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全城百姓?”
朱由校此时正问着宣府城中一干士绅豪族。
原来,在张凤翔离开宣府城后不久,宣府城中士绅豪族就因闻知林丹汗大兵进犯,乃至张家口堡已破,且又被鞑靼大军在张家口堡的暴行给吓倒,而有跪地请降之计,甚至有意仿张永发等的行为,劝秦邦屏以护卫全城百姓的名义,投降了事,也好保全自己的家族。
但秦邦屏没答应,他和许定国这种有商人背景的不同,他秦氏一门也算是将门,和皇帝利益一致,又是以忠义立足于世的,自然不敢轻易砸自家的门楣。
所以,秦邦屏果断将计就计,将这些欲主动投敌的士绅豪族召集起来,待其写好投降文书,且签好字盖好印后,就突然发难,将这一干人当场枭首,然后悬挂于城墙上,且将这些人的族人家奴也都圈禁起来。
而也因此,秦邦屏最终还是靠自己的白杆兵和部分未肯投敌的官绅豪族家丁和城中军民,并依仗宣府城的城高墙厚打退了鞑子的数次进攻。
现在,朱由校带大军进入了宣府城,自然也在看了秦邦屏递交上来的投降书后,问起这些欲主动投敌的士绅豪族来。
而这些士绅豪族说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也是为了全城百姓免于战火。
进士出身,做过鸿胪寺卿的宣府人孙锡龄此时便在朱由校这么反问一句后,继续如此回道:“臣等的确是为城中百姓啊,请陛下明鉴!”
朱由校则捏紧了手中正盘着的核桃,说道:“为城中百姓,朕看你们是想让鞑子把城中百姓尽皆屠之!朝廷花那么多心血,造高墙、铸大炮、练强兵,为的就是阻止强盗寇掠我大明!避免百姓生灵涂炭!尤其是宣府,按理,别说是十万敌军,就是二十万,三十万,乃至百万,要想攻破,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可往往被攻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败类卖国所致,宁为自己九族之苟全,而让全城军民送死!真正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秦邦屏,道:“你还不够狠,现在朕给你一道旨令,你和城中守城军民这些日子为守宣府辛苦,就不必再守城,守城的任务交给近卫军的弟兄,你们现在去把这些欲投敌的人的九族给朕抄了,全部格杀勿论!一个不留!其财尽分于你们,以酬尔等守城之功!”
秦邦屏听后,立即拱手回道:“谢陛下!”
“陛下!”
而孙锡龄着因此大惊,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嗯?!”
朱由校看向了他。
孙锡龄则先站了起来,指着他:“你这暴君!你这个暴君!我们为自己家族安危,做出这样的举措,有什么错,换作是你,难道你也要搭上九族之命,为朝廷死守一城吗?!啊!”
朱由校则道:“你的假设不存在,朕只知道,现在如果朕同情你这样的人,就是对鞑子屠刀下的无辜百姓的一种残忍,就是对不起为国家与民族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如果敌人来了,都老老实实的投降,那还要将士们流血做什么,那还要这国干嘛,还要这皇纲国法做什么!”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秦邦屏、卢象升、周遇吉等将领:“你们说说,你们要不要现在就把宣府城让出去,让给鞑子,让鞑子来杀了朕,杀了全城的百姓,只保住你们自己家族的生死与富贵!”
“但凡有血性者,断不愿做出如此选择!”
卢象升回道。
“若如此,臣宁九族皆死于敌寇屠刀之下,也绝不愿九族偷生于异族膝下!”
周遇吉也跟着回道。
“陛下说得对,我们将士们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就是不愿同胞家人跪着求生,这些人如此自私,就是对不起我们这些与敌人拼命的人!皆该杀!”
秦邦屏也跟着说道。
孙锡龄的胸膛依旧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他看着这满堂浑身甲胄的人,两眼如喷火,但紧接着又长呼了一口气,道:“行!汝等厉害,汝等是不怕死,汝等忠烈,就我等懦弱、自私、不配为人,有本事,你们就让这大明江山永不改色!”
“拖下去!投敌之族成年男丁皆处极刑!”
朱由校只挥了挥手。
“是!”
众将士齐声回了一句,犹如炸雷一样。
朱由校刚才的一番话,直接让将士们感同身受地觉得这些懦弱的士绅豪族选择投敌就是对不起自己的付出。
……
“好狠的大明皇帝朱由校!冯先生,你对此作何感想。”
林丹汗因闻听张家口堡城墙上在剐自己鞑靼的人,也就亲自率大军赶来了这里。
此时,他就亲眼看见了贴在城墙上的鞑靼皮与奸细皮,以及高高耸立在城墙上的京观塔,上面刻着的“林丹巴图尔将来之下场”的大字也非常清晰。
而因此,林丹汗也就咬牙强笑起来,并向冯铨问了起来。
冯铨拽紧着缰绳,嘴唇发白,他看见了张永发的下场,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落到朝廷手里可能的下场。
冯铨不寒而栗,声音因此有些发颤地回道:“回,回大汗,奴才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应该发誓将他朱由校也千刀万剐!”
林丹汗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然后掉头而走,且道:“本汗真想去宣府,把他朱由校碎尸万段!”
“大汗,我们去吧,我愿第一个带兵攻打宣府,杀光那些明狗!”
林丹汗麾下不少鞑靼贵族此时也因此失去了理智,此使,台吉昂安非常激动地向林丹汗请战。
济农博尔西也道:“属下也请战!”
但林丹汗则阴沉着脸,回道:“不,我们不去攻打宣府,他朱由校敢这样做,就是为了激怒,激怒本汗,让本汗去与他决战,说明他早已有准备,可本汗偏不上当,本汗偏不去!”
“噗呲!”
林丹汗说到这里,突然,急火攻心之下,就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大汗!”
脑大毛等鞑靼贵族因此激动地忙大喊了起来。
……
“他林丹汗可以不来宣府,但不代表朕就会放过,朕就不会主动派大军去找他!”
朱由校在得知林丹汗被自己刺激的吐血,但依旧没有来宣府,反而还是从其他关墙出塞后,就对熊廷弼等如此说了起来。
熊廷弼点头,并道:“陛下说的是,如今已不同以前,我大明已没那么好惹,他敢来我大明腹地劫掠,则我大明也敢去他腹地扫荡!”
“没错,但眼下得清理一些蛀虫,你持朕尚方宝剑,替朕去一趟大同,以督师九边、巡视边防的名义,把张凤翔拿来,防止其秘密逃走!”
朱由校吩咐道。
“遵旨!”
(本章完)
与此同时。
朱由校则又提到唆使马世龙收受贿赂的唐通,道:“至于唐通,着令骆志杰押解其到宣府,并召集全军游击以上将军,对其行为批斗,并直接按贪墨受贿之罪处置,传首全军!令对马世龙所做的选择予以通报嘉奖,按新的军功爵制度,他当如何升授?”
“当升授柱国。”
熊廷弼回道。
“以品行端正,廉洁奉公,不庇下属为由,加授伯爵。”
朱由校回道。
“是!”
熊廷弼回道。
接下来,他便正式奉朱由校的旨意,持尚方宝剑,督师九边,且首先去的就是大同。
因为宣大总督张凤翔现在就在大同。
……
“陛下亲征漠北,而且是走的往宣府那条路?”
张凤翔这里也刚刚从自己的心腹幕僚这里得知朱由校亲率大军北上的消息,并因此露出了一脸的震惊。
“随扈的大臣都有谁?”
而张凤翔接着又问了起来。
“熊蛮子!”
他的幕僚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也就只回答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凤翔听后,整个人就仿佛被抽去魂魄一样,倒在了藤椅上,心道:“但愿上天垂怜,能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吧。”
接下来,张凤翔在大同府是如坐针毡。
因为他是真担心皇帝陛下会迁怒于他,查到他贪污受贿并临阵脱逃的罪证。
但张凤翔倒也没有后悔他之前的决定,因为他是真不敢在宣府死守,毕竟林丹汗是派的近十万兵马南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宣府城中一些士绅豪族也不会老实,指不定会为了自己家族利益而选择提前做内应,要知道,熊蛮子任辽东经略前,辽阳以东的许多要隘关城就是因内部士族提前投敌被后金攻破的,譬如抚顺。
只是熊蛮子到任后肃清内奸,让后金没机会而已。
所以,张凤翔也就选择了提前避祸到大同。
没多久。
张凤翔就得到宣府被秦邦屏守住、林丹汗已经撤走、张家口堡被收复的消息。
这让张凤翔听后颇为失望,道:“吾失去一守城之大功也!”
不过,张凤翔倒没有因此立即选择弃官逃走,去塞外投敌,一是他舍不得在关内的锦绣生活,二是他还心存侥幸,即皇帝陛下来了宣府也没查到他贪污受贿、临阵脱逃的实证。
而且接下来不久,他也得知了熊廷弼要来大同的消息。
这让张凤翔有了想行贿熊廷弼而使得熊廷弼帮他说话的想法。
毕竟在他看来,熊廷弼怎么也和自己一样,都是文官,不应该太会为难彼此。
于是,等熊廷弼一到大同,张凤翔就立即将他请到了私室,并立即作揖道:“还请熊公救我!”
熊廷弼故作不解地问:“张公这是为何,缘何要熊某救你,熊某能救你什么?”
“熊公岂会不知?本来陛下就下旨让下官待在宣府,以防鞑靼进犯,可在下却因大同突然有胡虏进犯,而不得不亲自来大同巡防,但谁知下官前脚刚走,林丹汗就大兵进犯,屠张家口,围攻宣府,如此一来,陛下必会迁怒于下官,而朝中必有御史因此事弹劾下官也!还请熊公为下官伸冤啊!”
张凤翔说着就将一张印有五万两白银的会票递到了熊廷弼面前。
熊廷弼沉默了片刻,道:“这事也不能怪你,谁让他林丹汗来得这么巧呢,你放心吧,熊某会替你美言的。”
熊廷弼说着就顺走了张凤翔的会票。
张凤翔因此放心了不少。
但接着,熊廷弼就派人将张凤翔请到自己这里来。
张凤翔因熊廷弼已经收了他的会票,而不疑有诈,也就来了。
但张凤翔一来,熊廷弼就喝令道:“来人,把张凤翔拿下!”
张凤翔听后大惊:“这,这,熊公,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熊廷弼持起了尚方宝剑,并拿出圣旨道:“奉圣上旨意,把你押去宣府严审!你临阵脱逃、暗受外虏贿赂,别以为朝廷不知道!”
张凤翔听后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张凤翔就被押去了宣府,并被朱由校宣布处以通敌之罪,抄家灭族。
一场因为林丹汗要入关寇掠大明的事产生的祸害就此被全部处决。
但这不代表大明和鞑靼之间的矛盾就因此彻底解决。
朱由校没打算就此放过林丹汗。
因为大明的扩张步伐并没有因此停止。
不过,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以此为借口对鞑靼发动更主动的攻击时,他却收到了一份来自陕西的奏报。
这份奏报的作者是马懋才。
“臣乡延安府,去年全年无雨,草木枯焦,民争采山间蓬草为食。蓬草尽,则剥树皮而食。树皮尽,则掘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饥民相聚为“盗”,与其坐等饥死,不如为“盗”而死。又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数日即面目赤肿,燥热而死。于是,死枕藉,臭气薰天,安塞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不及掩埋者,又不知还有多少?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百姓又安得不相牵而为“盗”。而庆阳、延安以北,饥荒更甚。”
朱由校此时便认真看着这上面的内容。
他没想到历史上在这个时间段所发生的陕西大旱灾所产生的饥荒惨状到底还是发生了。
本来朱由校对此是有所准备的,
他知道在历史上的这段时间,自然气候对陕西非常不友好,持续的寒潮,持续的旱灾,让这里成了明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发源地。
所以,为避免这种情况,他提前派了历史上这个时期积极向崇祯报道陕西灾情的文官马懋才以陕西巡抚身份入陕监视灾情,且允诺暂停对陕西的田赋增收。
不过,现在朱由校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天灾面前,他即便有所准备,也是不够的,还得动用更多的国力才能避免这种天灾对这里的人和整个大明的社稷造成很大的影响。
朱由校知道历史上的崇祯时期是个灾难频发的时间。
崇祯元年:陕西大旱灾开始,也就是现在马懋才所奏之事,且持续五年。
崇祯二年:长达十年的寒潮出现,气温骤降,饥荒加重。
崇祯五年:西北、江南发生大饥荒,黄河决口,导致南北往来几欲断绝,商贾不通,道路阻塞。
崇祯六年:山西发生大规模疫灾。
崇祯七年:宁夏发生大规模鼠患。
崇祯八年:大规模蝗灾发生,山海关出现大规模天花肆掠。
崇祯九年:山西、蒙古南部发生瘟疫。
崇祯十年:连续七年的大旱灾开始出现。
崇祯十二年:山东和长江流域爆发大规模天花。
崇祯十三年:山东发生大旱灾,陕西出现大规模瘟疫。
崇祯十四年:江南出现大规模饥荒,山东出现大规模瘟疫。
崇祯十六年:大规模鼠疫出现在北方。
几乎是年年都有大灾。
(本章完)
虽然天启年间也有灾害出现,但也没这么频繁。
因此,崇祯时期,在后世多被称为“崇祯之渊”,意思是自然灾害频发发生的一段时间。
朱由校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这些灾害也很是头疼。
因为如果只是持续一年发生灾害倒也没什么,朝廷免免钱粮,百姓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即便持续两年,朝廷再赈济一下,也能熬过去,最多只会出现小规模农民起义。
但持续三四年,那就是很可怕的事了。
偏偏崇祯朝的旱灾、瘟疫都是五年起步,乃至十年那种。
朱由校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年执政过于严苛,不惜冒着被人谋害的风险,疯狂敛钱粮于国库的原因。
他得让将来的大明朝廷有足够的资本去应对这些动不动持续数年的大灾,乃至避免这样的大灾出现,毕竟蝗灾、瘟疫,很多时候就是一开始的旱灾解决不力才出现的。
另外,让他更加头疼的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们会把天灾的频发归咎于皇帝的统治失德,进而借此煽动人心。
朱由校知道他接下来必须重视这些大灾,尤其是史书所载“崇祯之渊”的第一灾——陕西大旱灾。
因为这场旱灾是后面许多灾难的根源。
如果不是这场长达五年的旱灾没有解决好,就不会有大规模蝗灾和瘟疫,就不会有大规模农民起义,而导致朝廷军费激增,导致赈灾能力与水利整修能力下降,以及导致税赋不能减免。
总之,一开始的陕西大旱灾不解决好,会引起连锁反应。
“看样子,大规模征讨北方的事只能暂停,为防止大规模民变发生,大军转道陕西,并将马懋才的奏报传回京师,着户部立即给出调粮方案,以赈陕西旱灾,另外,着兵部部推一名忝设侍郎来此地协助募兵,在兵部官员来之前,由卢象升暂兼兵部忝设右侍郎职,募兵赈灾。”
朱由校因此立即对熊廷弼等随扈大臣吩咐道。
“陛下圣明!眼下既然陕西旱灾这么严重,亟待赈济的灾民必然激增,以工代赈的法子太慢,主要是一时不知道该营造什么工程,不如先招募入伍,并在招募入伍的同时,确定需要营造的工程。”
熊廷弼因此赞同起来。
朱由校听后点首:“朕的确是有此意,到时候,这些兵就先编为工程兵,由朝廷统一安排相应工程建设。”
“遵旨!”
熊廷弼等因此回道。
圣驾刚进入陕西绥德州境内,朱由校就看见沿途已有许多饿殍,塞满了官道,四周田地皆龟裂板结。
这还是朱由校已免了辽饷和天下徭役的结果。
朱由校不敢想象历史上没有免辽饷和徭役的陕西会有多严重,至少应该是流贼四起了。
“奉旨,准备施粥!”
熊廷弼传达了朱由校的谕旨。
出征的十万大军按照早已订好的安排行动起来,开始参与这场与天灾对抗的战争。
军队中的火兵此刻成了主力。
大量的军粮被临时变成了赈灾粮。
而其余主力战兵则持着带刺刀的燧发枪组成了一道道人墙,用来维持秩序,逼迫这些灾民们不敢哄抢,只得排着队领粥,并被安排一个集中地喝粥。
这些灾民喝完粥后还会被召集起来被直接招募为工程兵。
自然是强制性招募,而不是问其意愿,不愿意的让其回家。
因为这些人本就是在家乡活不下去才逃荒的,这次招募相当于强行使其再就业,以避免其因为饥饿而起义而已,和宋朝时会把农民起义军招安进军队里一样。
这事由卢象升负责,具体做这事的则是近卫军的训导官。
近卫军的训导官都是文武双全者,做这种事也算是驾轻就熟。
“姓名?”
“张献忠!”
“哪里人?“
“延安府庆阳卫定边县人。”
“之前做过什么,可入过军,犯过什么事,读书识字否,会武艺骑射否?”
“当过边军,后被革职,识得几个字,会骑射。”
此时,训导官杨展就问着一看上去颇为魁梧的红脸汉子的名字,给其登记起来。
不过,这个世界的张献忠还没来得及成为一名造反者。
四川地主出身的杨展也还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陕西灾民在另一个世界的明末会是他将来的对手。
“你被分在了工程兵团第一军第一镇第三营第二司第六局第三旗队第一队,领棉衣与号牌过去。”
杨展因此没直接让他当队正。
张献忠则在这时候主动问道:“敢问这位军爷,待会可还有施粥,实不相瞒,草民没喝饱。”
张献忠有些卑微地笑了笑。
杨展瞅了他一眼,道:“入伍后,会直接管饱的,先忍着!”
“哎!那就好,谢军爷!”
张献忠谄笑着退了下去,然后便去领了棉衣和号牌。
……
“启禀陛下,眼下招募的灾民已经超过三万之数,这陕西的旱情看来的确很是严重,尤其是延安一带,大部分都是延安过来的农户,甚至不少是有自己田地的大户,甚至有粮食歉收而不能给上官还贷的边军。”
熊廷弼这里向朱由校禀报道。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就问着已来绥德州见他的陕西巡抚马懋才:“现在陕西官库还有多少粮?”
马懋才回道:“回陛下,旱情从去年持续到今年,然后这次旱灾的范围又大,能用的粮食早就用完了,只是还有输边的漕粮,但这自然是不能动的,不然的话,是会引起哗变的,百姓缺粮即便暴动也好镇压住,但边军要是没吃的,一旦暴动,危及的就是社稷,臣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挪用。”
“陕西现在就没一点存粮吗?”
朱由校问道。
“倒也不是,据臣所知,不少大户手里还是有的,但他们不肯多卖出来给官府,为的是好坐地起价,等朝廷赈济时,他们好赚一笔。”
马懋才自己也是陕西人,算是陕西大户出身,自然清楚自己这个阶层的人,不过因为他是接受了兴明社理念、又对自己家乡有一份责任感和使命感,而选择了说出实情。
当然,他作为巡抚其实是可以强迫这些大户出粮的,但没有做,自然也是顾及乡情。
但他现在能主动提出来且希望皇帝朱由校和朝廷其他人去这样做,对于也属于陕西大户出身的他,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朱由校对此也能理解,便没有责备他,明知大户在囤积居奇,也不敢严惩,以避免天灾因为人祸加剧。
朱由校只说道:“非常时刻,当用非常之法,立即拟旨,今后凡大灾大战之区,朝廷派了赈灾安民钦差大臣去的区域,皆可暂行战时配给之令,一切人口、钱粮、六畜、房屋等皆当由钦差大臣强行分配,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朱由校说着就对随扈的信王朱由检道:“御弟,你现在便以左副都御史与工程兵团总兵官身份,替朕督办陕西赈灾安民事宜,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你记住,尽量在京城的粮食到达之前,保证少饿死一个人,乃至饿着一个人,因为只要少饿一个人,就少一个造反的人,我大明社稷就多一份保障,不要怕得罪缙绅,朕岂会因他们而杀皇族?”
这个时候,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须用皇族,因为皇族跟自己一样在乎社稷稳定,也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怕被报复,同时也可以通过得罪士绅来减少因皇族身份而被士绅们拥戴的可能。
(本章完)
“臣弟遵旨!”
朱由检回了一句,他受朱由校教育多年,自然也明白朱由校的意思,知道这陕西的事攸关大明社稷。
因而,朱由检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重要。
他如果不管这些哀哀饿殍的生死,将来就不会有人再管他朱氏皇族的生死。
“士心不代表民心。”
“而真正的民心很多时候是听不到的,得自己去仔细调查,仔细去看才知道民心是如何的?”
朱由检想到了皇帝朱由校以前给他说过的话。
和历史上那个很勤奋的崇祯皇帝一样,这一世的信王朱由检在负责朱由校交给他的这件事后也很勤奋,连夜就告辞了朱由校,然后带着协助他的卢象升与马懋才先去了旱灾最为严重的延安府米脂县。
至于皇帝朱由校则与大军依旧留在绥德州,作为朱由检的后盾,到了必要时刻,则好直接动用武力镇压。
而延安府一带的士绅大户很快也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信王朱由检奉命来陕西督办赈灾安民事宜的消息。
“信王殿下就要来米脂县,诸位作为本县望族,还是做些表率才好,多出些粮,设些粥厂,不要让殿下觉得我们为富不仁,当今圣上的脾性,你们也都知道,若真让信王把这样的话递到御前,指不定会被治什么罪,哪怕是做做样子,也是可以的。”
米脂知县晏子宾此时也将米脂县的士绅皆召集起来,商议起了此事。
举人艾诏知道晏知县是想趁此机会让自己这些士绅捐粮,然后趁机捞一笔,也就因此道:“多捐出些粮米自然是无妨,但是,我们也没多少余粮,估计也不能坚持几日,到时候还请县尊向殿下说明一下。”
“就是!这从去年持续到今年的大旱,不只是小户受损,我们这些人口多的大户也受损严重,要说捐粮,我们盖家也只能捐得出个五十石来,要想再添是不能再多了,还请县尊海涵。”
监生盖龙此时也说了起来。
接下来,米脂县的其他士绅大户也都纷纷跟着叫苦。
晏子宾见这些士绅一听到自己要他们捐粮,就一个个开始哭穷,也感到颇为不悦,但他也不好得罪这些人,也就依旧笑道:“这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诸位尽力而为,也算是为了乡梓安宁,除捐些粮给县衙组织人施粥外,你们自己也可开设粥厂,还是那句话,得让殿下看到诸位的仁心,这是对诸位有好处的事。”
朱由检这里已到了米脂县的银川驿站。
因驿站素来是交通要道,繁华集镇所在地。
所以,在这一带乞讨的灾民有很多。
当朱由检出现在这里时,就看见整个驿道两旁,在持矛的驿卒兵差后面挤满了灾民,皆是面黄肌瘦、手持破碗,神色无助地看着他。
这让一直生活在京城,长于深宫的他很受震惊,他从没有想到过,人可以贫困到如此地步。
朱由检猛地想到了,书籍里常出现的“哀哀饿殍”四字,此时的他才算意识到这抽象的四个字如今读起来,有多么沉重。
不过,让朱由检欣慰的是,驿馆两旁就设有粥厂,热气腾腾的粥棚把香气传到了他的鼻孔里。
“这晏县令倒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没有对这些灾民放任不管。”
朱由检因此对随他一起的巡抚马懋才说道。
马懋才则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他才不相信晏子宾会搞来足够多的粮食救济灾民,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晏子宾在做给信王看而已。
“下官米脂知县晏子宾见过信王殿下。”
晏子宾这里已经带着米脂县的大小官吏与士绅迎候在这里,并在朱由检出现后,行起了大礼。
朱由检忙免了这些人的礼,并立即询问晏子宾旱灾的情况,问道:“县衙的粥够几天的用度?”
“回殿下,仰赖皇恩,米脂虽灾情严重,然臣已筹措到许多粮食,够灾民两个月的用度。”
晏子宾回道。
朱由检听后点首:“两个月内,朝廷第一批粮应该能送到,如此说来,米脂县倒是不会再饿死人。”
朱由检说着就继续往县城走去,而一路上继续巡视着灾民的情况。
但让朱由检意外的是,一路上,他发现许多士绅大户都很慷慨仁义,都在各自庄前,设置了粥棚施粥。
朱由检因此不禁对晏子宾继续说道:“晏知县,没看出来,这米脂县的士绅大户们倒也不是为富不仁,都在积极救济灾民,倒是让人颇感欣慰。”
晏子宾见朱由检被自己忽悠住,也就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着说道:“回殿下,本县士绅大户皆感念皇恩,体谅民众之不易,故皆愿施以仁德,在臣力劝之后,都积极捐粮,甚至主动救灾。”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
而马懋才听后则心里颇为焦急起来,他很想提醒朱由检,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给忽悠住了,如果这些士绅大户真这么慷慨仁义,官员真这么在乎民众生死,自己一个巡抚早就解决了陕西旱情,也用不着给陛下上那样揭露盛世隐忧的奏本,而陛下也不用非派你一个皇族子弟来赈灾了,无非就是想用你的皇族身份强征士绅的粮食来赈灾。
不过,马懋才倒也没急着提醒朱由检,而是对朱由检拱手道:“请殿下稍做停留。”
说着,马懋才就径直往面前一粥棚闯来。
晏子宾见此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也不好让人阻拦巡抚。
马懋才到了粥棚里后就直接从临时被安排施粥的驿卒李鸿基手里夺过铁勺,然后就把铁勺伸进面前的粥汤里,见稠度挺高,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对李鸿基吩咐道:“你跟我来。”
于是,李鸿基便跟着马懋才来到了朱由检面前。
马懋才则把李鸿基带到朱由检这里后,就对朱由检说道:“殿下不妨问问他,这粥棚的粥够施几天的?”
“这个,还是由下官向殿下回禀为好。”
晏子宾尴尬地笑着回了一句。
“晏知县你不必回答。”
马懋才则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晏子宾只好闭了嘴,一时脸红红的。
“你叫何名,在县衙领的什么差事,这粥够几天的用度。”
朱由检这时候便给巡抚马懋才面子问起了眼前的李鸿基。
“回殿下!小民名唤李鸿基,是银川驿的一名驿卒,如今奉上面的令,在此施粥,粥棚里的粥只够三天的。”
李鸿基回道。
晏子宾猛地瞅了李鸿基一眼,他不禁心想:“早知道,这个叫李鸿基的要被抚台抓来问,自己就该早先对他耳提面命一番!不过,这个清廉爱民的马抚台也真是够可恶的!果然同年们都说,不爱收礼的上官,比贪得无厌的上官,还要让人难受,如今看来,的确是如此。”
“只够三天的?”
朱由检这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忙皱起眉头,问着晏子宾:“晏知县,你不是说这些粥能够两个月的用度吗?”
晏子宾一时额头冷汗直冒。
马懋才见此也跟着说道:“晏知县,快回殿下的话!”
晏子宾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这只是第一批粮,陆续还有其他粮,回从愿意捐粮的各士绅大户那里调来,请殿下放心,臣说是两个月,就一定会两个月。”
“嗯。”
朱由检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去。
而晏子宾则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揩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
一时,等去了县衙,马懋才寻了个和朱由检单独相处的机会,言道:“殿下,您不能被他们表面上做的样子所蒙蔽,若这些士绅大户真这么慷慨仁义,若这晏知县真筹粮有方,那绥德州一带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灾民了,请殿下明鉴!另外,若地方官都能解决好此事,陛下又何必派殿下您来淌这浑水,请殿下细细思之!”
单纯的朱由检听马懋才这么一说,有些明白了过来,道:“以你这么说,那本王当如何才能看到真实情况?”
“殿下可假意说因米脂县救灾得力,而决定第二天就离开米脂县,前往安定县,但等过几日,殿下便可折返便服回米脂县,到时候必能看到米脂县特殊情况。”
马懋才建议道。
朱由检点首:“就依你所言。”
次日,朱由检便因此对晏子宾道:“米脂县的灾民既然皆安置得当,本王便不必在这里久待,以妨碍汝等公务,本王今日就得离开米脂县,去往安定,你晏知县和米脂众缙绅的善行,本王也会如实告知于皇兄的,另,据本王所知,大户多有放贷于庶民的,如今既有如此大灾,有些贷款能免就免,能延缓就延缓,别把百姓逼得太紧,不然一旦生了乱子,也不好,还望晏知县以此多倡议倡议众缙绅。”
“殿下放心,众士绅在下官倡议下已未催债!”
晏子宾回了一句。
而朱由检前脚刚走后不久,晏子宾就吩咐道:“把粥棚的粮食都撤回去!粥发到今天为止!收进城中的灾民全部赶到城外去!另外,把昨日那个叫李鸿基的驿卒寻个由头,给本官革职!”
说着,晏子宾就回了县衙内院,对自己的心腹幕僚继续说道:“撤回来的粮食都清点一下,还剩多少,到时候先解往榆林卫找当地边镇商贾换成银子,然后再运回家里。”
……
“官爷!我印象里,我没丢失过公文啊”,李鸿基这里很是不解地对银川驿丞宫元城说着话,因为,宫元城突然叫他来,给他说,他丢失了公文,要革他的职,这让他不由得感到很冤枉。
“你还狡辩,你明明丢失过公文,你不信问问驿站里的其他人,是不是有这回事!没治你重罪,已经是县尊额外开恩,你还想怎样!赶快离了我这里!”
宫元城因此大声呵斥道。
李鸿基不由得道:“逢年过节,我也没给你少送好处,怎的就突然把我给革了。”
宫元城闻言大怒,直接一拍桌子:“信口雌黄!本官何时收了你的好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没,没,没收过。”
李鸿基见宫元城以死亡威胁他,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否认了几句,就灰溜溜地离开了驿丞宫元城这里。
而一出来不及,李鸿基就正巧遇见了艾举人。
艾举人指使家奴围住了他,且道:“李鸿基,你的欠债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李鸿基只得立马哀求道:“还请艾老爷再宽限几日,小的一定尽快还手。”
艾举人则直接喝道:“宽限?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宽限!明日再不还,你就拿命来还!”
说着,艾举人就坐着滑竿离开了这里。
而李鸿基则因此内心更加绝望,刚失业的他,哪里还有钱还债。
屋漏偏逢连夜雨,李鸿基一回到家,就正好看见他妻子韩佳儿与一叫盖虎的男子在缠绵。
本就心情很不好的李鸿基一发现自己被妻子戴了绿帽,自然是怒从心来,当即抄起菜刀就赶了进来:“好一个奸夫**!看老子不杀了你们!”
奸夫盖虎见状立即翻窗逃了出去。
李鸿基这时候则正掀帘进来,见奸夫已逃走,只自己妻子在,急火攻心之下,也没心思去管奸夫,直接先杀了自己的妻子。
而在杀完人后,李鸿基也有些恐惧起来,不由得丢下刀,慌忙逃出了米脂县城。
……
不过,李鸿基逃出来后没多久,就遇见了折返回米脂县城的朱由检一行人。
有人命在身的李鸿基看见代表朝廷的朱由检一干人自然害怕,忙转头就往别的方向跑。
朱由检则因此喊道:“抓住他!”
没多久,李鸿基还是被抓了回来。
“你跑什么?”
朱由检因此问道。
李鸿基矢口否认道:“因见殿下王威,故有所害怕。”
朱由检继续问:“你怎么带着包袱出来,你不是驿卒吗,怎能擅自离开?!”
李鸿基只得老实回道:“回殿下,小的已被革职,因还不起艾举人的债,所以,不得不逃走!”
“债?什么债,可是高利贷?”
朱由检抓住了重点,并追问了起来。
李鸿基回道:“是的,因大灾,粮价比往年贵了不少,吃饭得花不少钱,再加上小的谋了这驿卒差事,另外给驿丞老爷送礼,只能借高利贷!原本想用在驿站赚的钱还的,可现在小的被无故革职了,然后艾老爷又急着催债,小的实在是没法活了!”
朱由检听后不由得竖起眉头来,他没想到米脂县的知县和士绅是在骗他,并没有停止催债。
“说来,他被革职倒是因臣,殿下,不如先让他跟着臣,做一官差,接下来进城后,有些事或许还用得着他。”
马懋才这时候建议道。
“准!”
朱由检回道。
正无处可归的李鸿基因此如蒙大赦,立即磕头谢恩起来。
而接着,朱由检就带着李鸿基等人来了米脂县城。
结果,朱由检一到米脂县城就看见大量灾民拥塞在城外,甚至不少还在城里的也正被官差在往外驱赶,而昨日还有的粥棚也被撤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灾民全被赶了出来,昨日,这里的几个粥棚呢,怎么也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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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基回道:“粥棚,县尊已下令撤了,这些灾民也是县尊下令赶出来的。”
朱由检自然已经明白自己是被骗了,当即冷下脸来,吩咐道:“卢将军,着人阻止那些把灾民往城外赶的灾民,并立刻接管城防。”
“是!”
卢象升回了一句,就立即策马去了近卫军一个步兵营所暂时驻扎的营地。
这个步兵营是由皇帝朱由校调给他协助信王朱由检赈灾的。
不过,为了不引起米脂知县晏子宾等警觉,所以着便服回米脂县的朱由检没带该营随身行进,而是让其暂住于离此不远的一处地方。
如今,卢象升将该营带了来,并立即去了米脂县城。
“奉殿下之命,全部住手,停止驱赶灾民!”
卢象升勒住缰绳,大喝一声。
衙役盖虎等着才住了手,并很是意外地看着卢象升等官军。
没多久,卢象升就控制了县城城防。
而朱由检和马懋才等也就在这之后进入了县城。
一进入城中,朱由检就发现所有士绅大族的粥棚都撤了。
只几个大户人家的豪奴正带着一群头上插草的男孩女孩往城里走去。
朱由检还听到一豪奴喊道:“你们的父母把你们卖了给我们艾府,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们艾府的人,就是死了,也是艾府的鬼!进屋后,都好生学规矩,尽心服侍里面的主子们,将来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些女孩大都双目无神,或因为离开父母而抽泣。
受过朱由校教育的朱由检知道这些男孩女孩都是大明帝国未来长治久安的保障,是国家发展的生力军,是重要的国家资源,如今一旦被大户收养,成为大户的隐匿人口,对国家而言,就是损失,会使得朝廷控制力下降。
所以,朱由检自然不愿意看见这一幕,他只愿意看见这些士绅大户会基于同情与善意,赈济一下同乡灾民,使灾民渡过难关,重新成为国家自由民,而不是趁机蓄养廉价奴婢。
“把知县晏子宾叫来!”
朱由检因此吩咐了一句。
晏子宾没想到信王一行人会杀个回马枪,在得知消息后,慌不迭地就往朱由检这里赶来。
“信王殿下。”
晏子宾一见到朱由检就赶紧拱手。
朱由检则直接吩咐道:“去把全县的士绅都请来,就说本王有话要讲。”
晏子宾不知道朱由检要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应了一声“是”就忙去召集米脂县的所有士绅来。
“什么!信王殿下又回来了?”
“这信王殿下怎的如此狡猾,完全让人没有意料的啊!”
“管他呢,要粮没有,要命一条,我就不相信,他信王殿下真敢跟强盗一样,干错强抢的事来!”
米脂县的士绅们因此议论了起来。
而没多久,士绅们就在知县晏子宾的带领下来了信王朱由检这里。
朱由检则问道:“你们果然是在骗本王!你们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骗,都说刁民奸滑,以本王看,你们这些劣绅比刁民还要奸滑百倍,刁民没读书,还不知道做样子,你们这些读了书的,可是很会做假仁假义的样子,差点就把本王给骗了,好在本王也没那么好骗!”
一干士绅见朱由检生气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其中,举人艾诏不由得先解释道:“殿下这么说,我们实在是冤枉,如今陕西大旱,我们这些大户也受损严重,许多田地都歉收,没多少粮食,何况,我们这些大户家里人口也多,用度素来就大,如今也只能赈济灾民一两天啊!”
“是啊!”
其他士绅也跟着附和起来。
朱由检则瞪了一眼这些人,道:“那借贷呢,明知乡民受灾影响无力还债,却还在催债,而且还依旧在放高利贷,之前嘴上给本王承诺的挺好,如今却一个个在变本加厉的吃人。”
“李鸿基!”
说着,朱由检大喝一声。
李鸿基赶了来,跪在了朱由检面前:“殿下请吩咐。”
“你且说说,你艾举人给你放的债。”
朱由检吩咐道。
李鸿基便陈述了起来,且取出了借据。
而艾诏脸色自然变得很是难看。
晏子宾也很是郁闷,他没想到又是这个李鸿基。
朱由检听后,就大声喝令道:“艾举人违令取利,来人,将其拿下,并着人即刻把他家抄了!”
“是!”
卢象升立即回了一声,就安排起人去艾诏家抄家。
“这,这,这!”
艾诏一时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知县晏子宾。
知县晏子宾自然是一言不发,浑身颤抖着,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也就无暇顾及其他士绅。
李鸿基是个脑子转得很快的聪明人,他见信王因艾举人放高利贷就要被羁拿起来,还要被抄家,也顿时就明白过来,知道这位殿下是不喜欢这些放高利贷的人。
而李鸿基想到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盖虎还没被自己收拾,所以,李鸿基就果断趁热打铁,立即又禀告道:“回王爷!盖家,有个叫盖虎的也在外面放高利贷,小民有实证,小民侄子李过就借了他们家的债,请王爷恩准小的去侄子家取来。”
“准!”
朱由检回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盖虎见此着急了,不由得赶了过来,跪在李鸿基面前:“李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别去呀!”
“哼!”
李鸿基本来还没想过有机会可以报复有背景的盖虎,但现在既然让他抓住了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很快,李鸿基就带了自己的侄子李过来,也把借据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看了一眼,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好一个重利盘剥!卢将军,去把盖家也给本王抄了,狠狠的抄,掘地三尺的抄!”
朱由校在安排朱由检出发前,给他指过一条明路,这条明路就是要想赈灾赈的好,就得抄家抄的狠。
盖监生见此不由得站了出来:“殿下!殿下明鉴啊!这些都是李鸿基这个贱民带栽赃陷害的呀,我们盖家从不敢做这样的事啊,即便有也只是盖虎一人之所为,我们盖家与此无关啊!请殿下做主啊,呜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