处于大众形象最负面的时期。呵呵……就我现在还常向我老板抱怨让我当个背锅侠！
开个玩笑，当时的肖婵深陷整容、绯闻、坐大腿、耍大牌、酗酒等种种传言满天飞。在人们的刻板印象里，她就是个漂亮、脾气不好、没实力、靠炒作和坐大腿上位的女明星。
但接触她以后，我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好女孩，她性格豪爽，不拘小节，有一说一，我当时就觉得应该去帮她解决这些问题。
你们知道肖婵见到我的第一句说得什么吗？”
下面的学员皆摇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黎芸。
“她说你帮我做事，大家都会关注。就这一句话并激发了我的斗志，我就想如果真的能和肖婵一起从低谷中走出来，全行业都会看到我的能力！
明星经纪这一行接触的是最复杂多变的人性，既要专业也要理解时代变化。成为肖婵的经纪人后，我开始帮助她重新梳理跟媒体的关系——与其跟所有人解释肖婵没有做哪些事，不如直接树立一个更加深入人心的形象！
一次偶然的机会给了我灵感——99年那会，肖婵拍了一组《时尚先生》封面大片，她抹上剃须膏模仿男性剃须，当时就觉得她还挺爷们儿的，一瞬间我便有了灵感！于是我建议她改艺名，她起初当然是不同意的，最后被我说服了。
有人知道‘婵’是什么意思吗？”黎芸并没有直接说出灵感是什么，而是叫学员们回答“婵”的意思。
“下面有学员知道‘婵’的意思吗？”黎芸笑着问道。
有人摇头，有人茫然，有人大声喊道“女力士”！
“没错！‘婵’的本意就是女力士，顾名思义，女性大力士！所以当时宣传《时尚先生》的那次封面时，肖婵便改了名字，并且用上‘婵爷’这个标题。
这个人设对颠覆她以往的形象起了尤为关键的作用——‘婵爷’，大力士又爷们，象征着这个女性的强势、奋斗和独立。当所有人都认可她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女力士的时候，就没有人会认为她可能是传闻中的那些不堪的形象！”
一阵掌声过后，黎芸继续她的演讲：“好，这一次我们换个例子。不久前公司交给我一个艺人，嗯，一个拥有堪比美女精致脸庞的男人——陆晨！”
“陆晨”这个名字引起下面学员一阵骚动，尤其是女学员，一个个惊呼不止。
先不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各种荣誉，光是那句“他开启了华夏演艺圈的偶像时代”足以说明一切。
“说实话，在我合作的所有艺人中，这是一个新的类型，但我想要挑战一下这个类型该怎么做！
入行多年，我判断国内演艺圈大约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基础，很可能在这几年就要开始进入偶像的时代了，而我觉得陆晨就是打开这扇新世界大门的钥匙，一种全新的追星模式拉开序幕——粉丝经济！
粉丝经济的含义我就不说了，我来说说它在国内的发展。其实改革开放后，国内便已出现了广义上的粉丝，比如我这种邓莉君的歌迷，但那时还没有商业色彩，更不能称之为‘粉丝经济’。
上世纪90年代末，国内粉丝文化开始有点苗头，源于追星族较强的自发性，但仍旧缺乏计划性和组织性……直到陆晨的出现，粉丝经济才成规模化、职业化！
05年2月，陆晨登上《ELLE》杂志封面。众所周知，《ELLE》杂志是一本专注于时尚、美容、生活品味的女性杂志。是的，女性杂志，所以他成为第一个登上女刊封面的男明星！
这期杂志首次采用预售模式，预售几分钟之内，两万本杂志被一抢而空！”
黎芸这样的辉煌成就，自然又是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其实那是一个在整个行业里来讲，我觉得比较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在此之后，女性时尚大刊纷纷与新一代新面孔男偶像合作，粉丝跟进，自发大量购买，形成了行业内的新默契。近两年以来，才逐渐有媒体称之为粉丝经济时代来临。
但这一切并不都是好的，当陆晨正在走红时，‘晨曦（陆晨粉丝名称）’的行为让我琢磨不透。粉丝经常会到我的微博底下大规模留言，为什么给偶像做这么女性化的造型、为什么接这么烂的戏？为什么不接那个戏，那个戏那么好、为什么偶像上不去微博热搜……质疑我的专业性？为什么要质疑我的专业性呢？
起初的我希望能够和粉丝们心平气和的沟通，我开通了粉丝邮箱，安排专门的人员负责，负责人电脑上的邮件提醒一天24小时内，一分钟都没停过。
当然，并不是所有粉丝都买我的账，一些粉丝还会对我辱骂或者人身攻击。”
很多学员点点头，作为一个名人，就要接受被喷的准备，谁也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他们才进入好声音32强，微博下面喷击的评论已数不胜数。
“这个时代吧，大量粉丝涌入，其实很多我的同行都是懵的，他们不知道到底怎么应对粉丝，所以往往会有些过激的反应，其实大家都没经验。
我大概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来认知自己与粉丝的关系，最后得出结论，我跟粉丝其实是婆媳关系，我是媳妇，他们是婆婆。作为婆婆的他们怎么都看不上作为媳妇的我——好，是我儿子好，跟你没关系；不好，都是你不好，你怎么没把他照顾好？
某种程度上，我理解粉丝们的这种感情，他们对陆晨的爱是无条件的，所以也会要求所有人无条件的对他好。
最后，我确定我应该坚定自己认知的东西。从05年下半年开始，我关掉了微博评论，决定不再受粉丝的声音影响。
因为我明白，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是……艺人是否相信你！
经纪人和艺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会是同事、朋友、合作伙伴……但前提是，经纪人要有责任感，要付出足够的精力，这样才能得到艺人的信任。
经纪人还要用心去呵护艺人，但一定要客观，不能太过感性。但这样做起来很难，因为朝夕相处难免将双方的生活融为一体，了解深入后，不免欣赏对方，有时候会不自觉的认为对方什么都好。但经纪人必须客观，这对艺人的发展很重要！
好，演讲的内容差不多就到这里，接下来就是问答环节，来，有提问的吗？”
然而，几秒钟过去，没有一位学员站起来提问，难道都在消化黎芸刚刚所讲的？
“没有要提问的吗？比上次去华夏传媒大学演讲的提问还少呢，为什么呢？”她笑着说道，眼神突然跟卜朽对焦上，“也对，如果不知道何为经纪人，会很轻易去批判，既然知道了何为经纪人，就很难再去追究，大喊大叫了吧。”说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卜朽嘴角抽动，瞳孔猛缩，死死的盯着黎芸。不过也就一两秒钟，他就低下了头。
顺着妈妈的视线，卞元卿回头发现正是卜朽，心里已然明白自己男朋友跟妈妈应该早有渊源，只是自己并不清楚。看着一向自若的他低着头，一副很丧的样子，她咬着嘴唇，表情很是纠结，似乎在犹豫某个决定。
几秒后，她举手并站了起来，道：“我有问题。”
这时，工作人员跑过来给卞元卿递上麦克风。
“我是杨琨组的卞元卿，不知黎老师可曾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辜负了艺人的信任呢？”
“元卿，你在干什么？快坐下。”坐在她旁边的章不凡拽着她的衣角，小声督促。
黎芸闻言，瞳孔收缩，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钟，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回道：“没有过。”
不理会章不凡，卞元卿看着妈妈，接着道：“据我所知，您绝对做过那种事……蒋军和卜友，您还记得吧？”
“据我所知，您绝对做过那种事……蒋军和卜友，您还记得吧？”
卜朽抬首，盯着卞元卿的背影。
“嚯！她干嘛啊，在黑亲妈啊！”杨琨组的一个女学员小声跟旁边人说道。
“当时您辜负了卜友和蒋军的信任，把他们两个的原创歌曲巧取豪夺了过去，给了某位当时歌坛大咖演唱，您以冷藏他们为威胁，打碎了两个年轻人的梦想！因为您把词曲作者署名都换掉的极其过分行为，以及对蒋军的无理控诉，最终使他的母亲受到极大的刺激，心脏病发作去世！也因此让他患上了抑郁症，不得已做出了自杀的极端选择来控诉您！
这个事例告诉了我们，一个只为了个人利益却辜负艺人信任的经纪人是多么的危险！”卞元卿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黎芸，厉声训斥！
“那件事并不全都是我的错，一定要计较的话，只能怪那个歌手看上了他们两个的歌，我一人微言轻的刚入行的经纪人，只不过听从了他的安排。”黎芸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位歌手已经退出歌坛多年，以她今时的地位，并不需要太顾忌。而且当年那件事，她……
卞元卿眼皮颤动，嘴角勾起一抹荒唐而心碎的笑容，回头看了眼同样眼皮颤动着看自己的卜朽，回过头去，看着黎芸，道：“您刚刚演讲时还说了，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是艺人是否相信你；经纪人要有责任感，这样才能得到艺人的信任；经纪人还要用心去呵护艺人！呵呵……作为经纪人，您应该明白，您的艺人会无条件相信您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所以！您应该明白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比其他人的杀伤力更强！您错就错在并不懂得这一点，您的私欲！毁掉了一个家庭！毁掉了两个年轻人的梦想！所以，您也当然该对这场悲剧负有责任。”
卞元卿的语气从开始的轻柔，到中间的近乎咆哮，再到后面又变得轻柔，抑扬顿挫间，字字诛心！
黎芸深深的看着她，喉咙不自禁的蠕动。
“13年前经历了那样的事，却到现在还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还在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呵呵……看来黎总监您现在还是跟刚入行时一样，只是个新手而已。”
黎芸红着眼圈盯着卞元卿，下巴忍不住抽动。
而反观卞元卿，并不比她妈好多少，同样是眼圈泛红，下巴不停地颤动，显然在极力压制心里的痛苦。
看着身体微微颤动的卞元卿后背，卜朽浅浅叹了声气，她为自己插她妈妈刀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觉得有想象中的那般痛快。
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这场大师课提前结束了。
卜朽跟抱着头的卞元卿窝在墙角里蹲着。
“唉！我会不会还没参加8进4的比赛，就要被妈妈以某种理由赶走啦，会被淘汰吗？”她两手撑着脸，两眼无神。
“谁知道呢。”
卞元卿余光瞥了眼卜朽，眉头微蹙，问：“如果我被淘汰了，岗岗会不会收留我呢？”
每个导师拥有一次抢人的权利，可以在别的导师淘汰的学员中抢夺一名学员，但在16进8的比赛中，四位导师很有默契的都没使用，不知道8进4会不会使用。
“不会。”卜朽摇摇头。
“真是冷血无情！”卞元卿翻了个白眼。
卜朽笑了下，看着她，问：“为什么那么做？我都在忍着呢！”
“就因为我觉得你在忍，感觉如果不那样做，就会心里不舒服。”
“没关系吗？不在意你妈妈吗？”
“唉……”卞元卿叹了口气，站起来就要走。
卜朽手拍在墙上，手臂挡住卞元卿的去路。
卞元卿扭身往另一边边走。
“啪！”
卜朽左手拍墙上，这次挡住了卞元卿左边的去路，并且两条手臂把她夹在中间。
“回答我，你真的没关系吗？”他眉头紧皱。
卞元卿站直，眼睑低垂，低声道：“说实话我想说没关系，但是做不到，虽然她很坏，让我讨厌，让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是我的妈妈，但她终究是我妈妈，我担心她。”
她说着抬起眼皮看着卜朽，柔声道：“但是如果我说出来，你会担心我的，那是我更不想要的。我希望你不要顾忌我，对妈妈有话该说就要说，该追究的就要追究。”
卜朽点点头，卞元卿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黎芸坐在化妆间里的椅子上，低着头沉默。
杨琨经纪人轻轻敲了敲门，进来后，问：“总监，您还好吧？”
黎芸回头，深深的看着他，沉声道：“你这是在向我提问吗？”
“不、不是的、当然不是的，很抱歉。”杨琨经纪人急忙说道，鞠躬，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黎芸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一把将手里拿的演讲稿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
卞元卿回到杨琨组所在的活动区域。
“她又有大事件了！”
“简直了不得！”
“瞪大了眼睛，反抗顶嘴！”
“黎芸导师完全下不来台！”
“没见过女儿这么拆妈妈台的！”
学员们的窃窃私语，却像是有意的传进卞元卿的耳朵里。
“啊……这个卞元卿真是的！当期收视率第二高，就夸了她两下，竟然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作为不凡娱乐的一份子，这事我一定要追究！千万不要拦着我，琨哥！”杨琨经纪人看着沉默了一下午的黎芸，故意大声说道，便对坐在他对面的杨琨挤了下眼。
结果一扭头，便看到卞元卿走了进来。
“卞元卿！”杨琨经纪人大喊了声，拍了下桌子，对她勾了勾手指。
“是。”卞元卿小跑着过去，就跟坐在不远处的黎芸对视上，卞元卿迅速低下眼睑。
“卞元卿，你作为琨哥组的学员……”
杨琨经纪人正准备义正言辞的训斥卞元卿一番，结果杨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卞元卿！再怎么心直口快，也要分时间和场合！”杨琨大声道。
“心直口快？”经纪人咕哝。
“越是对待不公，就越要竖起批判的刀锋！虽然你的发言，也是本着正义之道……”说到这里，杨琨扭头看了眼黎芸。
“正义之道？”经纪人歪着头，瞪大眼睛。
“……那也应该分清时间和场合啊！卞元卿！你这目中无人的行为，我没法再坐视不理了，以后不要再向声乐老师以及其他老师讨教了，直接来找我，我帮你培训，知道了吗？”杨琨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经纪人一脸懵逼。
卞元卿也差不多，不过好在反应不错，急忙应道：“是！”
杨琨看她点头，转身就走了。
卞元卿跟经纪人鞠了个躬，后者还有些恍惚，喃喃道：“好，你去吧。”
然后，她就跟在杨琨后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