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溪眯了眯眼,快步跟上。
这会儿,这边的邻居们大多都在老台门看戏,路上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人。
她很快就到了那个巷口,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警惕的藏进了33楼上。
进去不到几秒,有人就从巷子中一户人家的门口探头出来。
老旧的石房子,门口的位置足以掩藏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才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人赫然就是程翠娟。
那男人是……
杨桃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确定。
那两人也不说话,从那头的巷口离开。
杨桃溪咬了咬牙,耐着性子等两人拐出去后,才迅速出来,飞快的跟上,出了巷口又再次进了33楼。
她被星晖洗礼,现在的速度已经远超常人。
和程翠娟一直走的那人也很警惕,杨桃溪刚进33楼,他就探头出来回望了,确定没人才继续带着程翠娟走,每个拐弯、每条巷子,一路上他都在不断的观察前后的动静。
“行了,都看了没人你还怕成这样,这么怕,以后别来了。”
终于,来到了家里的后门处,程翠娟没好气的拍了那人一眼,拉着他站在一道墙后。
这道墙和山壁间有道空隙,外面有树木花草遮挡,不走近很难发现里面站了人。
杨桃溪并没有靠近,她飞快的绕了个圈,从另一边墙利落的翻进了后院,悄悄的摸回了楼上。
二楼楼梯边挨着大姐的房间有个很小很小的小阁楼,平时用来放杂物。
小阁楼上有个小窗,从那儿就能看到外面那条墙后的一切。
进入小阁楼后,杨桃溪随意的打开了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书翻了翻,拿了一本在书里做掩饰,就凑到了那小窗边上。
她一靠近,那男人就猛的抬起了头。
杨桃溪心里一凛,立即进了33楼。
“家里有人?”那男人低低的问,声音有些怪怪的,像是被人捏了嗓子般。
杨桃溪如今五感敏锐,又有空间系统加持,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隔着窗,外面又黑,一时却是无法确认那男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没办法,她只能先截图留证。
当然,这证据是不能拿出来用的,只能等以后想办法,这让她有些小小的郁闷。
“那丫头在家。”程翠娟也抬了头,轻声说道。
“走,上去。”那男人立即转身。
“不行,现在不能动她。”程翠娟一把抓住他,压着声音低低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那男人流露出一丝不悦。
“海夏这次回家过年很蹊跷,他受伤的时候都没在家养呢,还有,这两天有个姓夏的军人常来,那丫头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直跟我玩心眼,你不能让她看见。”程翠娟安抚的解释,“再等等。”
“你舍不得了?”那男人问。
“说的什么傻话。”程翠娟戳着男人的心口,娇嗔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让人心甘情愿的给你做事,和被强迫着做事,这中间可有大区别的,你难道想以后天天费心思看着她?”
“一个小丫头片子,真有你说的那么能耐?”男人冷哼,很不以为然。
“你别小看了她。”程翠娟警惕的瞧了瞧周围,整个人都贴在了男人身上,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你说她本事大不大?”
“那行,听你的。”男人脸上浮现讶异,没有再坚持。
“你快回去吧,省得一会儿海夏回来看到,他的眼睛可毒着呢,你有事让人捎信给我,别自己来了。”程翠娟说着就要退开。
“急什么。”男人猛的抬手扣住程翠娟的后腰,旋身将她压在了墙上,“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吗?”
握草!
杨四兰说的是真的!
程翠娟在外面真的有人!
看着画面上的两人,很快如蛇般缠在一起,做着各种不可描述的动作,杨桃溪震惊之余,就像吃饭吃一半咬到苍蝇般的恶心。
她万没想到,程翠娟居然这么早就有了异心,还胆大包天的把人带到了家门后胡搞。
而这个男人,居然还不是虎爷!
她那渣爹的头上到底绿成了什么样了?!
不过,恶心归恶心,证据还是要留的。
杨桃溪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解锁了新技能——录像。
这个发现让她惊奇不已。
原以为,这系统只有PS功能,没想到还兼备了这些。
录了半小时的小电影,那两人终于分开。
“你快走吧,他也该回来了。”程翠娟没事人一样的整理好衣服,催着那人离开。
“嗯,你小心点儿。”男人一边系着裤带,一边伸手拍了拍程翠娟的屁丨股,“那女人不听话就别用了,我来解决。”
“你可别乱来。”程翠娟忙说道。
“我晓得的。”男人再次捏了一把,转身迅速消失在后山。
杨桃溪皱了皱眉,也从33楼出来,看了一眼摊开的箱子,又看看窗边被她蹭掉的灰尘,干脆也不收拾,又取了几本书,快速的回了房间。
那女人既然已经怀疑她了,她倒也不用藏着掩着。
毕竟,太过滴水不漏反而会招人怀疑,倒不如留下些什么,让那个做了亏心事的女人心里有所忌惮也好。
“桃桃。”
杨桃溪在书桌前坐下,面前的书有序的摊开,然后把小阁楼里取出来的书打开一本放在上面,刚弄好,外面就响起了程翠娟的声音。
“嗳。”杨桃溪挑了挑眉,清脆的应了一声,快速跳过去打开了门,着急的问道,“娟姨,青溪说你和小婶打起来了,你没事吧?”
程翠娟站在小阁楼门前,正探头往里看,闻言,转身看了过来,已经是原来那温柔模样:“没事儿,你小婶厉害,可我也不傻,哪会任她打,桃桃,这儿谁进去过了?”
“哦,我之前进去了。”杨桃溪拍着了胸口,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娟姨没吃亏就好了,爸不让我去,我可担心死了。”
“吃不了亏。”程翠娟还站在小阁楼门口,看着杨桃溪的眸微微一闪,问道,“桃桃,你进这儿是要找什么东西吗?这里面东西多,乱,你这脚也不方便,怎么不等我回来帮你?”
“我进去找爸的书呢,他不让我跟着去,还让我回房锁门,我无聊,就找了几本武侠……娟姨,你可别告诉他,我今天该复习的全复习完了,就想找几本书放松一下下,我不会耽误功课的。”
杨桃溪说了一半,又急急的解释和保证。
“你这丫头,你爸又不吃人,只要你复习完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程翠娟笑着说道,借着关门的动作,眼睛飞快的扫了一圈屋里,不过,门关上,她转身后,已经换了笑脸。
“你爸也是担心你,毕竟上次你们在家还遇到了小贼,今天没事吧?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杨桃溪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想了想,随即恍然,笑道,“娟姨是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吗?还真有呢。”
“你都听到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程翠娟心里一紧,忙问。
“找书的时候呀,听到好多人从后山过去了,他们都在说你和小婶打起来的事,娟姨,小婶那么厉害,你哪里的得过她,下次可别去了,我已经没事了。”
杨桃溪坦然的说道。
她说的可不是谎话,她从后山走的时候确实看到不少凑热闹的人。
“只要她不害你,肯定没下次。”程翠娟深深的看了杨桃溪一眼,说道,“你早些睡,我去洗漱。”
说完,转身下了楼。
由始自终,都没有靠近过。
杨桃溪撇嘴,重新关上了房门。
很显然,程翠娟做了坏事,怕离近了被她看出来。
至于程翠娟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她也不在意了,那女人的道行太深,她一昧的示弱演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刺激一下还是必要的。
不过,以那女人谨慎的性子,估计很快会有行动,在这之前,她得尽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哪怕,打不过他们,逃跑速度快点儿也行。
想到这儿,杨桃溪收敛心思,拴上门就进了33楼。
也不知过了多久,家里其他人陆续的回来。
“睡了?”杨海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这孩子作息一向规律的,这么晚,还是别打扰她了。”程翠娟柔柔的声音。
杨桃溪在空间里听得清楚,忍不住胃里又一阵翻腾。
做了那样恶心的事,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不过,想想渣爹那德行,也活该头顶大草原。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别再去那边闹了。”杨海夏的声音离开了门边,似是进了对面的房间。
“桃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这么算了?”程翠娟不快的问。
“不然呢?”杨海夏长长的叹气。
“海夏,我知道你想着家和万事兴,可你这样,会让孩子寒心的。”程翠娟顿了顿,又道,“今天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委屈,要不是夏营长,她就没……你可是她爸。”
“难不成,我也去将四兰揍一顿?或是将她也扔水里去?”杨海夏有些不耐的回道。
“我没让你去打人。”程翠娟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温柔的解释道,“犯了这么严重的错,四兰总得承担吧?就这样轻轻放过,以后,她变本加厉怎么办?你呀,工作的时候那股劲儿哪去了?”
那女人的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听了,都会感动,可杨桃溪却一阵一阵的后脊背发寒。
要不是前世遇到夏,得知了他们做的那些事,她这一世重活,说不定又得栽进那女人的圈套里,再一次甘心情愿的为那女人卖命。
“呵~”
对面的说话声渐渐的小了下去,杨桃溪自嘲的看着面前的虚拟男装,手随意一挥,就抹去了原来的图案。
原本,这套衣服是给杨海夏的。
家里除了已经撕破脸的青溪,她给所有人都改了一套,用的就是程翠娟送回来的那些衣服。
这个年代的衣服颜色布料大多单调,改一改,男女都能穿。
可现在,她不想给了。
说起来,还是她没有看透事实,又或是她骨子里太缺爱,于是,回来后看到杨海夏流露的那一点点儿温暖,就忍不住燃起了希望。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渣爹只有更渣。
现实也让人更绝望。
“杨桃溪,争气点儿!别再傻了!”
杨桃溪咬牙,积了两世的怨愤彻底释放,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挥动。
突然,头顶星晖大耀,瞬间将她完全湮没。
这一次的星晖,似乎和之前的有了不同。
杨桃溪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泡进了温泉里,连发丝都像张开了毛孔,贪婪而又迅速的吸收着那温暖。
紧接着,却是锐利的痛。
每个关节都在痛!
同时,痛意延伸的地方,那股温暖也接踵而来。
痛和温暖齐头并进,全力的诠释着痛并快乐着的真义。
杨桃溪动弹不得,只能咬着牙硬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温暖已经从各处涌聚到了丹田,熟悉的痛也随之而来。
糟糕!
杨桃溪大急。
身体动不了,拉肚子怎么办?
还好,就在她焦急之时,四周的星晖散去,她也恢复了行动力。
她想也不想的出了33楼,冲出了房门。
房间里有痰盂,不过,她并不想用。
“桃桃?”对面的房间应声而开,程翠娟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了。
杨桃溪顾不上应答。
“桃桃?出什么事了?”程翠娟提声问道。
杨桃溪已经冲进了后院茅厕。
比起现在的“急症”,脚伤是不是会曝露已经不重要了。
“这孩子怎么了?”程翠娟跟着下了楼。
“可能坏了肚子。”杨海夏也跟了下来,语气淡然。
“桃桃,你怎么了?”
杨桃溪跑得急,也没带小煤油灯,听到声音也只能装听不见。
可程翠娟却没想放过她,话音刚落,就提着小煤油灯进了茅厕。
“肚子疼。”杨桃溪抬手挡住了脸,弱弱的说道。
她怕自己忍不住想骂人,被这妖精看出异样来。
“又肚子疼?”程翠娟站在门口,手举了起来,小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亮茅厕所,却将她湮没在黑暗里。
“嗯。”杨桃溪烦躁的很,小脾气也有些压不住,“娟姨,你能不能先出去?上厕所有什么好看的!”
就像小时候生病时发脾气那样。
以前的杨桃溪,除了在程翠娟面前听话乖巧,在其他人眼里也是时常发发小脾气的,性格别扭的很。
程翠娟听着,反而放下了心,笑着哄道:“好好好,我先出去,你当心脚。”
“嗯。”杨桃溪懒懒的应。
“我把灯放这儿了哈。”程翠娟将小煤油灯挂到了墙上的铁勾上,退了出去。
“她怎么了?”杨海夏在外面问。
“闹肚子了,发脾气呢。”程翠娟笑着说道。
“&*@¥%&%……*”杨桃溪想骂人。
那妖精现在都不顾忌了吗?
隔着墙就告她的状,以为她听不到?
“晚上也没吃什么,怎么回事?”杨海夏的声音里明显的不太高兴了。
“这么冷的天落了水,又是女孩子,能舒服吗?”程翠娟柔声解释道,“我再去帮她熬碗姜汤,你先去睡吧。”
“你去吧。”杨海夏应道。
“行。”程翠娟笑了一下,进了后门。
“虚伪……”杨桃溪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好一会儿,那种汹涌的疼痛才终于消失,整个人也松快轻盈了许多。
杨桃溪默默的感觉了一下,发现,五感似乎又提升了一点点儿。
黑暗中,她都能看到墙上的石纹和角落的蚂蚁爬过的痕迹,外面,细小的虫鸣鸟叫声清晰得像在耳边,空气里,药香混合着鸡鸭猪兔那边的臭味,茅厕里的味道也被无限的放大……
杨桃溪有些受不了捂住了鼻子,匆匆拉绳冲洗了厕所,洗了手提上小煤油灯出去。
鼻子太灵,也不是好事,唉!
她感慨的叹息着转出了隔断墙,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杨海夏靠着后门站着,手里有火光在明明灭灭,听到脚步声,他侧头看了过来,目光一扫,就锁住了她脚踝。
杨桃溪心头似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握草!
渣爹怎么还在这儿?!
她刚刚居然没有感觉到后院还有人,出来的时候是正常走出来的,没有半点儿脚受伤的痕迹!
杨海夏看着停在不远处的杨桃溪,心里更加认定,他的感觉是对的。
这个女儿在藏拙!
以前,翠娟每次上山,都会把家里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大到族中的决策,小到家里的鸡鸭猪兔,说得最多的,当然还有孩子们。
每个孩子的习性,都被她具体而又立体的描述过。
可是,自从桃溪上鹤鸣山找他遇到黑镖等人开始,他就觉得,翠娟的描述是有偏差的。
半夜摸上鹤鸣山,就不是一个那样的女孩子会做的事,后来,面对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她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儿的慌乱,再还有后来几天在山的训练,更让他确定了,这个女儿绝对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爸。”杨桃溪敏锐的感觉到他越来越亮的目光,心里一凛,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应对方案,最后迅速的确定了一种,立即就摆出木然的表情,干巴巴的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杨海夏掐灭了手里的烟,淡淡的问。
“不知道,可能是受凉了。”杨桃溪摇头,语气同样淡漠,“高一军训以后就常这样,吹不得风,受不得寒。”
这个是事实。
高一军训趴地上瞄耙第一天,天刚下过雨,而她又正好是大姨妈来访第二天。
军训结束之后,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上课时坐在教室里,窗户打开,风吹进来,她就会肚子疼,尤其是每次大姨妈来访时最明显。
“喝完姜汤就去休息,明天带你去医院。”杨海夏立即皱起了眉。
这样的体质,去当兵可是个大麻烦。
不行!
趁着他在家,必须得给她治好!
“去医院也没用。”杨桃溪忙摇头,“我们学校卫生室的周老师很厉害的,她帮我看过了,说我这个是不方便的时候寒气入体,西药无效,只能温养,去医院纯属浪费钱。”
她现在的身体,壮得像牛,去了准得露馅。
“钱不重要。”杨海夏说着,转身进了门。
“……”
杨桃溪瞪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最终没有骂出口。
没办法,骂那妖精没事,骂他……再渣也改变不了他是她爸的事实。
“桃桃,快喝姜汤。”程翠娟端着碗过来,和杨海夏迎面遇上,她停下脚步,笑盈盈的招呼道。
“明天一起去医院,多带些钱。”杨海夏也停下,用通知的语气跟程翠娟说道。
“好。”程翠娟什么也没问,就点了头。
对杨海夏的决定,她一向不问原由的支持。
杨桃溪垂眸掩住嘲讽,恹恹的走了过去。
她刚才走的那么快被杨海夏给看到了,现在再单腿跳就没意思了,所以,走这几步,她用上了技巧,让人看起来不那么突兀,又能让人觉得她脚伤好了许多。
“桃桃,你的脚没事了?”程翠娟惊喜的看向了她的脚。
“好多了,老桥爷爷的药真管用。”杨桃溪笑着抬头,“我刚刚着急跑下来才发现的,不过,这会儿还是有点儿疼。”
“慢点儿,药管用也不能任性。”程翠娟说着,把手里的姜汤塞到杨海夏手上,过来扶住了杨桃溪,一接近,她就又一次惊讶的开口,“咦?桃桃,你钻哪了?身上怎么那么多灰?”
说着,抬手在杨桃溪的脸上抹了一下。
杨桃溪疑惑的看了过去。
果然,程翠娟手指头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