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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君全文阅读

大明君作者:羽落凡心

大明君简介:  火器为王道,重炮即强权——1644年,现代炮兵学院的热血青年穿越成了袁崇焕之子,也即金庸笔下的袁承志,没有金蛇剑和混元功,且看他如何抵挡建奴,逐鹿中原,让资本主义在中国萌芽,搞搞文艺复兴,征服日本和欧洲,成为一代大明君!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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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君最新章节第31章 中兴明朝3把火
第2章 英雄出少年
大明君全文阅读作者:羽落凡心加入书架
  当年祖大寿、吴三桂为报答袁督师的知遇之恩,不但尽心尽力训练部队,还向袁崇焕建议,让关宁军重新启用辽东总兵李成梁部队用过的三眼铳,加上佛郎机,关宁军的火器兵占到了明军的四成,袁家军的火器兵比例更高,占了一半左右。阿济格的数千镶白旗骑兵凶猛来袭,袁正焕一点也不慌张,心想正好让满清鞑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现代步兵战法!他在马上一挥沥泉宝剑,对身后的袁家军一声暴喝:“战阵!”

  “杀!”前面的袁家军马上出列,齐声大喝一声,他们排成整齐的作战队列,十人一排,一字排开,三排为一整体,前排是三眼铳兵,队伍中是佛郎机兵,后十个为鸟铳手,他们端起手中的火器,双眼紧盯前方,黑乎乎的枪口对准来袭的数千镶白旗骑兵!

  这种三排战列阵,是袁正焕根据戚继光多兵种配合作战的思想创立,不过融入了现代步兵队列轮番射击的战法。袁正焕是军校学生,平日在学校图书馆借阅了很多兵法书籍,戚继光所著十八卷《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他大二时就能倒背如流,穿越后活用在了对“袁家军”的训练上。

  这一刻,低垂的天空饥鹰掠过,关外苍茫的大地上,阿济格的镶白旗骑兵如滔天的巨浪呼啸而来!火器兵战阵里的袁家军,面无惧色,铁盔铁甲里的肌肉紧绷,一个个浑身热血上涌,咬牙切齿,在风中竖耳听候袁正焕的作战命令。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镶白旗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咧着大嘴,露出满嘴黄牙的鞑子兵面庞越来越清晰,袁正焕再次大声喝道:“飞枪准备!”

  立时,袁家军中间的一批弓箭手出列。人人抱出一大捆飞枪,对准冲来的镶白旗骑兵。这种飞枪也算火器的一种,是戚继光当年的抗倭部队发明的,射程能达到二三百步,阿济格的镶白旗骑兵跑到了飞枪的射程之内,袁正焕大喝一声:“放!”

  袁家军的弓箭手们纷纷点燃了火绳,只听数声破笛一样的鸣响,一片片烟雾腾起,数百根火箭带着烟火轨迹,向那帮清军射去。飞枪过处,一支支长长的利箭穿透了满清鞑子的铠甲和胸膛,还有的直接穿透了他们的脑袋,冲在前面的镶白旗骑兵人仰马翻,一片惨叫传来。有些满清骑兵幸运躲过了飞枪,向袁家军杀过来!

  不过,这些满清骑兵纯粹是找死!袁正焕对着身后的火器战阵吼道:“放!”

  “啪啪啪”,袁家军前排的三眼铳兵,射出了一排三眼铳弹,三根铳管中的弹药同时射出,铅弹如狂风般向八旗军扫去,满清鞑子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中弹的清兵惨叫滚倒在地!接着佛郎机兵上前有序放枪,之后,后排的鸟铳手也随之跟上。在袁正焕的指挥下,袁家军有条不紊轮番射击,一排排疾风暴雨式的弹幕席卷镶白旗的满清骑兵,他们伤亡惨重,纷纷坠马。

  镶白旗骑兵彻底乱了阵脚,前边的一个牛录额真调转马头想回撤,阿济格冲过去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阿济格嗷嗷大叫:“后退者斩,勇士们,继续往前冲!”

  剩余的清兵跟着阿济格继续杀来,袁正焕下令火器战阵后方的刀盾兵也加入战斗!明军抽出标枪,右手执之,并将自己腰刀横在盾牌兵里的挽手之上,以腕抵住腰刀,上前肉搏,他们掷标枪以刺,不论中与不中,立时取腰刀在右手,随盾牌兵砍杀满清鞑子。这一次,袁正焕下令袁家军边战边退,诱敌深入,渐渐靠近宁远的城墙。

  等清军到了强弓的射程范围,袁正焕心想是时候了,命人马上向安排在北城头的何承志发信号!信号发出后,只听“嗖嗖嗖”声响,一片片劲箭不断从宁远城头飞来,满清的骑兵纷纷被射落马下,惨叫声接连响起。在何承志的督促下,宁远城头的士兵们纷纷拉弓上弦,给靠近城墙的满清骑兵一阵箭雨!

  何承志自己也搭强弓在手,拉满后,“嗡”的一声,装了三棱箭头的箭矢直线飞出,正中武英郡王阿济格身边一个镶白旗牛录章京的咽喉,那面目狰狞的牛录章京两眼大睁,张大了嘴却已叫不出声,直挺挺一头栽下坐骑。接着,何承志又补了一箭,射断一面镶白旗旗杆,绣着斗大的“清”字的军旗轰然落地!

  武英郡王阿济格见身边数千镶白旗骑兵转眼间损失大半,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当年野猪皮和皇太极亲率数万骑兵都攻不下宁远城,他突然明白了济尔哈朗那只老狐狸为什么不下令镶蓝旗骑兵出战,于是慌忙扯紧缰绳,勒住了战马,调转马头,下令撤兵!何承志又再补射一箭,射中武英郡王阿济格的右肩,他惨叫一声,坠下战马!

  阿济格受伤坠下战马,一旁观战的济尔哈朗不得不出手相救,他连忙派了三队镶蓝旗骑兵出战,企图救回阿济格。袁正焕见阿济格的镶白旗溃逃,这才下令袁家军里的关宁铁骑乘胜追击!关宁铁骑是关宁军中的精锐,马蹄所至,气吞万里如虎!袁正焕手握出鞘的沥泉宝剑,身先士卒,上前杀敌;锋利的长剑挥动瞬间,寒光四溢,满清骑兵的人头纷纷落地,鲜血把倒在地上的镶白旗都染红了。

  袁家军上下一心,前来救援的镶蓝旗骑兵也被杀得大败。济尔哈朗不得不再次增兵,吴三桂在城头看到关宁军胜利在望,也亲自带八千关宁铁骑出城助战。这一仗,明军骑兵战于城下,炮兵战于城上,占有明显优势,两军从中午战到黄昏,宁远城外一片飞沙走石,矢镞纷飞,马颈相交,清军死于炮火之中,倒于刀箭之下,横尸城外,伤亡重大,尸填濠堑!

  傍晚,云开日来。低垂的天空,血红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抵达宁远斑驳的城墙。残卷的火烧云像守城明军的鲜血,染红了关宁军的铁盔、铁甲,染红了整个宁远城!

  就在吴三桂和袁正焕率领明军和镶蓝旗、镶白旗在城北酣战之时,鳌拜带两牛录的镶黄旗白摆牙喇兵,悄悄转移到了宁远城的东边,想发动奇袭,一举攻破宁远。而游击满云龙,早就根据袁正焕的吩咐,带了秘密武器和伏兵守在城东的堑壕里。

  鳌拜的白摆牙喇兵冲进了明兵的埋伏圈,游击满云龙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朝身边的将士们说:“袁大哥真是用兵如神,有督师当年的风范!弟兄们,一会给老子狠狠地砍满清犊子!”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鳌拜的白摆牙喇骑兵近了,满云龙朝士兵们大吼一声:“竖!”

  瞬间,最前排早已蹲在战壕里的明军,斜竖起自己手中秘密武器——长长的尖棍,还有闪着白光的铁刺棒,削尖的棍头和锋利的铁刺,直指那些蜂拥而至的白摆牙喇兵和他们的战马!

  突然出现的尖木和铁刺,让冲在最前面的鳌拜一脸愕然,望着那些削得尖尖的木头和铁刺,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也瞬间白了,他急忙下令“停止前进”!可是,一切太晚了。鳌拜胯下的战马,也因止步动作太急,直接断了前腿,一头载倒在地。鳌拜被甩进了明军的防线内,重重撞在地上,头破血流,头盔也滚到了十余米远的位置!

  在一阵阵“噗哧”“噗哧”声中,镶黄旗白摆牙喇兵很快便有上百匹战马被尖木直接捅穿,或被铁刺扎伤,腥而燥热的马血,像血泉一样狂喷而出。马上的满清白摆牙喇兵,被重重摔到地上。

  “狗鞑子们,受死吧!”目光凌厉的满云龙长刀高举,跳出战壕杀奔出去,并朝身后的关宁军暴喝:“弟兄们,随我一起杀奴!用鞑子的人头,告慰满帅在天之灵!告慰我们亲人的在天之灵!”

  两个满清白摆牙喇兵骑马上前阻拦满云龙,满云龙长刀一横,瞬间砍断了他们的马腿,他们爬起来战,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满云龙跳起斩杀,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宁远城东的堑壕。

  正所谓主将不怕死,三军便不畏死!主将奋勇,三军便同气连枝!看到满云龙奋勇杀敌,一个又一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关宁军官和士兵,像奔涌的红流,随满云龙冲出战壕杀敌,淹没了倒在地上的清军!这群明军疯狂砍杀那些倒在地上未死的白摆牙喇兵,朝他们的颈部一刀又一刀斩落下去。满云龙手下士兵的装备,全是刀刃极利的长刀,长三尺有余,砍割满清鞑子的人头,如切瓜般利落。很快,一颗颗满清白摆牙喇兵的脑袋,被关宁军举过头顶抛向前方。

  不过,鳌拜的白摆牙喇兵,确实是八旗军中的精锐,战斗力极强,满云龙一连砍杀了十来个白摆牙喇兵,就累得气喘吁吁。鳌拜上前与满云龙阵前鏖战,一刀砍中满云龙的后背,血流一地,满云龙仍拼死奋战。这时,城东头的守将、副总兵冷允登率两千关宁铁骑驰援满云龙,鳌拜陷入明军的重重包围,不敢久战,带着剩余的白摆牙喇兵苦战,伤亡大半才得以逃脱!

  两军这一场恶战,十分惨烈,宁远城四周的城墙,墙脚都被鞑子的火炮毁伤,城墙被撞垮一丈有余,但关宁军在吴三桂、袁文弼等将领的指挥下,上下一心,奋勇杀敌,满清军死伤惨重,被毙杀满清牛录额真多达二十来人,镶蓝旗军和镶白旗军死伤过万,连鳌拜带来的六百白摆牙喇兵也损失过半,鳌拜本人也身中十余刀,受了重伤!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济尔哈朗不想自己的镶蓝旗在宁远全军覆没,便下令撤军,逃回锦州!

  “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宁远城守住了!”

  在蓟辽督师府议事厅,袁正焕、满云龙、何承志三兄弟紧紧相拥,热泪盈眶,这是他们对满清鞑子的第一战,战绩却丝毫不亚于当年袁督师取得的宁远大捷,连辽东总兵吴三桂也不得不感叹:“英雄出少年!”

  就在袁正焕、满云龙、何承志等辽东将领擦干脸上的血迹,和宁远数十万百姓欢庆守城胜利之际,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和十余个锦衣卫飞马到了宁远城,带来了崇祯皇帝的一纸诏书,要求辽东总兵吴三桂“立刻放弃宁远城,回京师勤王”!
第3章 吴3桂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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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从本章开始,为方便阅读,主角的名字统一用“袁文弼”

  蓟辽督师府在宁远城内,典型的明代建筑,四周植了几行松柏,一对双眼凸出、雄壮威严的石狮,立在一丈多高的门旁,门上有一对擦得发亮的虎头黄铜叩门。蓟辽督师府里有正堂、议事厅、点将台、签押房、监舍等。那日,身穿内官冠帽的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带着十余个锦衣卫和御林军,从仪门进到正堂,辽东总兵吴三桂和副总兵冷允登、副将杨珅、参将袁文弼、游击满云龙、何承志等将领已经候着崇祯的圣旨了。王之心年过四旬,个头中上,体态微胖。他面透红光,神情高傲,身后四个东厂的锦衣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还有七八个护送他来宁远的甲胄御林军,各系鲜红的披风或大氅,个个威风八面。

  王之心见了吴三桂,便从身边一个锦衣卫手中取过一个黄绸布包裹,里面为一个朱漆描金盘龙匣子,装着圣旨。王之心从匣子中取出崇祯皇帝的圣旨,喊道:“辽东总兵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和众将跪拜接旨,正堂外的将士也单膝下跪,口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之心大声宣读诏书:“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患难之际,方见忠良。今辽东总兵吴三桂,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朕心甚慰,兹特嘉‘平西伯’,享宗室格,世代相传,另赐内孥一千两……即日起,弃宁远城,但不弃民,入京勤王。钦哉。”

  原来,崇祯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顺政权,亲率五十万东征大军,从西安出发,短短两个多月,就攻克宁武关,攻克山西太原,大同总兵姜瓖投降,宣府总兵王承胤的降表亦到,京城门户大开,危如累卵,崇桢不得不降旨,急调辽东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率军入京,保卫都城!当时通信主要靠人马,三月初,崇祯皇帝只知道众多“闯贼”已到大同,没想到大明会很快亡国,所以他的诏书中,为了顾全自己“圣君”的颜面,要求辽东总兵吴三桂放弃宁远时不放弃辽东几十万边民。

  袁文弼这时掐指一算,明朝还有十余天就要灭亡了,于是站起身说:“公公,带几十万辽东百姓入关,大军日行最多不会超过二十里,等我们走到山海关,大明恐怕就……”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口出妄言”,没等袁文弼把话说完,王之心就阴阳怪气地对身边锦衣卫下令:“速速将眼前的反贼拿下!”

  此时袁崇焕在崇祯朝廷里还是千刀万剐的通敌反贼,袁文弼的真实身份,对外是严格保密的,吴三桂赶紧接了圣旨,给王之心赔不是,道:“王公公,你误会了,这里没有反贼;他是末将手下一位得力参将,刚在和满清鞑子的战斗中奋勇杀敌,脑子受了伤,胡言乱语,还请见谅。末将府上有两支上好的高丽参,一会送上给公公压压惊!”

  在执政初期,崇祯皇帝干掉魏忠贤,搞垮阉党,太监们倒了大霉。但后期“东林党”卷土重来,文官空谈误国,崇祯又性情多疑,只能信任身边的太监,宦官们又重新得势,腐败依旧。王之心听吴三桂说有上等高丽参,铁青的脸色才缓和不少,不过他并不满足于人参,双眼望着崇祯皇帝送给吴三桂的一千两内孥,慢悠悠暗示道:“平西伯,这年头,高丽参再珍贵,不是谁都有命吃呀,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好使!皇上说了,只要你们关宁军进京勤王,朝廷还会为你们准备二十万两兵饷。想必平西伯不会在意眼前区区一千两银子吧?”

  四万关宁军为朝廷守边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每个士兵的军饷一个月才二两银子,而且到三月份,关宁军一连十四个月没发军饷了,王之心这太监,竟敢公然向吴三桂索贿,副总兵冷允登、副将杨珅、游击郭云龙等人都愤愤不平,吴三桂咳嗽了一声,众将也就不吭声了。吴三桂笑脸盈盈,顺手将一千两内孥转赠给了王之心。这一切被袁文弼尽收眼底,他明白了,对关宁军这支虎狼之师,吴三桂就是头狼,他有强大军事才能,也具有绝对的威严。

  蓟辽督师府的正堂中间,摆了一个大木炕,上面铺了一层虎皮褥子,中间摆了一矮脚茶几,炕两边可坐两人,炕下摆了两排太师椅。依封建社会那种尊卑等级的“升炕”规矩,吴三桂请王之心升炕,副总兵冷允登、袁文弼和杨坤等诸将坐在炕下的太师椅上。

  过了一会,吴家一位十四五岁的青衣婢女端上一个大茶盘,上面放了两只官窑粉彩盖盅,里面泡了两盏香气腾腾的沸茶,茶盘上还有两支上等的高丽参。王之心取茶在手,和吴三桂闲聊了几句,收好那两支高丽参,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吴三桂带领诸将起身送走太监王之心后,便下令辽东高级将领到议事厅商议“弃宁远城,进京勤王”的圣旨。袁文弼悄声对何承志耳语了几句,何承志点点头,笑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办到。”

  一帮辽东将领对崇祯的圣旨很纠结,吴三桂更是面色沉重。宁远城是吴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他的舅舅祖大寿降清后,祖家的家产也都交给了吴三桂。如奉召入京勤王,吴家和祖家几代人的心血就化为乌有。而且宁远城易守难攻,一朝离开,再想从满清手中夺回,无异于与虎谋皮。另外,吴三桂心底还有一个顾虑——每次京师受外敌攻击,事后崇祯皇帝必斩兵部尚书或总兵维护朝廷尊严和自己圣君的面子,满清先后四次内犯时,被崇祯杀掉的兵部侍郎、总督、督师、总兵等军事高官达四十多人,其中就包括袁崇焕。

  吴三桂心里很纠结,心想即使率关宁军抵达京城杀退李自成,以崇祯皇帝多疑和刚愎自用的个性,自己会不会步袁督师的后尘,这很难说。当年满桂在京城外与后金军队激战,皇太极下令用袁崇焕部下用过的箭矢射伤满桂,结果满桂身中五箭,其中三支贯体,回城后军医取出。满桂中了计,以有袁督师部下记号的箭矢和伤口为证找崇祯告御状,坐实了袁督师的“通敌之罪”。当时吴三桂和舅舅祖大寿陪袁督师进宫面圣,在大殿亲眼看到督师被锦衣卫野蛮按倒,强行剥去朝服,这一幕十五年过去了,还历历在目!所以是去是留,吴三桂迟疑不定,让诸将先表态:“诸位都是多年随三桂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辽东诸将的内心,也是不想入京勤王的。明代最主要的军事制度是卫所制,兵士有军籍,世袭为军,平时屯田或驻防,辽东守军的家眷和多少代人的田地家产也都在宁远,放弃宁远等于要他们背井离乡。

  吴三桂的副将杨珅跟随他多年,猜吴三桂可能有些话不方便说,要借部下的口说出来,便道:“刚才袁将军说得对!皇上的诏书要我等弃城不弃民,现在我军和家眷、边民,加起来有五十万之众,我们赶到山海关就需要十多天时间。等我们赶到京师时,一定又会被朝中那些言官非议,说我等故意拖延!当年以袁督师之忠,尚不能自免,我辈如今何为?”

  副总兵冷允登也说:“我们关宁军世代都在辽东!若弃宁远,恐怕军心不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军可称病不奉召!”

  吴三桂的手下参将冯有威等高级将领也表态,说带边民入援京师风险太大。

  吴三桂听了众将的话,心生万丈波澜。他站起身,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袁文弼:“贤侄,这里没有外人,三桂就说实话了,这宁远城是督师当年所建,而且袁督师留有遗命,让我等死守辽东!所以即便宁远现成了关外一孤城,三桂即便战死,也不敢擅自弃守!如今皇上的圣旨到了,三桂愿听贤侄决断!”

  刚才过于心急,顶撞了太监王之心,袁文弼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太年轻太冲动了,这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吴三桂把这么大一个难题抛给自己,袁文弼暗自揣摩吴三桂的心思,他到底想入关还是不想入关呢?袁文弼按了按自己的脑门,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就在几个月之前,吴三桂闲居在宁远老家的父亲吴襄,突然接到崇祯皇帝下拨的俸禄,诏命吴襄提督京营,携家眷入京,其中还包括了他那倾国倾城的爱妾陈圆圆。这表面上是崇祯皇帝激励吴三桂死守辽东的手段,实际上是把吴三桂的家属扣为人质,再联想到历史上吴三桂奉召入山海关,一把火烧光了宁远城,袁正焕大致就确定吴三桂不是贪恋家产之人,断定了他要放弃宁远的念头。

  想到这,袁文弼抬头看了吴三桂一眼,他握紧尚方宝剑,手在微微颤抖,目光里竟隐隐有股杀气,便也不正面回答,只是侧面分析形势道:“我也知晓家父的遗愿。但这世上之事,安能按照一厢情愿的想法为之!大帅既然说宁远现在成了关外孤城,固守宁远,乃非上策。这次奉诏入关,名正言顺。否则将来我们成了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入关?”

  听袁文弼这么一说,有些辽东将领态度转变了。但最终,包括副总兵冷允登在内,大约还有十来个将领不愿意走。这时,吴三桂脸色突变,作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拔出了手中的尚方宝剑,朝议事厅外吼道:“来人,将这些不愿意进京勤王的乱臣贼子给我拿下,推出去斩了!”

  门外的一队刀斧手应声闯了进来,他们将不愿意走的辽东将领五花大绑,准备拖出去斩首!诸将被吴三桂突然翻脸的举动吓坏了,议论纷纷,副总兵冷允登更是大声疾呼:“大帅,我们冤枉。”

  正如袁文弼所料,一想起自己的家眷,尤其是倾国倾城的爱妾陈圆圆,吴三桂心底就割舍不下!三个月前送别陈圆圆,吴三桂还抱着她温软的玉体,在她耳边信誓旦旦:“我很快就接你回来!”加上吴三桂认为大明京畿三大营拥兵数万,城防也甚为坚固,还有几十门红夷大炮,起码还能坚守数月,他便下定了决心进京勤王,那些不愿意追随他的将领,就是对朝廷不忠,对他吴三桂不义,他准备以谋逆的罪名,将这些将领全部斩首!

  袁文弼这时立即站出来,大声说:“大帅且慢,我有妙计,能化解眼前的危机,避免关宁军手足相残!”
第4章 逼反吴3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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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文弼见吴三桂下令要将留守宁远的十多位辽东将领斩首,心想看来古今干大事的人,都一样腹黑呀!吴三桂让众将有话直说,原来也只是“引蛇出洞”的阳谋,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他上前对吴三桂道:“总兵大人,这些将领,都是刚刚和我们一起浴血奋战满清鞑子的同袍,杀了他们,关宁军军心必乱!”

  吴三桂假惺惺对诸将说:“诸位兄弟,其实三桂又何尝不想和大家一起留在宁远!我们吴家和祖家的家业,都在宁远,但皇命难违!抗旨不遵,乃大逆不道之罪,依律当斩!否则此事要是被营中监军所知,我等都逃脱不了干系!”

  袁文弼知道明朝有一大传统,就是喜欢派皇帝信任的太监到各地督军。尤其到了崇祯年间,内忧外患,战事频繁,几乎每一支大明军中都有一个宦官监视军马,此时宁远城中的监军,便是中官太监高文忠。袁文弼对身边的满云龙耳语了几句,满云龙点点头离去了。

  袁文弼对吴三桂说:“我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和总兵大人讲,片刻便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这时,副将杨坤等辽东将领,也一齐跪下向吴三桂求情不要杀了副总兵冷允登等人。吴三桂怕军心真的不稳,便下令先将不愿回京勤王的将领先押入死牢,听后发落。然后,他挥手让众将起来在议事厅外面等着。

  不一会,众将散去,议事厅内顿时空荡荡的,只剩吴三桂和袁文弼两人。吴三桂叹了一口气,道:“贤侄,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我这么做,确实是逼不得已。”

  袁文弼点点头,道:“我能理解大帅此刻的心情。不过,现在百万大顺贼军已到了大同,宣府也已投降,京师门户大开,依大帅之见,京城还能守多久?”

  吴三桂随手取下议事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大明军事地图,在面前的桌子上展开道:“贤侄,京城不比别处,自俺答以降多次外敌兵临城下都无功而返。‘闯贼’虽号称百万,我估计实际人数不过五十万。他们一路过关斩将,现在也不过主要占了陕西和山西。刚和太监王之心闲聊,他说除了关宁军,皇上已急调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军队入京勤王,加上京畿三大营数万兵,还有数十门红夷大炮,我估计京城能至少守半年。”

  “半年?”袁文弼哈哈大笑道。

  吴三桂见袁文弼突然大笑,甚为不解,问道:“我不过据实分析,贤侄为何发笑呀?”

  袁文弼依旧笑而不答,反又问吴三桂道:“大帅真以为京师能守半年?大帅真以为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军队会入京勤王?连你的副将杨珅刚才都说明白了,以家父之忠,尚不能自免,谁会傻乎乎跑去勤王?我猜刘泽清会称病不去;唐通去了也会投降闯贼!不信等着瞧。”

  “啊??”吴三桂见袁文弼说得这么具体,问道:“贤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文弼说:“我的意思是大明气数已尽!崇祯皇帝杀死家父之后,已尽失将心,所以闯贼才兵不血刃拿下大同和宣府。除了李自成占据陕北,现在郑芝龙据东南、张献忠据西南、左良玉据长江上游,高杰、黄得功等据长江下游。除了宫中腐败的太监,现在天下谁还会听令于金銮殿里那自命不凡的家伙?”

  吴三桂听了袁文弼的话,大为惊恐,说:“贤侄,督师虽被皇上错杀,但对大明还是忠心不二的!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身陷狱中还召回吾舅,还给关宁军留下死守辽东的遗命。贤侄为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袁文弼道:“家父之忠,乃是大忠!他不是忠于崇祯皇帝一人,而是忠于国家,忠于天下百姓!因为他知道,辽东乃是山海关的屏障,辽东一旦失守,山海关则危矣,山海关一破,满清粮道则通,八旗铁骑入关就只是时间问题。这些暂时不谈,晚辈猜得没错的话,进京勤王,大帅之虑,恐怕在于在京家眷之安危!”

  吴三桂点点头,长叹一声,说:“在这乱世,如不能做督师那样的忠臣,三桂也想尽力当个孝子!”

  听了吴三桂这话,袁文弼又哈哈大笑。吴三桂一头雾水,说:“贤侄,你又有何发笑?”

  袁文弼说:“我笑自己看错了大帅!”

  吴三桂问道:“此话怎讲?”

  袁文弼想起上历史课时,那位研究了一辈子中国历史的老教授,讲到吴三桂时,说要认识历史人物,千万不要用儒家忠孝仁义的视角去看,那只是读着四书五经的腐儒一厢情愿的幻想,跟现实往往南辕北辙,就像中国几千年来拿道德去约束长了尖牙的权力一样!人性往深处看,和欲望一样,里面是无底的黑洞!如果要想理解真实的历史人物,就要把他们还原成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现实人,他们有自己的利益,他们有自己的欲望,他们有自己的梦想。吴三桂绝对不是一个志向平庸之辈,不然晚年他就不会再举兵反清了!想到这,袁文弼对吴三桂道:“大帅如果没有鸿鹄之志,只想做一位忠臣孝子,那么我们刚才的谈话,就当什么都没说!”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吴三桂听袁文弼这么一说,半天没有说话。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吴三桂感到震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透彻看清他内心的想法,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其实,吴三桂也早对性情多疑、刚愎自用的崇祯失望了,他不仅杀了督师袁崇焕,被他处死或被逼自杀的督师、总督一共有十一人之多,包括蓟辽总兵刘策、漕运总督杨一鹏、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如今天下有变,跟着崇祯肯定是没前途的。李自成此时在吴三桂的眼中,只是流寇!吴三桂手握大明最精锐的四万关宁军,如果没有逐鹿天下的梦想,那就枉为七尺男儿了!吴三桂想了一会,感慨道:“督师有后矣!三桂确有鸿鹄之志!”

  袁文弼听吴三桂承认了自己的鸿鹄之志,心底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道:“我可以大胆预测,一旦大帅带边民回京勤王,等你到了山海关,大明就亡了!前有闯贼,后有满清鞑子,你腹背受敌,到时候多尔衮会让你想做忠臣也不得,想做孝子也不行!到时候你只有投降满清这一条路可走,你就会成为汉奸走狗,永世不得翻身!到时候,大帅的鸿鹄之志,就只是一个笑话!”

  “啊?”吴三桂仔细想了想袁文弼的话,如果明朝真的这么快亡了社稷,他自己的处境确实堪忧,无处安放!但他没有多想,反而问袁文弼:“在这乱世,贤侄的志向又是什么?”

  袁文弼正色道:“崇祯皇帝一日不死,我父冤屈便一日难平!所以我的志向,不说大帅也应该懂的。”

  吴三桂点点头,问道:“依贤侄之见,京城还能守多久?”

  袁文弼长舒了一口气,道:“依闯贼的行军速度来看,十余天就能攻下北京城。”

  “十来天?那我等是否还要弃守宁远?”尽管吴三桂已经知道大明已摇摇欲坠,但听到这答案,还是大吃了一惊,说了实话:“贤侄刚说得对,我的忧虑在于家人之安危。特别是爱妾陈圆圆,我和她伉俪情深,不忍心见她受罪!”

  袁文弼说:“现在人心思变,崇祯又性情多疑,刚愎自用,失尽了人心;况且我听说京城现在还发生了瘟疫,要挽救大明朝,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务之急,我们要防满清入关!大明亡后,大帅必须坐拥京城!至于大帅的后顾之忧,在我的计划中,可以一并解决!”

  “贤侄如何帮我解决后顾之忧?”听了袁文弼一番话,三十二岁的吴三桂问道。

  此时,吴三桂陷入了沉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这乱世,他的野心和梦想,不是一个平西伯就能满足的,手下四万精锐的关宁军,就是他逐鹿天下的资本,只是家人是他的牵挂。

  袁文弼跟吴三桂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筹划已久的“平西之战”,这计划滴水不漏,只要成功,吴三桂便可坐拥京城,携太子以令诸侯,假以时日,霸业可图!吴三桂心动了,不过他此时对明朝十余天后就会灭亡还有点怀疑,犹疑不决。

  就在这时,满云龙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闯进议事厅,关上大门,对袁文弼说:“大哥,你刚吩咐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说完,满云龙把手中提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里面竟然是一血淋林的人头,吴三桂大惊,问道:“所杀者何人?”

  袁文弼面不改色,回答说:“关宁军的监军,中官太监高文忠。”

  私斩监军,在明朝也是谋逆的大罪,这等于把吴三桂逼上了梁山。吴三桂心底暗自慨叹,这个袁文弼,行事真跟他爹袁督师一个德性,胆大妄为!

  吴三桂正要开口,何承志这时也绑着一个穿内官冠帽的太监回来了,被绑的太监,正是刚在正堂宣崇祯诏书的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

  王之心见了地上监军太监高文忠的人头,圆润的红脸顿时吓得苍白,指着吴三桂和袁文弼,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造反!”

  王之心的话还没说完,满云龙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左膝盖上,要不是用力较小,王之心的左腿就废了。王之心大为惊恐,双腿一软,跪倒在吴三桂和袁文弼的面前,大喊饶命:“平西伯,我错了,一千两白银和那两支高丽参,我都还给你。饶命呀!”

  看到平时作威作福的内侍太监,此刻跪地求饶,吴三桂觉得这世道真是可笑,长叹一声,朝门外喊道:“来人,放了刚才那些押入死牢的兄弟,准备上好的酒菜,给他们压压惊!”
第5章 细弱的多尔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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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放了那些押入死牢的辽东将领,满云龙走上前,举起大刀高高扬起,要一刀结果了王之心,袁文弼赶紧喝止道:“三弟快住手,留他一命,他有大用呢!”

  王之心见凶神恶煞的满云龙举刀要砍杀自己,吓得面无血色,已经瘫倒在地闭目受死,听到袁文弼说自己还有大用,赶紧爬到袁文弼的脚边,道:“小将军饶命。只要饶了我一命,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袁文弼点点头,让满云龙和何承志将王之心带下去。吴三桂说出了自己心中最后的疑虑:“贤侄,若多尔衮趁我分兵夺取山海关时来攻宁远,那我等如何退敌?”

  袁文弼道:“我在锦州的内线来报,多尔衮已因犯了怔忡之症班师回盛京!只有武英郡王阿济格留守锦州。上次大战,阿济格自己被何承志射伤右肩,而且镶白旗损失惨重,还被多尔衮夺了十个牛录,他必定不敢再轻易进攻宁远。而关外消息闭塞,明亡的消息,估计四月中旬才会传到盛京,到时我们早就拿下京师了!”

  “多尔衮因病班师回盛京了?你的内线可靠吗?”吴三桂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关宁军在满清那里还安插了内线?吾舅之人?”

  袁文弼寻思着,吴三桂就是一头狼,勇猛而凶残,对跟了自己多年的将领,说翻脸就翻脸,而自己来宁远城不足一年,虽然有督师的儿子这层身份作掩护,跟吴三桂合作还是要为自己留有退路,便摇摇头,说:“等我们破了盛京,大帅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现在容我先卖个关子。总之,多尔衮现在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了。”

  吴三桂有点不相信多尔衮已经病归,派副将杨坤和游击郭云龙去查探,结果,得到了确切消息——多尔衮确实已因病回盛京!

  三月初三,宁远城的一场恶战,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和阿济格的镶白旗大败,尤其是阿济格的镶白旗,骑兵损失大半。已经投靠多尔衮的鳌拜,两个牛录镶黄旗白摆牙喇兵也损失过半。

  收到鳌拜的战报,坐镇锦州的满清“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大怒,与满清王公大臣共议摄政王济尔哈朗的消极怠战之罪,议夺镶蓝旗二十个牛录给他的弟弟、豫亲王多铎。

  当时,皇太极才死了不到六个月,肃亲王豪格还掌握着原来皇太极亲领的镶黄旗和正黄旗,家臣众多,财力雄厚,加上他比多尔衮还大三岁,并没有把多尔衮这叔父摄政王放在眼里。而且豪格认为多尔衮心高命薄,羸弱的身体将使他无法长期执掌朝廷,豪格认为多尔衮当不好叔父摄政王,处处与他作对。

  在锦州大营议政时,一群前面的额头发亮、留着“猪尾巴辫”的满清王公大臣,对多尔衮提出的议案非常不满。

  三十五岁的豪格那天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圆领貂皮长袍,挂了紫貂皮里,饰三色平金及石青祥云花卉片金边,整个人显得满面红光,意气风发,他坚决反对将济尔哈朗镶蓝旗的二十个牛录给豫亲王多铎,他愤愤不平对多尔衮说:“谁都知道宁远城易守难攻,还有十余门红夷大炮,当年天聪汗和天命汗亲率八旗数万精锐都没拿下,就算你自己率军前去,也未必攻得下。你把镶蓝旗的二十个牛录夺给多铎,明显是公报私仇!”

  豪格的手下大臣图尔格、遏必隆等人,也纷纷上前表示反对。牛录是满族八旗的一种生产和军事合一的组织,到多尔衮执政时期,一牛录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实力弱的旗一共也不过几十牛录。根据清朝的八旗制度,旗主是以掌握牛录的多少来衡量权力的大小,是故济尔哈朗的勋臣额亦都、费英东、扬古利等诸子侄,也认为剥夺镶蓝旗二十个牛录的处罚过重,吵吵嚷嚷不同意。

  多尔衮的身体素质,并非一些胡编乱造的“辫子戏”中表现的粗大健壮,三十二岁的他身材细弱,体型消瘦,脸上表情看似和善,却透着不可冒犯的威严。他的右颊上长了一小伤疤,脸和手很小,手指细小,戴着一个白底红面的玉石戒指,脖子上挂了一串琥珀色珍珠,还有一串红珊瑚色的大珍珠,随辫子垂向身后。多尔衮本来就患有怔忡之症,经常性头晕目眩,豪格等人一吵,多尔衮的头疼起来,他按了按光亮的额头,说道:“现在宁远的中后所,前屯卫城、中前所城,都被我大军拿下,宁远只是一座关外孤城,情况与天聪汗、天命汗当年截然不同。而此次济尔哈朗消极怠战,致使阿济格和鳌拜受伤,镶白旗损失掺重,如果不从重处罚,何以树我八旗之兵威?”

  “受伤了就算英勇作战?没受伤就算消极怠战?这是天大的笑话!”豪格看了一眼曾经背叛自己的鳌拜,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有些人受伤了,那叫活该,怪自己没本事!有本事就战死沙场,那才是我八旗的巴图鲁!”

  豫亲王多铎早就看不惯豪格,他认为豪格在指桑骂槐,影射摄政王多尔衮,便怒目圆睁,拔出自己的佩刀朝豪格吼道:“豪格,你骂谁没本事?有胆子你再说一次!”

  “谁认我就骂谁!”豪格毫不示弱,继续表达自己对多尔衮刚才那决定的不满:“就算郑亲王有罪,多铎最近寸功未立,镶蓝旗的二十个牛录凭什么给他?”

  多尔衮的头这时疼得厉害,想尽快结束议政,便退了一步,对众臣说:“济尔哈朗镶蓝旗的二十个牛录,十个分给豫亲王多铎,十个分给礼亲王代善。”

  豪格和他的部下仍不同意,多铎气红了眼,提着刚拔出的佩刀冲向豪格,边上前边怒吼:“豪格,我哥已让步,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此时豪格也拔出随身佩刀,高声说:“多铎,你少吓唬我,谁怕谁!我只是据理力争!”

  多尔衮头疼难忍,不想再和豪格吵,为了顾全满清八旗团结一心的大局,他咳嗽了一声,喝退多铎。多铎看多尔衮的眼色,是要以后再收拾豪格,便将闪亮的佩刀收回刀鞘,愤愤不平道:“哥,你平时就是太让着豪格,所以他现在都敢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让我砍了他!今天只要你点一下头,我马上拔刀砍下他的脑袋!”

  多铎一向行事莽撞,豪格手下镶黄旗的将领听他这么一说,都很紧张,上前护主。见现场氛围很紧张,顾全大局的礼亲王代善这时赶紧出来打圆场,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子说:“最近本王也寸功未立,十个牛录受之有愧。不如把镶蓝旗二十个牛录拿出来,将来谁攻下宁远城就归谁!”

  礼亲王代善在满清诸王中德高望重,这次又牺牲了自己到手的十个牛录,满清众臣信服,表示同意他的提议。多尔衮为了顾全大局,也同意代善的提议。

  豪格对代善的提议无话可说,不过他又提出来:“郑亲王有罪,武英郡王阿济格的镶白旗也战败,他理应同罪!”

  于是,一帮满清众臣商议,对效忠于多尔衮的阿济格也做了处罚,镶白旗也被夺了十个牛录。多尔衮和各大臣商议决定,镶蓝旗和镶白旗被夺的三十个牛录,暂时由礼亲王代善代管,将来谁拿下宁远城,就分给谁。

  三月初五,多尔衮的头病更厉害了,便命阿济格留守锦州,其他八旗清军都随他班师回了盛京!打探到多尔衮因病班师回盛京的确切消息,吴三桂对袁文弼更加不放心,道:“贤侄,虽然三桂很信任你,但你知道,起事这般大事,关系全族的性命,不得不小心谨慎,所以三桂希望你的家眷能留在宁远城。”

  袁文弼当时和母亲、哑巴管家佘大叔、侍女秦月一起住蓟辽督师府的吏舍,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想了想,现在除了借助吴三桂手下的四万关宁军,没有其他办法能阻挡满清入关,便妥协道:“那么我的母亲,还有秦月、佘大叔就有劳大帅照顾了。”

  吴三桂拍了一下袁文弼的肩膀,道:“贤侄,放心吧!三桂不会让督师的家眷少一根毫发的,不然怎么对得起督师的在天之灵!再说,我还等着你去京城把圆圆带回呢。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拿下山海关!”
第6章 智取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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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辞别母亲后,袁文弼在督师府后院中单独跟侍女秦月道别。一轮朦胧的钩月升上树梢,悬在漆黑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辉映照在宁远城斑驳的城墙。久经战火的城墙,已随处可见坑坑洼洼,俱是硝烟血肉痕迹,间或露出青灰砖石狰狞的断面,插在墙垛里的“明”字旗,也在关外猎猎的风中摇摇欲坠。

  袁文弼深情看了秦月一眼,十六岁的秦月,来自姑苏,一副活生生的江南水乡美人胚子——两弯细眉,不施粉黛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让双颊显得更加绯红,凸出的胸脯,随急促的呼吸起伏,身上的月华裙很合身,细腰间的褶裥很密,每褶都有一种颜色,清雅婉若月华,显得她越发窈窕。

  这么多年,都是秦月照顾袁文弼的生活起居,他发亮的铠甲都是她亲手擦拭,这让何承志和满云龙两兄弟很羡慕。平日里,秦月和袁文弼也亲若姐弟。那一夜,月色朦胧,袁文弼故意微闭双眼,倒在秦月的肩头——少年时经历的苦难和肩头的历史使命,使袁文弼提前成熟,但那并不是他真正的面目,更多的,是一种速成的缺乏根基的应付假象,袁文弼在亲近的人面前,不时会表现出这样孩子般的顽皮和青涩。

  过了半晌,秦月凝视着袁文弼的脸,问道:“公子,你这一去,何时归来?”

  袁文弼侧身回答道:“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秦月惊讶问道:“公子,要去这么久吗?夫人最近的身体可不太好,老是咳嗽,唾沫里有时会带点血丝,大夫说她气血不足,可不能太焦虑哦。”

  袁文弼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呆在家里侍奉母亲,但我绝不能忍受天下汉服的峨冠博带、宽袍大袖,被满清缚身窄袖所取代,只要想一想有朝一日,汉人高耸的束发会被满清恶心的阴阳头和猪尾巴辫子取代,我就睡不着觉,我更不能让一亿多汉人做满清的奴隶,让夷人几百年后还耻笑、欺凌我们中国人!”

  秦月有点不懂袁文弼的话,但嘱咐道:“公子,你放心去干大事吧,我在家照顾夫人,等你归来!”

  “辛苦了。”袁文弼又看了秦月一眼,她一脸笑靥,腮红扑扑的,两弯细眉之间那双清澈的大眼,闪现明媚的眸光,没有一丝浑浊,就像盼着亲人归来的少女,便也没有多想,问道:“前些日子我拜托你缝制的口罩,你准备好了吗?”

  秦月点点头,掏出一个纱布做的白色“口罩”,说:“公子,一共缝制了二十个,不知够不够?这东西有什么用?”

  “够了,够了。京城附近现流行瘟疫,这小东西有大用,你可帮了我的大忙。”袁文弼接过“口罩”一看,惊喜道。秦月还真是心灵手巧,这口罩很简单,用两层纱布,内置一块吸水药棉,戴上它就可以隔离病患。纱布、药棉这些东西,中国在南宋时期就有了。只是当时的科学不发达,除了来自现代袁文弼,没人会想到要用这些东西来做口罩防鼠疫。

  秦月也不知道这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听说自己帮了公子的大忙,她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和袁文弼促膝长谈,依依不舍分别。那一晚,袁文弼根本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细想计划的各个细节。他知道,世上很多事,是不会按照设想存在的,人生就是一场充满未知的战斗!但这场关乎一亿多汉族人三百年命运的战斗,他只能赢!

  第二天,东方既白,鸡鸣破晓。袁文弼、满云龙和何承刚,便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打扮成锦衣卫的样子,跟着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奔山海关而去!在他们身后,还有十来个甲胄御林军,也系了鲜红的披风或大氅——他们是袁家军中的精锐扮的,真的锦衣卫和御林军,早被何承志带人干掉了。锦衣卫和御林军的象牙腰牌,正面镌刻有职务和名字,反面有编号,便是他们的身份证明了,明末的锦衣卫和御林军人数多,管理比较混乱,加上王之心这个真太监,袁文弼等人如假包换!

  吴三桂留下副总兵冷允登,还有一万关宁军守宁远城,他亲率三万关宁军的主力,开始“平西之战”!骑兵在前,车炮辎重压后,跟在袁文弼一行人的马后。“平西之战”的第一关,便是天下第一关——山海关!

  在路上,袁文弼一行人打马狂奔,身后一轮红日喷薄四射,霞光万丈!身穿飞鱼服的袁文弼,一抖缰绳,双腿一夹紧马肚子,骑马上前对王之心说:“王公公,我二弟何承志的箭术,想必你已见识过了,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们,百步之内,他随时让你一箭穿心而死!我再次警告你,我三弟满云龙,十步之内取你的首级,无人能挡。到时,就怕你在京城的万贯家财,真的没命享了!”

  王之心骑在马上,身子直发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保证一切听命行事。他们一行人便快马加鞭,彻夜狂奔,从宁远出发的第二天,就赶到了山海关北面的威远门。

  山海关明代属永平府,明朝山海关总兵高第率领一万明军、三万左右乡勇镇守这“天下第一关”。山海关总兵高第的儿子高拱枢,此刻守在北面的城楼上,命令军士拉弓上弦,问袁文弼等人:“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否则格杀勿论!”

  “驭”,王之心拉住了马的缰绳,亮出自己闪闪发光的金腰牌,朝楼上的高拱枢喊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东厂提督王之心,快开城门,叫山海关总兵高第接旨!”

  高拱枢见王之心、袁文弼等人的装扮,开了城门,把他们迎进了山海镇总兵府。袁文弼、满云龙、何承志等十余人跟着王之心经过了总兵府西侧的先师庙、关帝庙,到了正堂,山海关总兵高第和众将都在那候着。

  高第见了王之心,笑道:“王公公,你前两天路过山海关,未在府上好好休息,今天前来,定要补上。下官好去给你略备特产。”

  王之心说:“高大人,闲话少说,接旨吧!”

  高第和众将跪下接旨,口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之心从袁文弼手中取过那黄绸布包裹,从朱漆描金盘龙匣子里取出诏书,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患难之际,方见忠良。今辽东总兵吴三桂,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朕心甚慰,兹特嘉‘平西伯’……即日起,接管山海关防务,山海关总兵高第等诸位将士,听其号令。钦哉。”

  这道圣旨,是袁文弼找高人用崇祯给吴三桂的真圣旨伪造。当时的通信,主要靠人马,高第也不可能发电报或打电话去紫禁城核实圣旨的真假,加上太监王之心是崇祯身边的“红人”,只好接圣旨谢恩。但高第有些不惑,问王之心道:“王公公,为何前两天经过山海关时不颁圣旨?”

  王之心有点紧张,一时语塞,转头朝身后的袁文弼求助。袁文弼上前跟王之心说:“王公公,难道给皇上传圣旨,还讲究先来后到吗?皇上的意思,宁远之民不久要迁到关内吧。”

  王之心经袁文弼这一提醒,对高第说:“圣旨还分什么先来后到?辽东总兵吴三桂已经被皇上封为平西伯,掌管山海关防务,以后你听从他的号令和差遣便是,其余不必多问。平西伯稍后就会带军赶到。”

  高第一拱拳,行礼道:“末将遵命!”

  吴三桂率领骑兵赶到山海关,高第就把山海关的防务交给了他。吴三桂整合了山海关和关宁军,手下拥有了精兵四万,乡勇三万,雄踞山海关和宁远城,做好了逐鹿天下的准备——只差袁文弼从京城带回他的父亲和爱妾陈圆圆了。

  山海关是辽东通往关内的要道,只要守住山海关,满清军队就无法通过山海关运粮到关内,粮道不通,清军就算入关也呆不了太久!兵不血刃拿下山海关,袁文弼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也没有休息,和何承志、满云龙,以及十余位彪悍的关宁铁骑,跟着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继续西行,向京城奔去!

  就这样如法炮制,吴三桂的关宁军从山海关一路向西,两天疾驰三百里,相继拿下永平、滦州、开平、丰润、玉田等城,期间只杀了两位对圣旨有怀疑的监军太监。到三月十一日,吴三桂手下副将杨坤率领的先头部队,抵达蓟州城脚下,离京城不到二百里!

  袁文弼便和何承志、满云龙,以及十余位彪悍的关宁铁骑跟着王之心,从密云近京处星夜兼程赶往京城接吴三桂的家眷!此时李自成的大顺军,还在居庸关外。崇祯皇帝对明朝的即将灭亡,浑然不觉,还正在为筹军饷之事,在紫禁城里和那帮迂腐贪婪的文官,上演一场君臣相互哭穷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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