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真腼腆一笑。
“太妃娘娘，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我在汾州的战况。”
“好，有时间你跟我好好说说！”
肇真点点头，他们跟着那猛安极烈朝前走去。
不多时，玥儿一行人步入大京国的军营，只见眼前连绵不绝都是营帐，那些大京国的士兵在帐外立队，他们一个个眼神犀利、相貌凶恶，但是这些士兵看到使团后面跟着一架马车，马车上放了三十六坛封口的老酒，立刻眼中放光，露出贪婪之色。
这时两个文官模样的人出来迎接，这两人一个是马有志，一个是邱为民，马有志少了一只耳朵，邱为民少了一根手指。
邱为民看到肇真十分尴尬，忍不住低下头去。
肇真讥笑一声。
“邱大人，别来无恙啊！”
“下、下官古日根，信王殿下安好——”
“哼，你这叛贼，居然还有脸见本王！”
邱为民一时羞愧难当。
玥儿看到马有志也是不屑。
“马大人，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什么是卑躬屈膝、什么是认贼作父、什么是无耻之尤！”
两人被骂得体无完肤，灰溜溜地让开道路。
那猛安极烈带着玥儿一行人继续朝军营里走。
前面的地上铺了地毯。
肇真悄声问玥儿：“娘娘，您觉没觉得大京国的营帐有些古怪？”
玥儿看到他们前面通向一顶大帐的路上，铺着红地毯，不由冷哼一声，她吁了一声，拉住战马。
“大郎主呢、四郎主呢，大京国的将军们呢，他们一个都不出来迎接，这是何意？”
那猛安极烈回过身，傲然道：“大郎主在中军帐等候，你们是来投降的，居然还有这么多要求！”
玥儿脸色一沉。
“谁说我们是来投降的，我们是来谈判的，既然大郎主毫无诚意、傲慢无礼，那我们留下也是自取其辱，走便是了！”
“桑姑娘请留步——”
大帐中走出一个穿僧袍的老者，他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拄着一根禅杖。
肇真看到这老者一张干瘪的老脸，长相丑陋，明明蓄着须发，却穿戴得像个僧人。
玥儿知道那人是万焱阿狮兰的第一谋士涂单。
涂单走到近前，朝玥儿单掌一立，念了一声佛号。
“弥陀佛，桑姑娘，别来无恙？”
玥儿在马上点点头。
“上人，我大崋谈判使团已经到来，为何大郎主不出帐相迎？”
涂单呵呵一笑。
“桑姑娘，贫僧是来确认您身份的。”
“确认身份，什么意思？”
玥儿有些糊涂。
“请取下帷帽，贫僧想要知道大崋皇帝是不是鱼目混珠，随便派个小姑娘来糊弄我们大郎主！”
玥儿气得鼻子一歪。
“难道您听声音听不出么！”
涂单嗯了一声。
“不错，但贫僧还是想眼见为实，不知姑娘为何今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是不是确认了是本宫，你们大郎主就亲自出来迎接？”
涂单听玥儿自称本宫，有些意外，但也没去深究。
“这个大郎主没说，他只说要送给姑娘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
玥儿有些糊涂。
“既然是惊喜，自然天机不可泄露。”
肇真心头疑云丛生，按理自己是皇子，大京国最重视的人应该是他，怎么自己在这里，反而没人重视，难道他们要冲着姐姐去？
“上人，这惊喜是给我们使团，还是只给娘娘？”
涂单一愣，怎么小王爷称桑姑娘是娘娘？但他此时没时间疑问。
“大郎主说了，这惊喜只给桑姑娘一个人！”
玥儿一声清笑，取下帷帽交给红特使。
“涂单上人，我们是来谈判，希望大郎主诚心诚意，不要耍阴谋才是！”
涂单看清是玥儿，哈哈大笑，伸手啪啪拍了两记手掌。
掌声刚落下，那大帐后便响起鞭炮声，接着有唢呐和牛角号同时吹起。
玥儿有些发懵，不知道万焱阿狮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大帐中走出一众人，为首一员高大的战将，正是万焱阿狮兰。
今天的万焱阿狮兰有些不像个将军，虽然头上还戴着六羽的札甲头盔，但身上却是穿了一袭大红长袍，只是他大红袍下还穿着铠甲，身形显得有些臃肿。
玥儿一时怔在马上。
涂单哈哈大笑。
“今天是大郎主迎娶六皇后之日，请新娘入帐！”
“谁、谁是新娘？”
涂单看着玥儿，一脸怪笑。
“桑姑娘，你这是装糊涂吗，新娘就是您啊！”
“什么，是我？”
玥儿想了千百个可能，就是没想到万焱阿狮兰要自己来谈判，竟是娶她为妻。
“不错，上次您和大郎主在黎州有约，难道不是？”
“是有约，但明明是你们大郎主输了，而且我输了也是给他做儿子，可不是什么六皇后、七皇后的！”
这时万焱阿狮兰带着万焱立成、蚩陀满、敦石盏等人等人来到近前，万焱阿狮兰看着玥儿，哈哈大笑。
“桑姑娘，请您下马换妆吧！”
玥儿气得身子发抖。
“我不会做什么皇后的，别做梦了！”
肇真大怒，叫道：“娘娘，我们回去！”
万焱阿狮兰一阵狂笑。
“桑姑娘，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约定就作废！”
涂单给玥儿翻译，玥儿知道万焱阿狮兰指的约定是屠城。
肇真怒不可遏。
“你们一口一个桑姑娘，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要她嫁给你，什么约定都可以作废！”
“哦，桑姑娘是什么人，难道她不是一位公主？”
“当然不是，她是我大崋的太妃娘娘，太上皇尚在，岂能再嫁！”
这话让万焱阿狮兰身后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什么，你、你是玄灵的女人？”
“正是，不信您可以问问本宫带来的这些随从！”
万焱阿狮兰一直猜测玥儿的身份是位公主，她像自己的女儿那样，舞刀弄剑、任性胡来，没想到居然是一位大崋的妃子。
“不，不可能，你在欺骗本郎主，你既然是一位贵妃，为何偷偷溜出皇宫，在黎州当什么都指挥使？”
“边关危急，本宫出来看看真实情况，不行吗？”
蚩陀满站在万焱阿狮兰身旁，他低声道：“大郎主，属下知道大崋有个端妃，此女在大崋很有名，很得他们老皇帝宠爱！”
万焱阿狮兰摇摇头，他看着玥儿十分蛮横。
“你和大崋的皇帝有孩子吗？”
玥儿觉得万焱阿狮兰十分无礼，但也只能忍住怒气。
“还没有。”
万焱阿狮兰一甩袖子，忽然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好，既然本郎主看上你，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今天你就是我的六皇后！”
玥儿气得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大郎主，难道你们大京国没有礼法人伦，可以随意夺妻，而且您的军队没有军纪，可以临阵收妻吗？”
“哈哈，桑姑娘，现在你在这里只是一个俘虏，而且我们大京国没有你们那么多冗余礼法！”
玥儿忽然想到，以前大鸟国的女子是父死子继，儿子可以娶母亲，她一下惊惧起来。
“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这么年轻就去当狗屁太妃，难道是想大半辈子守活寡不成！”
“不，反正我宁死也不会从你！”
万焱阿狮兰独眼斜着看玥儿。
“这么说，是不是那个玄灵老儿同意，你就没意见了？”
“太上皇不会同意的，您休想！”
“如果他亲口同意呢？”
“不可能，太上皇他不会同意的，即使他答应，我也不答应！”
万焱阿狮兰眼中寒光一闪。
“告诉你，玄灵那老儿想往楚州逃，别以为本郎主猜不到，我早已派人到楚州去等着了，你们这几天以为有船就能逃出去，真是做梦，三天之内那些逃出去的人一个个都会被生擒活捉，抓回这里，到时那老东西不同意，我就将他脑袋砍下！”
肇真在边上已经怒火万丈，他拍马就要冲上前，却被麻广和曹邦杰一左一右拉住。
玥儿心中一沉，万焱阿狮兰果然早有预谋，玄灵以为可以逃之夭夭，谁知都在人家算计中，但她口中却是一声冷笑。
“哼，太上皇根本不会逃到楚州，他一到宋州就下船改骑快马，直奔润州去，您派人也是枉费心机！”
“哈哈，他那么大年纪，能够骑快马？不要欺骗本郎主！”
玥儿羞愤交加。
“您为何一定要娶我这样一个女子！”
“因为你是本郎主带兵以来第一个赢过我的女人，当初在黎州，之所以本郎主没对你下杀手，是因为你输了要答应我一个约定，况且当时本郎主手下留情，若是全力一击，你焉有命在！”
其实万焱阿狮兰在黎州是当着众多手下，输给两个娇弱女子，这个面子实在丢不起，所以他要娶玥儿，一半是欣赏，还有一半是挽回颜面，只要他能征服这骄傲的少女，就能成为一段佳话。
玥儿啐了一口。
“输就是输，大郎主乃是一国之君，这是何等身份，居然出尔反尔，况且就算本宫输了，也是给您当干儿子，不是给您当六皇后！”
“哈哈，你若是男子，本郎主就收你做儿子，但你不是，所以这个约定一开始你就耍了心机，不过这些本郎主不和你计较！”
“不，不可以，本宫绝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万焱阿狮兰将脸一扳，恶狠狠地一挥手。
“来人，将桑姑娘拉下马来，今天她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万焱阿狮兰此言一出口，肇真一下跳下马，刷地抽出腰刀拦在玥儿马前。
“我是大崋十八皇子肇真，谁敢碰端妃娘娘一根毫毛，我就跟他拼命！”
肇真学过大鸟国的语言，虽然生硬，周围人都能听懂。
麻广和曹邦杰也跳下马围住玥儿的战马，十几个护卫也腰刀出鞘，围住玥儿。
阿昌先生面色如土，一下缩到队伍最后面。
一群大京国的士兵靠近玥儿，却被肇真这些人逼得不敢动手。
万焱阿狮兰迟疑了一下，他知道只要自己下令，这些人就都会死。
“桑姑娘，本郎主最不想用的手段就是胁迫，你真的要逼我动手吗？”
“大郎主，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日本宫的身份乃是大崋使臣，是来您这里和谈，您逼迫使臣嫁给您作皇后，此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闻所未闻，难道您不怕被载入史册，留下千古笑柄？”
“史册是什么，告诉你，本郎主今日杀的人越多，史册便会越拿我当英雄！说不定千古传唱、歌颂不已！谈判？你这座城池顷刻间就将灰飞烟，还有什么可谈，所以你们唯有投降，别无出路！”
听到这话，周围的大京军一场发出怒吼。
看到万焱阿狮兰狂态尽显，大京军杀气蒸腾，玥儿却是一声冷笑。
“既然大郎主毫无谈判之诚意，那又何必指名请我们前来和谈，我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哈哈，好啊，桑姑娘居然如此拒绝本郎主的好意，那就不要怪本郎主不客气了——”
“您想做什么？”
“黎州、相州、大名府、德隆府，那些没有投降但被攻破的城池，本郎主暂时还未下达屠城的命令，现在可以一并下之，姑娘要不要本郎主下？”
这话一出，玥儿的人都感到万分棘手，连肇真都觉得换作自己也无法抉择，毕竟上百万人的性命在一念之间，若不答应，立刻血流成河。
玥儿点点头，眼中寒光逼人。
“大郎主可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典故？”
万焱阿狮兰摇摇头。
“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你说这些干吗？”
“本宫说这些，就是要告诉大郎主，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迟早会生根发芽，我大崋人千千万万，您是杀不尽的，只要我们一息尚存，有朝一日必灭尽你大京！”
“哼，说这些大话又有何用，还是去告诉你们的小皇帝乖乖来投降，本郎主一高兴就赏他一具全尸，不然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告辞！”
万焱阿狮兰的独眼眯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不肯答应了？”
“本宫今日若答应给您做六皇后，明日你便可以要求我京城打开大门任你屠杀，您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贪得无厌、这叫得寸进尺、这叫永无止歇！”
涂单把这话翻译给万焱阿狮兰，万焱阿狮兰竟也一时语塞，但他脸上肌肉抖了两抖，发狠地道：“好，这是你逼本郎主这么做的，来人——”
万焱阿狮兰身旁的大将一起听令。
玥儿知道这恶贼此刻要下什么命令，立刻喝道：“且慢——”
万焱阿狮兰得意地一笑。
“怎么，姑娘是要答应么？”
玥儿点点头，一脸悲愤。
“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换来天下太平，那小女即便死了也心甘情愿，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大郎主若是答应，我才肯答应！”
“哦，你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若要娶我为六皇后，须得您大军退出大崋，不留一兵一卒，并且承诺十年之内再不来犯，等到您出关之后，再派迎亲队伍来迎娶本宫，大郎主，这个您可能做到？”
万焱阿狮兰听完就雷霆震怒。
“你休想，这个条件本郎主绝不可能答应！”
“好啊，既然这个不答应，那我再提一个！”
“什么？”
“您不是要迎娶我为皇后吗，按照我们汉人规矩，皇后只能有一个，请您把前面五个都废了！”
这两个条件万焱阿狮兰都不可能答应，他脸色一下红一下白，身子不住颤抖，蚩陀满等人都是心惊胆战，碰到这样的情况，大郎主极可能杀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
玥儿毫无畏惧，她逼视着万焱阿狮兰，现在万千人的性命就在此人的一念之间。
片刻之后，万焱阿狮兰忽然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厉害的姑娘，你们走，你们走吧，咱们战场上见！”
这话一出，涂单等人都是大吃一惊，难道大郎主辛苦准备的这个场面，要随手放弃？
玥儿有些意外，但还是长出一口气，她朝万焱阿狮兰一抱拳。
“多谢大郎主，那咱们后会有期！”
她调转马头准备往回走，但万焱阿狮兰又下令道：“其他人走，桑姑娘和十八皇子留下！”
一队骑兵从四周站出来，他们一个个手里举着弓箭，箭尖直指玥儿等人。
……
附：
写到史册是什么的时候，阿风不敢用一代天骄这个词，恐引起误会。
关于因为爱情而开始的战争，首先想到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倘若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没霸占陈圆圆，那清兵入关的历史恐怕要改写，继而想到特洛伊的海伦、楚国桃花夫人、夏朝妹喜等等，红颜祸水，那些淹没在历史中的真实，如今留下的大概也唯有猜测和想像的文学作品吧？
因为我们相信爱，所以这世上才有爱。
这是阿风的一点感悟。
“殿下，看来我们只能留下了！”
肇真并无惧色。
“能和娘娘生死与共，小王深感荣幸。”
玥儿朝红特使使了个眼色，红特使明白，玥儿这是要她按计划行事。
麻广和曹邦杰拦在肇真身前。
“殿下，末将要留下！”
这时站在后面的阿昌先生也抖抖索索走上来，朝涂单和万焱阿狮兰弯腰行礼。
“在下阿昌，乃是这次大崋的和谈大使，请求留下来！”
阿昌先生在出城前，肇恒封他为御史大夫，他从一位太子的幕僚，直接晋升为从二品的大员，跟夏子溪、陈礼荣等人同级，也算一步登天。
玥儿觉得阿昌先生留下来多此一举，现在大京国摆明了入侵到底，要灭亡大崋，他应该回去禀告皇上和欧阳大人，和万焱阿狮兰死战到底，而不是留在这里等死。
万焱阿狮兰点点头。
“好，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回去告诉你们小皇帝，让他好好洗干净脖子等死！”
肇真愤然转身，一指身后。
“大郎主请看，我家皇帝特意送来三十六坛美酒，以表达我们对谈判的诚意，但您却恃强凌弱、狂妄霸道，不给人留一丝活路，难道我们天生欠你们什么吗？”
万焱阿狮兰这才看到那辆拖着酒坛的马车，不由哈哈大笑。
“你们什么都不欠，但谁叫你们弱小，这个世上，只有强者可以生存，凡太阳所照之处，皆为我们大京国的牧场！”
麻广眼睛冒火，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玥儿知道自己的人只要稍有异动，马上就会被射成刺猬，她立刻下令：“大家放下武器，快走，我和信王殿下、阿昌先生留下做人质！”
肇真也向麻广和曹邦杰挥手。
“你们两个，快带大家走，这是本王的命令！”
麻广和曹邦杰无奈地指挥使团向后退去。
万焱阿狮兰看到马车也在掉头，忽然叫道：“既然来了，那就把美酒留下！”
这话一出，正和玥儿心意，她和肇真相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万焱阿狮兰走到玥儿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什么端妃？”
“端妃就是端妃，就是本宫！”
“你身上藏了武器，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本郎主亲自帮你搜身？”
玥儿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把飞刀丢在地上。
“还有！”
玥儿故意恶狠狠地咬咬牙，从腰带里拿出另一柄。
“没有了，你搜吧！”
万焱阿狮兰居高临下瞪着玥儿，他比玥儿足足高出一个半头，但玥儿毫不畏惧和他对视。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愿做本郎主的六皇后，那今晚你就做本郎主的女奴吧！”
玥儿一惊。
“什么是女奴？”
万焱阿狮兰轻蔑地一笑，转身而去。
涂单走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大郎主给你脸，你可以当皇后，不给你脸，你就是他抢来的普通女人，一文不值！”
玥儿怒极而笑。
“什么大京国的大郎主，请上人您去告诉万焱阿狮兰，他不过是一个强盗土匪，若再不悬崖勒马一意孤行、杀孽不止，必将祸害全族，绝不会有好下场！”
涂单双掌一合。
“姑娘言辞过于犀利，须知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玥儿愤怒地啐了一口。
“将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还要别人善者不辩，天下有这样说理的么！你到底是假和尚还是假道士？”
涂单知道说不过玥儿，也懒得开口，他挥了挥手，有士兵上来将肇真和玥儿双手反绑。
阿昌先生吓得面如土色，以为自己也要遭殃，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使臣，我要见四郎主！”
涂单以为这个蓝眼的异域人吓糊涂了，哈哈一笑。
“你是大崋使臣？”
“是、正是。”
“你要见四郎主还是大郎主？”
“大郎主和四郎主都行。”
阿昌先生的眼神闪烁，只有涂单看到。
涂单想了想，点点头。
“好吧，你跟贫僧来，既然你要见四郎主，那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不，不是的，能见大郎主最好！”
“大郎主是你相见便能见的吗！”
涂单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阿昌先生看了肇真和玥儿一眼，神色有些慌张。
玥儿道：“阿昌先生不用害怕，死就死了，我们绝不投降！”
阿昌先生连连点头。
“好、好，阿昌知道，我这就去劝大郎主放了你们。”
肇真讥笑一声。
“是四郎主，不是大郎主！”
“是、是。”
眼看涂单走远，阿昌先生忙追着涂单去了，生怕其他人将他也绑起来。
有士兵将玥儿和肇真拖进一个大铁笼中锁起来，不少人经过这里，会对着铁笼吐舌头、做鬼脸，还有人会做出下流的动作。
肇真愤恨不已。
“娘娘，这些人都是畜生，如果这次我不死，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还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让他们也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天色渐渐昏暗，黄昏来临。
铁笼周围来往的士兵渐渐稀落起来。
军营中各个帐篷外面点上了笼灯。
那些笼灯十分简陋，很多是竹签和木条搭成，外面糊一层牛皮纸，光线十分昏暗，它们大多没挂起来，就放在地上，而且那些大京国的士兵放这些笼灯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不小心碰倒，一旦碰倒点燃，他们就冲上去用脚踩灭。
玥儿对肇真道：“殿下，我们晚上若是偷袭，只要将这些笼灯踢翻，大京国的营帐便会起火，一旦起火，他们就会乱，你说这个计策行不行？”
肇真嗯了一声。
“娘娘，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军中禁火烛，这些笼灯都有人专门看守，而且也不会亮多久，一旦入夜，就都吹灭了，偷袭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现在马上乱起来！”
“原来如此！”
玥儿有些失望，肇真皱起了眉头。
“娘娘，那个阿昌先生到底是见到大郎主还是四郎主，怎么还没出来？”
“你不会是担心阿昌先生出卖我们吧？”
玥儿淡淡一笑，肇真点点头。
“我们已被抓，出不出卖都无关紧要，这个阿昌先生一直是太子的谋士，我是担心他成了大京国的内奸，那皇兄和大风城就危险了！”
“这个不担心，京城的防务现在是林大人和欧阳大人掌管，阿昌先生就算想做奸细，也用不上力，我倒是担心八爷和红姐姐能不能想出办法救我们出去！”
肇真嗯了一声。
“反正只要逃出去，我就去润州搬救兵，陛下下令各地招兵勤王的诏书，我身上就藏了一份！”
玥儿一喜。
“这是密诏吗，陛下发出几份？”
“不知道，反正欧阳大人给了我一份，皇上也再三关照本王小心！”
玥儿知道，现在能发出招兵旨意的，除了肇恒还有玄灵，玄灵手握传国玉玺，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被万焱阿狮兰的人抓住？
来往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没人走动，那些士兵也用罢晚膳进营帐休息，除了巡逻的，军营里几乎无人走动，放在各营帐外面的笼灯也被吹灭，只有几顶大帐前还挂着灯笼。
肇真看着玥儿，一颗心忽然咚咚跳了起来。
“姐、姐姐——”
玥儿看到肇真的眼神有异，不由一愣。
“殿下，你叫我什么？”
“我、我叫你姐姐！”
“你怎么又叫我姐姐，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之间不可乱了辈分！”
“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姐姐，从来不是什么娘娘、太妃，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是父皇，是不是？”
玥儿眼中掠过一丝紧张。
“殿下，你想什么？”
“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肇驹哥哥，想要跟他在一起？”
“不、不，没有。”
玥儿这话说得不是理直气壮，她声音极低，全没勇气去否认。
肇真心中一痛，脸上却是笑道：“姐姐，您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玥儿脸上有些发烧，
“你不要乱说，你想支持我什么？”
“姐姐，父皇走了，他没有带您走，我想，这是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玥儿咬咬牙，她终于说出实情。
“你父皇本来是要带我走的，但、但是我拒绝了。”
这一下肇真十分吃惊。
“这是为什么，姐姐你为何不跟父皇走，留在这里多危险？”
“殿下，你不是也回来了吗，国家危难，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其实玥儿是想劝玄灵留下来，只是没能做到。
肇真叹息一声，目光暗淡下来。
“姐姐，我回来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谁？”
“一个女子。”
玥儿哦了一声，她冰雪聪明，上次肇真在汾州写信，就隐隐透露出爱慕之意。
“你不要说了，有些事永远也没有可能。”
“永远吗？”
肇真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是的真儿，姐姐知道，你是我的好弟弟，是不是？”
铁笼中地方不大，两人面对面望着。
肇真点点头，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咽起来。
“姐，如果有一天，你和肇驹哥哥在一起，还会记得我吗？”
玥儿莞尔一笑。
“不管我在哪里、跟谁在一起，你都是我的弟弟，我说过要永远保护你！”
肇真嗯了一声，黯然低下头，他知道玥儿已经完全拒绝自己，但他心里就是喜欢这个姐姐，无法割舍。
这时一队巡逻的队伍走到铁笼前。
有人哗啦一声打开笼门，叫道：“桑姑娘娘，请出来吧！”
玥儿听这人声音是马有志，不由哼了一声。
“马大人，这是要带本宫去哪里？”
“大郎主有请。”
玥儿记得万焱阿狮兰刚才跟她说，如果不愿做他皇后，那今晚就做他的女奴，想到这里，玥儿怒道：“你去告诉大郎主，不要打本宫的主意，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遂他心愿！”
马有志嘿嘿一笑。
“大郎主对娘娘另眼相看，您去了不就知道，若是您不肯走，那小的只好用强了，抬着您去！”
玥儿呸了一声。
“你一口一个大郎主，看来是铁了心做叛徒，好，那我就跟你去看看，万焱老贼到底想怎样！”
肇真急道：“娘娘，您不能去，您要去，我也要去！”
玥儿靠近肇真，贴着他耳朵低声关照。
“等下如果八爷和红儿他们来救你，你千万跟他们走，不要管我！”
“不，我绝不让你去送死！”
“放心，姐姐不会死，就算死，也会拉着那个人垫背！”
肇真啊了一声，不知道玥儿是哄他，还是真有把握。
玥儿钻出铁笼，肇真也想钻出来，却被两个士兵狠狠推回去，玥儿回头道：“殿下，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让那恶贼阴谋得逞，就算死也不会！”
肇真眼中要喷出血来。
“姓马的，你去告诉万焱阿狮兰，他要是敢碰娘娘一根毫毛，我绝不放过他！”
马有志走到铁笼边，讥讽地一笑。
“殿下，您还是先保重自己吧，小人看在太上皇的面子给你提个醒，你还是想想要如何求饶，才能保住小命吧！”
肇真呸地吐出一口痰，吐在马有志脸上。
马有志灰头土脸，愤愤道：“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走——”
那些士兵押着玥儿来到一顶大帐前。
马有志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
“端妃娘娘，大郎主就在里面，请进！”
玥儿鄙夷地看了一眼马有志。
“你们就这样让我进去吗？”
“什么意思？”
“给本宫把绑绳松了！”
“对不住，小人不敢做主，大郎主可没下这个命令。”
这时帐内传来一声命令：“替桑姑娘将绑绳松了！”
马有志连忙答应。
有士兵上前一刀割断玥儿手上的绑绳。
玥儿双肩一耸，将绑绳抖开，对马有志哼了一声，抬腿走进大帐。
***
大风城，信王府。
慕容胥躺在一间卧房的床上。
一个少女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一定要见我？”
慕容胥说话有气无力。
那少女抬起头，一双眼睛泪光闪闪。
“您还记得思莹吗？”
慕容胥吃惊地看着这少女，这少女本来容颜极美，但此刻却憔悴不堪。
“思莹，什么思莹？”
“韦思莹。”
“韦思莹？”
慕容胥眼睛睁得老大，他对这个名字依稀有印象，但还是想不起来。
那少女流下两行热泪。
“舅舅，您连莹莹也不记得了？”
“什么，你、你是莹莹？”
慕容胥惊得从床上坐起，这一下牵动伤口，他疼得吸了口冷气。
“是我啊，舅舅！”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七儿，慕容七儿的父亲姓韦，是一位壮武将军，她的母亲娘家姓慕容，也是武将世家，所以慕容七儿卖给祝婆婆，起艺名时用了这个姓。
慕容胥身子颤抖，他不敢相认，记忆中的小外甥，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
“莹莹，真是你吗？”
“是我，是我。”
慕容七儿眼泪婆娑，慕容胥伸出一只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却又停在半空，慕容七儿扑到慕容胥怀里，失声痛哭。
慕容胥轻轻拍着慕容七儿的后背。
“别哭了，莹莹，想不到你在这里，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住在哪里？”
慕容七儿仰起脸。
“舅舅，八年前，爹爹贻误军机被杀，所有亲戚都受到牵连，您和外公被贬去了哪里？”
慕容胥叹了一声。
“唉，你外公被贬，七年前病故了，我也一贬再贬，最后成了汾州团练使，我知道你被卖进青楼，但舅舅一直在边关，自身难保，也没办法回来帮你，托人打探，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你现在在哪里，这些年可还好吗？”
慕容七儿使劲摇头，眼泪不住流下。
“不好，很不好。”
慕容胥知道慕容七儿这八年一定过得非常心酸，不禁怜惜地道：“所幸你还活着。”
慕容七儿点点头，她有些不敢相信。
“外公不是一直身体康健，五十岁了还能上阵杀敌，怎会这么早去世？”
“他，他是积郁成疾。”
“为何积郁成疾，是因为我母亲么？”
慕容胥点点头，欲言又止。
“是啊，这也是一个原因。”
慕容七儿没有听出慕容胥的声音有异。
“舅舅，我来是想告诉您，爹爹的案子或许是个冤案，他是被人诬陷的！”
“哦，是谁？”
慕容胥露出惊讶之色。
“宋若，宋大人，我还不知道这个姓宋的是什么身份！”
“宋若？他是当朝礼部尚书啊！”
“好，现在我知道了，就是这个恶贼！”
慕容胥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是宋大人诬陷，他是怎么害韦将军的？”
“这都要谢谢玥儿妹妹，是她救了我的性命，还让我得知八年前那些事的真相！”
当下慕容七儿将她所知的事都说了，慕容胥听得心惊不已，当他听到玥儿将慕容七儿解救出来，恢复自由之身，不禁一声长叹。
“原来，原来八年前那个御医通敌案，竟是被人陷害，这位桑姑娘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不知那个夏川风间是什么人，宋大人为何要拿他做替罪羊，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指使？”
慕容七儿摇摇头。
“这个外甥就不知了。”
慕容胥眉头一皱。
“这件事牵连到宫里的争斗，你切不可外传，千万、千万！万一卷入其中，一定会凶险万分！”
慕容七儿一脸悲戚。
“韦家已被灭门，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况且，外甥现在残败之身，只要大仇得报，虽死无憾！”
慕容胥只道慕容七儿被卖到青楼，过的是忍辱负重的日子，还不知道她是被李大昊抓去，才落得这样凄惨。
“报仇，你想找谁报仇？”
“我要跟玥儿妹妹一样，给父亲洗清冤屈，再杀了李大昊和宋若！”
慕容胥眼神有些黯淡。
“姐夫他、他只怕很难洗清冤屈。”
“什么？”
慕容七儿眼中惊惧之色一闪。
慕容胥点点头，眼神凝重起来。
“莹莹，你已经长大，现在有些事也应该知道了。”
慕容七儿心里生出不祥预感，难道父亲真的会临阵脱逃？他从小对自己严加教导，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但慕容七儿还是点点头，望着慕容胥。
慕容胥声音有些低沉。
“姐夫丢掉三座城之事是真，不战而走也是真，因为当时我和你外公就在庆州，他最后逃到庆州，是你外公亲自将他绑了，关进囚笼，派人押解送到京城！”
慕容七儿啊了一声，一下僵在那里，她的手脚冰凉，完全想不到父亲竟是被外公大义灭亲。
“唉，当时你父亲在西平府，他接到命令，带兵去换防，结果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一座空城，而且断水断粮，根本不可能留下来驻守，所以他才带着士兵们弃城而走，这是逼不得已！”
“那朝廷没有派人仔细勘查吗，一下给韦家定下如此罪名？”
“是啊，你外公以为此事情有可原，只要有人说情就罪不至死，他还写信托了两位在朝为官的好友，请他们帮忙，那两位大人都答应了，谁知你父亲在大理寺关了几个月，官家根本不闻不问，后来直接判了他临阵脱逃，连解释和说情的机会都不给，后来，后来你外公心结难解，这才积郁而终，他到死前，还念着你母亲的名字。”
慕容七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慕容胥不知怎么安慰，只能看着她哭。
良久之后，慕容七儿才止住哭声。
“舅舅，您、您还记得我爹爹被关在大理寺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八年前的秋天。”
“舅舅，我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我要告诉玥儿妹妹，那个夏川风间就是在这段时间冒充我叔叔，进宫当了侍卫，他们算计得真好，等夏川风间刺杀成功，再给我家定下罪名，这样相关人等都被灭口，爹爹至死都不知道，他被关了半年才被定为死罪是什么原因！”
慕容七儿也隐隐猜到宋若是在背后帮人安排，当时能指使宋大人的，不是皇上就是太后。
慕容胥有些糊涂。
“什么夏川风间，这个名字好古怪，他是谁？”
“舅舅，这些事情容我以后慢慢跟您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我要杀一个人，现在只有您能帮我出主意！”
“谁？”
“李大昊！”
慕容七儿说得咬牙切齿。
“李大昊是谁，为何你这么想杀他？”
“李大昊此人恶毒、卑鄙、下流、无耻！他是西春国的太上皇，现在被关在大理寺，我和他的仇深似海，若不能亲手杀死此人，我一日也不得安心！”
“你想怎么做？”
“我要进大理寺，亲手杀了这个恶魔！”
慕容胥吓了一跳。
“你去大理寺杀人，不想活了吗？”
“我不管，哪怕我不活，也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你、你到底跟那个李大昊有什么恩怨，要这样恨他？”
慕容七儿悲愤欲绝。
“他毁了我，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放过这个恶贼！”
慕容胥有些明白，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是怎么落在李大昊手上。
“舅舅要怎么帮你，大理寺我也进不去啊？”
“邹老御医答应帮我，他会带我们进去，我和邹老御医不能带兵器，但您是武将，可以佩剑，等见了李大昊，我将您的剑拔出来刺死李大昊，这一切的后果，我一人来承担！”
“不，不，这太冒险，你知道在大理寺杀人，是什么后果，你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为这个恶魔去冒险，值得么？”
慕容七儿眼泪又流下来。
“舅舅，大风城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城破，此仇现在不报，我怕再也报不了，您忍心让外甥女死不瞑目吗？”
“这，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大理寺杀人，你要报仇，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我想不到。”
慕容七儿露出绝望之色。
“那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舅舅您能下床，我这几天就想动手！”
慕容胥点点头，沉思了一下。
“舅舅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在大理寺明目张胆杀人，终是说不过去，能不能另外想个办法，将李大昊悄悄从大理寺弄出来？”
慕容七儿双眼圆睁。
“您是说，我们派人劫狱，将这恶魔弄出来，再对他下手？”
“不错，正是此意，眼下大风城混乱，大家一心保卫城防，大理寺戒备一定松懈，我们可以乘机下手！”
慕容七儿嗯了一声。
“舅舅，您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没有帮手，未必有成算。”
“不错，我们动手是没有成算，本来八爷可以帮忙，但他出城去了，八爷说，他不在城中的话，有什么事让我去找牟堂主，他一定会帮忙！”
慕容七儿有些犹豫，牟堂主又不是舅舅直接认识的人，他未必会尽力，但现在慕容胥躺在床上，不能行动，也只能如此。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找牟堂主，让他来见您！”
“好，信王的面子他一定会给，八爷已经交代过了！”
慕容胥看到慕容七儿略带失望之色，忍不住关照道：“婷儿，你去告诉牟堂主，让他来见我，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舅舅，我知道了。”
慕容七儿点点头，辞别慕容胥，向外走去。
窗外，夜色已深。
***
当玥儿走进大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帐中点着红烛。
这大帐中摆着两排桌椅，桌上放着盘子碟子，还有酒杯酒壶，只是座位上空无一人，显然今夜本来准备了一场酒宴，但又临时被取消。
大帐正中一张虎皮大椅，一条大汉斜靠在上。
这大汉穿一身红袍，手上拎着酒壶，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万焱阿狮兰。
万焱阿狮兰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僧袍的瘦削老者，那是涂单上人。
涂单留在这里，是做翻译，因为玥儿和万焱阿狮兰还不能对话。
玥儿心念电闪，若是今晚有人敢带一支骑兵偷袭大京国的营帐，一定可以有所斩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