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麾下文武官员很快就来了袁可立的军帐,并看见了侯恂的首级,也得知了皇帝直接斩杀弹劾袁可立的言官的事。
这些文武官员们因此皆对袁可立添加了一份敬畏之意,对袁可立的服从性增加了不少。
因为现在他们都知道天子会为了袁可立杀一御史,自然也明白天子是十分信任袁可立的。
除此之外,这些官员们也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不用自己在前线冲锋陷阵时,言官在背后瞎逼逼了。
这时候,四川右布政使朱燮元就说了起来:“陛下圣明啊!这样一来,大家就不用管言官了,也不用把军饷拿出很多去贿赂这些言官,而可以更多的用在打仗上面,这样一算,下官认为,西南战事至少已经成功一半了。”
“此话有理!”
“不过,部堂,以下官之见,由此事也能看出天子的意思,明显是要我们必须平定奢崇明叛乱,甚至不惜以杀言官的方式来表达其态度,而我们只能打胜,不然,一旦战败的话,只怕到时候,那些言官会更加凶狠地咬着我们不放。”
四川巡抚徐可求点了点头,在肯定朱燮元的观点后,就向袁可立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袁可立则站起身来,双手扶着腰间带,道:“的确不能怠慢,不过,这次我们准备充分,倒也不用担心能不能平定奢崇明的叛乱,现在本官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其他土司跟着起兵!而要防止其他土司跟着起兵,奢崇明的永宁土司必须打得好!让其他土司死了这个心思!”
“既然现在不用在乎京城里那些言官的感受,那不如把朝廷拨的银子和粮食更多用在安抚民众上。”
朱燮元这时候继续说了起来,且站起来道:“启禀部堂,据下官所知,奢崇明部多为我汉人投充,其中军户最多,他们并不是真心要跟着奢崇明一起反朝廷,不过是被裹挟而已,而下官有个策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削减奢崇明一大半的势力,而下官的策略就是用钱粮招抚这些投靠奢崇明的汉人甚至是底层夷人,下官任四川藩台期间,大力垦荒,如今已垦荒出数万顷良田,正准备招募流民耕作,以复播州之乱以来的民生凋敝之象,如今不如直接招抚这些人,给他们谷种,给他们良田,让他们弃戈矛而成良农。”
“此策甚好!此事就由你朱藩台去做,本官亲自写到手令给你,你可先调拨库银二十万两、粮十万石,守佛图关,秦将军已去解成都之围,而奢崇明部若攻成都不力,必会来图重庆,要图重庆就必走佛图关,本官也会让人放出话去,让人知道重庆粮食主囤于佛图关,到时候就在佛图关聚歼奢崇明部。”
袁可立点首回道。
“下官领命!”
朱燮元立即拱手。
接着,袁可立浓眉一挑,看向了其他官将:“奢崇明现在兵围成都,但他一时半会拿不下成都城,因为,本官已提前让总兵李维新和都司杨惟录、黄秋栋各率三千精兵于上月集于成都,且在成都囤粮三十万石,并让兵备副使徐如珂指挥诸军,所以,只需等秦良玉的大兵一到,里应外合,他奢崇明必弃成都。”
“经略英明!”
徐可求、朱燮元等回了一句。
“我们在这之前已经坚壁清野,让川南与川东各府将粮秣集中于重庆与成都两地,且禁绝商旅,而现在又是冬天,野外也没什么猎物可打,所以,他奢崇明的大军现在应该还是处于缺粮状态,而他一旦打不下成都,就必会再来重庆,在其来重庆之前,我们得先给他设下套。”
袁可立说着就喊了起来:“总兵杜文焕!”
“末将在!”
重庆总兵杜文焕立即起身回了一句。
“副总兵李仕奇!”
遵义副总兵李仕奇也立即起身回道:“末将在!”
“参将王建中!”
泸州参将王建中也回了一句:“末将在!”
而接下来,袁可立才命道:“持本官手令,你们立即率军往江津方向集结,随时准备围攻奢崇明部叛军!”
“领命!”
这几名武将立即回了一句。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袁可立就继续和四川巡抚徐可求一起守在重庆。
不过,袁可立把重庆城的防备全交给了徐可求,而只一门心思放在派自己招募的四川老营兵替自己打探其他土司的情况,尤其是势力更大且也有些不安分的水西土司。
所以,袁可立在安排好一切后,就没把心思放在平定奢崇明部的身上。
另外,袁可立依旧采取更严厉的坚壁清野政策,将四川和贵州的粮秣都主要集中在了成都、重庆、贵阳这些大城。
而袁可立接下来也陆续收到了朱由校给他的圣旨,他发现朝廷和他的想法很一致,也是让他防备其他土司联合作乱,继续做好囤粮与集中兵马等待围剿的准备,却没有规定他必须平叛的时间期限,因此,袁可立也就更加安心地应对起西南战事来。
“部堂!锦衣卫千户梁通等发现有商旅往巴县方向而去。”
这一天,袁可立刚率领自己的标营在重庆城外视察,其标营总兵邓起龙这时候就向他禀报了一件事。
袁可立则肃然说道:“全部带过来!”
“是!”
很快,这些商旅就被带到了袁可立面前来。
一名商人还颇不畏惧,且挣脱开了押他的兵士,喝道:“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我们是蜀王殿下的人,你们最好识相点!”
“全部砍了!所带物资全部抄没!”
袁可立直接丢下了这么一句。
“是!”
邓起龙是跟着袁可立从辽东来的,对袁可立自然是言听计从,自然也就忙回了一句,然后同负责查探重庆附近是否有商旅出行的锦衣卫千户梁通一起带兵将这一伙商人当场斩杀!
咔擦!
咔擦!
咔擦!
一时,刀声不断。
而这也再次展现出袁可立铁腕的一面,同他以前在苏州推官任上敢打压豪强一样。
他似乎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定好的事,也不会对触犯他所定规矩的人网开一面,明显是天生的带兵之才。
而且,这样的效果很好,接下来,没再有任何一支商旅敢犯禁离开重庆府。
接下来,邓起龙走到袁可立这里来汇报道:“启禀部堂,这支商旅的物资竟抄没后发现一半是粮食,一半是火药,这些商旅果然是居心不良者!”
“继续严查,现在奢崇明部只能靠这些商旅提供粮食,我们必须断绝他的这条路,谁敢违令,格杀勿论!”
袁可立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候,一棉甲松垮的铺兵策马而来,且一到袁可立面前,就下了马,然后跪在了袁可立面前,到:“蜀王殿下和四川左布政使朱童蒙来信,要您速调精兵去解成都之围!”
袁可立直接把信撕掉,神色威严道:“着什么急!告诉蜀王殿下和朱藩台,这时候不能慌!成都之围会解的,若他们再干扰军务,本官可不会客气,到时候会先持尚方宝剑斩他朱童蒙,再向陛下参劾蜀王殿下!”
袁可立对于此次西南战事显得很是智珠在握,没有一点慌张。
事实上,袁可立的确有稳操胜券的底气。
因为他就任五省经略后早对可能会发生的西南土司叛乱做了充分的准备。
王象乾对朱由校说西南用兵有三难。
而他对这三难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
对于民族成分复杂的情况,他要求各级官员对汉夷百姓一视同仁,并用重金招募了来自西南不同土司的番民和汉地川兵组成了他的标营,由邓纪龙统帅训练。
如今,这些番民已成为他在动员各地番民的助手,使得袁可立可以在主政西南后不但很快募集到一大批汉人流民,还募集到许多番夷流民。
而这些流民被他招募后,他便利用这些招募起来的流民去解决在西南用兵的第二个难点,即组织这些人在奢崇明叛乱前就在四川各府修缮官道、修整驿站。
这样一来,使得这些流民既可以靠做工生活,又不会在奢崇明叛乱后被奢崇明的叛军裹挟起来,组成更大规模的叛军。
不仅如此,袁可立早就在心里预演过奢崇明一旦叛乱后会如何进军,甚至预演过多次,也由此确定了自己可能要怎么调兵,并在自己官军一定行进的路上提前做好了后勤支援。
首先,袁可立早就组织流民在这些地方先增建了桥梁。
其次,袁可立还在这些路上增设了驿站,并在每处驿站提前准备好了马槽与水缸,还派专人在这里准备吃食,并在马槽里放满豆料。
所以,当秦良玉带兵驰援成都时,其部兵马可以轻装急进,沿途不用停歇,士兵可以随时喝到水,吃到米饭,而随军马匹也能随时吃到豆料。
不仅仅是秦良玉部,杜文焕、李仕奇、王建中这三支往江津集结的官军也因此后勤压力大减,一路风驰电掣地往江津而来。
除此之外,对于王象乾提出的西南地区气候多变,疫病肆虐的特点。
袁可立还早在每处驿站设立了临时医馆,预留了从各地募集的郎中,并准备了充足的药材。
一旦有官兵在沿途生病,会及时被收留,而不用跟着大部队行进且传染其他士兵,另外,袁可立还遵照朱由校之前就对各官军下达的关于露营行军皆必须饮开水的圣旨要求,让各驿站的水缸里所装的水皆是烧开的水。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天启皇帝朱由校离不开关系。
毕竟这背后都是需要大量钱粮支撑的。
而朱由校靠在江南催缴逋赋与清丈田亩,使得国库收入大增,多了不少粮食,进而提前给了四川一百万石粮,作为战略储备。
后来,朱由校又陆续调拨了一批粮食白银到四川,所以,才使得袁可立这个经略可以得心应手的在四川提前招募大量流民,提前做好各类战前准备。
说白了,打仗打得就是钱粮。
朱由校如果不对江南士绅狠,袁可立现在不可能这么从容的对付着奢崇明的叛乱。
而也因此,奢崇明没有想到他刚围攻成都不到一天,秦良玉就率领着白杆兵到达了新都。
“他娘的,这石砫的六千白杆兵是飞来的不成!这么快就到了新都,你们得到消息是真的?”
奢崇明一脚踢翻了自己面前的火盆,对前来给自己同胞消息的诸生朱清贵问了起来。
这朱清贵忙回答道:“学生不敢骗您,是我们藩台老爷亲口带的口信,秦良玉一到新都,就派骑兵于昨日深夜向兵备副使徐如珂送了她石柱兵已到达新都的口信。”
这时候,奢崇明之子奢寅久也摔帘进来道:“爹!新都方向的确发现大量官军,是秦良玉的白杆兵。”
“混账!他石砫土司怎么如此为他朱家卖命!”
奢崇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盏砸翻,倒出一桌子的茶水来。
帐内的人因此皆不敢再言语。
良久后,奢崇明才纷纷道:“着周鼎率其部三万兵马立即去新都牛马镇,给我拦住秦良玉的白杆兵!”
“是!”
奢寅久回了一句。
而奢崇明则看向了朱清贵:“你们的粮食呢,怎么还没有送到?!”
因为袁可立提前在四川、贵州坚壁清野的缘故,使得奢崇明攻下的一些州县城几乎没有存粮。
所以,奢崇明的数万兵马从出兵以来,除了对汉夷百姓进行了一番奸淫掳掠外,增加民怨外,他们到现在依旧就没有得到很好的后勤补充,毕竟各类官库所存的粮食都被清空,普通百姓的存粮根本够不了他数万大军的消耗。
所以,本打算抢一把各地官库而趁机招兵买马做大做强的奢崇明部叛军现在都还不得不挨饿。
如方从哲所料,奢崇明现在围攻成都,也只是因为看中了成都的存粮,而不是从军事上考虑,成都值不值得攻打。
而也因此,现在奢崇明只能寄希望于背地里和自己勾结的一些士绅。
朱清贵忙回道:“陛下容禀,现在袁可立下令自重庆开始,下江的民船一律禁止通行,川内商旅禁止通行,所以,粮食实在是难运,如今,我们想办法让人以蜀王府的名义运了五千石粮食和三千斤火药来,至于何时到,学生实在是不敢保证啊!”
奢崇明已经称帝,建国号“大梁”,所以,这朱清贵会称他为陛下。
而此时,奢崇明在听朱清贵这么说后,直接愤怒地掐住了朱清贵的脖子,咬牙道:“当初是你们说明廷暴君当道、奸臣盈朝,这袁可立更是纸上谈兵之辈,没有多少能耐,老子听了你们的话,才最终决定起兵造反,怎么他娘的,这袁可立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无能,甚至还很是厉害,先让老子扩充不到兵不说,还提前坚壁清野,让老子抢不到粮食,逼得老子去打重庆、攻成都这种大城!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这朱清贵被掐红了脸。
奢崇明见此还是丢开了手:“让你家老爷直接在城里响应,开了成都城门!不然,老子饶不了他!”
“咳咳!”
这朱清贵先咳嗽了一阵,然后跪了下来:“陛下息怒!现在统领成都诸官军的人是徐如珂,袁可立给他一道手令,逼得成都所有文武都听他的,我家老爷虽然是左布政使,可没什么兵权,实在是开不了城门啊!”
“那怎么办!你们江南士绅说好的从长江运来粮秣、火药、火器支持,老子是一点都没看到,现在秦良玉的六千白杆兵已经赶过来了,成都城内还有你所说的数万官军,你让老子一群饿兵怎么打?!”
奢崇明直接踹了这朱清贵一脚。
……
次日。
秦良玉亲自率领六千白杆兵与奢崇明部叛军在新都牛马镇激战一场,直接击溃奢崇明叛军周鼎部。
毕竟这六千白杆兵有一半的白杆兵在辽东和东虏硬扛过,皆是悍不畏死的老兵,且因为皇帝现在也不算穷,并有意扶持他们这些南军来制衡辽东军镇,再加上大明军械产能提升,也就让他们都装备了更好的火器。
而这样一来,本就战斗素养高的白杆兵再加上装备提升后,也就更加厉害。
所以,奢崇明的部将周鼎尽管所部有三万多兵马,且也装备有不少鸟铳,但在现在的白杆兵面前依旧还是差些战力,自然也就被白杆兵直接击溃。
奢崇明在知道自己麾下周鼎所部被击溃后,干脆直接就放弃围攻成都。
然后,如袁可立所料,奢崇明不得不再次率兵掉头去攻打重庆。
奢崇明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已经起兵造反,想罢手是不行的,而袁可立又把粮食集中在了成都和重庆两座大城,没能打下成都,他就只能打重庆。
奢崇明派出的先锋依旧是周鼎,因为周鼎所部大部分是投充到奢崇明麾下的汉人流民为主,最适合做炮灰。
而奢崇明叛军掉头往重庆来后,所攻打的第一关就是佛图关。
此时,守在佛图关的就是四川右布政使朱燮元。
朱燮元和秦翼明茂率三千白杆兵驻守于此。
不过,朱燮元只让秦翼明带着三千白杆兵守在佛图关关城内,而他自己则只带着二百兵丁,在佛图关关城外,且在通向关城的唯一一条山道中间摆了一案桌,而他自己则坐在案桌后,案桌上堆放了许多册子与文房四宝,案桌两边放置了两大缸煮好的粥,案桌后面堆满了锄头和粮食。
朱燮元特别大胆,即便他已经清楚地看见山下有叛军官兵爬了上来,他也没有慌张,只淡定地摸着胡须。
没多久,奢崇明的叛军就冲了上来。
最先上来的自然是当炮灰的汉人流民。
这些人早已饿得两眼发昏,虽然拿着兵械,但看上去和难民没有区别。
所以,这些叛军一冲上来,看见有两大缸粥后就直接两眼放光,拖着疲惫的身子,冲了过来,然后捧着已经冷了的粥使劲喝着。
朱燮元看着这样子,笑了笑,喊道:“都不要慌!本官是四川右布政使朱燮元,今日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本官知道你们皆是被裹挟进叛军的,所以,本官已请得上面恩准,只要你们肯归顺朝廷,朝廷会恕你们无罪,且会给你们分田地,发谷种和口粮,还有一把锄头,有要归顺朝廷重新做良农的,就过来登记!”
一开始,这些叛军只顾着喝粥,喝得满脸都是米粒,没有理会朱燮元。
但等朱燮元念了几次后,又听明白了的流民,忙兴奋地转过身来,然后跪在了朱燮元面前:“大老爷,是真的吗?”
朱燮元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岂会说假话?”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归顺朝廷!只要大老爷真的给草民田地,给草民一口吃的,草民就是死也不给蛮子当奴才!”
这叛军忙激动地说了起来。
“那赶紧登记吧。”
朱燮元笑着说了一句。
“哎!”
这叛军忙起身走了过来。
“哪里人?”
“姓名?”
“叙州府宜宾人。”
“苏阿牛!”
很快,这苏阿牛就领了自己的口粮和谷种,并拿着一把新锄头,站到了指定的位置,等着分田地。
因为重庆城是长江和嘉陵江流域的一处半岛,三面环水。
所以,只佛图关至二郎关一线的一条要道可通向重庆。
而佛图关又是在山岭脊梁上,悬崖峭壁间,因此,叛军不能大量的出现在佛图关前。
所以,每次只能上来一批叛军就因为饥饿而先抢粥吃。
然后,又因为这些都是汉人流民,因而就如苏阿牛一样,在朱燮元的招抚下,归顺朝廷,成为重新获得耕地的新民户。
因此,大量的奢崇明叛军因此归顺朝廷。
奢崇明部将周鼎此时还不知道山上的情况,但过了好半天后,他在看见自己麾下官兵冲上去后就没回来的情况时,就也开始很疑惑起来,心道:“莫不是,他们已经攻下了佛图关?”
周鼎因此不得不亲自先爬了上来,结果他一上来,就看见佛图关外站满了拿着锄头和粮袋的农夫。
而自己的麾下官兵正一个接着一个主动缴械,然后在一朝廷官员面前登记,接着下跪磕头,然后拿着一袋粮食和锄头离开了。
周鼎直接懵了,他压根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你们在干什么!”
周鼎大喝一声。
朱燮元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周鼎,忙喝道:“把这叛将拿下!”
于是,朱燮元身边的兵丁立即持矛过来,将周鼎和他身边几个亲兵活捉,其他叛军正忙着登记分田地呢,根本没管自己的主帅被活捉的事。
朱燮元靠此直接把一大半的叛军成功招抚。
而也因此,奢崇明部叛军实力大减。
等到奢崇明部发现不对劲时,他的兵马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因为不少夷民也主动归顺了朝廷。
毕竟大家都不想饿肚子,也都想有自己的土地。
当然,朱燮元能这样做,还是跟朱由校在江南搞了一波严格催缴有关,使得朝廷有了足够的粮食,而能够提前调一百万石到四川来,也能让袁可立可以很大方的给朱燮元十万石粮用于招安。
虽然江南士绅因此很不满,但朝廷在其他地方用兵的确是顺利和轻松许多。
“他娘的,你们这些江南士绅害惨了老子,怂恿老子起兵,结果老子这边大军饿得吃草根啃树皮,官军却有余粮招抚流民,你让老子怎么打这仗!”
奢崇明知道佛图关的情况后直接再次一脚踹向了朱清贵,且喊道:“老子也要接受招抚,老子还要揭发你家老爷——四川左布政使朱童蒙,暗中怂恿老子造反。”
这朱清贵可怜地被踹的开始吐血,但因为奢崇明扬言要接受招抚,还要揭穿自己老爷,也就不得不忙忍痛,朝奢崇明跪了下来,磕着头道:“陛下息怒啊!这事是谁也不能料到的呀,谁能想到这袁可立如此狡诈,提前坚壁清野,将粮食囤积于重庆和成都啊!”
奢崇明现在没心思再说什么,只对自己儿子奢寅久吩咐道:“你亲自带我土司兵马攻打佛图关!这佛图关必须攻下来,不然就算不被官军杀死,也得饿死!他娘的,这造的什么反!”
“是,父亲!”
奢寅久忙带着自己的土司兵冲向了佛图关。
……
而这时候。
大量官军也冲向了佛图关。
“都快点!部堂说了,皇上拨了五十万两金花银做犒赏全军,想分银子的,都给老子赶紧冲!不要怕死,死了能得一百两抚恤!”
此时,冲向佛图关的官军武官很大声的喊着。
官军的积极性很高,刚在沿途驿站喝完水或者吃了一口饭,就立即朝佛图关方向跑来。
毕竟这年头打仗要想士气旺盛就得砸银子,什么主义对这些文化程度低的官兵而言不顶用。
而现在朱由校不缺银子,所以,他这刚从江南催缴来的五十万两金花银一砸过来,这些四川内的官军对于剿灭奢崇明叛军的事非常用命。
大量官军冲到了佛图关一带,并将结阵包围了这里。
奢崇明在得知大量官军出现在佛图关四周后,也不得不把自己攻打佛图关的官兵撤了回来。
毕竟奢崇明这边仅仅剩下两万余兵,不可能同时应对两面的官军。
此时,叛军已结成前、中、后三军布于佛图关外。
奢崇明之弟奢崇辉率领着六千叛军为前军。
而奢崇明自己则带着八千叛军为中军。
其子奢寅久则带着八千叛军为后军。
官军这边早已是以逸待劳,早在奢崇明抵达佛图关前,就大部分已经集结到了这一带,如今只是把包围奢崇明包围起来而已。
而也因此,在奢崇明的叛军刚刚组成前、中、后三军准备迎战时,官军就已经先杀了过来。
佛图关后地处重庆半岛,三面环水,且皆是悬崖。
而奢崇明现在就在这半岛的腰上,所以,没法向侧翼攻击官军,只能在正面对战官军。
官军冲过来后先和奢崇明的叛军互相开炮轰击。
奢崇明的叛军因为火药不足,也就导致轰击频率不高,而因此,大量奢崇明叛军被官军火炮轰来的实弹砸死。
尤其是奢崇明叛军的前军直接阵型大乱,开始有叛军主动丢弃兵械往两边跑,而被奢崇辉的亲兵给斩杀后才稍微恢复些战斗意志。
接着,官军的火器手也开始大量集结过来,并开始对奢崇明部的叛军进行射击。
大量奢崇明部的叛军被击中,进而倒毙在地。
整个战场上一阵阵白烟升起。
而与此同时,在总兵杜文焕、副总兵李仕奇等官军将领的率领下,大量官军中的长矛手和刀盾手也冲了过来。
无数长矛在未消散的白色烟尘里刺了出来,直接扎透了许多叛军的身体,然后使劲一往外拔,鲜血飙洒,许多叛军惨叫着倒地。
也有叛军大胆地朝官军杀来,持着长矛与官军对对刺,或持着大刀与官军对砍。
但官军这边士气正盛,而叛军乃疲惫之师,又累又饿,渐渐开始不敌,双方一顿互相对砍对刺后,倒在地上的大部分都是叛军。
奢崇明对此很是绝望,他现在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叛军和官军厮杀。
而一时,奢崇明看见自己这边渐渐显出颓势,也只得下令撤退。
大量叛军在奢崇明等的亲兵家丁督战下,开始往外突围。
因此,所有叛军都主动朝官军杀来。
双方因此激战在一起,你一刀我一刀的对砍,你一矛我一矛的对刺,彻底地没了章法。
因为袁可立深知不抓住这次机会一次性将奢崇明部全部歼灭的话,一旦奢崇明逃窜出去,将很难进剿,毕竟西南地区地势复杂,易于藏身,所以,袁可立在确定奢崇明会来佛图关后,早就调集了各地重兵来围剿,实行四面不断进攻、渐次荡涤的战术。
也因此,官军是越来越多,一批接着一批地朝这些叛军杀来,就像添油一样,整个佛图关外,流成河的血水就没干过。
“杀啊!”
又一批官军生力军杀来,森然如獠牙的无数长矛刺进了这些叛军的腹部和胸膛。
与此同时,列阵的刀盾手也冲过来,砍杀着这些叛军,砍得无数叛军首级乱飞。
火枪与弓箭也是不断地往还成群突围的叛军队伍身上招呼着。
一时间,大量叛军被杀。
奢崇明现在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兵马,他现在也只在亲兵家丁的护卫下,且继续拼命往外突围。
但没多久,奢崇明就被一支突然出现的官军给挡住了去路。
这支兵马是张凤仪所率领的白杆兵,正对他列阵以待。
奢崇明因此不得不和他身边的残兵游勇停了下来。
奢崇明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后面已经横尸遍野,而且后面佛图关里的官军也已经追了过来。
一时,奢崇明的心情自然是万分复杂。
嗖!
嗖!
嗖!
而这时候,白杆兵已经开始放箭,大量弓箭射了来,将奢崇明身边的残兵游勇射得如刺猬。
奢崇明自己也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
奢崇明之子奢寅久、妻子安氏、弟弟奢崇辉、以及他封的一干大学士、经略、丞相、总督此时依旧在往外面突围。
但突围已经没用,因为四周皆是官军,甚至除了官军外,还有临时被组织起来的流民,这些流民也被袁可立以重金犒赏的方式动员起来,参与剿杀叛军。
除此之外,连各地番民也被组织了起来。
毕竟杀叛军能得赏银,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年头民族意识也没那么强烈,何况,这些叛军对普通汉夷也没做什么好事。
所以,很快,奢崇明妻子安氏和其弟奢崇辉一干人就被斩杀。
紧接着,奢崇明其子奢寅久就被自己的番民所杀。
奢崇明的一干大学士、经略、总督什么的也相继被杀。
朱清贵也没能逃出去,而被乱兵所杀。
无一活命。
整个佛图关外,枕尸数万。
至此。
奢崇明的叛乱被完全镇压,历时不到两月。
……
“报!启禀陛下,经略袁可立报,永宁土司奢崇明之叛乱已被镇压,奢崇明已于天启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死于官军张凤仪之手!其部叛军除招安者外,已全部被歼灭。”
天启二年,正月初十日,朱由校收到了奢崇明部叛乱被平定的奏报。
这让朱由校心情颇为愉悦。
在朱由校看来,无论怎么说,这个时代的奢崇明叛乱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平定,对于大明而言,相比于历史上的奢崇明之乱一直到崇祯元年才彻底剿灭的结局,无疑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当然,朱由校也知道,历史上的奢崇明叛乱打这么久,除了和朝廷一开始应对不力有关外,和安邦彦在天启二年也起兵造反且和奢崇明联合起来有关。
而这个时代,奢崇明已经于安邦彦起兵之前被歼灭。
所以,朱由校觉得,接下来即便水西土司安邦彦依旧如历史上一样发动叛乱,明军要剿灭水西土司安邦彦的叛乱也要比原来历史上一样好对付得多。
至少能少花不少钱粮。
事实上,这次,剿灭奢崇明部叛乱所靡费钱粮也远没有历史上多,总计不过一百万石粮和五十万金花银。
原因嘛,一是朱由校提前预判了奢崇明会叛乱,而让袁可立等四川官员有所准备;二是朱由校在对江南士绅狠狠催征了一波欠税后,朝廷有了不少钱粮库存,所以,他才得以可以直接先给了四川一百万石粮食为战备,然后又很轻松地拿出了五十万两,还能有钱对白杆兵等官军精锐的装备更换。
而对于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安邦彦叛乱的平定,朱由校相信也能比历史上顺利许多。
“传旨!再拨五十万金花银犒赏西南上下官兵,并令兵部上报有功官将名单与功绩,着四川巡抚徐可求对永宁土司改土归流,不再设土司!”
在朱由校看来,打仗要想打得好,前期就要舍得在官兵身上砸钱,不然容易战事不顺,战事不顺,就容易靡费更多钱粮。
为此,朱由校在得知此胜利的消息后,直接大手一挥,又拨了五十万两银子下去,以激励西南官兵士气,使其为接下来平定很有可能发生的安邦彦叛乱有更大的积极性。
这也算是朱由校这个皇帝有钱后的好处,在奖掖官兵方面,可以随意拨出一笔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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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崇明叛乱被平定,也让方从哲松了一口气。
因为方从哲其实是比较担心奢崇明的叛乱会引发一场大且持久的战乱,那样会给朝廷增加很大的财政压力,也容易给自己政敌以口实。
毕竟方从哲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当今天子即位以后,对士绅尤其是江南士绅的打击太狠了,这已经引起了很多士大夫的不满。
方从哲也就担心一旦西南的叛乱不可收拾,会使得许多原本不敢闹事的士大夫也开始兴风作浪,最后甚至会倾覆整个大明朝廷。
但方从哲没有想到袁可立和徐可求、朱燮元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定了这场叛乱。
所以,方从哲心中的忧虑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而也因此,方从哲也更加笃定地认为天命和人心的确还是在自己的陛下这边,所以这些叛乱才会这么快的被平定,自己和皇帝实行的新政并没有让大明国运往坏的方向转变。
总之,奢崇明叛乱的平定让方从哲这个跟着皇帝一起向天下士大夫动刀的内阁首辅增加了不少底气。
所以,在方从哲看到来自山东衍圣公孔贞宁的奏疏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孔贞宁颇不识抬举,还很是气恼地把这孔贞宁的奏疏摔在了案上:“这个衍圣公!仆建言皇帝下旨让他上本表明态度,是要给他孔家一个向天子表忠心的机会,他是真不知道仆的意思,还是假不知道,且仗着我大明天子是汉家天子,对汉人士大夫有同胞之谊,还仗着国朝尊儒,而没把陛下放在眼里,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什么奏疏让元辅如此动怒?!竟摔桌子!”
朱由校恰巧这时候走了进来。
方从哲这时候也不好遮掩,只得把奏疏递了来:“回陛下,是山东来的,这衍圣公是老糊涂了,竟说孔闻謤素来品德贵重,颇有圣人遗风,不可能诽谤君父,而言这皆是叛奴构陷所致,所以,他还向陛下您伸冤,甚至要朝廷将李桂发还给孔家,让他孔府整肃家风。”
朱由校听后剑眉微竖起来,把孔贞宁的奏疏从方从哲手里接了过来。
待看了后,朱由校倒也没生气,只淡淡一笑,问道:“内阁怎么现在才把这奏本送到政事堂来?”
“想必是因近来军务繁多,内阁没觉得这事很要紧,就拖后了些。”
方从哲回道。
“还不要紧?这都在对朕下旨令了,似乎这大明成了他孔家的了,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早些说与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朱由校厉声喝问起来。
“陛下息怒!”
方从哲立即匍匐在地,然后回道:“这孔家眼里没有陛下,是罪该万死!但这衍圣公府不比一般世家贵族,他们是圣人后裔,素来受许多儒士礼待,也事关圣人门风,故而朝臣们也就不敢擅自处置此事,且也知道陛下您现在忙于军机,也不敢以此事扰陛下心绪,也就未敢立即通禀。”
朱由校听方从哲这么说后没有说话。
良久后,朱由校才问了一句:“辽东现在战事如何?孙传庭和朕的近卫营第一千总部可有斩获。”
方从哲听后大惊,心道:“陛下这是要对孔家直接动兵?如果近卫营第一千总部在辽东有所斩获,就会调回来,然后再调去山东?”
方从哲清楚近卫营第一千总部的羽林卫皆是皇帝陛下的亲军,与普通官军不用文化训练不同,羽林卫从受训开始就被灌输绝对忠君的思想,如同学生在学堂读书会拜孔子像,而称孔子为至圣先师一样,在羽林卫受训期间,会拜皇帝像,会从学习第一条道理时开始就在学习要以服从皇帝任何旨令为天职。
所以,方从哲知道皇帝突然问近卫营的情况,肯定是要近卫营替他做一些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一时,方从哲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但方从哲没有反对朱由校这样做的想法。
因为按照大明的制度,天下是皇帝说了算,所有人必须忠于皇帝,而方从哲也一样,忠于皇帝陛下的一切旨令,是他现在的唯一原则,他不可能要为什么圣人后裔而去阻止皇帝。
所以,方从哲现在只如实回道:“启禀陛下,现在辽东还未有新的奏报传来。”
朱由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看了看窗外的阳光。
……
辽东。
因为努尔哈赤也摸清了大明的战略意图,所以,他现在也就老实了许多,基本上不敢随意地率大军来攻打沈阳和辽阳。
除此之外,努尔哈赤也开始有意识地在自己的后方留足兵力,以防备明军的袭扰。
而也因此,努尔哈赤也只能派出小股兵马对明军进行袭扰。
明军同样,也是采取的小股兵马出去对东虏进行袭扰。
所以,这样一来,情报收集与侦察也就显得更加重要。
毕竟一旦情报不准与侦察不到位,就容易扑个空,或者陷入人家预先设的口袋阵里。
黄得功现在就带着一队羽林卫在柴河附近的一处山坡后哨探敌情。
“头,你猜对了,前面果然有东虏在这里扎营,大约有一千人,估摸着,有三四个牛录。”
此时,跟着黄得功一起来的一名夜不收出身的羽林卫小旗官铁峰披着一身雪走了过来,朝他咧嘴说了一句,然后就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黄得功。
望远镜是朱由校特地让徐光启和传教士阳玛诺组织工匠制造的,而现在,这第一批望远镜自然也先列装了近卫营,作为哨探之用。
黄得功则接过了望远镜,转了转镜筒,调整了一下焦距后,就也认真看了起来。
一时,黄得功看见许多蓄着金钱鼠尾的建奴正在往北边方向指,也就说道:“他们似乎要走,要去北边,我们跟过去!”
“跟过去?!不是,头儿,我们已经离东虏很近了,东虏的斥候随时会发现我们,我们再一路跟过去,会不会有事?”
铁峰忙问了黄得功一句。
“没错,现在这些东虏越发狡猾的很,我们来辽东这么久,还没打一场像样的战,说出去都丢人的狠,既然老子好不容易看见有这么多东虏在这大雪天里出动,老子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黄得功点首,森然一笑后就收起望远镜,并在吹了一下口哨后,一匹白马就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然后,黄得功立即翻身上马:“他们已经拔营,我们也慢慢跟过去!这天马上要黑了,吩咐下去,不准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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