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脸带来的这块西周金帛,虽然与书上的不同,但经过他指点,我立马发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我仔细对比这两块金帛边边上的痕迹,竟然可以严丝无缝地对接起来,它们原本同属一块!
爷爷不是说整块金帛都被日本人骗走了吗,难道他老糊涂了?可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被日本的博物馆收藏,这不会错的。可为什么现在却多出了一半?
虽然这些让我很吃惊,但不能理解的是,死鱼脸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死鱼脸说出了他今晚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当年,你爷爷盗出来这片金帛之后,便拿去了黑市寻买主。当时的形势特殊,在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倒出来的土货,只能在国内流通,要是流落到国外,那可是汉奸行为,是要遗臭万年的。有个搞考古的人介绍了个买主,愿意出大价钱,因为介绍人是个有学识的考古专家,你爷爷便没有怀疑,就完成了交易,后来收到风声,那个买主竟然是个日本人。发现上当受骗,你爷爷一怒之下潜入了那日本人家里,试图把金帛夺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抢回来一半。”
难怪爷爷不肯说出当年的详细经过,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很可惜另一半没有夺回来。“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一半的?”
死鱼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答道:“你爷爷当年就卖掉了这半块,我也是从别人手上收来的。”
似乎死鱼脸有所隐瞒,我也懒得过细打听,便说:“那你不去日本,却来找我爷爷干什么?”
“那日本人一定是发现这金帛之中隐藏了什么秘密,才如此费尽心思设下骗局,所以想来问问刘老爷子,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没听他说过。”
我又仔细盯着金帛看了又看,除了乱七八糟的图案,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转眼一想,康胖子不是在市考古研究所工作吗,要不拿给他瞧瞧,便说:“要不明天我找个专家给你瞧瞧?”
死鱼脸似乎有些失望,问道:“靠得住吗?”
见他一副怀疑的样子,我有些吹嘘道:“你放心,我那朋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精通古董,他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全天下就没人知道了。”
死鱼脸似乎被我这番话忽悠住了,点了点头。
我实在太困,也没功夫管死鱼脸,就回房睡觉了。可是一躺在床上,脑子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小时候听爷爷所讲的那些故事,一一浮现在我脑海里,搞得我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完全没有睡踏实,到了中午我才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走进客厅一看,那死鱼脸端坐在餐桌前,他一见我就问了句:“什么时候开饭?”
我去,难道他就一直坐这里等我来做饭啊?年轻人有手有脚,厨房里柴米油盐样样具备,怎么不会自己做呢,我都怀疑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在厨房忙活了一阵,一顿家常便饭就做好了。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看着这死鱼脸狼吞虎咽地一番狂扫,面前的菜就剩下一点点,他一定是菩萨派来惩罚我的。
由于睡眠不足,我也是没有多少胃口,随便应付了一点,就出了门。
131路公交车直达市考古研究所,刚刚走到大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直接与我撞了个满怀,不知道什么液体,洒了我一身。
我骂道:“没张眼睛啊!”
撞我的是个年轻女孩,瓜子脸,扎个马尾辫,上身穿件白色体恤,下身牛仔裤黑色越野运动鞋。
原来是个美女,我有点后悔刚刚看都不看清楚就骂人。那马尾辫美女端着一杯只剩下一半的咖啡,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了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回头看了两眼,心想,难道研究所来了新人?待会找康胖子打听打听,说不定老子今天撞桃花运了。
我扯出一张餐巾纸,边擦身上的咖啡水渍,边进了研究所,径直往康胖子办公室走去。
“嘘——嘘!”
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我四处看了看,就瞧见厕所门口探出来一个硕大的头,不是别人,正是我要找的康胖子。
我喊道:“嘘什么嘘,赶紧过来,找你有点事。”
康胖子朝我勾勾手,我赶紧过去一问:“你躲在这厕所门口做什么?”
康胖子眼睛一亮,说:“快,纸给我!”
我走进去一瞧,我靠,这家伙居然撅着个光屁股,趴在门口,这死胖子还是那么不靠谱,上厕所都不带纸的。
将手里的纸递给他,说:“幸亏遇到我,不然你屁股上的屎干了都没人来救你。”
康胖子白了我一眼,一把夺过纸,溜回了厕所间,不出一会,又人模狗样的出来了。
“我说小刘,找我什么事啊?”
“去你大爷!”我指了指身后的死鱼脸说:“带了个朋友,向你问点事。”
来到康胖子办公室,死鱼脸将那块金帛一拿出来,康胖子的眼珠子都绿了,他一把将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墙角落里,把金帛摊在桌面上,拿出一个放大镜,左看看右瞧瞧半天不吭声。
难道这家伙也看不懂?便问:“康叫兽,瞧出什么了吗?”
“我靠!”康胖子突然跳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这家伙好歹也是个考古工作者,什么古董没见过,至于这样激动吗?我说:“别大惊小怪的,丢不丢人。”
康胖子一把握住死鱼脸的手说:“同志,这东西你开个价!”
死鱼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康胖子一把搂住我,将我推倒角落里,对我耳朵小声道:“这家伙是个傻子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死鱼脸,他完全一副死脑筋的样子,便问康胖子打的什么主意。
康胖子说,这东西是个宝贝,咱们干脆合伙买下来,到时候就发大财了。
这死胖子总是这么不靠谱,我一把推开他,骂道:“滚,别以为老子跟你一样见钱眼开!”
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美女,便问康胖子所里是不是来了新人,他却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个人:“哟,怎么小飞也来了?”
我转身一看,是我二伯,我高兴地迎上去说:“二伯,你出差回来了啊,怎么样,这趟有什么发现。”
自从我父亲和大伯失踪后,奶奶一病不起熬了没两年就去世了,二伯就是我刘家唯一的长辈,从小对我家也是诸多关照,我开小食品店的启动资金都是他给的,所以我俩的关系很亲密。
二伯是研究所的主任,他还是我爷爷当年的得意弟子,继承了我爷爷的衣钵,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投身了考古事业,他那身本事倒也是物尽其用。
二伯看到摊在办公桌上的那块金帛,问道:“小康,这是什么东西?”
“刘主任,没什么,就是一块丝绢。”康胖子从我身边挤过去,想要收起那块西周金帛。
可是我二伯快了一脚,已经拿起了那块金帛,他看了两眼,脸色都变了,身体颤抖地惊呼道:“这……这是一副地图!”
什么?地图?二伯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一块价值连城的西周金帛,到你嘴里怎么成了一副破地图。可我一联想到刚刚康胖子古怪的神情,立马明白了,便问二伯:“二伯,你说这是一副藏宝图?”
姜还是老的辣,二伯已经恢复镇定,点了点头说:“初步来看是的,只不过被加了密。”
加密?能用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定是与大宝藏有关系咯,我看了一眼死鱼脸,这家伙一定是菩萨派来拯救我脱贫的。
“这是谁的?”二伯问道。
我赶紧把死鱼脸拉过来,说:“这是我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的朋友,叫……”
该死,居然一直忘了问他的名字,我拍了拍死鱼脸的背,示意他自报家门,没想到他完全不懂套路。
二伯主动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手,道:“我是市研究所的主任刘有义,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死鱼脸冷冷地说:“陈英杰。”
我盯着死鱼脸看了看,这么英气的名字配上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真是人不如其名。
“这块金帛是你的?”
死鱼脸没说话,点了点头。
“走,去我办公室。”二伯说着,就拿着金帛往门口走,我拉着死鱼脸立马跟过去。
康胖子也屁颠屁颠的跟过来,我说你他妈过来吵死啊,一边玩去。他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刘主任学习学习,也好提高专业技能。
我呸了一声,骂他死不要脸。
二伯在办公室用放大镜对着那块金帛照了又照,搬出了一大堆书籍,翻了又翻,又打了个电话,终于破解了那地图上的信息。
他满脸兴奋地对我们说:“这是一副西周古墓地图,位置就在长沙的风召岭。”
二伯起身握着死鱼脸的手说:“感谢你为研究所奉献了这个好东西,我一定上报所里,给你嘉奖!”
我一听这话怎么不对劲,明明是来询问的,怎么变成奉献了,这要给了研究所,那就连我一点屁事都没有了,老子还指望着这金帛改善生活呢,赶紧扯开死鱼脸,对二伯说:“二伯,我这朋友只是来咨询的。”
二伯哦了一声,望向死鱼脸,死鱼脸点了点头。
“那陈先生,这金帛你卖吗,多少钱,开个价。”二伯说。
靠,二伯怎么变得跟康胖子一个德行,我刚准备开口,死鱼脸抢着说:“不卖。”
二伯皱了皱眉头,示意康胖子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坐在一张旋转靠椅上,点了支烟,说:“陈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二伯问死鱼脸有什么打算时,眼睛里闪烁了一下,虽然是毫秒之间的事,但我对他太熟悉了,还是被我看出来一丝异样,可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不过,那块金帛所指的西周古墓,只怕它的发掘价值相当大,或许站在他的立场来考虑,如果完好的发掘出来,不仅名利双收,只怕会轰动整个考古界。这样一想,我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死鱼脸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就想进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说到这里,二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马领会他的意思,解释道:“倒斗那可是违法的,我这朋友可能是好奇,花了钱买了东西,总想弄明白买的是啥咯。”
说完,我朝死鱼眼使了个眼色,没想到这个死脑筋一点都不转弯,他说:“我不拿里面的任何东西,只是想进去看看。”
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想要倒斗吗,这死脑筋真是没得治了。
“那好!”二伯将烟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继续道:“我组织个队伍,你跟着我进去看看,里面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动,该怎么处置,全听我的。”
从二伯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太让我吃惊了,他明明是所里的主任,竟然公然违法规定,带不相干人士私自进入古墓。
这块金帛本就属于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如果二伯硬要把它收上充公,只要打个110就能办到,他竟然破天荒答应了死鱼脸的要求,完全猜不透他心里的打算。
二伯见死鱼脸点头答应,便对康胖子说:“小康,你赶紧准备准备,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康胖子说了声好,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刚刚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满脸疑惑道:“主任,这事不向王所长汇报吗?”
二伯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我们,嗯了一声。
康胖子说:“主任,这恐怕不符合……”
话还没说完,二伯就打断了他,说:“小康,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干得好的话,你明年的升职报告我也会给你添上一笔。”
康胖子那张肥脸像春天里的花一般,开得十分灿烂,扭着大屁股就开门出去了。
二伯的做法我更加看不懂了,可是我又不好多说什么,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对从小就向往土夫子生活的我来说,这就像女神对屌丝男一样,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二伯,我……”
话还没说完,二伯便说:“小飞,没事你先回家吧,你妈身体不好,多照顾照顾她,等我忙完这事,再去看看你妈,这次出差带了点土特产,到时候给她提去。”
“二伯,我也想去看看。”要不是这西周古墓的诱惑力如此之大,我哪里敢不听二伯的话。
二伯转过椅子,奇怪地盯着我,问:“你一个外行,凑个什么热闹,别胡闹了。”
我辩解道:“二伯,这陈英杰不也是外行吗,你怎么也让他去凑热闹。”
二伯被我这么一说,明显语塞了,半天没吭声,我一见有戏,立马添油加醋,指着死鱼脸道:“况且他是我朋友,我要是不带他来研究所,二伯你又怎么有这个机会呢?这块金帛的主人是他,许不许我去,应该由他说了算。”
我使劲朝死鱼眼使眼色,心里默默祈祷他别再那么死脑筋。
那死鱼眼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我没意见。”
死脑筋就是死脑筋,转不活,能不能去,还得靠我自己,我立马道:“你看,他都没意见,那就是同意我去了。”
见二伯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我就知道他心里那块石头松动了,便立马落井下石,道:“要是不带我去,我这就去报告王所长!”
二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朝我发火,却听他说:“好吧小飞,我事先提醒你,考古工作是很辛苦的,发现了文物千万不能乱动,破坏文物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到时候二伯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二伯这是在吓唬我,想让我知难而退,可他哪里知道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战胜了恐惧,再说我手头一直很紧张,每月还了房贷,屁都剩不了几个。虽说向二伯开口要钱,他肯定会帮助我,可我都这么大了,哪里好意思做个伸手要饭的乞丐。到时候二伯看到文物一兴奋,哪里还有闲功夫管我,我随便偷偷摸一两个宝贝,发大财的机会就来了。
“二伯,你们工作的时候,我保证不乱跑,我就负责给你们端茶倒水擦汗。”我笑嘻嘻地说。
二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在我家楼下见。
第二天一早,我还躺在床上,手机就响了,一接通电话,就听见康胖子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起床!我们在楼下白色面包车里等你,给你三分钟给老子滚下来,不然你就别去了!”说完电话就挂了。
靠,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睡过头了,快点快点,晚了就去不成了。
我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分钟之内穿好衣裤,又花了一分钟刷牙洗脸,内心真是佩服自己的速度如此之快。
我一出房门,就瞧见死鱼脸穿戴整齐站在客厅里。再一低头瞧瞧自己,胸口全是牙膏水渍,裤子拉链没拉好,袜子少穿了一只。
死鱼脸看着我冷冷地说:“早饭吃什么?”
我一拍脑袋,金帛在死鱼脸手上,老子着什么急啊,差点就上了康胖子的当。
我换了件衣服,整理好妆容,还拿吹风机吹了吹头发,这才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面包和两盒酸奶,分给死鱼脸,从沙发上拿起我那个黑色双肩包,两人就出门下了楼。
楼下停着辆白色面包车,二伯坐在副驾驶,康胖子在车门口招呼我们快点,我们赶紧坐了进去。
康胖子盯着我的头发看了又看,说:“哟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亲呢。”
我推了他一把,懒得跟他斗嘴,大口啃起面包。
车子开上了高速,吃饱喝足的我,居然有点犯困,眼皮一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有人拍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下了高速,停在一条乡间水泥路旁。
康胖子招呼我拿装备,我一看,他们个个都背着个大登山包,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看见脚边还有一个红色的登山包,应该是我的了,胡乱将我的小双肩包塞了进去。大登山包上了背,压得我有些难受。
下了面包车,看到二伯在跟一个乡下老汉交谈,旁边停着一辆拖拉机,我心说,不会是坐这个吧。
果然被我猜中了,坐上拖拉机,行使了没多远,就拐进了一条泥土小路。
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反正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这时拖拉机停了,二伯跳了下去,大伙跟着也拿装备下去。
我问二伯是不是到了,他说,早着呢,先吃点干粮,休整一下再上路。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们在二伯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处森林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很低时才走出来,就看见前头有条宽敞的泥土路,一辆牛车慢慢悠悠的爬了过来。
二伯向驾牛车的老乡递了根烟过去,寒暄了几句,我们又坐上了牛车。直到夜里八、九点,我们才到达一个破败的小村子。
这一路颠簸得我直想吐了,真想马上洗个热水淋浴,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赶紧找了个农家住宿一晚。
女主人四十多岁,挺热情的,招呼我们坐,炒了几个小菜,很快就上来了,分量挺足的。
我们边吃边聊,这时,那女主人干完活出来歇气,嘴里还叼着根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我这才看清楚,好家伙,敢情这村里的人都是土豪啊,她居然抽的是蓝蒂子芙蓉王,弄得我这个抽五块钱一包白沙烟的城里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见她来了,就不做声了,二伯和康胖子果然是老司机,立马换了话题聊。死鱼脸依然在狼吞虎咽。
女主人吐了口眼圈,看我先吃完,主动找我聊,道:“小帅哥,还是个雏啊?”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想老奶牛吃嫩草?我下意识的捂住裤裆,脸红到了耳根。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就看见康胖子捂着嘴巴偷笑,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女主人噗呲一笑,递了根芙蓉王给我,说:“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你头一次倒斗啊?”
倒斗?难道她是这村里的警察?我忙说:“我是考古队的。”
她切了一声,说:“我这经常有倒斗的来借宿,打扮跟你们一模一样。听说村后的那片深山里埋着好多古墓,不过只见人进,不见人出,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听得一惊一乍的,心想,倒斗可比想象中要危险多了啊,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这时二伯吃完了,跟女主人聊起来,大概就是说我们是市考古队的,来这里发掘保护文物。
我不想被人看出怯色,便找了个借口回屋睡觉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叫醒了,睁眼一看,是二伯,其他人也都起床了,全蹲在窗户边,偷偷摸摸往外窥视。
难道他们在偷看女主人洗澡?口味也太重了。
二伯示意不要出声,我觉得奇怪,悄悄走过去探头一看,院子里有一伙陌生人。
我小声问二伯,这是什么人,二伯说是一伙盗墓贼。
盗墓贼,那不就是土夫子吗?我仔细望过去,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伙人一共五人,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方才卸下,看来是刚到不久,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其中两男一女穿着统一的黑色衣裤,正在调试几台叫不出名的仪器,现代化程度挺高嘛,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那女的看着非常面熟,死鱼脸做了个喝水的姿势,我立马想了起来,她就是在研究所门口泼了我一身咖啡的那个美女。
她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心里生出一个疑问,一个盗墓贼去考古研究所做什么?
这时,就瞧见女主人端了个铁盘子出来,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经过时不小心碰倒一个黑色的登山包,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黑衣大汉从木凳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女主人,吓了她一跳,手里的面条差一点洒了出来。
那个扎马尾辫的漂亮女孩赶紧出来圆场,她什么话也没说,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子递给了女主人。
女主人一见到钱,受惊的脸立马露出了笑容,将面条摆在桌上就哼着小调进屋去了。
我这回到是看出来了,这老娘们为什么抽那么好的烟,几碗破面收了好几百,太黑了!
二伯小声对我们说,咱们暂且不要声张,先探探他们的底细。
我侧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三个黑衣人显得很专业,基本上没怎么交谈,说话很简短,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我扯着耳朵偷听,模模糊糊听到他们用一种方言在交谈,总觉得那方言很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另外两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大口吃面,毫无顾忌的大声扯谈,一口地道的长沙方言,只不过那个小胡子黑衣大汉时不时瞪他们两眼,所以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特别要紧的话,基本上都是回城后要去碧海云天洗浴中心,找小丽小花谈人生理想之类。
他们很快就吃完了,开始收拾装备,此时天刚蒙蒙亮。
我腿有些蹲麻了,正打算返回床上舒展一下,就见那扎马尾的漂亮女人一只脚踏在高高的板凳上,整理越野鞋的鞋带,黑色的裤脚缩了上去,露出了小腿,真的是纤细修长,白白嫩嫩,真好看,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却吓得我身子颤了两下,她腿上绑着个黑色的东西。
我和康胖子同时转头对视了一眼,我看到他眼睛也充满惊讶之色。
靠,她居然带了把手枪!
等他们离开了,我头一个憋不住声了。
“要是他们跟咱们争抢文物,拿枪对着我们,那咱们只有死路一条。”我担忧道。
康胖子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我的观点。
二伯皱着眉头,半天才说话:“这金帛地图全国仅此一份,他们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墓穴的位置。”
听完二伯一席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伯提议,等那伙人走了之后,咱们再出发,以免半路发生冲突。
我心里却着急去西周古墓里探险摸宝,口不择言道:“要是被抢了先,咱们屁都捞不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二伯瞪了我一眼。
我慌忙解释说:“我是担心出发晚了耽误时间。”
二伯点了点头,说:“对方来历不明,而且手中有武器,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悠着点为好。”
康胖子说:“你一个门外汉着个什么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刘同志,咱们一切行动听刘主任指挥。”
“靠,你他娘才是太监!”我捶了康胖子一拳。
等那伙人离开蛮久,二伯才示意我们收拾好东西,要我去找女主人结账。
我走出屋子找到女主人,不情愿地掏出钱包,准备挨一顿宰。
“大姐,一共多少钱?”
“小帅哥,你们不吃早饭了?”
我点了点头。
“看你嘴巴这么甜,拿一百算了。”
我一听太高兴了,爽快掏钱付账。
大伙背上装备就出发了。这里山青树绿,天蓝云白,风景确实怡人,一连上上下下翻了几个山头之后,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我真是佩服其他人,携带的装备也不少,明明走了这么久的路,我已经腰酸背痛了,他们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二伯和康胖子都是职业考古人员,这点程度应该算是小菜一碟,可死鱼脸居然也大气不喘一口,不免让我心生嫉妒,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干啥的。
折腾了这么久,我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小腿肌肉有些抽搐了,无力的喊了一声:“歇……歇会吧,实在走不动了。”
康胖子挖苦道:“小刘,就你这破身体,还想学咱们考古,我劝你还是回家玩泥巴去吧。”说完就对着我直摇头,一副看扁我的样子。
我不想示弱让他小瞧,强忍着酸痛挺直了身子,迅速超过了他们,走在了前头。
二伯跟上来,对我说:“小飞,吃得消不?”
我咬着牙嗯了一声。
二伯又说:“实在不行别逞强,要不你先回去算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带你来。”
康胖子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说:“量力而行,没什么丢脸的。”
我再没有心思跟他斗嘴,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被丛林包围的草地,二伯掏出地图看了看,指着前面的山谷说:“地图显示的位置就在那里面。”
紧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划破了天际。
枪声正是从那个山谷传出来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秒,我大叫道:“不好,他们果然抢了咱们的先!”
康胖子问:“主任,怎么办?”
二伯皱着眉头说:“看来这些人非同一般。”
我惦记着古墓里的宝贝,急道:“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
二伯摇摇头,说:“先等等,他们都动枪了,看来情况相当危险。”
二伯卸下登山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布包裹,摊开在地,好家伙,居然是几把军用匕首,不是来考古发掘的吗,怎么他还带了这些东西。
二伯每人分发了一把匕首,我也没有多问,接过来一看,都是开了刃的真家伙。
手里有了武器,胆子果然大了些,我们小心往枪声的方向而去。
到了山谷入口,又听见里面传来几声枪响,二伯示意我们小心,可是死鱼脸居然不听指挥,径直冲了进去,无论二伯怎么喊他都不回头,一下子就消失在丛林间。
二伯骂了句,这小子到底搞什么,也快速跟了过去,康胖子自然不落后,紧跟上去。
我也打起精神追了上去,可是他们速度太快,我背着个沉重的登山包,根本跑不快。
别看康胖子那么肥,跑起来跟野猪似的,就一根烟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我心里暗骂,你们这些人总叫我小心再小心,这有危险了,也不顾及老子,居然把我甩掉了。
越往深处,树林越来越密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我头一回来到这样的深山老林就落了单,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这要是冲出来个什么野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大概是心理作用,接着往前跑。
我刚跑出几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回头一瞧,除了树还是树,啥都没有。
不会真的有野兽吧?这念头一冒出来,我心里更加害怕,背心冒出丝丝冷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我咬紧牙关往前奔跑,两条腿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那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心理作用,不免有一丝后悔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跑了没几步,就看见康胖子在前面,靠着一棵树喘着粗气。
我笑了笑,心说这死胖子原来是外强中干,偷偷躲在这里休息,正准备嘲笑他,就见他在那里手舞足蹈。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都累成狗样,居然还有心思跳舞。
可我一看他的表情,发现有点不对劲,他脸色煞白地伸手指着我,喊道:“后面,后面!”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搞什么飞机,就听见刚刚才消失一会的奇怪声音又响了起来,非常清晰,似乎就在身后。
正准备回头看一眼,就听见康胖子冲我喊了一声:“别回头,快跑!”
我反应很快,迈开大步就往前狂奔,不知道我后面到底跟了什么鬼东西,这种感觉实在是恐惧到心里去了,边跑边喊道:“康胖子,到底什么东西在追我?”
他丝毫不理会我,不要命地狂奔。
我一想,这情况相当不妙,我落在后头,那不明的鬼东西肯定是死死盯住我了,不行,得追上康胖子,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我绷紧了神经,快速奔跑,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背,两条腿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了。
砰的一声响,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在背后的登山包上,我瞬间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滚了几个跟头。
翻身一看,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朝我面门扑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尖牙。
我心一冷,完了!
死鱼脸沉默了一会,说:“我没意见。”
“那好!”二伯将烟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继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答应的话,咱们明早就出发。”
二伯果然是老狐狸,最后才抛出附加条件,只听他说:“进了墓里,里面的文物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
这会我倒是理解二伯的用意了,名义上说是去倒斗,可实际,还是考古发掘嘛,这西周古墓可是出神器的地方,办好了这趟活简直是名利双收,研究所副所长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不摆明了只是带死鱼脸进去旅游的嘛,这么苛刻的条件,他会答应吗?
“我没意见,本来也只想进去看看。”
我很惊讶地盯着死鱼脸,这人收了块价值连城的西周金帛,真的是为了去旅游观光?可他面色平静,不像在撒谎。这个人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二伯见死鱼脸答应,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个人来。
不出一会,康胖子进了办公室,瞟了我一眼,对二伯说:“主任,有什么指示?”
“小康,你赶紧准备准备,明早去野外发掘考察。”
康胖子说了声好,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刚刚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满脸疑惑道:“主任,这事不向王所长汇报吗?”
二伯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我们,嗯了一声。
康胖子说:“主任,这恐怕不符合……”
话还没说完,二伯就打断了他,说:“小康,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干得好的话,你明年的升职报告我也会给你添上一笔。”
康胖子那张肥脸像春天里的花一般,开得十分灿烂,扭着大屁股就开门出去了。
这趟活难道要私干?二伯的做法我更加看不懂了,可是我又不好多说什么,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对从小就向往土夫子生活的我来说,这就像女神对屌丝男一样,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二伯,我……”
话还没说完,二伯便说:“小飞,没事你先回家吧,你妈身体不好多照顾照顾她,等我忙完这事再去看看你妈,这次出差带了点土特产到时候给她提去。”
“二伯,我也想去看看。”要不是这西周古墓的诱惑力如此之大,我哪里敢不听二伯的话。
二伯转过椅子,奇怪地盯着我,问:“你一个外行凑个什么热闹,别胡闹了。”
我辩解道:“二伯,这陈英杰不也是外行吗,你怎么也让他去凑热闹。”
二伯被我这么一说,明显语塞了,半天没吭声,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那块金帛,指着死鱼脸道:“怎么说这人也是我带来的,而且这块金帛的主人是他,许不许我去,应该由他说了算。”
我使劲朝死鱼眼使眼色,心里默默祈祷他别再那么死脑筋。
那死鱼眼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我没意见。”
死脑筋就是死脑筋,转不活,能不能去,还得靠我自己,我立马道:“你看,他都没意见,那就是同意我去了。”
见二伯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我就知道他心里那块石头松动了,便立马落井下石,道:“要是不带我去,我这就去报告王所长!”
二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朝我发火,却听他说:“好吧小飞,我事先提醒你,考古工作是很辛苦的,还有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破坏了文物,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到时候二伯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二伯这是在吓唬我,想让我知难而退,可他哪里知道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战胜了恐惧,再说我手头一直很紧张,虽说向二伯开口要钱,他肯定会帮助我,可我都这么大了,哪里好意思做个伸手要饭的乞丐。
到时候二伯看到文物一兴奋,哪里还有闲功夫管我,我偷偷随便摸一两个宝贝,发大财的机会就来了。
我笑嘻嘻,说:“你们工作的时候,我保证不乱跑,就负责给你们端茶倒水擦汗。”
二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在他家楼下见。二伯实在老谋深算,担心被他坑,所以我将死鱼脸带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死鱼脸来到我二伯家楼下,路边停着辆白色面包车,二伯坐在副驾驶,康胖子在车门口招呼我们快点,我们赶紧坐了进去。
车子开上了高速,到了一条乡间水泥路换了台中巴车,又乘了辆在泥土路上爬的牛车,最后还在山林里步行了一段,直到夜里八、九点,我们才到达一个破败的小村子。
这一路实在是太辛苦了,沉重的登山包压得我肩膀好疼,只想马上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二伯找了个农家住宿一晚。
女主人四十多岁,挺热情的,招呼我们坐,炒了几个小菜,很快就上来了,分量挺足的。
我们边吃边聊,这时,那女主人干完活出来歇气,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我见她来了,就不做声了,二伯和康胖子果然是老司机,立马换了话题聊。死鱼脸依然在狼吞虎咽。
女主人看我先吃完,主动找我聊:“小帅哥,来咱风召岭倒斗啊?”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这村里的警察?我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伯个赶紧说:“我们是市考古研究所的,来这里发掘保护文物。”
她切了一声,说:“我这经常有倒斗的来借宿,打扮跟你们一模一样。听说村后的那片深山里有个什么古墓,不过只见人进,不见人出,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听得一惊一乍的,心想,倒斗可比想象中要危险多了啊,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我不想被人看出怯色,便找了个借口回屋睡觉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叫醒了,睁眼一看,是二伯,其他人也都起床了且穿戴整齐,又挨了二伯一顿狠批。
我们吃完面条,结完账就背着装备出发了,这里山青树绿,天蓝云白,风景确实怡人,一连上上下下翻了几个山头之后,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我真是佩服其他人,携带的装备也不少,明明走了这么久的路,我已经腰酸背痛了,他们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二伯和康胖子都是职业考古人员,这点程度应该算是小菜一碟,可死鱼脸居然也大气不喘一口,不免让我心生嫉妒,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干啥的。
折腾了这么久,我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小腿肌肉有些抽搐了,无力的喊了一声:“歇……歇会吧,实在走不动了。”
康胖子挖苦道:“小刘,就你这破身体,还想学咱们考古,我劝你还是回家玩泥巴去吧。”说完就对着我直摇头,一副看扁我的样子。
我不想示弱让他小瞧,强忍着酸痛挺直了身子,迅速超过了他们,走在了前头。
二伯跟上来,对我说:“小飞,吃得消不?”
我咬着牙嗯了一声。
二伯又说:“实在不行别逞强,要不你先回去算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带你来。”
康胖子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说:“量力而行,没什么丢脸的。”
我再没有心思跟他斗嘴,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被丛林包围的草地,二伯掏出地图看了看,指着前面的山谷说:“地图显示的位置就在那里面。”
紧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划破了天际。
所有人都愣了一秒,这是怎么回事,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枪声。
二伯皱着眉头说:“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康胖子问:“主任,怎么办?”
我惦记着古墓里的宝贝,急道:“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
二伯摇摇头,说:“先等等,他们都动枪了,看来情况相当危险。”
二伯卸下登山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布包裹,摊开在地,好家伙,居然是几把军用匕首,不是来考古发掘的吗,怎么他还带了这些东西。
二伯每人分发了一把匕首,我也没有多问,接过来一看,都是开了刃的真家伙。
手里有了武器,胆子果然大了些,我们小心往山谷而去,到了山谷入口,又听见里面传来连续的枪响,二伯示意我们小心,可是死鱼脸居然不听指挥,径直冲了进去,无论二伯怎么喊他都不回头,一下子就消失在丛林间。
二伯骂了句,这小子到底搞什么,也快速跟了过去,康胖子居然也不等我,跟了上去。
他们速度太快,我背着个沉重的登山包,勉强能看到康胖子的背影。
别看康胖子那么肥,跑起来跟野猪似的,就一根烟的功夫,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我心里暗骂,你们这些家伙,明知有危险还跑这么快,把老子独自扔在这荒山野岭。
越往深处,树林越来越密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我头一回来到这样的深山老林就落了单,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这要是冲出来个什么野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大概是心理作用,接着往前跑。
我刚跑出几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回头一瞧,除了树还是树,啥都没有。
不会真的有野兽吧?这念头一冒出来,我心里更加害怕,慌慌张张加快了步伐。
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我咬紧牙关往前奔跑,两条腿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那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心理作用,不免有一丝后悔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瞧见前方有个人影。
仔细一瞧是康胖子,他靠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
我笑了笑,心说这死胖子原来是外强中干,偷偷躲在这里休息,正准备嘲笑他,就见他在那里手舞足蹈。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都累成狗样,居然还有心思跳舞。
可是他的表情却很不对劲,只听他喊道:“后面,后面!”
我愣了一下,什么后面?不明白他搞什么飞机,就听见又响起那阵奇怪的声音,非常清晰似乎就在身后。
康胖子大喊一声:“别回头,快跑!”
我反应很快,往前狂奔,无名的恐惧灌满了我的脑袋,不知道后面到底跟了什么鬼东西。
没跑出几步,我就被一股强劲扑倒在地,翻身一看,一只满嘴獠牙的怪物贴着我鼻子,它喉咙里冒出一股恶臭,熏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赶紧护住要害,这怪物两只爪子十分锋利,往我胸前抓挠了两下,衣服被抓得稀巴烂,胸口留下两道血痕。
他妈的,这怪物竟然一路尾随我,老子也不客气,双腿朝它肚子上猛蹬将他踹开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这才看清楚那怪物是一条狼,它头上带着一张奇怪的人脸面具,躯干上毛都快掉光了,露出了皮肉,我仔细一看,妈呀,都腐烂了!
人面狼又猛扑过来,一口咬在我肩头的背带上,幸亏这登山包的背带很厚实,尖牙只刺破了皮肉,没有伤到我的骨头,人面狼甩头一撕扯,厚实的肩带就断裂了。
趁人面狼攻击间隙,我赶紧把登山包挪到胸前,挡住了它又一次攻击,獠牙就在我眼前刺进了包里,嘶啦一声,登山包拉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装备散落一地。
人面狼一下子骑到了我身上,情急之下我一匕首刺进了它的身体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都拔不出来。獠牙快贴到我的脸了,慌忙之中捡起旁边一根螺纹钢管,卡在它张开的大嘴之间,它也咬不到我,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人面狼嘴里的脓液滴了我一脸,实在是太恶心了。它力气实在太大,我两条手臂抖个不停,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大声呼唤康胖子来救我,话音未落,康胖子抓着匕首刺进了人面狼身体里,刺了好几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东西怎么弄不死?”康胖子大叫。
好在这畜生松了口,调转脑袋去咬康胖子,我趁机松了口气。
人面狼的屁股正对着我,我灵机一动,妈的,让你吃一击千年杀,抓紧钢管捅进了人面狼的菊花里,还使劲搅了几下才往外一拉,我的妈呀,带出了一根发黑的大肠,那畜生依然生龙活虎。
这他娘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肠子都被扯出来了,怎么还不死?你他娘至少也哼哼几声啊!
人面狼突然发狂了,康胖子被它扑倒在地,他摸起地上的一根螺纹钢管,死死地抵住人面狼的喉咙,让它咬不到。
我吃过这一亏,知道这畜生的打算,它是想发动致命的锁喉,容不得任何闪失,我迅速逼过去,将钢管捅入人面狼的喉咙里一顿乱捅。
康胖子挺有默契,扔掉钢管死死揪住人面狼头上的面具,不让它挣脱。
人面狼喉咙都被捅烂了,完全没有一点要死的迹象,我忍不住骂道:“我艹,这畜生要成仙了啊!”
康胖子脸都绿了,对我喊道:“小刘,快点弄死它啊!”
我说:“我也想啊,可是你看它肠子都被捅出来了,还活蹦乱跳的。”
康胖子没有回答,我以为他死了,忙说:“康胖子,你还活着吗?”
“等等,我好像发现什么了。”
“你他娘别磨蹭了。”我骂道。
“这面具上好像刻了字!”
我凑近一看,面具高出脑袋的那一截果然刻了什么东西,但不是字,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人面狼如此异常只怕是与这面具有关,容不得我多想,抡起钢管对准那骨色的人脸面具砸了几下,人面狼扭动身躯想从康胖子手中挣脱。
我一看有戏,大喊一声:“面具可能是它的弱点,你拽紧了!”
钢管像雨点一般,连续砸在那张怪异的面具上,砸出了一道道缝隙,我抓着钢管的一双手掌都麻了。
人面狼的肠子被捅出来,却没有任何反应,可这面具裂开几道口子,它却无比惊慌,我此时完全确定,弱点就是那张人脸面具。我怎肯放过机会,顾不上手麻,下了狠手使劲砸啊砸。
咔嚓一声,那张人脸面具裂成两半,一分为二掉在地上,人面狼顿时像一台没了油的发动机,瞬间熄了火,直挺挺倒在康胖子身上,一动不动。
康胖子一把推开人面狼的尸体,对着我抱怨:“你他娘没吃饭啊,一张破面具半天才敲烂。”
我骂道:“靠,老子救你一命,连感谢都不说一声,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的。”
康胖子两眼一瞪,像见了仇人一样,捡起地上的钢管就要打我。
我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嘛,他娘的还较真了。
转念一想,虽然康胖子平时有些不靠谱,但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当我看到他脸上凝固的表情时,瞬间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是要打我,而是指着我身后。
靠,我不会这么点背吧,难道背后又出现一头人面狼?
我转身一看,脸都白了,哪里是一头,他娘的来了一群!至少有十几双血红的狼眼瞪着我们。
我大喊一声:“快跑!”
却发现康胖子早已经跑出了十多米远,我边跑边暗骂道,这死胖子真他妈没良心,逃也不招呼一声。
刚刚对付一只人面狼就够呛了,这倒好,杀了一只来了一群,这条小命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了登山包身上轻松了很多,跑起来速度也快了,很快就追上了康胖子。
他满头大汗,见我追上了他,脸上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喊道:“小刘,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慢点啊!”
“靠,谁跑得慢谁他妈喂尸狼!”我脚下发力,跑到了康胖子前头。
康胖子在后面怪叫一声,我以为他被尸狼咬了,回头看了一眼,却被他水牛般的身体撞了一下打了个趔趄,瞬间就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连滚了几个圈。
仅仅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尸狼群已经冲到了我后背,我都闻到了那股强烈的臭味。我内心快要奔溃了,恐惧像乌云般笼罩在心头,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羊羔。
我绝望地看着康胖子,希望他有办法救我,却看到他一脸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怎么说呢,就好像被几个手持匕首的混混合围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持枪的警察,露出的那种见到救世主的表情,难道他吓傻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连续咔咔咔的响声,康胖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皱眉歪嘴的,似乎看到什么很残忍的画面。
我回头一看,只见死鱼脸一拳打在一头人面狼脑袋上,那人脸面具碎了一地,分分钟之内竟然干掉了十几只凶狠的人面狼。
这小子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想到除了体力好,身手还这么强,我和康胖子两人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干掉一只人面狼,死鱼脸单枪匹马光凭拳头就收拾了十几只,这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心想,以后跟他说话要小心点,千万别得罪他,我的脑袋可没有人面狼硬。
我瞧了瞧死鱼脸身后,却没有看到二伯,这森林里的人面狼恐怕不只这些,二伯虽然是考古专家,可毕竟没有死鱼脸这般身手,手里也没有猎枪,遇到人面狼难免会吃亏。
我担心道:“死鱼脸,我二伯呢?”
“不知道。”他冷冷地说。
我急了,说:“你他娘听到枪声就往里跑,我二伯怎么喊你都不回头,他追着你进了山谷,难道你没看见他吗?”
死鱼脸摇了摇头。
我跺了跺脚,说:“别磨蹭了赶紧去找,他要是遇到人面狼就危险了。”
死鱼脸是往山谷里跑的,那么我二伯应该也是往这个方向追,我们往山谷深处狂奔,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人面狼,也没有看到我想象中血肉模糊的景象,我暗自庆幸,看来二伯暂时没有危险。
这山谷里杂草丛生,灌木非常密集。树木高大粗壮,也不知道叫什么名,靠近地面的这部分是光光的树干,没有枝丫,想爬都没有地方搭手,上面那部分却正好相反,枝繁叶茂十分密集,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导致光线有些暗淡。
我们前进得十分狼狈,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看见前方突然变得很明亮,我忙问康胖子怎么回事,难道前面有人开了探照灯?
康胖子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过去看看再说。
想到二伯可能在那边,我就加快了速度,忽然就走出了密集的丛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就被一个人猛地拉了一把,扑倒在地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二伯,正准备开口询问什么情况,二伯就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从出声,我点点头他才松手。
他朝前面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坑,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大概二三十米深。我们站的位置正好是一条石板台阶的出入口,直通到坑底下的一处石台上,石台呈四方形,四边各立着一根石柱。
石台上散落着一些东西,我睁大了眼睛,妈呀,上面躺着一些人面狼的尸体,还有新鲜的人体残骸,看来不久前发生过剧烈的战斗。石台周围堆积了厚厚的白骨,有各种动物的,竟然还有人类的。
我胃里一阵翻腾,有种想吐的感觉。
康胖子问:“主任,那伙人是不是都喂狼了?”
“虽然伤亡难免,但他们手里有枪,不见得会团灭。”二伯指了指坑底,继续道:“你们看,那底下有几个洞,我估计他们一定是退到里面去了。”
二伯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石台周围的坑壁山果然有几个小山洞。
康胖子似乎等不急了,说:“那石台有古怪,一定是古墓的入口,咱们还是赶紧下去吧。”
死鱼脸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坑底,忽然说:“洞里好像有东西出来!”
果然,那洞里探出了半截影子,不是别的,正是人面狼,顷刻之间涌出了密密麻麻一大片,填满了整个坑底,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康胖子脸色一白,长长地呼了口气,他忙问二伯这是怎么回事。
二伯掏出地图,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忽然却笑着说:“看来那伙人着了墓主人的道,这大坑就是个陷阱。”
我完全弄不明白,既然这里是陷阱,那古墓的真正入口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