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有很多种,被咬一口不仅遭皮肉之苦,还会受尸毒影响,如果治疗不及时,会有性命危险。可这黑毛毒尸最可怕,根本不给人任何侥幸心理,一触即死。
我看着几米开外的黑毛毒尸,虽然它脸孔被掩埋在长如头发的黑毛内,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恶意。
见黑毛毒尸粽子一动不动,我和康胖子也实在爬不动了,干脆趁机歇息一下,想想对付它的办法。
“我说小飞,这黑毛粽子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变的?”康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我哪知道?”我喘着大气。
“你不是认得它名字么,我以为你跟它熟。”
“熟根毛。”我白了康胖子一眼,继续道:“这粽子浑身是黑毛,我猜,它一定过期很久了。”
康胖子笑了笑,脸都快抽筋了,骂道:“你他妈别搞笑,老子累得脸都要罢工了。”
我实在笑不出来,说:“死胖子,别打趣了,快想想办法。”
康胖子拍了拍青铜棺材,发出几声闷响,说:“我要是有办法,哪里还会爬这鬼玩意。”
那黑毛毒尸听到响声,猛冲上来。
“我靠,死胖子,你他娘能不能靠谱一点!”我边喊边往上爬。
康胖子也不迟疑,甩开膀子就往上爬,那样子就像一只体重超标的猴子。
我勉强跟在他后面,幸亏刚刚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可是黑毛毒尸完全没有体力不足的问题,速度依然很快,我不时回头瞥一瞥,离我的脚越来越近,这样下去,即使体力充沛,也爬不过它,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我说:“康胖子,这样不行啊,再不想个办法,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康胖子答道:“爬在这鬼柱子上,不能蹦又不能跳,老子这一身本事使不出来啊。”
确实如他所说,我们所处的地方实在太尴尬,这是唯一生路,却偏偏限制了行动,必须先想办法离开这青铜棺柱,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这里除了这根巨大的青铜棺材柱,就是四面墙壁,想躲又没处躲,也找不到对付黑毛毒尸的东西,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有了,墙壁!
我就这么灵光一现,冲胖子喊道:“康胖子,快挖墙砸它!”说着就把折叠铲递给他,自己爬到他的头顶。
康胖子挖墙那是一把好手,所以这个活还得由他干。他接过铲子就开挖,砖石哗啦哗啦往下掉,由于空间狭小,大部分砖石都砸在了黑毛毒尸身上。
虽然没有将黑毛毒尸砸落,但也阻碍了它前进的速度,康胖子边挖边爬,我们与黑毛毒尸的距离虽没有拉远,但也没有再缩短。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往上爬,我心里挺佩服康胖子,本就承受着恐惧带来的巨大压力,边逃命还要边挖砖石阻碍黑毛毒尸,这需要足够的体能和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果然干倒斗这行的都不是常人,没有两把刷子,揽不了瓷器活。
“哎哟!”我疼得大叫一声,摸着头顶往上一看,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你哎哟个毛啊,快爬啊,别挡着路!”康胖子在我后面叫喊。
我苦着脸说:“没路了。”
康胖子赶紧拿手电往上照去,青铜棺材柱已经到头了,上面是封死的,恨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他娘什么意思啊,烂尾工程啊。”
他迅速爬过来,冲着顶上下了几铲子,哐哐直响,居然是坚硬的岩石层。
这是一条死路!
我们紧张得要命,那黑毛毒尸似乎早就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它此刻没有猛冲上来,而是慢慢朝我们一步一步爬来。
我们的生命现在以步伐计算,黑毛毒尸每走一步,我们活在世上的时间就少了一步,这种压抑的恐惧,在一点点击溃我们的内心。
康胖子点了根烟递给我,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吐了口烟对我说:“小飞,你怕不怕死?”
我捏着烟的手抖了一下,说:“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忽然很想知道康胖子是怎么从那个将人压成肉饼的机关里逃脱的,还有死鱼脸去哪里了,便开口问他。
他猛吸了一口烟,火星快要烧到烟屁股了,将烟头往下弹到了黑毛毒尸头上,说:“你不知道,死鱼脸那家伙原来……”
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嚯嚯的嘶吼声,我闻声朝下一看,咦,黑毛毒尸这是闹的哪样?
黑毛毒尸刚刚还朝我们气势汹汹爬来,此时完全看不到那股凶狠,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两只布满黑毛的手轮流拍打在青铜棺柱上,却阻止不了它一点点往下滑落,竟然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把黑毛毒尸往下拖。
我和康胖子对视一眼,满头雾水,难道来了更可怕的怪物?
黑毛毒尸如此凶狠的怪物,一触即可致人死命,居然还有克制它的东西存在,我们无法想象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恐惧。
就在此时,黑毛毒尸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声,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被人从青铜棺柱上撕下来,四肢乱舞,顺着坑井掉落下去。
此刻,我们看到了后面那个更可怕的怪物!
我和康胖子同时惊呼:“死鱼脸!”
他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快下来!”
说完他就往下爬,虽然我们不理解他为何不怕最恶毒的黑毛毒尸,可现在不是你问我答的时刻,赶紧往下爬,等到了下面那间墓室,休息的时候再好好问个清楚。
没了黑毛毒尸的威胁,我们爬得很快,马上就要回到下面那间墓室了,此时死鱼脸已经到了墓室,我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开口问他之前的一切,也不知道他会说出多么惊险刺激的经历。
这时,我发现情况不对劲,死鱼脸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穿过了墓室继续往青铜棺柱下面而去,瞬间隐入了黑暗之中。
我赶紧停下将手电光束照过去,只照到一个很小的人影,正一点点消失在光线之外。
“康胖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下面到底有什么?”我问道。
“我与你看到的没区别,就是一根棺材柱子向两头延伸。”康胖子说。
看来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内容,便接着往下爬,希望死鱼脸会给我一个答案。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手脚都酸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可是这里根本没地方落脚,这时就听康胖子喊道:“快看前面,我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我看到一个洞,离我们也就七八米距离,那应该就是康胖子打的盗洞。
我立马来了精神,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死鱼脸那家伙应该也在那里等我们,二话不说就往那边爬。
刚爬到那个洞上方,我就看见那个洞里居然铺设了青砖,不是盗洞,是人工修筑的,心里不禁疑惑,这条通道修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忽然,从那个砖洞里探出来一张脸,我早就估计死鱼脸会在这里等我们,看清楚那张脸之后,我还是吃了一惊。
“二伯!”
“小飞,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二伯退进洞里,我一翻身就进去了,我和二伯紧紧抱在一起,二伯安慰了我一下,便询问我们的情况,我把之前的一切简略说了说,就问二伯到底去哪里了。
二伯说,他进来以后走的左边的甬道,一路畅通无阻就来到一间墓室,里面有一具石棺,他打开之后从里面涌出大量毒尸螯,被咬得到处都是伤口,本想原路返回,却发现刚刚还畅通的甬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张石门封住了。
二伯只好往墓室里面的一条甬道跑去,跑着跑着,就发现甬道前边也出现大量毒尸螯,本以为会死在那里,却发现了一个被堵死的盗洞,他挖开堵在洞口的砖石,钻了进去,赶紧将洞口挖踏,毒尸螯就被挡在外面。
二伯一路爬出盗洞,就来到了这青砖砌成的小通道里,处理好伤口休息了一阵,然后就遇到了我们。
我随口说:“二伯,你和死鱼脸就是遇到毒尸螯的时候走散的咯。”
“我没跟他一起啊。”二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赶紧把刚刚省略的关于死鱼脸说的话复述给二伯听。
二伯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沉默不语。
我知道二伯在思考很艰难的问题,一时半会不会理我,便问康胖子之前是怎么从机关里逃生的。
康胖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敲了他脑袋一下说:“你脑子摔坏了吧?”
康胖子推了我一把,骂道:“你脑子才进水了。”
“那你说说是怎么逃出来的。”
康胖子抓了抓屁股,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在封墓石快要压住我时,就被死鱼脸重重敲了一下脑袋,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躺在这条小通道里。”他说完还给我看了一下脑袋,确实肿了一个大包,隐约还能看到血丝。
靠,怎么感觉康胖子经历了一段悬疑小说的剧情啊,看来这一切只能去问死鱼脸,当时封闭的空间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他。
死鱼脸爬下去老长时间了,得赶紧追上去,便扯了一下在思考问题的二伯,说:“咱们赶紧去找死鱼脸吧。”
“不行,那家伙很有问题!”
二伯说死鱼脸很有问题,其实我也完全认同他的话。
死鱼脸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二伯相遇,却要对我撒谎。可是一路过来,他不仅没有伤害我,还救了我的性命,他应该对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撒谎,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来只有找到他当面对质了。
我很想往青铜棺柱底下继续爬,一来是为了找到死鱼脸问个清楚,二来是这根青铜棺柱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我那颗好奇的心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可是二伯的想法跟我完全相反,他觉得死鱼脸靠不住,那下面也必定充满了危险,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对陷阱已经感到后怕了,康胖子能死里逃生,完全是有神人死鱼脸相助,现在他是敌是友都没有弄清楚,万一再遇到陷阱,只怕难逃一死。
下面不能去,上面又走不通,我便问二伯:“我们往哪走?”
二伯想了想,指着小通道里面说:“这条小通道那头我还没去过,既然这边行不通,我建议往那边去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我和康胖子跟在二伯后边,往小通道那头走去。
这条小通道并不高,差不多刚好一人高,却挺宽敞的,康胖子一米八的个头,将近一百九十斤,走在这里面宽度绰绰有余,却必须低着头,他走在后面满肚子的牢骚,说这什么破人设计的,明显是歧视高个子。
我笑了笑,打趣道:“不歧视胖子就已经对你很客气了,知足吧你。”
可是康胖子并没有回答我,我以为他生气了,回头说:“说你两句还生闷气是吧?”
康胖子咦了一声,说:“等等!”
我见他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骂道:“就你他妈麻烦多,又怎么了?”
“这小通道好像变宽了。”
“你搞错了吧。”
康胖子说:“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身体都挤到两边的墙上去了,可是现在,你看……”他手臂摆了摆,空间明显很富余,继续道:“竟然宽了这么多。”
我一下子脸都白了:“难道这里也有机关,不会突然变窄将我们压成肉酱吧!”
这时我二伯回头说:“不会的,这条小道确实会变窄,但是最窄的时候我遇到过,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我指了指康胖子说:“他这型号,起码得有一人半宽吧。”
康胖子见手电光全照着他,赶紧收了收肚子,说:“你瞎胡说,老子苗条得很,只是有点浮肿而已。”
“懒得跟你扯蛋,待会变窄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二伯听了我们的对话,不禁觉得好笑,说:“别担心,到时候你侧身走,肯定没问题,只是会有点挤。”
又前进了十多米,这条小通道终于到头了,尽头有一间很大的墓室,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可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具棺材,这让我们有些不可理解。
忽然,手电光一闪,好像照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
我看了看二伯,他示意我们跟上,我们往墓室中央慢慢走去。
当中间那个反光的东西矗立在我们眼前时,才看清楚它的全貌。
这墓室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在中间的位置,有两根奇怪的青铜柱子,每根柱子有一人环抱那么粗,上下各有一根青铜材质的链条锁具。
我问二伯这是做什么的。二伯摸摸又看看,哦了一声,说这应该是一种刑具,把人的四肢伸展开绑在铜链上。
刑具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在一座古墓里建造刑具,却是很怪异的行为。
我问二伯和康胖子怎么看,他们直摇头。
这里一眼既可以看到底,并不会躲藏粽子,也没有毒尸螯的迹象,相当安全。我们不知不觉中就走散开了,用手电照着各个角落,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我看见前边靠墙的地上好像有个东西,走近一看,是一根插在地上的青铜棍子,奇怪了,这间墓室不是柱子就是棍子,这也太逗了吧。
我蹲下去仔细一看,却发觉不对劲,那根本不是一根棍子,我看到地上有一个狭窄的长条形洞,这根青铜棍子通过那个小洞连接着下面的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些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趴在地上,将手电照射进去,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在动。
靠,这是机关!青铜棍子是触发装置!
不知道这机关什么时候被人触发了,到底是触发的什么东西呢?
忽然,我好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与此同时,脑袋像被车撞了一下,眼前一抹黑,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次醒来,周围一片黑暗,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发现自己被摆成了达芬奇名画中威鲁特人的姿势,手脚全都被链条锁住,我惊慌得猛烈摇晃,锁链发出青铜的响声。
我瞬间明白自己被锁在了那两根青铜刑柱上,便大声呼喊二伯和康胖子,却没有任何回应,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到底是谁把我绑在这里,二伯和康胖子又去了哪里,妈的,你们倒是答应一声啊,吓死老子了!
忽然,有一束光亮从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小通道里照射过来。
明显是有人打着手电筒,我赶紧大喊道:“二伯,康胖子!”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朝我奔来,脚步声非常急促。
等到那人接近时,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没想到是死鱼脸。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来解铜链上的锁,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焦急,一顿蛮拉胡扯,把我的手都弄疼了。
我说:“你急什么,慢慢解。”
“来不及了,那东西要进来了!”
我脸色一变,说:“什么,你说什么东西要进来了?”
死鱼脸没有回答,只见他满头大汗,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盯着进来时走的那条小通道,却发现它已经与之前不同了,现在足足有一个车道那么宽。
这时,我想起了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机关,肯定是用来控制这个通道的,再联想死鱼脸刚刚那句话,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条通道之所以变宽,似乎是要放一个什么东西进来,按照这个宽度来看,竟是个庞然大物!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急得叫喊着:“死鱼脸,你快点啊!”
“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死鱼脸这一句话,就像一桶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冻得我全身瑟瑟发抖。
我大声说:“拿东西砸!”
死鱼脸看了我一眼,就闪入了黑暗之中,我喊了他几声,并没有回答我。
我只能盯着那个变宽的通道,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过来,最好是过来一只机器猫,给我一张任意门,然后我穿过门回到我那温暖的家。
可是机器猫没有这么大啊!
忽然,那通道里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我尖叫着:“死鱼脸,快点,救命啊!”
话音未落,死鱼脸突然闪现,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响声,锁住我手脚的铜链就断了,四只锁环还留在手腕和脚腕上,挂着一小截链条。
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已经有一半进入了墓室,死鱼脸冲我喊了一句:“去找机关,再晚一点就无法阻止它了!”
他手持一把硕大的青铜斧就冲向了那团巨大的黑影,我只能看到死鱼脸的手电光到处乱闪,一会闪到左边,一会闪到右边,一下子照到墓室顶,一下子又射向地面,忽然消失,忽然又出现,似乎打斗很激烈,还听见死鱼脸痛苦的叫声。
我不敢迟疑,摸黑往发现机关的方向移动,有时候手电光会闪过来,我趁机看清楚了大概的位置。
忽然,我的脚踢到了一根棍子,有了!
我双手抓住那根青铜棍子,使劲往后拉到底,咔嚓咔嚓的声音忽然就停住了,过了大概两三秒,咔擦咔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通道那边传来一阵砖石摩擦声,我赶紧朝死鱼脸奔去,他正往墓室中央位置退,那团巨大的黑色影子紧追在他身后,后面还有很长一截留在通道里。
手电光照到那黑影的前头,我看到一张可怕的大嘴,布满了一圈像尖刀般的牙齿,就在即将碰到死鱼脸时,骤然停住了,紧接着撞向了墓顶,然后又拍了下来,整个墓室明显在震动。
那巨大黑影挣扎了几下,就快速往回缩去,瞬间就缩进了通道里。
我跑到死鱼脸身边,夺过手电筒,往那边照去,只看到变窄了的通道,巨大的黑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死鱼脸,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危险。”死鱼脸上气不接下气,似乎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体力消耗巨大。
我实在是想弄明白,继续道:“是从青铜棺柱底下爬上来的吗?”
死鱼脸点了点头,说:“看来不是全部,我估算错误了。”
我不明其意,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死鱼脸表情显得有些古怪,说:“没什么,我以为那边可以出去。”
我顿时有些生气,他摆明了在骗我,那边是往地底去的,怎么可能是出路,我一下没忍住,便把之前他欺骗我的事当面揭穿了。
死鱼脸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句:“你相信我吗?”
这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他三番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却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抱着什么目的?他就像一个无尽虚空,怎么都看不透。
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死鱼脸就这样看着我,等待我回答。
他对我没有一丝恶意,或许只是有难言的苦衷。“刚刚你为了救我,与那怪物搏斗,虽然我没看清楚过程,却知道你是冒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我相信你。”
死鱼脸微微点头,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你放心,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他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好再追问,便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说这个墓里有古怪,先跟其他人汇合再商量。
我们在这间墓室靠里的角落发现一道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进一条回廊里,回廊围绕一个小池塘,中央有一座假山,水里一片黑漆漆,手电光照不到底。
这西周古墓越来越古怪,怎么感觉到了这地方就不太像一座墓了,回廊、池塘和假山,如果不是光线昏暗,真的会让人忘记是在一座西周古墓之中。
绕过回廊,来到小池塘对面,墙上有一张单扇青铜门,门上雕刻一个长着一双翼翅的怪东西,戴着之前就见过的人形面具,挺像一只人面蝙蝠,特别是这东西的头看着很别扭,可又说不出哪里怪,总感觉有点邪门。
青铜门并没有封住,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好像有人定期维护打油,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这是一间十多平米的房间,里面看起来有些怪异,有床,有桌子,还有柜子,床上甚至还摆放了被褥,虽然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却并没有腐烂。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给活人住的?”我问死鱼脸。
“你说对了,这就是给活人住的,你看这里。”死鱼脸指着一个角落说。
我慢慢走过去,角落里居然有一堆碳火,不知道被谁熄灭了,由于墓室其他地方非常阴冷,这丝丝热气显得很明显。“怎么死人墓里会住了个活人?”
死鱼脸没有回答我,蹲了下来打了个火折子,对着木炭吹了一下即刻出现了一片微红。
烤着碳火,整个身子都暖和了,坐在旁边的小四脚凳上,等着死鱼脸给我一个答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他能解答我的疑惑,他一直以来就让人捉摸不透,也许他真知道些什么。
死鱼脸摊开两只手掌,靠近碳火搓了搓,道:“住在这里的是守墓人。”
西周最末期距今也有将近三千年,不可能有人能活这么久,就算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守墓人,天灾战乱,朝代更迭,什么势力能坚持三千年不倒,窝在这深山老林的古墓里延续这守墓人的工作?
可这房间的一切证明了有人办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死鱼脸的话也说得很直接,这里就住着一个守墓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是我更感兴趣的。
死鱼脸看了我一眼,说:“我说出来,你会信吗?”
靠,还卖关子,我骂道:“你他娘别学康胖子,有屁快放!”
死鱼脸那张百年死人脸上居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能算世界第八大奇迹了吧。他说:“我可能来过这里。”
我推了他一下,说:“来过就来过,没来过就是没来过,哪有什么可能来过,开什么国际玩笑!”
死鱼脸说:“这里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又不存在于记忆之中,所以我也拿不定。”
我盯着死鱼脸的眼睛,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忽然,我想起那根青铜棺柱,便问道:“你在青铜棺柱底下看到了什么?”
死鱼脸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说:“那东西不是人类应该看的。”
我觉得他有些语无伦次,难道他不是人吗?可看到他脸色那么苍白,看上去确实不像活人,这家伙实在太怪异了。
见我不说话,死鱼脸继续道:“我与你不同,所以能活着从那里爬出来,如果你知道刚刚绑住你的青铜刑具是做什么用的,也许好奇心就不会这么重了。”
我赶紧追问他:“你说说,那是干啥的?”
死鱼脸捡了根未燃的木炭拨了拨碳火,道:“那个刑具锁住人,目的是喂养下面那只怪物,阻止它出来。”
“什么!那老子岂不是差点被人当成了饲料?”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为了阻止那个怪物出来,守墓人世代把守,定期用活人喂养怪物,那怪物吃掉食物之后便会沉寂一段时间。”死鱼脸冷冷地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只怪物异常凶险,如果有办法杀死它,那大费周章修建这些机关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还不如直接弄死它来得轻松。
“看来这座西周墓的作用并非安葬死人,难怪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主棺。”我说。
死鱼脸站起身,道:“这里原本是一座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改造过。”
我脑中一声轰鸣,妈的,原来是这样,但还有一点不理解,既然这里有不知名的怪物,为什么不另择地方重新修一座墓呢,何必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镇压那怪物,我问死鱼脸,他也非常疑惑。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挖盗洞逃过移动封墓石的致命威胁,挖到青铜棺柱所在的坑井墓室时,曾听到有两个人对话,再联系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现在完全可以断定,之前在山谷开枪的那伙人之中,肯定有人也进入了这座古墓之中,至少是两人,他们躲藏在暗中,趁我不备偷袭,然后将我绑在青铜刑具上。二伯和康胖子肯定发现了那两人,有可能还发生了冲突,对方逃跑,他们也来不及通知我就追了过去,差一点就让我当了怪物的点心,幸亏死鱼脸及时赶到。
但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守墓人。我的到来正好便宜了他,直接绑了我喂怪物。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能再给人偷袭的机会,死鱼脸虽然厉害,但不可能一直保护着我,我必须尽可能自我保护。
死鱼脸突然轻声“嘘”了一下,迅速熄灭了碳火,同时关闭了手电筒,房间陷入了黑暗,寂静的回廊里传来一串轻微的脚步声。
死鱼脸缓缓向门口摸去,我看着他的身影出了房间的门,不到三秒钟,听到他说了一句“原来是你!”,紧接着回廊里亮了,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死鱼脸说话,我立马就跟了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就见手电光消失在拐角处。
死鱼脸离开后,我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没有丁点安全感,我摸回了守墓人的房间,缩在那堆碳火旁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又变成独自一人,到底该怎么办?难道一直躲在这里等待死鱼脸回来找我?
他追着那个人,估计短时间不会回到这里,而是他好像有失忆症,要是忘记我还在这里,那岂不是要等上一辈子!
我又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这间房的主人随时都可能回来,他看到一个陌生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会不会杀人灭口?
越想越恐惧,我不能坐以待毙。死鱼脸的行踪太诡异,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去寻找二伯和康胖子。
我看着那堆碳火,忽然就想到了办法,剥开表面还温热的木炭,里面果然还没完全熄灭。
房间角落有一张破木椅,由于年代久远,很轻松就将之拆烂,掰了一些细小的木条,放在碳火上烧,被冒出的烟熏得眼泪直流,总算是点起了明火。
我撕下一块被褥,包裹在木椅腿的一端,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熄灭了碳火,就举着走出了房间。
这个火把头上没有助燃的油脂,火苗微弱得一口就能吹灭,只得小心护着,一步一步往死鱼脸追去的方向前进。
拐角后面又有一道楼梯,看来这边的路都是通往上面的。
我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要是遇到黑毛毒尸我只能单枪匹马硬着头皮上,基本上毫无胜算,强烈的不安导致我心里十分压抑,直到发现这里的一些异常之处,好奇心才慢慢驱散不安。
算上守墓人房间所在的那层,这道楼梯一共连接了上下三层,每一层都有房间,这古人的做法真的很难捉摸,在埋死人的古墓里,竟然修了栋三层小楼房。
我和死鱼脸待过的那层只有一个房间,而上面这层有四个房间,大小差不多,摆设也没什么区别,我探查了这层所有房间,里面的东西已经腐烂严重,不像有人居住。
一来是好奇心所致,二来我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古人留下的东西,那也算是古董嘛,拿出去也能换几个小钱。
来到第三层,这里同下面一样也有四个房间,我查看了前面三个房间,并无发现,便往最里面那间房摸去,火把越来越微弱,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忽然,我听到这间房里有一点轻微的动静,好像有人在唉声叹气,然后又传来一阵细细地哭泣声。
难道里面有粽子?看来还是一只多愁善感的粽子,又是叹气又是哭泣。
虽然这样想,却一点也不能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越来越紧张,如果里面是毒尸螯,只要自残放血就能活命,假如是黑毛毒尸,那只怕我在被毒死之前就吓死了。
火把上的火苗噗呲噗呲响了几声,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子,我赶紧往后退,生怕惊动了里面的粽子,就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时,从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求你杀了我吧。”
听声音居然是个女人,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说一个变态男在自家车库挖了个地下洞穴,将一个女人囚禁在里边,供他淫乐。难道这个守墓人也是个变态?
我最恨欺负女人的变态,瞬间放下了戒备心,推开了房门,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手脚都被绳索捆住,一头长发非常凌乱,而且衣衫不整,脸上有明显的被虐打的痕迹。
那守墓人果然是变态!
我心中腾起一丝怒火,赶紧走过去,那女人见我来了,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喊着:“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姐,别害怕,我不是守墓人,不会伤害你的。”
本以为她听到我的话,会安心下来,可她的反应完全相反,见我靠近,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叫喊着:“别碰我,别碰我!”
我心里更加愤怒,究竟那个守墓人干下什么龌蹉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女人感到如此恐惧。为了让她平静下来,我决定撒个谎,说:“小姐别害怕,我是考古研究所的工作者,是来这里保护文物的,你别乱动,我马上替你解开绳索,救你出去。”
她果然没有再挣扎,静静看着我,我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索时,明显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看来心理受了很大的刺激。
解开绳索,我搂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她竟然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这女人看来吓疯了,我刚想叫她别动,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眼里直冒火星。
那疯女人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可能是太虚弱,被地上的腐烂之物绊倒。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知道她是受到守墓人的虐待才变得疯疯癫癫,心里除了莫名挨打的委屈,更多的是可怜她,赶紧起身去扶她。
“不要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疯女人边往后爬边惊慌的叫喊道。
我有些慌了,骂道:“你他娘别喊了,都说了老子不会伤害你,叫个毛啊叫!”
这下果然奏效,那疯女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两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忽然,她眉头皱了起来,说了句奇怪的话。
“怎么是你?”
我纳闷道:“怎么不能是我,你还希望是守墓人吗?”
“你不记得我了?”
咦,难道她受的刺激太大彻底疯了,把我误认为是她的熟人了。
见我没有作声,疯女人手握拳头轻轻敲了敲嘴吧,说:“想起来了吗?”
啊,居然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记得出发前一天,我带着死鱼脸去市考古研究所找二伯咨询金帛一事,在门口被一个扎马尾辫的美女洒了满身咖啡。
这个疯女人披头散发的模样真的很难把她与美女形象联想到一块,我也没多想,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她也没有反抗,虽然浑身脏兮兮,脸蛋依然很好看。
我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你怎么到这鬼地方来了?”
女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她肯定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间也不愿意提起那些痛苦的经历,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扶了起来。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只是说自己名字叫林如雪,其他却不肯多说。
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洁白如雪。“林小姐,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她却一把推开我,说:“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出去。”
她这么说,一定是担心被守墓人发现,从而遭受更残酷的折磨,看来守墓人对她做的那些变态行径,确实在她心里烙下了阴影,才让她如此恐惧,我安慰道:“别害怕,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林如雪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这里有一个可怕的人,我必须阻止他,你一定要帮我,否则会带来大灾难。”
林如雪的精神似乎已经奔溃了,明知守墓人很危险,偏偏不听劝,我急道:“咱们必须趁他不在的时候赶紧离开!”
林如雪转过身去:“你如果怕了就走吧,我一个人也要去阻止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再不走,等守墓人回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林如雪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真的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林如雪眼中忽的闪出异样的神色,说:“我就是守墓人。”
什么?她是守墓人!
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守墓人的房间里,这一切都是梦,可是我抓着她肩膀的触感是真实的,透过她破烂的衣服,滑嫩的皮肤传来一丝温热。
我真的不愿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就是那个拿活人喂养怪物的守墓人,我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上。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命去喂养那只的怪物?”
“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被你打晕绑在那青铜刑具上,亲眼见到那怪物要吃我,难道是假的?”
林如雪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守墓人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被……”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束手电光照射着我的双眼,我伸手挡了挡,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二伯!”
二伯眯着眼睛看着林如雪,问道:“小飞,这是谁?”
林如雪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扑在我怀里,就好像一团柔软温热之物贴到我身上,第一次与一个女人离得如此近,还是个美女,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了上来。我压抑着心中异样的感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是我二伯,市考古研究所的主任,我们会帮助你的。”
林如雪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声,依然躲在我怀里,她经历了非人遭遇,只怕短时间很难恢复,我也没有抗拒,谁他妈会抗拒拥抱美女入怀呢?
我向二伯简单介绍了一下林如雪的情况,二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两眼,也没说什么,递了个手电给我。
手里的火把此时彻底熄灭了,我扔掉火把,一手扶着林如雪,一手握着手电,跟在二伯身后。
我问二伯之前在青铜刑具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说当时听到小康喊了一声,就跟着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上面的一个墓室,遇到了毒尸螯,结果与小康走散了,只能原路返回。
虽然我有香血护体,可是现在多了个林如雪,担心遇到毒尸螯袭击照顾不过来,所以只能跟着二伯顺着楼梯又返回了守墓人的房间。
点燃了房间里的炭火,我们暖和着身子,吃着压缩食品,体力慢慢恢复,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林如雪也吃了些东西,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却依然显得很紧张,总躲在我身后。一个漂亮的女人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难免会对陌生人特别警惕。
不过,她似乎对我并不排斥,这让我心里甜甜的。其实她身上脏兮兮,味道并不好闻,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没有一丝嫌弃,莫名其妙想要保护她。唉,看来我实在太缺女人了,看到美女投怀送抱,就把持不住,还想着英雄救美。
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在这阴深恐怖的古墓里,我救了她,理所应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只怕出去之后,回到了安全的城市之中,她恢复了漂亮干净的模样,我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美女怎么会看上一个穷酸小子呢。
我使劲摇了摇头,打消这些无用的念头,对二伯说:“我有香血可以驱散毒尸螯,要不咱们从上面强行突破,再想办法找到出去的路。”
二伯看着我说:“那边甬道里密密麻麻全是毒尸螯,根本无法突破出去,如果再遇到粽子,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现在带着林小姐,行动更不方便,你是刘家的独苗,二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既然老专家都这么说,我也不好再争辩,心想如果康胖子和死鱼脸在这里就好了,咱们肯定能杀出一条活路。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哟,大伙都在啊。”进来的是康胖子,他赶紧凑到炭火旁:“这位小姐是……”
我向他介绍了一下林如雪的情况,便问康胖子到哪里去了,他说在刑具那个墓室,看到了一个黑影,就顺着楼梯追了上去,情况与二伯说的差不多,楼梯通向一间墓室,里面有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本想开棺摸宝,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大量毒尸螯,他被毒尸螯逼入一间耳室,发现有个盗洞,才得以逃脱,盗洞出口就在立着青铜刑具的那间墓室角落里。
虽然往上的路也不通,不过我一听有一具金丝楠木棺材,心里又开始痒痒了,这一趟苦头倒是吃了不少,棺材皮都没有摸一下,实在难受,于是我提议,咱们现在人多好办事,不如上去把那棺材开了,也好保护里面的文物。
见二伯没有意见,康胖子也很有兴趣,我看了一眼林如雪,虽然她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但也没有反对。
我们收拾了一下,自然由拥有香血护体的我打头,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当时我完全没有想过,在那具金丝楠木棺材之中,竟然隐藏了能解答我心中很多疑问的东西。
这一路上果然有大量毒尸螯,我流了好多血,一直忍受刀伤的疼痛驱散毒尸螯,康胖子和二伯也没闲着,将那些散开的毒尸螯一个个拍成黑酱。
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地都是毒尸螯的尸体,本来这一段路并不长,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可能是失血过多,我有些头晕,但想到能摸几件宝贝,这些都不重要了,有了钱,什么营养品老子买不起啊,吃它半个月就补回来了。
那间墓室并不大,有两个耳室,里面各有一个盗洞,毒尸螯就是从左边耳室的盗洞爬出来的。我们将它堵上,断绝了来源,我又洒了些香血,终于把墓室里的毒尸螯清理干净了。
二伯见我脸色很难看,将水递给我:“小飞,你休息一下,喝点水。”
我喝了口水,靠墙而坐,第一次流了这么多血,两条腿都软了。
林如雪依然紧跟着我,只要康胖子和二伯一靠近她,就吓得脸色都白了,我实在没力气再安慰她了,希望出去以后她能恢复如初。
二伯和康胖子果然是专业考古人员,已经在着手开棺了。不出一会,最外层的金丝楠木椁已经打开,里面还有一具稍小的棺材。
我赶紧凑过去观看,由于外面那层椁涂了防水层,里面这具棺材保存得相当好,但我觉得这棺材有点奇怪。“二伯,里面这口棺材也太窄了吧?”
二伯皱了皱眉头,说:“这不像是装人的。”
我也是头一回,不明所以,说:“里面的死人会不会是侧躺着的?”
康胖子却说:“现外行了吧,哪有死人是侧着入殓的。”
他说的也对,电视里也经常有这样的情节,按照习俗,也不会有侧躺着入殓的情况,只是这个古墓本就很奇怪,再奇怪的事也是有可能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伯也说只能如此,便撬开了棺材钉,我马上就要见到里面的宝贝了,兴奋得早就忘了自己流血过多,两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缓缓移动的棺材盖子。
棺材里的情形太让人失望了,一头摆放着一颗死人头,烂得只剩下了骷髅头,顺着骷髅头一直到棺材另一头,垒着几堆方砖。
我们看得莫名其妙,这金丝楠木棺椁是这个墓里唯一看着像主棺的,里面不但没有装着墓主人的尸体,陪葬品还是一堆没有用的砖块。
康胖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娘什么玩意,老子出生入死到了最后开这么大个玩笑。”他拿起最上面一块方砖就要往地上砸。
“等等,这上面好像有东西!”二伯惊叫一声。
康胖子手一翻,方砖后面的东西就呈现在眼前,我看到上面好像印刻了一些条条线线,不明白是什么,准备问二伯,只见他也拿出一块方砖仔细瞧着,背面也有一些线条,只是与康胖子手中那块不同。
我脑子一反应,说:“这好像是拼图。”
我们将里面的所有方砖都搬了出来,由于这里地方狭小,我们搬着方砖来到了下面青铜刑具所在的墓室,铺在地上一块块的拼对,三个大男人足足花了个把小时才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案。看着地上展现出拼图的全貌,我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并非是一副巨大的图,而是分成许多个小图,就像现在的漫画一样,每一幅都展现了一个主题故事,叙事的顺序也是按照古文的一贯方式。右上角第一副图开始,讲述的是一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很多人都为他服务,过着现在来说极度奢侈的生活,接着就讲到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似乎为一件事苦恼,仆人送饭给他也不吃,然后这个人的头一天一天变大,看到这里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成年人的头怎么可能越长越大呢,这实在太吓人了。
接下来的一副图上,出现一个特殊的人,他的身体刻画得比周围的人物要显得庞大很多,连他身上斗篷的花纹都刻画了出来,却没有刻画这人的脸面。他的到来令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异常兴奋。
看到这里才明白,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是因为头变大一事而苦恼,然后那个穿斗篷的人告诉了他一个解决办法。
紧接着的一副图,就很诡异了,这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头砍了下来。
那穿斗篷的人居然出了个馊主意,叫别人把自己的头砍下来,这他娘还能活命吗!可是,那人居然还同意了,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我接着往下看,却看到更吃惊的一幕,倒数第三张图上,显示了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好好的活着,而且他的头也恢复了正常。
倒数第二张图,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修建了一座墓,墓里摆放了很多口同样的青铜棺材。在最后一张图里,所有的青铜棺材已经被造成了一根巨大的青铜柱子,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居然躺进了最上面的一口青铜棺材里面。
我吃惊地叫道:“原来最上面那口棺材可以打开!”
“这个东西太邪门了,我们当时居然没有发现。”康胖子指着那副图上棺柱顶端说。
二伯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说:“看来那青铜棺柱里面有蹊跷。”
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就躺在柱子顶上的棺材里,里面一定会有贵重的陪葬品,可惜当时被黑毛毒尸追赶,丝毫没有留意,我好奇的毛病又犯了,真想再次爬上去看看。
可是,又一个疑惑困扰着我,那个人居然在活着的时候进棺材,难道他等不及去死了?
就算急着去死,好好弄一具棺材埋了不行吗,偏要搞个这么大的工程,打造那么多棺材垒个柱子,最后也只有最上面那口起了作用。
这时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下面那些棺材里是否也装了什么东西。
我的想象力已经无法触及这些了,只有打开青铜棺柱顶上才能弄明白。“二伯,要不咱们爬上去看看?”
二伯似乎就在等我这句话,将烟屁股踩灭,说:“看来这个墓里最具保护价值的文物就在最顶上那口棺材里,作为考古工作者,咱们义不容辞啊,只是,危险程度也相应提高了很多,小康,小飞,你们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这个正合我意,当然拍手赞成,康胖子也欣然接受组织的考验,二伯决定即刻行动。
想起之前在青铜棺柱上遇到黑毛毒尸的追击,这次行动可能会遇到同样的危险,必须先把林如雪安排在安全的地方,我打算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先回守墓人房间等我们,事成之后再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我一转头,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二伯,林小姐呢?”
“她不是在你旁边吗,咦,人呢?”二伯说。
我问康胖子,他也说没注意。
刚刚全都在看那副大拼图,没有留意过林如雪,不知什么时候,她人不见了。
“她可能回守墓人房间了吧。”我说。
其实我没有告诉二伯他们林如雪就是守墓人,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我们之前已经爬上青铜棺柱探过路,相信很快就能解决。主要是我急于去探索那里面的秘密,所以找了这么多借口说服自己。
我和康胖子打头,攀上青铜棺柱,二伯殿后,我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遇到黑毛毒尸。
一路往上爬,虽然心里在担心,但黑毛毒尸一直未出现,我们爬得比上次轻松了些许。
二伯边爬,边问我和康胖子,那黑毛毒尸长什么样。
康胖子说,那东西就像个野人,只是脸孔上全是黑毛,也看不清长啥样。
我笑了笑,说那就是个过了期的粽子,生出了黑毛。
二伯摇了摇头,估计他不喜欢我和康胖子打趣的方式,只说但愿那东西不会再出现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唯一能克制黑毛毒尸的人是死鱼脸,可他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是他在就完全不用担心那黑毛粽子。
虽然说暂时没有危险,但这青铜棺柱上确实有些滑溜,爬了好一段距离,我们也消耗了很多体力,我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上面涂的是什么东西,滑溜溜的。”
“这是尸油。”二伯说。
不是二伯说,我和康胖子都没意识到居然是这么恶心的东西,我闻了闻手上,确实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气味,回家以后可得认真仔细把手洗干净,不然我都不敢用手抓东西吃了。“这青铜棺材都浇筑了铜汁,怎么会有尸油冒出来呢?”
二伯喘了口大气,说:“估计是从顶上那口棺材里漏出来的。”
我赶紧问康胖子:“你之前注意了吗?”
康胖子眼珠子翻了翻,说:“不记得了,当时被黑毛毒尸吓个半死,哪有闲心关注这个。”
他说得也对,我自己不也没注意吗,想到这里,我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已经离顶部很近了。
就是这无意一瞥,我看到青铜棺柱顶上有个黑影,我下意识喊出口:“黑毛毒尸!”
二伯和康胖子脸色一变,同时往上看去。
康胖子爬在我前头,只听他咦了一声,说:“怎么是林小姐?”
我赶紧往前爬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林如雪,她正在干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如雪攀住青铜棺柱顶上的边缘,推开了棺盖,她低头看了我一眼,就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