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看着桌上的金锭,二十五两制式金元宝,底下一层已陷入木桌里,显然来人不仅是以钱压人,还在显示武力。
啪!高大磊右手一拍桌面怒道:“哪来的泼皮,敢打扰爷爷的兴致。”只见整桌酒菜纹丝未动,只有那金锭突的飞起。这一手可比砸进木桌高明了不知多少。
还未结束,高大磊拍完桌面,回手一抽,将弹起的金锭打回,正中来人胸口,那人脸色巨变,连退五六步,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好大的胆子,敢动手打我的人。”一声厉喝,旁边走出一年轻公子,摇着一把纸扇,冷眼看着高大磊。身后跟着三名随从。
“哎呀,莫动手莫动手,都是来耍子的,何必置气啊。”刘妈妈跑旁边忙叫道,“这位公子爷,我落英坊美人多的是,我给你好生寻几个便是,这又何必啊。”
那公子后面一随从道:“哼!找柳仙儿,你说已有客人,找锦儿、找玉萝,都有客人,既然你寻不来,我们就自己找。”
“那确实都有客人啊,这……咱开店,来的都是客啊。”刘妈妈陪笑道。
那公子一收纸扇,冷笑道:“现在不是找不找小娘子的事了,你们既然敢动手,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高大磊蹭地站起身,冷笑道:“打扰我兄弟喝酒,老子还没找你要说法呢,你还不乐意了,就是老子打了,怎么滴,你想要个什么说法,来,说来我听听。”
“你……”那几人勃然变色。
“且慢。”李昊站起身伸手道:“不必动怒不必动怒。都是来玩的,没啥必要。你们扔来金子,那就是说用钱来解决不是?”说完掏出一沓银票,扔了一张一百两黄金的票子在地上,笑道:“七十五两你们走人,二十五两给那个吐血的看伤,你们让我们走给了二十五两,我给三倍,没毛病吧?”
高大磊愕然,扭头道:“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吧,兄弟你放心,他们敢上前,哥哥打得他们娘都认不出来他们。”
李昊笑道:“何必花那力气,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还有,你刚开始说爷爷,后面说老子,高哥,差了辈了。”
高大磊额头青筋横现,道:“那不是重点好吗?”
那年轻公子怒视着二人,面色铁青。
一随从喝道:“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敢如此放肆?”
高大磊道:“我管你是谁?这么熟练,以前问过很多次啊,要不让你家公子在脑门上刻上字,也省的每次要问别人。”
李昊乐道:“高哥,你说这人看着也不傻啊,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还要问我们不相干的人。”
“不傻个屁,这大冷天还摇个扇子,不是傻逼是啥?”
李昊默然,貌似昨日庆王叔也摇着扇子。
“废了他们!”那年轻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厉喝道。三名随从当即要上前。
“住手!”刘妈妈喝道,见三个随从望向自己,抬手捋了下头发,缓缓道:“这位公子,你要是想玩的开心,那我给你好酒好菜小娘子伺候着,但你要是想在这闹事,我也不知道你是谁,除非你是皇宫里的公子,不然我这落英坊也不是吃素的,来人!”
随着刘妈妈一声断喝,瞬间跑来七八个人将几人围成一圈。
那公子一愣,扭头看向刘妈妈,冷声道:“你这是要拉偏架?”
刘妈妈不阴不阳道:“你要柳仙儿、锦儿、玉萝,人家确实在接客,我给你安排其他的你不要,跑来叨扰客人,难道不是你在惹是生非?你现在要是还想吃酒做耍子,刘妈妈我依然好酒好菜伺候着,要是还想犯浑,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公子左右一看,道:“走。”两名随从扶着伤者跟上。
“慢着,打扰了我兄弟兴致,这就想走?”高大磊道。
“你想怎么样?”那公子回身道。
“五郎,您二位就别置气了不是。”刘妈妈忙上前道。
“刘妈妈不关你事,我兄弟二人出去跟他说道说道。”高大磊狞笑道。说完拉着李昊走出坊门,喝道:“那孙子,来,告诉爷爷你是谁,有多牛逼。”
刘妈妈愣了神,这位才是个惹事精啊。
那公子不发一言,带着四个随从走出坊门,在巷中与李昊二人对立,扭头看向刘妈妈道:“这里和你没关系了吧?”
刘妈妈虽知李昊身份高贵,但既出了落英坊,自己等人也不好再插手,免得被同行落了口实,便闭口不言。
“那公子哥儿你别怕,对付你们几个孙子,爷爷一个人就够了,昊哥儿你在旁边吃些瓜子看着。”高大磊捏了捏拳头道。
李昊扭头对刘妈妈道:“刘妈妈,给我拿盘瓜子。”
几人说话间,旁边几座楼坊中已有人看见,看热闹的总是有的,不多时三三两两出来好多个。
“来,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不然过会你们说不出来话,怕是要憋死。”高大磊笑道。
“我家公子是汝阳王世子李景,你这游侠儿莫要自误。”随从喝道。
高大磊一身黑色武衣,足蹬快靴,标准江湖游侠打扮。
“知道了,我还以为你要报个什么血手人屠之类的匪号,打架就打架,什么世子不世子的。”高大磊道,言毕双手一撑喝道:“看打。”
对面五人一愣,相隔一丈,打从何来?
还未明白,只见高大磊右手中闪过一道金光,嘭的一声又中那随从胸口,为什么要说又?因为打的还是刚才吐血的那随从,用的还是那块二十五两金元宝,原来出门前高大磊以内力将那块金锭吸于掌中,此时再甩出,这简直是侮辱性极强。
“啊……”那随从高喊一声,直接被击飞两米,吐了口血,这次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我操!”对面四人怒极。
三名随从一声厉喝,瞬间向前,两人出拳一人出腿,正好攻向上中下三路。
李昊边吃瓜子边看,这三人倒是还没乱章法,有点合击的意思,不过嘛,武功委实是弱了些。
高大磊动也不动,右掌一挥,那三人只觉一股浑厚掌力汹涌而来,还未到跟前,直接被一掌掀飞,砰砰砰三声正好落在李景身前,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旁边看热闹的一阵哗然。
“怎么说,世子阁下,来要个说法?”高大磊森然道。
李景手一顿,纸扇也不摇了,额头冷汗直流。
这等武功,打自己怕也是一掌,怎么办,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这位兄台,你打也打了,就此揭过如何?”李景拱拱手道。
“你的说法不要了?”
“不要了。”李景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我回去调了人来,废了你。
“那你扰了我们兄弟兴致,是不是要给我们个说法?”
“高哥,坊中扰了兴致,坊外倒是耍得挺高兴,就算了吧。”李昊走过来道,毕竟是皇族血脉,这打伤了还说堂哥欺负他。
高大磊寒着脸扫了李景一眼,道:“哼!滚吧。”
李景拱了拱手,与四名随从蹒跚而去。
“刘妈妈,今日多有得罪,就不打扰了,改日我再来赔罪。”李昊转身对刘妈妈拱手道。
“五郎说哪里话,都是那些人惹的事,是我没招呼好,怪我怪我,您可得常来。”刘妈妈笑道。
李昊点点头,与高大磊离开。
“高哥,今日兄弟正好买了座宅院,还空的很,你也不必去住店了,住我家就行了。”
“今天运气不错,认识兄弟,哈哈哈哈”高大磊大笑道。
二人谈笑间,行至李昊府前,宅院门匾还未挂上。
李昊上前敲门,不多时门打开,如意一见忙道:“王爷回来了。”
“恩,这是我今日遇见的哥哥高大磊,你去安排个房间住下。”
“诺”如意应道。
高大磊向李昊拱手道:“那哥哥我先去休息了,明日再说。”
“明日再喝上几坛。”
“那必须的。”
高大磊随如意离去。
李昊摇摇头,这高兄倒是有意思。行至主卧,推门进去,扑鼻的香粉味。吸了吸鼻子,不是如意的味道。左右一看,只见林彩儿端坐在床上。
李昊一愣,道:“你这是?”
林彩儿双颊通红,低声道:“奴在王爷府中已住了数日,如意姑娘说王爷现在已经辟府,让奴……让奴……”
声音越来越低,要不是李昊耳力好,恐怕都听不见。
李昊上下打量她,林彩儿穿着白色薄纱,内里亵衣清晰可见,要是能发弹幕,那必定是大大大,一双长腿并拢放在床前,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李昊踱步往床前走,暗自思量,要不这前任五皇子的遗留大礼包,我就笑纳了?
今日与高大磊喝完酒回来,因一直未用内功化解,已有些醉意,而眼前这场景,李昊也顾不上化解酒力了。
走至床边,坐在林彩儿身旁,伸手揽过肩膀,李昊轻声道:“我是真记不得那时在落英坊之事,你还愿意?”
林彩儿转过身子看向李昊,温声道:“奴自那日起,此身已属君,两年来一直心心念念之事,就是郎君许诺的功成之日来接奴,奴自是愿意的。”将身子贴过来,头靠在李昊肩膀,道:“只盼五郎莫要嫌我出身就是。”
李昊看着怀中玉人,这能忍得住,我干脆进宫当太监得了。
李昊还是忍住了,对这林彩儿,心中还有疑惑未解。默默推开林彩儿,在泫然欲泣的幽怨目光中,走出卧房,到了书房。
次日清晨,李昊从书房中出来,叫如意去唤小玉。
“王爷您找我?”小玉走来道。
“恩,你找个侍卫,一起混进青衣教,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什么消息就让侍卫回来报,注意完全。”
“诺。”小玉领命而去。
这青衣教在永安周边几县传教,人数数万,不论如何,身为大唐王爷,防一手总是没错。
李昊在院中走了几步,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王爷。”如意走进院中道:“府外有人求见。”
“恩?谁?”
“他说他叫荆命。”
李昊一拍额头,道:“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快叫他前厅饮茶稍等。”
“好的。”如意忙去安排。
李昊行至前厅,荆命静坐在客座。
“哎呀,昨日二哥非拉着我去看宅院,然后又遇见个秒人,多饮了几杯酒,把约你之事忘了,实在是抱歉。”李昊进门拱手赔礼道。
荆命起身行礼,面无表情,道:“昨日在麒玉阁等了王爷一个时辰。”
李昊讪笑道:“贵人多忘事嘛,莫怪莫怪。”
荆命默然,但眼角微微一跳。
“荆大人请坐,张举之死,你怎么看?”李昊坐下道。
“陛下命属下协助静王,王爷唤我荆命即可。属下认为大理寺文大人所言有理,牢吏中必有内应,巡逻应是四人一组,应排查当日值班牢吏,何人有单独作案时间。”
李昊点点头,道:“你先着人暗查坊间流言源头,这事你们做起来应该比大理寺要有优势。先这样吧,有消息再来找我。”
荆命起身拱手道:“这事内使已经在查了。”随即转身离去。
李昊一愣,这人高冷啊。
刺杀五皇子,散布太子指使的流言,到底有何用意呢?扳倒太子?貌似是二皇子最有利,但宏远皇帝又不是昏君。
毫无线索,只能等荆命这边查到什么再说了。
“昊哥儿。”厅外高大磊叫道。
李昊忙起身迎出前厅。
高大磊大步行来,一拍李昊肩膀道:“昨日喝的有些醉意,天色又晚,还没发现原来昊哥儿宅子如此之大,你这是干啥营生的啊。”
李昊迟疑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当朝五皇子,现敕封静王。”
高大磊双目瞪圆,惊道:“王爷?”.
“王爷。”
“怪不得宅子这么大,下人这么多,那这么说,我就不好打扰了。”高大磊拱手道。
“哎,高哥,我与你一见如故,和这身份也没什么关系吧,你依然叫我昊哥儿便是。这些日子我在永安还有些事,等此间事了,还想随高哥去塞外看看呢。”李昊忙扶住高大磊双手道。
高大磊看了看李昊,突的笑道:“既然王爷不嫌弃我这草莽之人,我也不矫情,你在这永安有什么事?有我能帮忙的不?”
“也无甚大事,这四月十日是皇帝寿辰,我怎么的也得等父皇寿宴过了再走不是?”李昊又道:“若有事相求,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哈哈哈哈,那就好。”
二人说笑一番,一起吃了早饭。
东宫崇文殿中。
太子在书桌前提笔练字,旁边陪侍着一黑衣男子。
写完,放下笔,太子擦了擦手道:“流言之事,可有眉目?”
“尚未,属下等人一路追查,只能确定是由一女子以零嘴诱使几个小儿传出,至于那女子是谁,就无从查起。”那男子道。
太子眯着双眼道:“我们能查到这些,内使也能查到。但是这流言又有何意义,想靠这些夺我东宫之位,那我都看不起老二。”太子在殿中走了几步,转身道:“既然已经派人刺杀了,那死了的五皇子肯定比活着的五皇子有价值。可能是因为老二与老五感情深厚,所以老五中箭未死,要是别人刺杀,既已中箭,那必然要确定人死透了。”
那男子一愣,道:“太子的意思,张举是怡王的人?”
“也不对,五弟中箭昏迷一昼夜,太医刚开始都觉得无救了。”太子摇摇头道:“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怪异,张放,你继续查是到底何人散布的流言,估计关键就在这里了。”
“诺。”
怡王府中。李箜也在书房里与手下商议。
“如今,城中已满是太子派人刺杀五弟的流言。但无论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五弟,他都毫无出手理由。父皇既已立太子之位,他只需韬光养晦,不行差就错即可,何必冒这个险。”李箜道:“石勇,此事我们先不要理会了,总感觉有个套在等着我去追查。”
石勇拱手道:“王爷,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李箜沉吟道:“我们就静等大理寺和内使查的如何。父皇寿辰将至,你还是去寻一下新奇玩意给陛下准备寿礼吧。”
“诺。”
静王府中。
李昊与高大磊二人用过早饭,在花园凉亭饮茶。
“高哥,昨日我见你随手击退几人,这武功,可是哪个门派之人?”李昊问道。
“没有门派,独来独往。从小便是孤儿,被一个老头子收养,今年整三十岁,本事都是他教的。去年老头子去世了,去世前给我一个信物,说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媳妇是江南苏家大小姐。于是我安葬了老头子之后,就从青海一路行来,心理也没底,想着不如先看看这大唐都城,就先到永安了,也算顺路。”
李昊前世除了执行任务和混迹各种夜总会,其余时间基本宅在家中或基地,练功学习之余最大爱好就是看小说,各种网文看了个遍。
听高大磊所言,李昊一愣,身世未知、老头传功、身怀绝技、成年出山、信物定亲,未婚妻是大族小姐,这不就是标准都市文女总裁的贴身高手的设定吗?难道说我不来的话,这高大磊是主角?
李昊好奇心大起,道:“这么说,高哥是第一次闯荡江湖?”
“也不算第一次闯荡吧,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动不动给我安排些活,什么击杀盗匪啊,护送镖银啊,说是检验修炼成果。”
李昊露出神往之色,道:“这江湖应该很有意思。”
高大磊看着李昊,皱了皱眉道:“江湖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这吃穿用度不愁的日子。”
李昊笑了笑,他前世执行过无数任务,刀口舔血已是家常便饭,来到这里,又是想象过无数次的古代高武世界,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不去江湖上走一遭。
“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被刺杀过,侥幸活了下来,等父皇寿辰过完,刺杀之事水落石出,我必然要去这万里河山看看。到时高哥可要带着我啊。”
“嗯?昊哥儿被刺杀过?那,有眉目了吗?”
“现在还不好说,等着看吧,刺杀我之人所图应该不小。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这样的江湖可并非我所想。”
高大磊喃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突的一拍大腿,笑道:“这人真是一语说尽了江湖事,人心才是最大的变数。不知此人是谁,昊哥儿引见引见,我要与他大喝一场。”
李昊默然,那人确实爱喝酒,可惜不在一个时空。
“王爷”二人正说话间,如意跑来叫道,“皇帝有旨到,传旨太监已在前厅等候。”
李昊向高大磊告了个罪,与如意去前厅接旨。
“宏远皇帝诏曰:静王辟府,赐皇帝手书门匾一副,宝剑一把。”传旨太监读完圣旨,笑道:“静王爷,请接旨吧。门匾小的已经着人带在门口,请王爷前往挂匾。”
李昊双手接过圣旨,笑道:“多谢太监。如意,去叫些人到门口。”
如意应了一声,带太监出去给了些利钱,将宝剑收好,然后叫侍卫到门口。
李昊又着人去叫高大磊,自己往府门口走去。
到门口时,已有十数人在等候。
太监道:“静王爷,将门匾挂起吧,咱也就回宫复命了。”
李昊点点头。这时高大磊也行至府门,站在一旁看个热闹。
如意指挥着府中侍卫挂门匾。
“五弟,这门匾悬挂之事,怎么也不叫我,好歹这宅子还是我送的呢。”李昊转头,是怡王李箜与太子联袂而来。
太子笑道:“怡王所言极是,五弟莫不是怕哥哥们多喝你几杯水酒?”
李昊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只是这门匾之事我也是刚刚知道。”
“门匾到了之后,你就应该派人通知我们来看啊”李箜详怒道。
李昊赔笑道:“是小王的错,二位哥哥且等挂玩门匾,我在府中设宴赔罪。”
太子道:“这还像句话。”
几人说话间,门匾已悬挂完毕。宏远皇帝亲手书写“静王府”三字。
李昊让如意去安排设宴,与太子、怡王以及高大磊三人来到正厅。下人在厅中摆上桌子。
“大哥、二哥,今日在我府上,就恕我不尽礼仪了。”
“正该如此,今日本就是你我兄弟喝场酒而已。”太子道。
“这位是高大磊,是我今日新交的朋友,生性豪爽。”
几人拱手落座。不时,酒菜陆续上桌,四人边喝边聊,到酉时太子与怡王离去。
李昊与高大磊送至门口后返回。
高大磊道:“果然是皇室,你这两个哥哥都是人中龙凤。”
李昊笑道:“那是自然,不然这几十年请各种师傅不是白教了?”
正说笑间,如意走来禀道:“王爷,荆命在书房等候。”
“哦?难道流言之事有消息了?”
高大磊道:“昊哥儿去吧,我回房休息去了。”
李昊道:“不妨事,今日既已跟高哥说了刺杀之事,你在旁也没事,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李昊拉着高大磊来到书房。
荆命见李昊到来,站起拱手,见高大磊在旁,欲言又止。
“这是我朋友,你说吧,无妨。”
“诺,属下等已查到散布谣言之人。”
李昊眯起双眼道:“是谁?”
荆命看了一眼李昊,沉声道:“贵妃宫中宫女春兰。”
李昊面色一变,道:“属实?”
荆命点点头道:“静王被刺杀当日,是怡王一路寻来发现你中箭倒地,当时只有怡王与随从石勇二人。石勇密告皇帝后,皇帝派内使封锁猎场,王爷由内使送至宫中。后太子、左仆射与大理寺卿参与此案调查,贵妃看望王爷,知晓之人总共就这些。流言四起,必定是这些人有嫌疑。属下等详细询问那几个小孩,得知那女子是三月九日与他们见面。再排查这些人及府中出入情况,查到春兰正好在九日出宫购买布匹。于是将春兰画像分别示于几个小儿,一致指认无误。”
短时间内能排查如此详细,内使的情报能力毋庸置疑。
“不知她是受何人之命。”
“受人之命定是有的,不过这当日春兰与其他殿的几个宫女一起出宫购买,目的是皇帝寿辰之前为自家娘娘制作新衣,我朝各娘娘宫中衣着首饰采买都由自己负责,名头很正当。”
李昊搓着下巴道:“也就是说,春兰知道近日肯定会有正当出宫的机会,至于是哪一天无所谓,这流言无非是早或晚的问题。”
“不错。”
“那春兰现在何处?”
“今日出宫采买首饰胭脂之类,此时想必在回宫途中,属下已着人跟随。”
“走,去见见春兰。”
三人刚走出静王府,只见一内使匆忙跑来。
“报,静王、统领,春兰突然暴毙。”
李昊与高大磊脸色一变。
荆命仍面无表情,问道:“我着你二人尾随,如何暴毙?何时何地?”
那内使不敢抬头,拱手道:“属下一路跟踪春兰,采买之后行至西市口,突然倒地。属下立即掏出令牌驱散路人,着附近内使看住现场,立即前来向统领上报。”
李昊道:“带路,我们去看看。”
那内使看向荆命,荆命点头,那内使才向李昊拱手行礼道:“诺。”
四人行至西市口,见十数个内使围成一圈,数十禁军站在圈外,周围看热闹之人离的远远的在低声讨论。
荆命上前出示令牌,四人走进圈中,只见春兰仰躺于地。
走近春兰身前,李昊见她身上无血液流出,似乎并无外伤,只是脸上肌肤呈淡蓝色,很是怪异。
“这是……引魂草?”高大磊忽的皱眉道。
“嗯?高哥,你说什么?”李昊扭头道。
高大磊道:“容我查看一下?”
李昊对荆命点点头,荆命摆手道:“请。”
高大磊蹲在春兰身旁,俯身在春兰发丝间嗅了一会儿,伸手打开春兰嘴巴看了一眼。起身道:“头发散发泥土味,舌苔变红色,脸上肤色淡蓝色,是引魂草无疑。”
荆命道:“也就是中毒而死?”
高大磊左右看了看,道:“我们回去说。”
荆命颔首,命人将春兰尸体运至内使监,与李昊二人返回静王府书房。
李昊三人落座,吩咐如意沏了茶。
李昊对荆命说道:“这是我朋友高大磊,来着青海,有何事尽可言语。”
荆命点头向高大磊拱手。
李昊转头向高大磊道:“高哥刚才说的引魂草是?”
“这引魂草是西域奇毒,老头子还在的时候跟我详细讲过。中了此毒,平时不会发作,再配以散魂草可瞬间致死。”高大磊缓缓道。
李昊道:“也就是说,服下引魂草后其实没事,再服一味散魂草才有作用?那如何配?”
高大磊道:“只需将散魂草置于中引魂草之人鼻间,他吸一口散魂草便可,不用怎么配。”
李昊与荆命相视一眼,荆命道:“吸入之后,几时起效。”
高大磊道:“我刚说了,瞬间致死,可以说只要服有引魂草之人吸一口散魂草,眨眼之间就会死亡,这速度就是医术再高也无救。”
荆命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震惊之色:“竟有如此奇毒。”
高大磊继续道:“不仅可放于鼻间,用内力震碎散魂草,看内力强弱,可激发周围百米,这方圆百米中若有服用引魂草之人,有多少死多少,也是瞬间毙命。”
李昊与荆命倒吸一口凉气。
荆命奇道:“我履职内使二十年,自认这天下奇事知晓不少,以内使搜集消息之巨,竟然从未听过此奇毒。”
高大磊道:“此物于西域边陲之地生长,引魂散魂相伴而生,十株引魂一株散魂,都是高约一尺,蓝红相间,不过引魂草一边三片叶子,一边七片叶子,据说是对应三魂七魄;而散魂草只有顶上两片叶子,一黑一白,据说是代表勾魂的黑白无常。我也是跟着老头子学过,亲眼见中毒而死的还是第一次。”
李昊道:“那引魂草如何制作下药?多大剂量有此功效?”
高大磊道:“这草很奇妙,单独放置时有血腥气,不溶于水,却溶于人血。拿一株引魂草,碾碎后只需滴一滴血就能全部溶成液状,而且变成无色无味,且能与水相融。然后将这液状物滴一滴到一杯酒中或食物中,喝下吃下就行。大概一株与血相溶,有三十滴的量。”
荆命大惊道:“这等奇毒,制作竟如此简单。歹人掌握,岂不是可随意杀人?”
高大磊道:“引魂草的产量很低的,据老头子说可能三十年才能成熟一批,而且天下间一次就只能成活一批,也就是十株引魂一株散魂。”
李昊点头道:“如此奇毒,估计老天也不能让它多活一些。而且散魂只有一株,我要是拿着,也舍不得用内力激发的方式。”
荆命道:“这么说,春兰走到西市口,有人借着与她擦肩之时,以散魂草致她死亡?”
“应该是这样。”李昊道:“高哥,有什么办法可以检查出食物或酒水中有无引魂草。”
“也简单,这草用银针试不出来,但和金子相克。制一枚金针插入,食物会变成淡蓝色。”高天磊笑道:“或许老天的意思是,灵魂也抗拒不了金子。”
“高哥,这次真要多谢你了,此人能使春兰中毒,那宫中……”
“其实这引魂草好像很厉害,主要原因就是散魂草一刷即死,没有时间解救。但散魂草未用之前,检查是否中毒还有解引魂草之毒还是很简单的。逼出血液拿金针一试就能知道是否中毒,服用断肠草即可解毒。”
“荆命,你速将此事报于皇帝,宫中备上金针,所有饮食都要检验,让宫中之人逐个验血。”李昊当即道,“让那两个内使回忆一下在西市口什么人接触了春兰,散魂草只有一株,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元凶。”
“诺。”荆命领命速回宫中。
引人魂魄,散魂致死,断肠解毒,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高哥所学渊源啊。”
高大磊咧咧嘴道:“老头子成天捣鼓毒药,我跟他学了二十多年,总还是有点东西的。”
太一宫千秋殿中,荆命向皇帝详细汇报春兰之事,关云谷陪侍在旁。
李宏图脸色铁青,怒道:“竟然把手伸到朕的后宫之中了,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那高大磊说的应该不假,臣觉得应该依静王所言,立即安排皇宫中人查验。”荆命道。
“嗯,老关,传朕旨意,着宫内所有人于太一殿前广场集合,所有太医在旁待命。”
“诺。”关云谷拱手行礼,急忙跑出殿外传旨。
李宏图扭头看向荆命,道:“春兰为传谣之人,你们刚查到就毙命,莫非内使中有内鬼?”
荆命面色一变道:“臣也有所怀疑,但内使一向只忠于陛下,这……臣立即详细排查。”
李宏图走到桌后坐下,皱眉道:“荆命,春兰是暖情殿之人,你觉得那情贵妃……”
荆命沉默半晌道:“春兰与其他殿宫女一起出宫,理由正当。目前无证据证明与贵妃有关,但也无证据证明无关,臣不敢妄言。”
李宏图缓缓道:“你下去吧。验血之前,将春兰之事通报于众人。”
“诺。”荆命行礼退下。
李宏图静坐在椅上,脸色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太一殿前,荆命先通报春兰死于引魂毒一事,然后开始验血排查。
情贵妃验完未中毒,察觉许多人暗暗打量自己,脸色苍白,到关云谷前低声道:“关太监,这春兰之事?”
关云谷眉眼一抬,拱手道:“贵妃,老奴也是刚刚得知,并不了解详情。”
“我想见陛下,劳烦通报一声。”
“诺。”关云谷道:“贵妃稍等。”随即遣个小宦官前往千秋殿通报,自己仍在太一殿前盯着。
“情贵妃。”
情贵妃扭头一看,却是皇后雨飞烟,忙作揖行礼道:“皇后殿下。”
皇后看情贵妃脸色苍白,道:“关情,皇帝英明神武,若与你无关你不必惶恐。”
情贵妃再作揖道:“谢皇后殿下。”
“我与你姐妹数十载”皇后继续道:“自以为了解你的为人。”迈步走过情贵妃身旁,顿了一下低声道:“但只盼你莫要自误。”随即与宫女离去。
情贵妃身躯晃了一下,旁边宫女忙伸手扶住。
静王府中,高大磊回房练功,李昊仍坐在书房。
刚查到春兰头上,就中毒而死,这幕后之人当真是神通广大。李昊搓着下巴,不知情贵妃是否有牵扯,若是……狠心向有二十多年养育之情的养子下手吗?
“王爷,有内使求见。”如意在书房门外道。
“进来吧。”
一内使推门而入,关上门后向李昊行礼道:“参见静王殿下。”
“坐吧,有何事?”
“静王,属下秦怀,与张路一起在今日跟踪春兰。我二人仔细回忆,在春兰倒地之前,有一青衣男子在她身旁停顿了一下。”
李昊眼神收缩,青衣?
“恩,劳烦二位,宫中之事如何了?”
“属下来之前刚得到消息,陛下命宫中所有人做了血液检验,无中引魂草毒之人。”
“那就好,知不知道青衣教?”
“知道。”
“驻地在哪里可知道?”
“知道,就在永安台西边一千米,宅子门匾上是兴业阁。”
“好,你下去吧。”
“诺。”秦怀行礼出门。
青衣教……我就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换了身黑色劲衣,戴着面具,走出静王府,运起内力一路向西南方向奔去。
李昊到达兴业阁。
这处宅院比静王府只大不小,昨日见青衣教传教如此简陋,李昊还以为青衣教刚起步,没有什么家底。
李昊调整下状态,找了宅院一处高墙,一跃而上,俯身在墙头向院中望去,只是一片黑暗。
今晚这月亮也不行啊,阴云密布,李昊暗自吐槽,这青衣教怎么房间里连灯都不点的。
李昊跳入院角,落地无声。看了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难道内使情报有误,此处不是青衣教驻地?
差不多一个小时,李昊在兴业阁中四处查探,最后徒然坐在院角草地上,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暗阁密室之类的。潜入这种事,李昊已经做了太多次,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夜探青衣教,一无所获。这青衣教招人如此随便,想必小玉混进去也轻而易举,那就看小玉有什么消息吧。
李昊回到静王府,走进卧房。林彩儿迎上前来,喜道:“五郎回来了。”忙为李昊更衣。
“彩儿,有件事问你,你这武功是从何处习得?”
林彩儿一滞,将李昊外衣挂在衣架上,转身道:“五郎,大唐尚武,怕伺候不了武功高强之人,奴自小便由妈妈请人教习武功。”林彩儿脸色通红道:“不过主要学的是媚功。”
李昊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你休息吧。”然后又在两道幽怨目光中退出卧房,回头看了看,最终叹了口气走向书房。
宏远三十一年三月二十,距皇帝寿辰还有二十日。各处藩王都带着世子抵达永安城,一时间城卫军严阵以待。这些人要是中间起了什么冲突,也没法抓人,属实麻烦。
临近午时,李昊与高大磊出了静王府,一路往永安楼行去。
“高哥,这永安楼据说是永安城酒菜最好之处,前日来得匆忙,今日你我在永安楼喝一场。”
“我倒是不挑,喝酒只喝个气氛,要是与不对付的人喝,这天下最好的酒菜估计也没啥滋味。”高大磊笑道。
二人上到三楼,还坐在上次李昊坐过的临内河窗边。叫小二上了酒菜,聊些各自的趣事。
正说话间,楼梯处一阵嘈杂,二人循声看去,只见一群锦衣华服公子走上三楼,后面随着十数个随从均带着兵刃。
这些人说笑间落座,唤小二备酒菜,左右打量三楼吃饭的人。
“是你们!”忽然其中一人起身指着李昊二人喝道,原来是前日落英坊中遇到的汝阳王世子李景。
李景旁边一人问道:“世兄认识此二人?”
“呵呵。”李景冷笑道:“认识倒不认识,但与你说过的落英坊之事,就是此二人。”
听见李景话语,那众人起身围在李景身旁。
“原来让世兄在落英坊吃了亏就是他们?”
“世兄想怎么处置,我等今日也无事,正好寻个乐子。”
那几人哄闹道。
李昊与高大磊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李景厉喝道:“两个泼皮,没想今天遇到我手里了,过来给爷爷磕头赔个罪,我放过你们。”
“哈哈哈哈”高大磊大笑一声,起身凝视李景道:“就凭你们几个二世祖?”
他是汝阳王世子,旁边几人叫他世兄,想必也是藩王世子。
“好大的狗胆”其中一人喝道:“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呛!那些随从拔剑上前。
李昊与高大磊对视一眼,道:“下楼,毕竟和这酒楼没啥关系。”
高大磊点点头,笑道:“不要坏了酒楼桌椅,随爷爷来!”
言毕,二人自窗口跳至河边绿茵路,半空中李昊回手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李景等人纷纷从窗口跳下,于李昊二人对面站立。
这时李昊才细细一看,华服公子共有七人,随从十四人,应该是各带两名随从。
“是准备磕头认错,还是我们打的你们磕头认错?”李景一开扇子,扇了两扇道。
高大磊嗤笑一声道:“一堆土鸡瓦狗,你就说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李景等人脸色一沉。
最先问李景的那公子寒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刘剑,去将这二人四肢打断。”
“诺”一随从迈步而出,目光淡然。
李昊微笑道:“四肢打断?那我们岂不是不能磕头了?”
李景纸扇合手一拍,叫道:“这时想磕头,晚了!”
高大磊森然道:“都城中不准械斗,你们随我上生死台。”
李景众人一滞,他们来都城数次,自然知道生死台,但这本来只是教训一顿,忽然要分生死了,作为一众锦衣玉食的世子,倒有些举棋不定。
宏远皇帝即位以来,对本就权力遭削减的藩王持续打压。到宏远二十年,各路藩王已被勒令不准豢养府兵,顶多在府中养些门客、侍卫之类,且人数不得超过二百人。
在这都城中,若是打伤个把人也能说得过去,但这众目睽睽下打死,他们肯定是不敢的。而上生死台,那是死活不论,要是自己死了,父王还不能替自己报仇,这多冤得慌。
“怎么没动静了?怕了?”高大磊笑道:“一天吆五喝六的,不就是一帮二世祖?我呸!”
一口浓痰吐到众世子前,众人勃然大怒。
李景脸色铁青,今日城中偶遇这二人,本想着自己七人带着十四个随从,一报前日羞辱之仇。可高大磊约战生死台,他前日已知高大磊武功远胜自己,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
“管他什么生死台,我等直接上去打残了事。”
“不行,对方提出约战生死台,不接就各自退去,接了就分个生死,这是皇帝定的。这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
其余六个世子窃窃私语。
“生死台在何处?我与你一战。”刘剑忽然道。
高大磊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拉着李昊转身就走。
李景众人互望一眼,赶紧跟上。
一旁看热闹之人也随着走向生死台。
永安城中已近一月未开启生死台,这一路上不断有好事者加入,等到了西南头生死台前时,已聚集了几百人。
高大磊纵身一跃,在生死台上站定,凝视刘剑。
李景转身拱手道:“贺世兄,此人武功很高,这刘剑可有把握?”
“放心,刘剑乃江南刘氏剑派核心弟子,因我父王机缘巧合救他一命,故效命十年,胜这等名不见经传之人轻而易举。”李贺笃定道。
李景乐道:“那这家伙死定了。”
刘剑脚下一顿,身形一闪,已落于高大磊前方,相距十米。
永安城府衙守卫见二人竟然上了生死台,高喝道:“生死台上,生死不论,启!”
高大磊看着刘剑,笑眯眯的说道:“你一个随从,何必替人受死?”
“废话少说,看剑!”刘剑身为刘氏剑派核心弟子,在江南一道年轻一代名声在外,何时被人如此看轻。
锵!利剑出鞘,刘剑左脚一蹬,身形瞬间飘至高大磊身前一米,持剑随手一挥,锋利剑气向高大磊扑面而来。
李昊只见过高大磊出手一次,不知能否胜过刘剑。在台下运转内力,全身紧绷,若高大磊有何危险,才不管生死台不准第三人上台之类的,先救人要紧。
高大磊见刘剑随手一剑,就剑气纵横,脸上也带起几分认真。全身内力鼓荡,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出,挥手一击。
刘剑只觉一记重锤打在剑脊上,剑身向左上方飘起,忙将身子跟向左上侧,陀螺般一转,方拿稳手中剑,怕对方跟上出拳,双脚一点,飘离高大磊数米,才转过身来。
却见高大磊出完一指后,根本就没动,只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剑脸色一变,对方这武功……
刘剑阴沉着脸,踏出一步,使出剑派绝学落雪幻影剑。
高大磊只见刘剑身形一阵模糊,忽左忽右,刷地无数利剑铺天盖地向自己刺来,封死全部方位。淡笑一声,仍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侧身一让,随即一指点出。
漫天剑影消失不见,高大磊一指点在剑尖后一寸剑脊处。长剑荡起,高大磊错步向前,反手一指,正点在刘剑眉心。
“好……好武功。”刘剑喃喃一语,轰然倒地。
众世子一片哗然,旁边百姓一片喝彩,李贺怔怔望着台上,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仅出三指,刘剑就身败而亡。
“二世祖们,还有谁上来?”高大磊看向众世子,厉喝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李昊沉声道:“我们与李景只是小小纠纷,前日你不讲理在先,随从只是轻伤,高兄甚至并未伤你。今日你又挑起事端,最后累人性命,可满意了?”
李景咬牙道:“你,你等着,两次羞辱我必报还!”
“莫名其妙,我二人究竟羞辱你何事?”
“哼!两个贱民,遇见我们几位世子,不磕头认错也就算了,竟然敢击杀我家门客,有种留下地址,我们改日前来拜访。”李贺阴恻恻地说道。
李昊陡然转头,目光如电盯着李贺冷声道:“麒麟街静王府,我恭候大驾。”说完转身就走。
高大磊阴笑一声,挑挑眉,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大磊,上生死台随时奉陪。”说完随李昊离去。
“静王府?”李贺道。
“前几日新敕封静王的五皇子?”一世子说道。
“应该是府中门客,听说静王前些日子遭刺杀,中箭垂死,就算救治过来,现在怕也在府中养伤。”
李贺点头道:“应是如此,此仇不报,寝食难安,待我回去禀告父王,带人去静王府要人。”
“我等回禀后同去”其余世子纷纷说道。
被几个世子打了一岔,李昊二人也没有兴致再去喝酒,便直接回了王府。
李昊让如意将皇帝御赐的剑拿来,独自走到后院练功场。
今日见高大磊与刘剑比武,才觉得对武功有点想当然了,以前五皇子一直闭门苦练,除了藏着武功与怡王切磋过几下,再无与他人交手,自己也没有以这种武功对敌的经验,遇见菜鸡以力破之就行,若遇到高手,怕是会吃亏。
刘剑最后那一剑,漫天的剑花,换了自己,估计只能先后退,再用雄厚内力以掌破之,绝没有高大磊那般看着轻松写意。
李昊抽出剑,剑身长三尺三寸,泛着青光,剑身根部写着个“壹”,这是太一剑?无语,这祖宗传下来的太一剑,皇帝怎么给了自己?虽说没有什么见此剑如见祖宗之类的说法。
李昊抬头看向远方天空。
玩了十年的枪械,在这世界又继承了绝世的武功。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试问哪个男儿没有偷偷这么想过,李昊心中忽然豪情万丈。
嗤!一剑刺出,澎湃的内力引得空气在震动,太一剑青光大盛,剑气直冲丈外。西门吹雪、独孤求败,无数剑客的形象自脑海中划过,剑侠,当真是一个装逼的职业。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好剑法!”李昊演了一遍太一剑法,刚站定,就听高大磊在旁叫道,“我就感觉这里剑气从横,原来是昊哥儿在演武。”
“哈哈哈,这不是看了看皇帝赐的剑,忽然心血来潮。”
二人回到书房。
“高兄,昨晚我去永安城青衣教驻地,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唉,这线索又断了。”李昊叹气道。
“动脑子我是不怎么行的,不过你怕个锤子啊。身为静王,武功绝顶,皇帝春秋鼎盛,如日中天,就让这幕后之人把计划全部实施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一巴掌拍死?”
额……话虽如此,但保卫了老百姓十几年的李昊灵魂却不愿更多的人无辜身死。
“叫那两个泼皮出来”
“静王就是如此欺辱各家世兄的吗?”
忽听的府外阵阵喧闹,叫喊声之大,二人在正厅都听得清楚。
李昊与高大磊对视一眼,起身往府门走去。
半路上碰见如意匆匆跑来。
“如意,何事喧哗?”李昊问道。
“王爷,不知是哪里来的,有数十人,堵在府门叫骂。是不是请禁军或内使过来?”
“先不急,走,去看看。”
三人到府门前,皇帝派来守卫王府的侍卫三十人都已站在门口。
“如意,开门。”
打开府门,只见正是李景、李贺带着一众人站在门前空地上叫骂。
李昊让侍卫暂列于府内大门两旁,与高大磊二人走出府门。
“你们两个真的在这里,哼哼,这次饶不得你们。”李景见二人出来,大叫一声。
高大磊一挑眉,道:“你的意思是前面是你饶的我们?”
李景一滞,无话可说,只恨恨地盯着高大磊。
“你们不是改日再来拜访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李昊奇道。
李贺往前一步,笑道:“兵贵神速,你们杀死我随从,岂能让你们跑了?”
李昊道:“那可是生死台,你没听见擂台守卫的话?生死不论。”
“什么生死台不生死台的,本世子只知道你们杀了我的人,必得一命偿一命。”
李昊肃然道:“约战生死台,一生一死,恩怨了了。皇帝亲口定的,尔等竟然要置若罔闻,还聚众围攻我静王府,这是要造反?”
李贺一愣,这罪名可不小,但他们来时都已禀告过父亲,又一想,打杀两个下人,难道一个年青静王还能与这么多藩王翻脸不成?向后方看一眼,胆气又一壮,怒道:“别安那大罪名,我们这是私人恩怨,你二人出来正好,来人,将此二人擒下。”
李昊还未说话,如意从府中跑出来喝道:“大胆,你们围着静王府,只是吵闹也就罢了,还想擒拿静王?府内侍卫何在?”
“在”数十声合成一道的声音回应。
侍卫鱼贯而出,呈扇形将李景等人半包围。
“你,你们,我是汝阳王世子李景,这是苏州王世子李贺,这是……”李景颤抖道。
李贺见如意姿色上乘,语态威仪,知其应是静王近侍,抱拳皱眉道“我们只是拿两个下人,你们静王难道要得罪我们这么多世子?”
“我就是静王。得罪了怎么样?”李昊淡然道。
嗯?李贺众人脸色大变,静王不是中箭垂死吗?这十多天就好了?李景看着李昊,满头冷汗。
“嚯,汝阳王世子,你这流汗功夫倒是一流,这会不热了?这怎么也不带扇子摇两下?”高大磊揶揄道。
李景沉默不语。
“王爷,怎么处置?是否上报皇帝,这些世子准备围攻静王府,意欲对静王不利?”如意问道。
“误会,都是误会!”李贺高声叫道,“我等只是……只是见高兄武功卓绝,见猎心喜,带人来想与……想与高兄切磋一番。”
高大磊也不搭茬,只是冷笑。
微风吹过,双方一动不动,场面一度很尴尬。
“吆,这里怎么如此热闹。”一人笑道,李昊扭头一看,原来是庆王李远图。
李昊拱手道:“见过庆王叔。”
“昊哥儿,听说是你买了我这宅院,今日无事过来看看,顺便讨杯酒喝。这,你们这是?”李远图左右打量一眼奇道。
“这些是进都城准备为皇帝拜寿的藩王世子,今日准备围攻静王府,并打杀了我。”李昊道。
李远图勃然变色道:“放肆,你们在自家地界上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进了这永安城,竟然围攻王府?好大的胆子。静王,还不拿下他们,本王与你一起去见皇帝,给你做个见证。”
众世子一阵慌乱,有人已吓得浑身直打摆子。
李贺面向李远图跪伏在地悲呼道:“庆王殿下,庆王殿下。误会,是误会啊。我等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当朝皇子不利啊。日前我们是与静王有些冲突,但已上生死台解决。静王并未表明身份,我等不知啊,不知者勿怪。我等猪油蒙了心,忘庆王搭救啊。”
宏远皇帝手段强硬,这要是报于皇帝,那别说世子,就是各路藩王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远图默然片刻,走到李昊身边低声道:“这世子有七八个,你虽然占理,但对方毕竟是李家族人,总不能全杀了吧。我看,他们也吓得不轻,你们也没吃亏,就让他们赔礼道歉,就此揭过如何?”
李昊看了一眼庆王,笑道:“王叔既如此说,小王岂有不从之理?李景、李贺,你等聚众闹事,意欲冲击静王府对本王不利,本应上报皇帝,由陛下定夺。看在尔等不知本王身份,又有庆王叔求情,本王就不予追究了,滚吧。”
“多谢庆王殿下,多谢静王殿下。”李贺起身高呼道。
“多谢庆王殿下,多谢静王殿下。”李景众人随声拜谢。
随即李贺等人匆匆离去。
“王叔,那快进府吧。”李昊伸手请道。
“昊哥儿,自受伤以来,你这事情有点多啊。”李远图笑道。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滴。”
“老头子说过,过刚易折,我看应该是昊哥儿纯阳未谢,这才引来事端。”高大磊挤眉弄眼地说道。
“哈哈哈,我觉得这小兄弟说的对,过刚易折,过刚易折,昊哥儿,小心折了,哈哈哈哈。”李远图大笑道。
李昊扶额愤然道:“这都不是一回事。”
三人说笑间到侧厅落座,李昊介绍了二人,叫如意安排酒菜。
李远图环顾四周道:“这宅子怎么样?我可是刚翻修不久,便宜你小子了。”
“宅子很不错,话说这么好的宅子,王叔怎么刚翻修完就卖了?”
“缺钱啊,你也知道我游山玩水,不带盘缠怎么行?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眷,也不想带着随从侍卫什么的,要这宅子何用?”
我信你个鬼,没用你翻修?
怡王才三十五岁,在杨柳巷都有好几处产业,你这糟老头子当了半辈子王爷,还能没点挣钱的买卖?
李昊撇了撇嘴道:“你别是在外养了几个头牌,所以花销太大吧,不是我说,王叔,上了岁数要注意身体。”
李远图鄙视道:“就你这雏儿,还让我注意身体,咱俩指不定谁厉害呢。”
男人果然在这问题上都是互不相让。
不时,酒菜备齐,三人碰杯饮酒。
“青海我去过好几次,有草原有戈壁,与这内陆风景迥然,大气壮阔,行走其中,人总不觉就豪迈起来。”李远图道。
高大磊道:“那倒是,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畅意。就是穷了点。”
李远图笑道:“总归是塞外贫瘠之地,不如这中原繁华。不过各有各的好,繁华是繁华了,人们更要钻营,有时候倒不如纵马奔驰,快意人生。”
“昨日昊哥儿谈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时候想快意其实快意不起来。”提及青海,可能是想到把自己带大的老头子,高大磊声音有些低沉。
李远图喝一杯酒道:“不说这个了,昊哥儿,大磊,本王有个好去处,去耍不?”
高大磊摇头道:“昊哥儿去吧,我想回房休息下。”
李昊点点头,道:“高兄有事唤如意安排就是。”
高大磊颔首,起身告罪而去。
这感情一上来,塞外游侠也控制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