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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抬头,玥儿身子立刻矮下,身子一侧,膝盖向那人小腹撞去。
嘭地一声,那人痛得啊地一声,身子弯了下来。
玥儿翻身抓住那人手腕在自己膝盖上一磕,弩箭就掉在地上,她伸手一抄,把弩箭抓在手中。
“你知道本姑娘生平最恨什么?”
那人倒吸着冷气,还不敢大声叫出来。
“什、什么?”
“我最恨别人用东西指着我,威胁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那人看到玥儿用弩箭指着自己,吓得身子发抖。
“是、是,在下错了,请姑娘原谅!”
“你身上还有多少弩箭,都拿出来给我!”
“是、是——”
那人抖抖索索从腰上取下一个皮囊,里面还插着四支弩箭。
玥儿将弓弩上小箭取下来,收进皮囊挂在腰上,顺手一把撕下那人脸上的伪装。
“干吗要易容,你这易容术太糟糕了,一看就被人看破!”
那人脸上一空,一张白胖的脸出现在玥儿面前。
“戴、戴三爷,是你?”
玥儿哑然失笑,难怪这家伙对这一带这么熟,原来是东门的戴三爷,这是他的地盘,岂有不熟之理。
那人正是东门黑帮老大戴小宝,内城破了之后,他易容改装,居然逃了出来。
戴小宝见这女子认识自己,有些糊涂起来。
“姑娘,您、您是谁啊,您怎么认得小人?”
玥儿撇撇嘴。
“戴小宝,我问你,你这面具戴不戴都没啥区别,为何要这样打扮?”
戴小宝苦笑一声。
“姑娘,您不觉得在下的脸太白了吗,哪有半点像大京军的样子?”
玥儿这才注意到戴小宝的脸确实不黑,容易被认出来,于是又把面具丢给他。
“算了,你还是戴上好了,我们一起闯进军营看看,两个人走不会引起怀疑,一个人才危险!”
“是、是——”
戴小宝只能点头,他现在身上没了弩箭,说话严重底气不足。
“姑娘,您、您能告诉老朽,您是什么人吗,万一我死了,也好知道栽在谁手上了?”
玥儿啐了一口。
“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我是玥爷!”
“什么,您、您是玥、玥爷!”
戴小宝一对三角眼这一刻差点撑破眼眶,难怪这姑娘这么厉害,原来是大风城的黑道老大玥爷,那自己栽得并不冤。
“您、您不是在宫城吗,难道宫城守不住了?”
玥儿哼了一声。
“我就是出来瞧瞧,兄弟们是不是还好,你怎么一个人逃出来了,其他人呢?”
戴小宝嘴巴一咧,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刚才属下看到禁军校尉刘俊了,他带着一群人往宗正府而去,看样子想死守在宗正府,属下是往宫城走的,但没进得了城,只好又逃出来,现在正不知要往哪里去。”
“刘俊,他不是跟王总管一起的吗,你看到王总管没有?”
“没有,但刘俊背着一具尸体,死也不肯放下,不知是不是王总管?”
玥儿看到戴小宝说这话时目光闪烁,不知他到底想隐瞒了什么,但此时也无暇顾及。
其实戴小宝除了看到刘俊是真,其余都是假话,内城一破,他带着三个心腹躲进一个地窖,等上面平静了才爬出来,没想到院子里还有三个清理尸体的大京军,双方动手,戴小宝在边上用有毒的弩箭将三个大京军射死,但他三个心腹也都受了伤,戴小宝怕带着三人累赘,用弩箭将三个受伤的心腹杀死,这才是他目光闪烁的原因。
军营中传来说话的声音,玥儿挥挥手。
“我们今晚必须混进大京国的军营。”
戴小宝以为玥儿也在想办法逃出去,便点点头。
“玥爷,您怎么吩咐,属下就怎么做。”
“好,我们先过去瞧瞧!”
两人悄悄靠近军营,到了二三十步的距离,已能看到营中有人走动,还有人叽里咕噜在说话,玥儿听了一会,问:“他们是不是在说口令?”
“是,玥爷,他们就是在说今晚的口令。”
“什么口令?”
“问的人说月光光,答的人说杀光光。”
玥儿心中愤恨,但还是念了两遍月光光、杀光光。
“走,我们进军营!”
说完,玥儿站起身,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戴小宝心里发怵,但玥儿已经走过去,他也硬着头皮跟着。
军营朝里面没有围栏,两人一进去,都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躺着不少大京国的士兵,因为天热,很多人都光着膀子,他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胡扯闲聊,看到有人走过,也没在意。
玥儿和几个大京军打了照面,她故意不去看这些人,而对面的人也没在乎他们,这一下两人胆子大了起来,玥儿想到上次红特使他们也潜伏在军营中伺机而动,看来大京军的军纪并不严明,被人混进来也不知道。
其实大京军的军营是有些乱,今天内城破了,大部分的人马都进城去烧杀抢掠,守在外面的士兵一肚子牢骚,只想有人来换班,自己好进城去寻点刺激和开心。
玥儿和戴小宝在军营里穿行,他们发现这军营里严的地方很严,松的地方很松。城里抢来的那些财物,士兵们不敢私吞,都要交在一个地方,如果发现有人私藏,会挨打或处罚,刚才内城运来的那车财物,就有人堆在一起登记。
这时一队大京军从军营外走进来,他们嬉笑着,好像刚刚做了一件开心的事。
玥儿发现不远处一道断墙,断墙处搭了几个帐篷,那里有人把守,里面隐约传来呜呜的哭泣之声,她带着戴小宝走到一个阴暗处,问:“那里是不是关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戴小宝点点头。
“嗯,有可能,万焱阿狮兰见人就杀,这关起来不杀的一定是重要人物。”
“走,我们过去瞧瞧,关的是什么人!”
戴小宝吓了一跳。
“玥爷,您疯了吗,我们是要想办法逃走,知不知道那里关着谁,重要吗?”
玥儿有些生气。
“谁说我要逃的,我们和大京国这一战,还没完!”
“是,是——”
戴小宝口中答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逃走,他觉得跟着玥儿太危险,这丫头心里不知想些什么,难不成她要跟万焱阿狮兰去拼命?
玥儿拿出两支弩箭,拿在手里试了试份量,看看能不能当飞刀用,戴小宝有些惊惧。
“玥爷,您手上没有割破皮或受伤吧?”
玥儿摇摇头。
“没有,怎么了?”
“这弩箭的箭头剧毒,见血封喉,您可要小心。”
“好,我知道。”
玥儿瞟了戴小宝一眼,刚才这家伙在车上朝她射了一箭,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戴小宝暗忖:“玥爷胆子也太大了,她还不知道这里的看守有几人,就敢贸然动手,自己要不要逃走?”
玥儿带头,朝那断墙的帐篷处走去,
只听有人叫道:“月光光——”
玥儿应了一声杀光光。
两个守卫走了出来。
“你们谁啊,要做什么?”
玥儿咳嗽一声,戴小宝忙回应:“刚才来的,东西掉了,回来找找!”
此时月色如水,彼此都将对方看得清楚。
那两个守卫上下打量玥儿和戴小宝,倏地眼神一变,眼前这两人虽然穿着和他们相仿,但说话的腔调完全不像自己人,他们伸手就去拔刀。
戴小宝眼皮跳了跳,他没想到玥儿出手根本不用弩箭,只靠甩手箭就杀了两人。
玥儿进了戏班子以后,天天练飞刀,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是暗器,如此近的距离,两支短箭要命中自然也不在话下。
里面没有传出异样的声音,玥儿探头望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守卫抱着狼牙棒靠在墙边打盹,他们似乎还没发现前面出事,玥儿又拿出一支短箭握在手中,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守卫抬起头来,他眼神还有些迷离,突然看到眼前站了一人,身子不由一抖,玥儿朝他冷冷一笑,不等他反应,箭头嚓地插进他喉咙,呜地一声,那守卫一双眼立刻死鱼般凸了出来。
边上那守卫这才觉察到不对,他身子一动就要跳起来,但玥儿比他快,弩箭拔出,一下插进他心口。
那守卫啊地一声,眼看要叫出来。
戴小宝跟在玥儿后面,看到情势不对,一步跨上来,伸手捂住那人嘴巴,那人十分凶悍,张嘴就咬。
玥儿拿着弩箭在那人背上狠狠插了几下,那守卫才抽搐着慢慢软倒。
戴小宝的手被咬伤,他脸上满是后怕之色,这人要是叫出声,周围全是大京军,他们两个必然暴露无遗。
玥儿问:“你不是说你这弩箭见血封喉的吗?”
戴小宝甩甩手,一脸苦笑。
“玥爷,这弩箭上的毒,您拔出来插到第二人身上,毒性就减了一半,不能见血封喉了。”
这时两座帐篷边已没别人,玥儿对戴小宝吩咐:“你把外面的两具尸体拖进来,然后守在门口,要是有人来,就吹一声口哨,我进帐篷去瞧瞧!”
“是,玥爷,您多加小心!”
玥儿点点头,朝前面一顶帐篷走去。
帐篷里传来呜呜的哭泣之声,玥儿站在外面停了片刻,发现没有走动的声音,便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一股难闻的骚臭之味,光线十分昏暗,虽然摆了一盏灯,但那灯光就是黄豆粒大一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但里面的人显然看见玥儿进来,哭泣声骤然停止。
玥儿站了片刻才适应昏暗的环境,她朦胧地看见帐篷里放着一个大铁笼,铁笼中蜷缩着几条人影。
有人怯懦地开口。
“军爷,我们口渴得紧,能不能给点水喝?”
这声音稚嫩,是个男孩,玥儿一愣,难道这里关的是几个孩子,刚才离开的那些人,是拿这些孩子取乐?
一个女孩的声音愤愤道:“你跟这种人说什么废话,他是大京国的畜生,根本听不懂人话!”
那男孩呜呜又哭了起来。
玥儿退了出来,向另一个帐篷走去。
这帐篷里也有个大铁笼,里面只蜷缩着一条人影。
玥儿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一颗心咚咚跳了起来。
那人觉察到有人进来,也抬起头来。
帐篷中光线昏暗,玥儿只看见那人头发蓬乱。
那人颤巍巍地开口:“你、你是谁啊?”
玥儿听出这人的声音,虽然十分沙哑,但她还是分辨出来,顿时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下。
“陛下、陛下,是我啊。”
关着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崋太上皇肇玄灵。
本来万焱阿狮兰是要送玄灵和野乐颜汐去国头城,谁知野乐颜汐这几个月一直在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加上伤口发炎,在大京国军营一下病倒,万焱阿狮兰急忙找人给他治病,结果耽搁下来。
玄灵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不住地颤抖。
“你、你是——”
玥儿扑通跪倒,哭道:“陛下,我是玥儿,桑玥羽啊——”
玄灵哗啦一声站起,他想要走到铁笼边,但双脚被一根锁链拴住,走不过来,他眼泪哗哗直流。
“是、是你,玥儿姑娘,你、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被抓了?”
玥儿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是,玥儿是杀了外面的守卫进来的,陛下,我来救您。”
玄灵眼前一亮。
“你、你带了多少人?”
“只有一个,我们是混进大京国军营的。”
玄灵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就两个人怎么救得出朕,你们快走,再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要被万焱阿狮兰抓住,他、他不是人啊!”
“陛下,玥儿无能,让您受屈辱了。”
玄灵长叹一声。
“不怪你,这事全怪朕,朕当日应该听你的话留在城里,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一切都是孤王自作自受。”
玥儿使劲摇头。
“不是陛下,我们大崋没有招惹谁,要怪都怪万焱阿狮兰那个恶贼,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玄灵想到什么,问:“你是杀了守卫进来的?”
玥儿嗯了一声。
“不错,四个守卫都被我杀了!”
“那你快走,外面这些守卫大概一个时辰换一次班,等他们发现,你想逃也逃不掉!”
玥儿含泪点点头。
“陛下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崋亡国,只要一息尚存,就战斗到底!”
玄灵向玥儿伸出手,玥儿也向他伸出手,两人用尽全力,手指才刚刚触到,却握不到一起。
“你、你走吧,若有机会告诉恒儿,要他好好做皇帝,善待百姓,不要像朕一样玩物丧志,听信身边小人的谗言。”
“好,玥儿知道了。”
玥儿心中阵阵绞痛,黄吉恩跟她讲过,肇恒已经不行了,就算还能撑下去,以肇恒疯癫的状态,也不可能再当皇帝。
“对了,有件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陛下?”
“若是有机缘,请你告诉大崋以后的皇帝,无论如何,请他将莺莺公主赎回去。”
玄灵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肇恒在皇帝位上坐不久,如果宫城也破了,那只能寄希望于在外面的两个皇子,上次在中军帐,玄灵知道肇驹在高昌国借兵,他还把西春国皇帝李天崎给阉了。
听到莺莺公主的名字,玥儿的心又是一痛,她答应过皇后和司空满,一定要好好照顾这孩子,只是她有些奇怪,玄灵为何要特别提到莺莺公主,他不是很痛恨司空文岚吗?
“莺莺公主呢?”
“她关在隔壁帐篷了。”
玥儿一惊,刚才她从那个帐篷出来,里面说话的那个女孩,一定是莺莺公主,
“好,玥儿知道了,若是我以后见到皇上,一定转告他。”
玄灵看着玥儿十分难受。
“玥儿,你还是个清白的好姑娘,朕、朕对不起你。”
这话让玥儿一惊,她猛地想起冉家的冤案。
“陛下,玥儿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的案子,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他是替罪羊?”
玄灵身子一颤。
“你、你说的是谁?”
“陛下,是太后。”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陛下,睿思殿下面有一个地宫,您是否知道?”
玄灵神色哦了一声,神色有些痴呆。
“原来那地方在睿思殿下面啊,朕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玄灵这么说,显然他早就知道有地宫这个所在,只是太后走得太突然,来不及告诉玄灵。
玥儿知道时间紧急,她不能有顾忌,于是直接问道:“陛下,太后是否曾有意换掉先帝,将您扶上位?”
“母、母后她在地宫中,写下遗言了?”
“陛下,玥儿知道我们冉家可能永远也翻不了案,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个真相?”
玄灵将手收回,低下头去。
“不错,哥哥他执意改革弊政、对外开战,母后怎么劝他都不听。”
“先帝不是对外开战,他是收复故土。”
“是啊,这个以前朕也跟你说过。”
“所以太后她老人家和西春国的李天崎勾结,暗中出卖了先帝?”
玄灵一怔。
“谁,什么计策?”
“前兵部尚书袁麟,那一次袁麟去西春国跟李大昊谈判,太后派贴身内官程霖跟着一起去,这不是很蹊跷吗?程霖去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勾结李天崎,所以玥儿想,太后一定是对李天崎有所承诺,只要他肯出力,事成之后帮他夺得西春国皇位,后来的事您都知道,李天崎登基,而袁麟和程霖回来不久都被灭口。”
这是玥儿的推测,但并无破绽。
玄灵呆呆地看着玥儿。
“你、你是说母后勾结西春国的奸贼害死先帝?”
“难道不是?”
“不、不,这绝不可能,母后不可能出这么毒的计策害死大哥,大哥从小就聪明绝顶,父皇和母后都喜欢他,她老人家是个仁慈之人,你肯定弄错了!”
玥儿摇摇头。
“仁慈?那仁妃呢,她犯了什么错,太后要将她逼死?”
玄灵一脸震惊。
“仁妃不是自杀吗,怎么又是母后逼死的,你、你这些都是哪里听来的?”
“陛下,若这些不是太后所为,您后来为何让李大昊留下供词,说这一切都是冉御医所为?”
玄灵颓然坐在地上,他怔了片刻,忽然狠狠一咬牙。
“好吧,现在都这样了,朕也不瞒你,这一切都是朕做的,勾结李天崎的是朕,害你冉家的是朕,要怪,你就都怪朕一个吧!”
玥儿泪流满面。
“那仁妃之死呢,是什么理由?”
“这、这——”
玄灵张口结舌,说不出来。
“陛下,这不是您做的,玥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先帝不听话,所以她将自己儿子废掉,仁妃知道了她什么秘密,所以将她逼死,这一切都是她的所所作所为!”
玥儿说的那人自然是太后,但玄灵的目光有些迷离。
“朕错了,是朕错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玥儿姑娘,你当初进宫就是要来找朕报仇吗?”
玥儿用力摇头。
“不、不是,玥儿只想为冉家洗清冤屈,就算要报仇,也是去找西春国的李天崎,不是找陛下——”
玄灵忽然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玥儿。
“玥儿姑娘,看在我们相处一场的份上,算朕求你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朕的错,好不好?”
玄灵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当初冉家的冤案他完全知道,但还是让玥儿的父亲去承担恶名,玥儿心如刀绞。
“陛下,如果您是我,您会如何选择?”
“朕、朕也不知道啊。”
玥儿跪在铁笼前,咚咚咚朝玄灵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这一年来,您对玥儿的照顾和关怀,玥儿铭感五内,永远感激,爹爹的案子我可以放下,但我希望,大崋能还我冉家一个清白,若得冤案平反昭雪,玥儿虽死无憾,这是玥儿此生唯一的心愿!”
玄灵一声长叹。
“有女如斯,朕想冉御医泉下有灵,也可以安歇了。”
“皇上,您多多保重,玥儿向您保证,只要我一息尚存,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玄灵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
“唉,万焱阿狮兰说,他要把朕和野乐颜汐关到国头城去了,以后千山万水阻隔,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玥儿啊了一声,没想到万焱阿狮兰是这个打算。
“不管怎么说,只要您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玥儿再次叩拜,准备离去,虽然戴小宝还没吹口哨,但她和玄灵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大京军马上要换班了。
“等等——”
玄灵叫了一声。
玥儿呆了一呆,只见玄灵撕下衣服的下摆,咬破中指写了几行字,然后将那块布书团成一团抛给玥儿。
“朕若回不来,但愿这个对你还有用。”
玥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御医冉庆玖通敌纯属冤案,其罪在朕,朕明知冉御医被冤枉,还执意拿他当顶罪,罪不容赦,着新皇继位后,第一便为其平反昭雪,昭告天下!”这段话的最后还签上玄灵的名字。
“多、多谢陛下!”
玥儿呜呜痛哭,她从卖身为奴的那天起,最大的心愿就是为爹爹洗清冤屈,她要为冉家讨一个公道,而不是一份不明不白的赦免书,现在玄灵写下这份手谕,终于达成了心愿。
看到玥儿痛哭不已,玄灵忽然一惊。
“不好,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快走,那些番兵马上就要换班了!”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尖叫声音十分突兀,接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玥儿心头一沉,戴小宝不是在外面放哨吗,他人呢?此时玥儿不敢多想,她朝玄灵一抱拳。
“皇上,您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她不等玄灵回话,说完就一头冲了出去。
外面人影绰绰,有人正向这边跑来。
玥儿心里奇怪,戴小宝呢,刚才是他发出的警告么,怎么跟他约定是吹口哨,他却尖叫,而且这尖叫声也不像是他发出的?玥儿不及细想,翻身越过断墙朝大京国军营跑去。玥儿想的是,只有混入军营中,才有可能脱险,若是逃走,无论是向城外还是城内,都会被发现。
帐篷方向有人叫道:“杀人啦,有奸细——”
又有人叫道:“他朝那边跑了,快追啊——”
玥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并没朝自己方向追来,这才略为宽心。
其实玥儿并不知道,她进了帐篷没多久,戴小宝就悄悄溜走,他知道大京军会换班,只要一换班他和玥爷就会暴露,玥爷功夫再好也逃不出去,戴小宝现在就是一门心思逃走,至于玥爷,自己劝是劝不动的,那就不管她了。
军营中一片混乱,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玥儿混在军中,假装跟着大家一起抬头张望,脚下却慢慢后退。
这时有人骑上战马打开城门向城外冲,看来刚才逃走那人是往城外跑了。
玥儿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真是运气好,戴小宝这家伙不知怎么惊动了大京军,现在大家的目标是城外,自己正好隐藏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在玥儿身后拉了拉她衣角,低声道:“姐姐,跟我来!”
玥儿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女孩躲在帐篷的阴影里。
“你、你是谁?”
“快跟我走!”
那小女孩带着玥儿跑出军营,猫着腰在一片断墙中穿行。
“你、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
“那、那你带我往哪里逃?”
“我不知道,先离开军营再说。”
玥儿一下愣住。
“你、你不知道要我跟你走,你到底是谁?”
“姐姐,您听不出我声音了吗,我是鸳鸳公主啊。”
玥儿大吃一惊。
“鸳鸳公主,你不是被关在大铁笼了吗?”
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前段时间,在朋友推荐下,看了一本没完本的《雪中悍刀行》,觉得作者笔力雄浑,伏笔埋得颇深,倒也算得上是一部佳作,只可惜最后挖了个大坑。
网络功利性越来越强,导致很多作品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要抗日就一起抗日,要反腐就一起反腐,各种穿越,各种雷,不外是现代人战胜古代人、大仇雪恨等等,仙侠类呢,就是打怪升级,从一重天打到另一重天。不过这几年女生频道倒是出了不少佳作,但免不了宫斗、复仇和斗心计,说到斗心计,不得不吐糟一下,在我们这个进步的时代,人们心目中的故事结构好像就是斗心计。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生,不少被特许来观看的名流、书生和百姓只能站在大殿后面,虽不说是水泄不通,也已拥挤不堪,然而这么多人,却大多只是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没人敢大声喧哗。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能从斗心机的书中摆脱出来,感谢这本《双天行》。
这是当今网络界的一部清流,值得且看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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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御医咬咬牙,对殿中所有人缓缓道:“看陛下的脉相,他、他只怕撑不过午时三刻了。”
听到这话,舒太妃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肇恒身子一颤,似乎听到这话,他嘴巴微微动了动,想要说话的样子。
舒太妃忙将耳朵贴到他唇边,但只听到咕噜咕噜几声。
宜妃霍地站起,抹了一把眼泪,忽然双手一把叉在腰上,仿佛现在这里她变成了主人。
“那个端太妃呢,这个关键时刻,她跑到哪里去了?”
肇安仁现在负责宫内的调度安排,接替王汝霖的总管之职,而王汝霖则在城上,他现在和慕容胥并肩作战。肇安仁皱了皱眉,他不想回答宜妃,但看到大家都看着他,只得回道:“端太妃去南门杀敌,或许困在城外了。”
宜妃一声冷哼。
“杀敌,谁知道她是不是跑了?”
云琚资格最老,他呸了一声。
“太妃娘娘就算战死,也不会跑,她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宜妃讥讽地一笑。
“这次情形不一样,谁知她以前是不是装出来给太上皇和你们看的,她到底有担当还是有野心,你们谁说得清楚?”
云琚大怒,手指着宜妃怒叱:“你有什么资格说太妃娘娘!”
这时肇恒身子一挺,好像死了过去。
两个御医手忙脚乱替他捶胸掐人中,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
宜妃撇撇嘴。
“本宫不想跟你们吵,本宫知道皇上想要说什么,他说我们不能再抵抗了,我们必须马上向大京国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云琚重重地哼了一声。
“都指挥使大人早已下令,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们宁死也不做亡国奴!”
“什么都指挥使,她人呢?这个女人聪明着呢,看到形势不同,就偷偷跑了,丢下我们在这里死守皇宫,外城和内城都丢了,这么小小一座宫城,能守多久?”
云琚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如果她要跑,早就跟着太上皇走了,我们现在守一天是一天,哪怕只能守到下个时辰,也坚决不能投降!”
宜妃也声泪俱下。
“为何你们只想到宁为玉碎,没想到为大崋保留一点骨血,大家都死了,谁来守护大崋的香火?”
宜妃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尤其是她挺着大肚子。
黄吉恩露出愠怒之色。
“不,这不是皇上的意思,现在就算我们想投降,大京国也不会接受,慕容将军不是派人来报告,昨天舒辛予和郜斌去投降,结果被大京军射死了吗?”
“不可能,那是我们没有派对人,只要派出去的人对,一定可以谈妥条件!”
“哦,宜妃娘娘说的是谁?”
“还有谁,当然是昔日的太尉大人啊,他就在我们宫城中!”
“你是说郜铭?”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
黄吉恩看向舒太妃,现在这里她的身份最高。
舒太妃只是看着肇恒不住拭泪。
“你们不要吵了,本宫知道,恒儿有话想说,你们都走吧,让我和恒儿静一静。”
宜妃着急起来,她是靠贤太妃保着,如果走出去,这里没一个人会听她指使,说不定还会把她关起来。
“母妃,现在宫中无主怎么行,您要是不愿出来主事,那就交给有资格的人来!”
宜妃这话很明显,眼下宫中只有自己最适合出来主事,因为她怀着陛下的龙种。
梁俭余十分不悦,他一直没说话,这时站了出来。
“都指挥使将宫城的事务交给老臣三个,臣等不能有辱使命。”
宜妃气极,双手叉腰都快叉到胸口。
“端太妃说的就算了吗,端太妃的权力还不是皇上给的,现在你们是不是都盼着皇上早点走,好抢班夺权!”
梁俭余气得发抖。
肇安仁恨不得抽这女人两巴掌,她简直是胡搅蛮缠,这个时刻谁还有心思抢班夺权,要是想的话,太上皇根本不会走,肇恺那些皇子也不会哭着喊着要推辞。
舒太妃握住肇恒的一只手,无力地道:“你们都闭嘴行不行,就不能听听恒儿他想说什么吗?”
黄吉恩朝大家叫道:“大家都闭嘴!”
宜妃这才气呼呼地不做声。
众人看向肇恒,肇恒微弱地张开眼皮,目光极为呆滞。
黄吉恩拿出一支笔递到肇恒面前。
“皇上,您有什么要交代的,能不能写下来?”
肇恒根本不能动。
边上的两个御医摇摇头,肇恒的生命之烛随时会熄灭,他话都说不出,怎么可能写字?
黄吉恩看了众人一眼,低头问肇恒。
“皇上,您是不是要吩咐继承人,现在所有皇子都在殿外候着,您觉得谁合适?”
肇恒眼皮合上,好像没听见。
这一下黄吉恩有些发懵,如果不是确定继承人,那肇恒想说什么?
“皇上,现在宫里无人主持大局,您觉得谁可以主持大局,是您母妃吗?”
这下肇恒好像听见,他眼皮又张开。
舒太妃哭着摇头。
“恒儿,这担子太重,母妃手足无措,完全接不住啊。”
宜妃忽然凑上前,焦急地问:“皇上,您让臣妾来主持大局,好不好?”
肇恒眼神忽然涣散,好像又痴呆了一样。
宜妃大叫:“皇上,皇上,您话还没说,不能走啊!”
肇安仁一把推开宜妃。
“宜妃娘娘,请您不要这样大喊大叫,皇上受不住的!”
宜妃抹了一把眼泪。
“皇上已经不行了,他临终遗言,要臣妾出来主持大局,他刚才点头了!”
黄吉恩听到宜妃这么说,十分生气。
“皇上哪有点头?”
宜妃继续耍泼。
“点了,他就是点头了,母妃您看见了,对不对?”
舒太妃根本没看见肇恒点头,但她不知要怎么否定。
宜妃带着哭腔哀求。
“母妃,难道您就看着我们大崋这样走向灭亡吗,您就不想为皇上在这世上留下一点骨血吗?”
舒太妃用力摇头。
“不、不可以,我们现在跟大京国谈判,已经晚了!”
“母妃,不晚,郜太尉不是还关着吗,他说如果派他去,一定能说动大郎主,接受我们投降!”
现在宫城中十分拥挤,郜铭就关在宜妃隔壁,所以两人昨晚有交谈。
云琚大怒。
“宜妃,你不要听郜铭那个老匹夫胡说,他是大京国的奸细,就是想保住自己狗命而已,放他出去谈判,就是出卖我们!”
宜妃哭道:“反正都是等死,为什么不试试,难道你们要违逆皇上的旨意吗?”她拿肇恒当挡箭牌,云琚等人确实有些头疼。
这时肇恒身子又一动,口中发出呵地一声。
黄吉恩十分心焦。
“皇上、皇上,您到底想说什么?”
肇安仁忽然眼前一亮,问对面的两位御医。
“罗御医、黄御医,你们可会针灸之术?”
罗御医啊了一声。
“殿下,您是说,现在用针灸之术,可以让皇上最后清醒说话?”
“不错,现在只有针灸之术才能刺激皇上了,本王记得你会用针灸!”
肇安仁曾向玥儿推荐过洞玄观的钟缙,知道眼下肇恒已经油尽灯枯,假如钟道长还在,一定可以让皇上清醒过来,交代完后事再走,只可惜钟缙去刺杀万焱阿狮兰失败,已为国捐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