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此时,林妙玉第二个定言术才放出来,实际上若不是方云,已经来不及了,三品太快了,说爆就爆,之前众人相隔十余里,方云都瞬间被炸成重伤。
林妙玉很紧张,但还算有信心,两仪珠远超想象的强,只要不断定住他,逃脱这片核心区域,是没事的。
两仪珠,也感受到生死一般的压力,垂下了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包裹着众人,就要飞走。
不过,令二者意外的是,
它的主人,
她的夫君,
竟然把刀丢了。
林妙玉正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就被一个宽大的怀抱抱住了。
两仪珠反应更快,器灵还没幻化人形,直接震荡空气发出声音:
“死了?!”
声音充斥着不可置信,紧接着它又感应到一些东西直接高声尖叫:
“怎么可能!他的魂怎么突然没了!”
林妙玉闻言很想上去查探一番,但自家小夫君抱的自己太紧了,
也太温柔了。
感应到他心情某种变化,林妙玉压下了前去查探一番的心思,也抱住了他。
林妙玉很清楚自己本心,境界高,才更见心明性,天材地宝,神通妙法,甚至是修炼,都可以不要。
她爱上了这个从凡人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小夫君,不能没有他,他就是自己的全部。
方云也爱上了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仙女老婆,虽然,她小性子很多,爱吃醋,有些霸道,还能一只手就压服自己。
曾经镇压诸天万界无数天骄的仙尊,现在就知道镇压自己乖巧老实的相公。
但自己不能没有她。
两人相拥良久,都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突然轻松下来的美好。
直至方云松开林妙玉,她才摇了摇有些散乱的青丝,拉着方云一起去捡包。
一个三品,还是一个实力很强的三品,本来两人都有期待,但是真正的找到储物宝器之后,却都觉得,远超想象。
如果三品的攻击都是论微秒算的话,从阳城打到这里,他们一共攻击了多少下,又用了多少东西?
珍贵的丹药,符篆,宝物等等都被用掉了,但剩下的东西,也远超方云的预料,最惊喜的莫过于这是一个储物宝器。
储物宝器,不再是一个玉佩了,玉佩那是空石洞天量产的空石制成的,很拉跨,空间很小。
这个则是由空石洞天核心制成的,是一个精致的吊坠,看着没有玉佩大,实际上空间里足够放下一艘小型飞舟。
当然,这个三五老没有飞舟,有的话,说不定早跑掉了。
里面被分成了各种区域,瓶瓶罐罐区域全都空了,一颗都没剩,符篆那边也没剩下,材料区域倒是有不少好东西,能被他单独放起来的最少也是四品妖兽的一些部件,更重要的是,方云发现了一堆玉简。
这个三五老,还是一个炼器师,玉简之中,最多的是他关于炼器的一些心得。
“妙玉一直让我炼器,这会终于有着落了。”
方云心道了一句,粗略的看了一看,把关于炼器的玉简堆在一起,然后剩下的又分门别类,
内家心经一部,武夫体术一部,全都是三品,垃圾,对二人来说没有任何用。
两个人的修炼,都出自林妙玉玉亲自魔改,不是这些心经体术能比的,不过还可以卖钱。
道术三部,极为珍贵,可以当大招练习,不过给林妙玉看了一眼,她说别学,回头教自己好的,方云就把它也扔到卖钱的范畴里。
这三个道术不是关于鬼啊,就是关于魂的,阴气森森的,
林妙玉表示,真不是我看不上他们,实在是随便拿个冥宗的道术,都比这个强,再说了,我堂堂一代仙尊,万法通明,让自家夫君学真言,学大道术,不比这玩意强?
这些产自大道遁隐之地的一些道术,不仅浅显,有的还不全,林妙玉真看不上眼。
道术本来没有大道小道之分的,不过林妙玉觉得,自己会的是大道术,这里本土的,只能算是小道术,这样区分一下。
除开这三个道术,方云还找到了一个武招:《辟路》
武道,本就是至强之道,不比元神道差,同样的,真正的武招,同样不比道术差。
这本辟路,是一本刀式,共有三招,上山,斩棘,辟路。
为此,这个三五老还特意准备了一把中品宝刀。
“好东西,这都算是我第一个大招了,以前那都是属于技法的范畴,真正的武招一个都没有。”
方云越看眼前越亮,以前方云是靠刀法强撑着的,真正的大招他还真没有。
谁让安县方家太穷太穷了,林妙玉又不修武道,
最重要的是,两人没有拜入宗门,没有加入世家,甚至和散修交流也不多,
完全就是林妙玉带着自己小夫君一通乱莽,反正同境无敌就完事了,就算方云不无敌,自己无敌也行。
不过,二人都认识到缺失势力的重要性,已经决定不乱莽了。
除开这些,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三五老信息的身份,方云在这个吊坠空间中翻啊翻,只看到了一码一码三箱黑金,一码一码五箱紫金,别的都没了。
炼器材料看着乱,但是都是关于飞舟炼制的东西,三五老有个清单,他明明能买得起飞舟,却非要自己炼制一个,估计是自己炼制的更好一些。
还有一个硕大的炼器炉子,带着方云一直吐槽的打铁台。
林妙玉和两仪珠都很安静,一人一珠立在三五老的尸体旁边。
林妙玉面色严肃,两仪珠如果器灵成功幻化人形的话,面容也很严肃。
林妙玉是发现了三五老夺舍的痕迹,他被方云心火骤灭,连引爆自己都来不及,是有更深原因的。
一般来说,夺舍只能夺舍一次,这是铁律,但如果大道都被扭曲遁隐了,世界修,凡,妖,鬼,寿限,灵性,混乱扭曲,铁律也有漏洞可钻。
比如,提前将一部分分魂,寄生人的身上。
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提前选好种子,在他们弱小的时候进行操控,等到了六品,五品,乃至四品,直接融魂夺舍,
反正三品以下皆是蝼蚁,哪怕四品巅峰,迈不过那道坎的也多的是,以三品的寿限完全等得及。
“哪怕魔修,都干不出这样的事,长生会竟然如此阴毒!”
林妙玉暗道一句,这种纯粹为夺舍而生的势力,在三千界也少见。
两仪珠没有那种认知,夺舍之法,在三千界都是烂大街的东西,是个修士都会,运气好了,相当于第二条命,
但在这里,似乎只有长生会一个势力掌握。
它沉默原因则是自己这个新主人,有点可怕,这种斩灭魂魄的火,它有点害怕。
莫说两仪珠了,心火刚出之时,林妙玉都心惊胆跳了两下。
方云查探完毕收获,有些满意,这个三五老身上的财富,简直比一个宗门还多,都有些不合理了,但方云紧接着就知道了他夺舍的相关情况,才知道他这不是一世的积累。
除了吊坠里面的东西,地上还有三个宝物,一个紫色的金属铃铛,扰心铃里属于顶尖的宝物,除了唯一一个黑金铃,它就相当于上品宝器,不过没有灵智,没有器灵。
没有操纵之法,无法使用,方云很想把它扔了,但又怕长生会有什么标记,重新找到它害人,便将它跟某朵白莲放到了一起。
中品宝刀,给钱都不一定能买来的,方云提起它时,它还有些抗争,不过方云耍了两下,它立即就附和了起来。
提刀入手,长理刀,没有来源支撑的祭炼痕迹一碰就碎,方云简短的祭炼了一下,得知了它的名字:千雪刀。
一映寒山千层雪,
落鹄惊雁不留声。
这把刀也是他自己炼制的,核心之物是一个洞天核心之物,名为寒山石。
看样子他对此刀颇为满意,还留了两句诗描述。
如今方云也极为满意,这刀几乎都达到中品宝器的顶峰了。
此外,还有一个硕大的,没有炸开的三品妖核,不知是什么妖物的,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但它引爆之后的力量,方云已经见识过了,十里开外,自己差点就死。
这两个妖核本来是三五老打算炼制飞舟的时候用的,可惜,他再也用不到了。
这一次的收获,简直让方云一下收获了,相当于一个一流宗门的财富,大的离谱。
这还是他用掉了不少东西之后的收获。
可若不是方云,若不是林妙玉,别人来只会送菜罢了。
真正的主力是悬浮在空中的两仪珠,正教训着这把长刀,警告它谁是家里最大的宝器头子,
也是安静的,像个乖巧小媳妇的林妙玉。
方云若不是经过天机阁不计代价的训练,也做不到把握好如此时机,真让三五老引爆了自己,一切都不好说。
真阳之火缓缓把这个已经超脱凡俗的三五老烧为灰烬,他都死了,火还烧了老半天。
灰烬之下,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古件的毛皮卷,方云见它烧不坏,以为是什么宝物,取过来一看,不由面色凝重了起来。
怪不得这老东西身上财富远超一个正常的三品,他竟然积累了整整一千多年的财富。
毛皮卷记录着他一共夺舍了三次,每次避免相关问题的一些心得体会,还有炼制人苗的一些经验,方云看的心寒,有些理解杜绍义,江别情等人在长生会种属于什么类型了。
他们,就是人苗,或者说,容器。
长生会自始至终,核心力量都是三品,百余位,皆会夺舍之法的三品。
剩下的,不管什么县坛,州坛都是为他们寻找人苗,收集能增加夺舍成功几率的工具罢了!
第一次夺舍很简单,强压就行,第二次夺舍就需要宿主配合,第三次夺舍要魂核,第四次需要念力维持,
记载详细,生怕遗忘似的,方云拿给媳妇看看,她不看羊皮卷,检查了两下,都已经明白过了。
“拿一个夺舍之法就取意长生,真是……”
林妙玉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形容词,只觉得这些人又蠢又坏,他们能不知道夺舍根本不可能长生?
他们肯定知道,但挡不住这种诱惑。
修行,太难了。
既然媳妇心里有数,方云就放心了,一切结束,两仪珠落到了自己头顶,小绒也回来跑到了媳妇肩膀上,
两仪珠是收不进储物空间的,它本质太强了,进到里面就把那种小空间压炸了。
这把千雪刀也收不进去,就像很难把大象装到冰箱里,
方云不喜欢背着刀,主要是自家媳妇一天到晚黏着自己,要不挽着胳膊,要不拉着小手,一把刀背在后面,太碍事了。
储物空间虽然放不进去,但是,赵国给的那个英杰令,竟然在媳妇手上。
这是特制的,专门用来放中品宝器的空间,方云就让媳妇把它也收起来,感慨了一下天机阁真的很给面子,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又送了一把中品长剑。
当初,可是说好的,用金阳花换的。
……
阳城天机阁分处,天机塔塔顶,孙天喜正面带恭敬之色,站在一个人身后,听他发问:
“林妙玉走了吗?善意可曾给足?”
“估计已走,掌教,我做事你就放心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师弟不明白的是,为何不干脆把她收进门中呢?”
“崔浩你敢收吗?”
“不敢,天煞孤星,谁敢收他?此女也是?”
“不知道,但师尊说得清楚,我们这收不起她,释放善意就行,当年大乱,若非前辈们结缘他们,我们何能单独留存,听师傅的就好。”
“是。”
……
十五天后,方云和媳妇走走停停,朝饮晨露晚餐风,重新往阳城方向赶,主要是方云得加深和两仪珠的祭炼,有珠子自己心甘情愿的配合,都用了整整十三天。
过程中,器灵逐渐变成一个男声,越来越像方云,从主是它们的一种本能,不过端倪刚出来,就被林妙玉凶巴巴的威胁:
“不准变成他的样子!变回去!”
方云摸了摸鼻子,自家媳妇很在意这个的,听到器灵委屈着询问当家做主的女主人,到底该变成什么样。
“反正,就是不能变成我们俩!”
林妙玉不管,你变成我不行,自家夫君到时候有两个娘子,这算怎么回事?
变成方云也不行,她受不了,器灵跟人似的,以后生活在一起,自己被夫君抱着,另一个他的样子在旁边看着,这算哪门子事!
器灵左不行右不行,直接不变了,爱谁谁去,不过随着祭炼加深,它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十六七岁的样子,白衣黑纹,有点像儒袍,又有点像道袍,虽然是个豆蔻少女,但扎着一个男子束髻,而且,太平了。
要不是声音是清脆的女子音,方云都差不多以为,她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爷们了,太平了。
这是器灵自己的样子,或者说,没有模仿主人的话,它自己自然演化的样子,两人看着都满意,彻底巩固祭炼后,方云大手一挥,有钱,不在乎,拿着紫金当糖吃吧!
随后一个上午,它就吃了一大把,方云蒙了,见它还要,不给了。
照这个速度,刚收获的钱还不够它吃一个月的!
祭炼完成后,方云觉得它,或者她也是个人,就想给她起个名字,毕竟她直接灵体都可以在身边行走,想了半天,询问她意见后,就给她取了个双怡的名字。
跟自己姓,叫方双怡,器灵第一次见到有人给自己取名字,感觉他就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
两仪珠的综合智慧,大概相当于她现在的样子,十五六岁,正是机灵的年纪,随着吃了不少紫金,她就直接没入本体,然后滴溜溜的珠子融到了方云的右手腕上,像是一个花纹。
“神之右手。”
方云默默吐槽,这只手打过去,如果对方没察觉,小怡猛一出来,一通乱砸,对面可能要当场嗝屁。
不过,那都是在动用她的力量,对阵了一次三五老,就几乎耗尽了它近千年的积累,剩下的估计只够出手一次,需要自己帮忙帮她补充。
没有限制的出手,那就跟个活的三品没啥两样了,但她毕竟是一个器物。
器物最本质的作用,还是增幅实力,增强修为发出的威力。
祭炼完两仪珠,又得祭炼千雪,
自家媳妇早早的把那把中品宝剑祭炼完成,剑影就印在她的手腕上,名为斩光。
赵国皇室发的东西很不错了,方云心里叹气一声,也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把千雪祭炼完成。
心念相通,灵动一体的感觉油然而生,方云也学着自己媳妇,把它收进了手腕,不过千雪在左手,死活不愿意去那边,害怕两仪珠。
期间,林妙玉再次开炉炼丹,方云听到忘情丹三个字,感觉到心底一阵怅然。
半个多月,停停走走,两人再度来到阳城,从外松实紧的阳城中找到了尚阳公主府邸,
她被软禁了起来,人都快活不长了。
绕过层层监视,二人在两仪珠的掩护下,轻车熟路的来到赵娴闺房处。
裕王这个人,虽然杀兄夺位,对赵殊也赶尽杀绝的样子,但对赵娴反而没有特别针对,一应供给都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越多。
某种滋养身体的檀香之中,两人重新见到了这位只剩一个骨架的尚阳公主,她双目空洞,失去了神采,气若游丝,看着还活着,跟死了差不多似的。
甚至说,她可能被某种秘药,吊着生命罢了。
两人的到来,让她的贴身侍女呆若木鸡,赵娴也跟一个木人似的,毫无反应,哪怕林妙玉在她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愿意吗……”
林妙玉直接问她内心,这个小姑娘把自己锁了起来,锁到了心底深处。
失去父亲,失去最爱的人,自己被软禁,一国公主,短短时间之内,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了。
“我……我愿意,我要报仇……”
她明白了忘情丹的效果,终于从痛苦中走出内心,林妙玉慢慢把忘情丹送入她口中,听到她呜咽的梗音:
“有解药吗?”
“没有,若是你愿意,随时能想起来他。”
“谢谢……”
赵娴自己咽了下去,两行无声的清泪,从她消瘦的脸庞流下。
……
赵娴睡了,二人走了。
阳城似乎恢复了平静,没有大妖,没有修士,自封皇帝的裕王带着兵力出征打太子去了,这里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依旧游人如织,摩肩接踵。
只是,多了许多乞丐,和角落里无人掩埋的骸骨。
方云带着林妙玉,重新来到法华寺,看着寺庙前那个香钱满鼎已经空了,
没进寺庙,只是丢了二两碎银,对着这个鼎上了两炷香。
随后,二人就走了。
春风抚晚,杨柳沾沾,二人迎着夕阳,走向一个飞舟坊市,传来了隐约不清的对话:
“夫君,我们以后会分开吗?”
“不会的,”
“这里的晚风,吹的好孤单……”
“可能,它曾经吹过的某个人,已经不再了,也在遗憾吧。”
“夫君,我们以后会有遗憾吗……”
夕阳下,方云面色坚毅,轻拥了一下林妙玉:
“不会的,妙玉。”
……
二人自阳城出发,随着某个宗门的飞舟离开,需要不断辗转。
目标,是寒州,寒州刚被梁兵洗劫一次,正是穿越国境的好机会,不然以此时赵国的局势,别的地方太不好穿境了。
永远不能小瞧强朝的力量,这世界最强的力量就是甲兵。
三品,强绝,面对万人兵甲,挣扎都来不及,直接被斩。
此刻裕王和赵太子四方征战,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从别的地方根本不好穿境,不走城池,就得走山林旷野,但现在不是冬天,而是春天,妖兽可是最活跃的时候。
飞舟上,林妙玉正安静的打坐,突然被方云叫了过去。
下方,是两军正在交战,二人感觉到飞舟一阵加速躲避,离开了这里,可还是被波散的力量轰的快坠下去了。
林妙玉下意识的抓紧了方云的手,看着那边,准备好跳舟逃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刚从阳城出来不久,就遭遇了一次,那艘飞舟直接炸了,两仪珠护着,林妙玉飞着,落荒而逃,飞了老远,才逃出战场。
能对阵甲兵的,只有甲兵,除非臻至一品二品,不然,哪怕大妖都得先驱使妖兽对抗,不能直掠锋芒。
这种万众一心,同力同念的力量,可填海平山。
不过,这次飞舟发现的很及时,没爆,看样子前面那个州府不能去了。
皇权大战,不管什么宗门,都噤若寒蝉,丝毫不敢插手。
有能力的直接把洞天都给关了,藏起来,生怕哪个将领把自己给抢了。
当然,也有野心家,把弟子派出了去,开始压宝,但绝大多数修炼者,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修士的世界,多是鬼蜮,妖兽,洞天,江湖争斗。
修炼艰难,一个人是很难一边去参与权力争夺,一边保证修行的。
就像是方云,突破六品修为这么久了,一条通脉都没打通。
从离开阳城就专心苦修,在林妙玉的各种丹药支持下,才寸进丝毫。
全身无数通脉,就这样修炼下去,二十年都不一定能突破六品。
林妙玉更甚。
没有机缘,修行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漫山遍野,都是妖族的领地,如今各国的城池都是周朝留下来的,城池,及城池周围镇子村庄,属于人族的领地。
护城大阵,也是赖以生存的基础。
大阵是周朝传下来的,只针对妖族,以前安县大阵开着,人族修士照样进出,对战争来说,没有任何用。
飞舟躲过了这场战争,飞到了一个小城后,两个人又不得不转车,确切的说是转舟,赵国各地都很紧张,跨州飞行的飞舟少了许多。
有的时候,府城都不敢进,那边戒严。
重新找了一个小飞舟,方云终于明白了三五老为何要自己炼制一个,坐人家的太不方便了,买的话,又太贵了。
不过,一个飞舟,也不是方云现在能炼成的,很多复杂的东西,需要三品才能掌握。
修行枯燥,但是也有一些趣事,林妙玉很宅,很宅,一坐就是一天,方云对自家媳妇闲不住,得空的时候,就会捏了捏她掐起来的小拇指,林妙玉又想揍他,又觉得不太好,之前在天机阁不太方便,现在就自己两个了,她便想起来了什么,丢给了方云一大堆玉简:
《阵法基础》。
方云一看,就知道要砸蛋,果然,凡是写着基础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基础。
很难。
林妙玉是媳妇不假,可她把教导方云的行为定义为贤内助,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把他当徒弟教,不过揍起来方云的时候,不比罚秋羽心轻多少。
“摆手,这样,跟我学!”
“对,这样,”
“起手式不对!”
哐当!
茶盏被林妙玉定到了方云头上,早上她还贴心的给方云束好发髻呢:
“一个时辰。”
林妙玉“冷漠”的开口,方云也不敢惹自家进入状态的媳妇,她教自己的时候跟她师傅一个样子,凶的要命,而且,真的会把自己扔出去,一天都不搭理自己。
方云也不会不识好人心,严师出高徒,媳妇严厉点,是对自己好,没有在安县被她折磨一般打下的基础,自己绝对会泯然众人。
就这,都抵不过真正的天才,崔浩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度让自己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两人就这样,辗转了半个月,才到达寒州边境,一个叫冬阳城的小县。
小城北边三十里,有个镇子,名叫三兴镇,过了这个镇子,再越过两座山,就是梁国境内了,三兴镇并没有遭到多少劫掠,真正被梁军抢了的反而是城池。
梁军抢了多少,最终,这些被抢的势力都会从民众手里再想办法弄上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粮食。
方云二人来到这个镇子的时候,和这里格格不入。
整个镇子的人,条件好点的,衣服浆洗的干皱,条件不好的,衣服旧的不成样子,打满了布丁。
打布丁的,都算条件不错了,更甚者,衣服下摆破破烂烂的碎成条子,各种线炸开着,看着是个衣服,也就剩遮体功能了。
小镇人丁稀少,生民凋悴,路过的人大都是妇人,形色匆匆。
“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方云嘀咕一声,拉着媳妇走过去了,这里就一条石板街,过了街镇是一棵大树,树下有几个瘦的跟猴子似的流氓地痞,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其中一个人看到走过来的方云二人,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看着林妙玉。
“大赖子,你看那个小娘子,我的天呐,她眼睛怎么比员外家的那颗宝石还好看!”
“是呀,这小娘子好美,比王寡妇还俊,我们去看看?”
“外地人,一看就是外地人,走!”
“呸,狗东西,瞎了你们眼,穿成这样的人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走走走,刚才的话别被听到了,一会他们弄死你们,我可管!”
这群人口中的大赖子,看了一眼林妙玉,眼睛都直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两个人,衣衫都是精绸,花纹精美,虽然没什么装饰之物,但那个男的腰间挂着一个玉佩!
储物玉佩的他还是认识的,一个能卖好几百两银子,这俩人岂是普通人,脑子抽了才去招惹!
大赖子匆匆走了,只不过脑中总是挥之不去那个小娘子的样子,简直感觉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林妙玉二人,确实和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林妙玉,虽无半点装饰,头上就简单的用个木钗扎着妇人髻,但她本就身体骨龄不大,正是娇俏之时,
眸如星缀点绛唇,无施粉黛去雕饰。
最重要的是,自从方云得了平步靴,林妙玉一改自己长裙绣鞋的风格,换上了一身束腰劲衣,加上带蹬的绑腿小靴,觉得这样和自家夫君更搭一点。
后果就是,她身材挺秀了起来,尤其是方云死活不让她再束胸了……
几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话语并没有引得二人注意,自家媳妇到哪都引人注目,方云虽然听到了,却也没什么教训他们的想法,都习惯了,这帮人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林妙玉更是懒得搭理,路人罢了。
整个镇子,没有吃饭的饭馆,就一个茶肆,两人也懒得去,目力很好的他们,遥遥望见出了镇子的地方,有一个靠山的村庄,大概有几里远,林妙玉想了一下,就开口说道:
“我们去那边看看,找户人家问问?”
“好。”
方云同意,山脚下的人更清楚情况,现在正是妖兽活跃的季节,回头翻过这两座山,总归问问情况比较好。
三品之下,两人都有信心,可万一碰到三品大妖,有两仪珠护着,虽然能走掉,但是麻烦啊。
不是每一个三品大妖都是妖君,就如同不是每一个三品都是天榜中人一样。
一流宗门世家,就必须有个三品高手,妖族强压人族一头,三品大妖只多不少。
其实这些国家划分边界,很大一部分程度都考虑到了妖兽,妖多的地方,谁也不愿意去招惹,真惹毛了他们,万妖岭百兽一出,损失简直不能接受。
二人,只用了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这个村落,这里大概有五六十户人家,看着倒也祥和,只是看到的人都是妇孺老弱,青壮男子极少。
二人在一个里正家里吃了点茶,听这老头解释了一句,才知道,征兵,人都被县衙那边征走了。
“这位公子啊,你们看样子是要去打猎?带点侍卫吧,现在可是春上,很多东西都饿疯了,前几天,包二嫂家的鸡,都被一只狐狸给吃完了……”
这里正老头絮絮叨叨的,把方云当成了某家贵公子,方云笑了笑,没说话,感觉这两座山没啥危险,更没听到什么大妖之类的传闻,就准备走了。
就在这时,方云听到有人在村子里呐喊:
“法师来我们村做法事了!大家快来啊!”
这里正闻言毫不犹豫,拉着他老婆子就往那边走,本来他妻子正在给方云二人做饭呢。
“法事?妙玉,我们去看看?”
“不了吧……”
林妙玉心里刚想着,还没开口,就被方云拉着过去了,她喜欢清净,不喜欢热闹,这种人多的时候,如非必要,她都不想去。
不过自家夫君拉都拉着了,林妙玉也就没说出口,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一到场,二人就同时目光微凝,看到一个身穿纯白衣袍的男子,坐在一块黄布搭着的桌子上,正口中喃喃细语。
跪伏者众,二人来到近前,才看到他一手托着白莲,一手拈指带笑:
“白莲降世,盛世降至,诸位,信白莲,保平安,求白莲,得心愿……”
“法师,我家大郎去当兵了,家里就他一个香火,我能求白莲娘娘保护他吗?”
白衣男子微笑:
“你先拜一拜……”
这个妇人毫不犹豫五体投地,虔诚的对着这男子磕头,一个令人惊讶的画面从白莲上闪过,众人只见,这是一处兵营之地,一个男子本来正在训练,白衣男子念念有词,手中一点,那人就被领到了一个地方,吃了两口肉,喝了一碗酒……
前后差距分明,这妇人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紧接着激动地说道:
“是大郎!大郎他竟然被带着过去吃香的,喝辣的……,”
白衣男子微笑:“皆是白莲娘娘施法,让他上官赏识他了,以后不仅能平安归来,还会获得田亩,供养于你”
这妇人激动的直哆嗦,半天之后,又再次跪倒,使劲磕头:
“多谢白莲娘娘保佑,多谢白莲娘娘保佑……”
方云默然,原来这场所谓的法事,竟然是白莲教搞的鬼。
以前方云听管家方福,自己便宜老子方戎不止一次言说,白莲教擅长蛊惑人心,可自己也就遇到一个白烟儿,她虽是圣女,但白莲教不能跟她化等同,真没见到过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
今天,却是终于见到了。
这人敏锐的抓住了这些人,家中儿子,丈夫,稚童的父亲被强抓走去征兵的不安心理,一边蛊惑,一边用幻像作假。
收获的,是虔诚的信力念力。
随着这个妇人彻底归服,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跪了下去,包括这老头里正,除了方云和林妙玉,只剩一个人没跪。
这是一个背着自己制作的简陋标枪,正是春天的时候,却露着膀子,显出不少肌肉的中年男子。
男子目光沉稳,胡须不长,看着有些坚毅,身后正背着一头瘦鹿,看样子刚打猎回来。
方云二人,一身锦绸,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这些人没人敢说什么,但这个看起来只是壮实一点的中年男子,却被里正严厉斥责:
“任夫!跪下!莫要惹法师不快。”
“任夫?”
方云摸着下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自家媳妇记忆力好,反应很快,悄悄对方云说了一句:
“郭勇,任夫……”
方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初安县毗邻的两个县城,郭县,任县,县令都被杀了,凶手就是郭勇,任夫!
“不过,这个任夫是哪个任夫吗?不对呀,他至少得有修为吧,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
方云怀疑是重名的人,再说了,一个是梁国边境,一个是赵国此处,不说跨越了国境,就是单论州所,这里也至少相距五个州郡,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郭勇都杀了县令,自己要当城主,任夫干了同样的事,怎么为该当个城主玩玩吧?
虽然方云当时只在乎媳妇的事,行动路线根本没有任县,但根据自己见到的那么多镇远军该死的溃卒,下意识的就做出这样的判断。
方云觉得,这只是同名的人罢了,不过还是有点好奇,这人这么壮,怎么没被拉壮丁?
任夫面色严肃开口:
“里正老爷,这是白莲教,不能信他们,他们都是骗子!”
“哦,你说我是骗子,那你问问她,画面中可是她儿子?”
最开始的那个夫人激动开口:
“是大郎,那绝对是大郎!”
他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又随意的指了指一个夫人:
“要不,你也来试试?要心诚!”
这人激动的重复了一遍动作,依旧是两幅画面,上一秒是一个略显瘦弱的年轻人还在惨叫着操练,随着这白衣男子手间一转,他就被拉去发了一匹高头大马,还给了一身闪亮的盔甲。
这第二个夫人立马兴奋的直叫:
“二蛋有了盔甲了!他一定没事了!”
这些人都是生活在同一个村落的人,鸡犬相闻,很难有不认识的,见到这一幅画面,所有人都彻底信服。
“如何?”
这男子脸色淡然,身后有两个力士,不怒自威,带着压迫的目光看向任夫。
“你们一定故意查过他们的样子!这种把戏都是骗人的!除了君上,何来白莲娘娘!”
任夫怒吼一句,这白莲教的男子冷哼了一声:
“诸位,这人敢对白莲娘娘不敬,我要略施惩戒,你们谁敢帮他,以后白莲娘娘,不仅不会再庇护你们,还会给你们惩罚!”
里正老头慌忙大喊:
“法师,你尽管惩罚他,他不是我们正蒋村的人!莫要怪罪我们村啊!”
“里正大人?你!”任夫急了一句:
“白莲妖教,我要去县城报官!”
说着,他就要离去,两个力士,带着七品武夫的气血,悍然攻向他。
没想到,原本毫无修为的任夫,竟然爆发出来了六品修为,一杆破枪虽然简陋,但十分凛冽。
“杀!”
他爆出了一个音节,竟然有一种震慑的力量,两个力士看着就要倒下,那个白袍男子坐不坐了,也爆发出来六品修为,和任夫对攻起来。
四人似乎都害怕散发的力量伤到这群毫无修为的人,一起向村口打去,里正拦着不让众人追,对方云二人却不敢约束,
方云和媳妇追过去看着,见这任夫一杆破枪挑的三人应接不暇,他招式总共来回就那么几个,却扎实至极,给人感觉像是从小就这样练过似的。
“招式像是军中枪法,都是杀人用的,步伐很稳,气息绵长,一打三绰绰有余,不对呀,他之前明明没有任何修为,什么东西能掩盖的这么好。我跟媳妇,全力掩盖,都有九品气息……”
方云心里思索,突然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想起来了当初第一次杀人。
那三个溃卒,就是毫无一点修为,甚至连自己生命的气息都遮掩住了,媳妇当时还跟自己讲了好几天,羡慕这种军中的遮掩气息之法。
自己当时的解释是,如果大军没有这种遮掩法,在这个有修为的世界,他们可能就没用了,如今看来,这任夫一定当过兵!
“刚才里正言说,任夫不是他们村里的人,难道真是哪个任夫?不会这么巧吧?”
方云心里想着,还是不敢相信,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明明是两个国度,他怎么可能是绥州那个任夫?覆灭的镇远军溃卒的一员?
“一会,得抓到他问问!”
方云微微阖眼,那边场地,也变故突生。
一打三,任夫竟然就这样靠着破破烂烂的自制标枪,打的三人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任夫的枪实在是太稳了,招式虽然简单,可都是用来杀人的,反观白莲教的几人,七品就不说了,那个六品,招式吧,有点花拳绣腿的感觉,想让两个七品拦着,自己放法术吧,俩七品又拦不住。
“没用的东西!”
这个六品男子低怒了一句,对两个七品武夫的没用很生气,眼看再打下去,就要受伤,他高喊了一句:
“白莲降世盛世举!”
手中整个白莲花绽放出一阵白光,同时,任夫的眼睛直翻白眼,感觉就像是要被控制住似的。
但是,这个男人很快就闭上了眼睛,那白衣男子见状哼了一声,一甩手,就跟两个七品逃之夭夭,走之前还特意用修为高喊:
“你们正蒋村,自己看着吧,此人对白莲娘娘不敬之极,日后必有灾祸!”
里正追着急呼:
“法师,别走啊!我把他逐出我们村,法师!”
任他再喊,那三个人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你呀!你跟我来!我跟你讲两句,你就滚出我们村吧!”
里正面有怒色,当着整个村子的面就这样训斥这个汉子,任夫还想说什么,看他走的急,急忙追了上去。
方云二人,也跟着过去了,一进屋,就看到明明是六品修为的汉子,面对毫无修为的里正老头,竟然恭敬的跟个孙子似的,正默立在他前面,低着头。
里正对着门口下意识作威喝道:
“滚……”
还没说完,看到是方云二人,又急忙扭头,对着他的老婆子开口:
“你,滚出去。”
他老夫人不敢忤逆,默默地退出了院子。
人一老,什么事都精明了,看着方云二人施施然的样子,里正面有纠结,却听到方云淡淡拱手:
“在下只是好奇,老爷子有什么话,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也罢,正好任夫对这一片山林熟悉,公子,你不妨带他走吧!”
里正纠结了两下,咬牙开口,方云心里浮现玩味,看这里正当着外人的面骂他怪狠的,实际上应该是对任夫不错,难怪他对这老头这么恭敬。
“我不走,我要去报官,里正大人,他们是白莲教啊!您老真的不知道?”
任夫瓮声瓮气的,还想劝诫这个老头,听到这里正大人低喝了一声:
“闭嘴!”
里正有些紧张,拿着陶杯喝了两口水,沉吟片刻,他才有些教训的语气开口:
“你当我不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村里十户九个男人被抓走了,天天为他们担惊受怕,这日子能过下去吗!”
“春田要耕,蚕要养,猪要喂,还有山上的野东西要下来,没男人了啊!没男人了,你不让他们信点什么,这日子怎么能过下去!”
“到时候三儿家娘子跑了,五娃家媳妇丢了,我们村还有没有了?”
“有个指望,总比没有强,朝廷说的好听,征兵的银子一个子也没发到我这里,你来说说,怎么办!”
任夫沉默了,方云也沉默了,有些事情光看一个表面,太浅了,从赵国朝廷的角度来看,他们改信白莲,流逝念力,肯定是不好的,但对于里正来说,这老人一句话就看的透彻:
“有指望,总比没指望强。”
屋里的氛围有些压抑,随着里正长长的一句“哎”声叹息,方云好像看到了这个有智慧的老人,对世道的无奈。
任夫认真的,颇为诚恳的道歉:
“老爷子,我错了……我没想那么多。”
老头摆摆手:
“没用了,你收拾一下行礼,就走吧。”
任夫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我走了,山上再下来妖怪怎么办。”
“走吧,走吧,娃啊,你走了,我们都好,朝廷还在,会派人来打发妖兽的,你不走,那些人肯定要加害于你,我们村也得受牵连,走吧,你不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
里正摆手,去了里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任夫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对着里屋就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老爷子,东山上二十里有个紫睛大虫,相隔五里有个黑毛野猪,都是大妖,您可千万要注意,我这就走了!”
屋内传来了不搭理他的声响:
“那位公子,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送你们去看看,老夫就不送了。”
方云听懂了他的送客之意,随意的拱了拱手,心里觉得这老头对任夫还真是不错,
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家公子,怕任夫被白莲教盯上,想让他跟着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投入自己麾下。
人老成精,心思多着呢。
这任夫看着也不错,有情有义的样子,自己要是真的是哪些世家公子,宗门传人,按照惯例,对他六品修为肯定会心动,邀请去做个长老执事是免不了的。
至于他得罪了白莲教,见识过太多二五仔了,方云很清楚,改头换面太简单了,对于独身一人的他,六品,完全有资格值得冒点风险。
不过,方云不是那些人,他跟林妙玉至今,连散修都算不上,散修还要给自己打名头呢,他们那是恨不得认识自己的人越少越好,千万别跟自己惹事。
林妙玉那是性格如此,喜欢清净,方云却是因为自家媳妇太宝贵了,以前没有自保之力,根本不敢出风头。
方云拉着媳妇走了出去,任夫也不傻,听了里正老头的意思,明白了这个老爷子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出门后便主动释放善意,拱手抱拳道:
“这位公子,你们可是要上山?在下对这一片山林颇为熟悉,愿意为二位引路一程。”
“我们不仅要上山,还要过境,不过正好,到山上再问问你。”
方云微笑点头,心里暗道一句,不露声色。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哎……,公子请先等我一下。”
任夫抱拳,然后就去了村里一个角落里收拾行李了,这也是一个暗示,表示自己可以招揽,
方云望着他随着停手,一步一步,自然而然的掩盖了所有修为气息的身影,心里泛起冷意。
连林妙玉都不知道,方云那是在郭县,在那城楼门口,接下来那个毫无生意的孩子时,心里是多么悲凉。
对待这些镇远军的溃卒,方云恨不得杀光他们。
任夫很快就回来了,毫无修炼气息的他有一种朴实的憨厚,神情萧瑟,离开这个村庄让他很是难过。
尤其是,许多妇人翻着白眼看他,口中有小声咒骂的语气。
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任夫带着方云二人往山上走,对于方云,虽然他穿着衣裳看着华贵,但感受不到一丝大人物公子哥的贵气,更没有印象中那种倨傲,笑容很和善。
不过,跟他亲昵的那个女子,任夫打量了两下,就不敢看了。
一是他从没见过这等靓丽的女子,二是林妙玉虽一身江湖行走的侠女装扮,但那款步微移,眉间有雪似的清冷气度,有一股威严。
“方公子,说起来,这座山也有个名堂,当年赵国立国之初,打我……打梁国的时候,就是几次出此伏军山,跟那个三国话本里六出祁山,很像!”
“是我们梁国吧……”
方云听出来了他的口误,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军中之人,气息遮掩,任夫,再加上这次口误,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他绝对上镇远军溃卒!
淡淡笑了一下,没表露出分毫:
“是吗?我倒是没来过这里。”
“公子这么年轻,修为就到了六品,想必是哪家大势力吧,没来过这里也正常,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妖兽还特别多,不知公子是来狩猎还是来找药材的?”
任夫试探着说道,六品修为逐渐展露,想看看方云是哪家大势力,同时也想接受招揽。
里正老头有一句话没说错,修士,跟普通人确实生活不到一起去,即使被寿限强行压到同一层面,相互之间差距也太大了。
“呵呵,我就是来随便看看,这山路挺隐蔽的啊。”
方云笑了笑,两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任夫只当他是想考验一下自己,方云虽然随和,气度还是有的,任夫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直言:
“公子,在下无门无派,今年五十有二,六品武夫,不知能否入公子法眼,为公子家族或宗门效力一二。”
任夫已经决定了,虽然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个武夫,如果他看不起自己,自己就找个借口溜走,回头当一散修就是。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方云抬头望天,看见了自家宝贝小火凤正在快乐的飞着,似乎在找哪个鸟儿玩,
心里又有些纠结,又有些拿捏不准。
从各方表现来看,任夫都是一个直诚的汉子,不像是自己见过的,所有的那些镇远军溃卒那样,贪婪,残暴,泯灭人性。
这也是方云一直没有动手,甚至还能跟他聊聊天的缘故,略微想了一会,方云还是决定,问个清楚,再决定杀不杀他。
任夫只当他是在思考,很沉得住气,默默等待着。
“你是镇远军以前的溃卒吧?杀了任县县令那个?”
沉得住气的任夫一下子就呼吸停滞了几秒,不可置信的望着抬头望天的方云,心里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一般!
紧接着,任夫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要逃跑,心里只把方云二人当做了一个势力:
雪刀卫。
只是,任夫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刚转身,一个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只要自己再动一步,这把刀就会抹了自己。
任夫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他在这瞬间,拿出来了一个自己花光所有积蓄购买的护身符,拍到自己身上,然后不进反退,狠狠的用肩膀撞向方云。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方云心中赞了一句,如今自己的实力有多强,自己都不清楚。
群英会的时候,自己就能打败一众六品了,从阳城来到寒州这段时间,自己修为虽然没提升多少,但是实力,又增加了一部分。
主要是自己一边学阵法,一边学自家媳妇教的法术,一边还学习了那个武招第一式,开山。
实力肯定是比以前强了,任夫看样子不是六品巅峰,竟然能在自己手下,做出如此反应。
不过,仅限于此了。
本以为会逼得方云防守的任夫,都已经准备好逃跑路线,这片山林自己很熟悉,只要不是三品,自己也有信心跑掉。
可是,任夫见到没有预料的防守,反而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跟自己直接对轰。
一个,是凝聚了全身力量的肩骨横撞,一个,是连右手都懒得腾出来,直接用左拳打了他一拳。
后果就是任夫直接飞了出去,肩骨移位,六品对撞的轰击炸的空气都爆响了一声。
林妙玉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甚至在方云左手重新放下来之时,自然而然的就挽住了他。
任夫直接吐了一口血,一击,就身受重伤,他身上还有个六品护身符,这还是方云留手,不然,右手刀会趁势抹了他。
他还想动,但不敢了,一柄闪着雪白冷冽光泽的长刀,无人操控,就浮现在自己面前,刀尖正对着自己。
任夫认出来了,中品宝器,曾经遥遥望见过一次中品宝器的风姿,许多一流势力才有一个,都可以当传承之物。
“他们不是雪刀卫,雪刀卫除了十二刀,不可能会有中品宝器的!”
任夫做出判断,也很快颓然,就是不论中品宝器,这个男的也太强了,强到超出自己的认知。
“你还没回答我话呢。”
方云有些冷漠,随便找个舒服的树根坐下,就拿出来了一点干粮,确切的说是肉饼,源自某个二五仔将领,顺便给自家媳妇掰了一点,
她食量小,一块吃不完,除非是灵谷之物,那是另一种说法。
“是又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任夫咳了一声,他没疗伤丹,很穷,只能自己恢复伤势,
还试图再寻找机会,可是面前的这把长刀灵性太高了,几乎死死的盯着自己,动一下,它就靠近一点自己,此刻已经抵到自己眉心了。
尖锐的刀尖让任夫毫不怀疑,自己再动一下,它就会刺破自己的脑袋。
区区头骨,在中品宝刀的锋利之下,跟豆腐没什么区别。
方云吃了点干粮,然后掏了一块紫金,放到手腕处,每次吃饭也得给小怡吃一点,一日三餐,刚刚好。
不过两仪珠和林妙玉是一样的性子,宅。
能不动就不动,器灵都懒得出来。
方云有一种感觉,她吃紫金好像在修复自己,而且,自己的两种意,好像让她很平衡,很舒服。
所以,它就待在自己体内,“慵懒”起来。
“你们统帅温远,为什么体内有两个魂魄,另一个变成了幽魂?”
方云淡淡发问,问出来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林妙玉当初没见过那个幽魂的模样,却也很好奇,不由侧耳倾听,
不过两人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有些失望,听他有些愤怒的言道:
“你胡说什么!温帅何等人物,怎么会跟那些阴秽鬼物有关!”
“看来,温远很得军心啊,不过,他果然也是个小兵子,了解不多。”
方云心道了一句,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你们任县县令,又为何来到这里了?”
方云的不住发问,让任夫这个有血性的汉子很反感,闻言沉默下来,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这下方云就觉得有点难办了,这人一看就是个性格坚毅,宁死不屈的汉子,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吃软不吃硬,自己更没啥折磨人的手段。
当一个人对死亡也不畏惧的时候,就很难再威胁他了。
方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林妙玉也在想办法,不过小媳妇也不是万能的,让她杀人打架她擅长,用刑逼问就不行了。
转念一想,方云还是有办法的,不说是吧?那先考考你,不是,先烤烤你。
第一程度的心火之意,隔空就附在了刀身上,继而笼罩住了任夫。
“如指臂使,中品宝刀就是好用。”
方云感慨了一下,随后就不管他了,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狗日的镇远军,杀了那么多平民百姓,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了正好。
妖祸,那是种族竞争,每天每刻每时都有人和妖兽在厮杀,人贪恋妖的皮肉筋骨,妖喜欢修士的精纯大补,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但是绥州炼狱一般的惨境,几乎全是人祸造成的,泯灭人性般的私欲,是其根源。
任夫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人的情绪很复杂,就跟人心人性一般,方云提问的事情让他勾起了痛苦的回忆,不由的产生了恨意,对往事耿耿于怀,越想,就越有一种被灼烧的痛苦。
方云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烧死他,看他有了痛苦的神色,依旧坚持着,就默默收起来了心火。
这样一个,六品修为的武夫,能对着毫无修为的老头砰砰砰磕头的人,方云觉得,他跟那些几乎偏执到疯狂的溃卒,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就是绥州人,你可知,你们这些镇远军的残兵败将,在绥州造成了多少杀孽?”
方云收起来了心火,平淡的开口。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刚出安县,就被吃人的世道撩动情绪的少年了,成长了很多。
“我当年十五岁,”
不知是情绪勾动,还是方云言说他也是绥州人,让任夫敞开了心怀:
“当时,我还未满征夫年岁,家里也算殷实,和卫家小姐指腹为婚,准备再过一年就成婚了,可那任强,仗着家族,强行把我籍岁改了一年,送我征走,”
任夫似在解释,又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开口恨声:
“一年之后,温帅察觉到了不对,亲自给我平反,还送了我一些银两,让我回家,
可我回到家中,家财被夺,双亲被发配到洞天里劳作,竟死在里面,卫家依附他们,把女儿改许配给任强,一堆狼心狗肺之人,诬我逃兵,要杀之于我,幸得我在军中有了一些拳脚,逃了出去。”
阳光照着,林影有些斑驳,一如他记忆中往事,支离破碎着。
“三十多年,我本已仇恨淡去,此生只想老于军中,但不知为何败成这样,得陛下旨意,我准备先回故乡,静待命令,没想到回去了,看到任强那厮,竟然能得三良举荐,当了本地县令!”
“更气煞某的是,当年他故意强迎的卫家小姐,竟早已被其休去,不知死在了哪座孤坟野冢,我岂能容他,岂能容他!”
任夫情绪激烈,咬牙切齿,疯狂的捶打着地面,方云默然,听他有些颓废的说道:
“杀了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闻过往的兄弟各个都在犯事,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那样,有人让我学他们,可我并不会治民,我又听说雪刀卫要来绥州了,就有些怕,一路逃跑,就跑到了这里。受了伤,遇到了里正老爷……”
“你不知道你那些兄弟怎么回事?他们在卖人,把人当奴隶卖,换了钱买修为丹!”
“绥州几十余县,县令大都被你们那些兄弟杀光了!皇帝下的什么命令!让你们杀县令?!”
“你以前是七品吧,怎么突破到六品的?莫不是把整个任县都卖光了,才逃到这里的吧!”
方云寒声,杀意四起。
前面的他有点信,可后面梁皇帝给他们下了命令?这方云可就不信了!
一声声质问中,方云自认已经看出来任夫在说谎,长久以来多次接触二五仔的他,一发现不符合自己猜想的地方,下意识的就认定为谎言,
正要动手,却看到任夫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颅:
“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会这样,陛下投过来的神像被天妖君一下子打碎了,只让我们逃,可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会那样……”
他流出了痛苦的眼泪:
“死了好多人,好多乡亲父老,我逃了一路,看了一路,抓住了以前过命的一个兄弟,他却说,让我跟他一起……”
任夫有些粗糙的手掌撕扯着头发,方云皱了皱眉,刀锋在他脖前止住了。
这种痛苦,不像是一个被私欲填满的人能装出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算算时间,从绥州单独用跑的速度,也差不多刚好。
沉默良久,方云看着表现十分难受的任夫,
“你的修为怎么提上来的?”
“遇到一个洞天,吃了俩果子,就突破了。”
“为何你们只跑出来七品,其他境界的人呢?”
“我不知道,郎校以上都被妖族追着杀,全死了。”
“你们镇远军没有人留守在玄石洞天里?”
“有!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何跑了出来,我问他们,他们也不说,我是从绥州府城跑出来的,没有留守在大营。”
方云其实早就有了一些猜测,镇远军溃卒,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洞天大营内留守的人,他们会不会就是收受到了幽魂的浸然,所以逐渐泯灭了人性?
最好的证据就是,黄蝶儿那一幕……
而镇远军从府城那边逃出来的也不少,只不过,都是镇远军溃卒,他们这群还有人性的,没被幽魂污染的,同样要背上那些人作孽留下的黑锅。
这么看来,只剩一个盲点一直没被注意到了,方云沉声:
“你们留守洞天大营的主事将领是谁?他人呢!”
“董都护,我不知道,从出来,就没听说过他了。”
方云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得到什么答案,他也是个小兵,确切的说,是个小队长,并不是镇远军的权利核心,
这个董都护绝对就是故意把那些人放出去的,说不定,就是造成一切的幕后黑手。
都护,是个军中官职,全名叫董箦,方云一听他是温远比较亲信的官员,立刻就怀疑,他是不是被幽魂温远控制住了。
这个世界很乱,鬼物这种东西自家媳妇都搞不明白,幽魂之下,几乎就是没有理智的疯狂的代表。
唯一还能接受的是,它们也能被杀灭,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为尊。
虽然世界混乱,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方云还是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循环感觉。
军阵,稳克修士,修士之中的内家,比较克鬼物,鬼物,则是为求不多,对军士能产生剧烈影响的。
皇朝的念力是另一种力量,独立存在。
这是方云惯用的理性思维,慢慢构建出来的认知。
在这个因为寿限被杂糅扭曲过的世界,才有些复杂,一旦离开这个囚笼世界,修士的力量才是最强的,三千界就是如此,修炼才是根本。
任夫之前,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都准备好赴死了,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死亡降临。
他性格有些执拗,要么不说,就死也不说,要说了,就干脆全说了,回答完问题的任夫以一种坚韧的意志,强行压下了自己被那不知名的火勾起来的情绪波动,也没什么忸怩,擦了擦眼泪,正要开口,面前被丢了一个水囊。
水囊上,是一块肉饼。
“这是军粮?他怎么会有这个!”
任夫一眼就看出来这种特制的肉饼是什么来源,刚抬头,看到这个特别年轻的公子哥又重新随和下来了脸色:
“随便吃点吧,正是饭点。”
任夫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军中,就不是一个讲究客气的地方,直接拿起肉饼和水囊就吃了起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
朴实的人往往都有朴实的想法。
“你们到底是谁?”
任夫口中含糊不清的问着,自己被问了那么多问题,反问一个,不过分吧?方云只是简单的回复:
“方云。”
看到任夫,就会想到镇远军,方云对这些军士并无好感,能回复他,都是看在他这个人还算不错,之恩图报的面子上。
任夫跟里正,是有点关系的,他自己一通乱跑,跑到这里时,被一个妖兽给伤着了,最后是里正给他救了下来,作为回报,他都在这村落住了半个多月。
算算时间,方云也只感觉他是心真大,命真硬,一个人就这样跑,竟然横跨了五六个州郡,大部分时间走山野密林,竟然还没被妖族杀死。
想来跟他那独特的敛息之术有关。
有的时候,方云很不理解自家宝贝媳妇的想法,就比如现在,自己并不想搭理他,回了个名字之后,就被媳妇恰了一下老腰。
方云侧头,好媳妇正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停顿了一下,补了一句:
“她是我妻子,林妙玉。”
林妙玉这才笑了下,收起来了小手,又变得有些乖巧懂事的样子。
方云心里暗暗记下来了这点,知道自家媳妇那点小心思了,
她就跟宣示主权一样,有些天真可爱的小霸道,只要外人提到自己时,就得提到自己媳妇是林妙玉。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三妻四妾,自己虽然满心欢喜,心里全是她,但她会忍不住多想的。
微微一笑,方云扣住了自家媳妇的小手,一是喜欢这种温热青葱的骨感,二是防止她再掐自己老腰。
任夫没注意这边,总感觉哪里听过这两个名字,又感觉没印象,挠了挠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一边盘膝打坐,处理伤势,一边询问:
“你们要如何处置某?”
方云略一沉吟:
“这两座山有没有什么三品大妖?”
“没有,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深入。”
“你身上这种敛息之术是军中教的吗?交出来,饶你不死。”
方云开口,看到任夫错愕的表情:
“就要这个?”说着,他当场胡乱的摸了摸身子,一个堂堂的六品武夫,竟然连储物玉佩都没有,找了半天,掏出来一些没用的小东西,毒牙,匕首,绳索,干肉,……
方云皱眉,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看他翻了一通,一咬牙,撕开了一块破布。
方云明白了,他是在找纸笔,怎么能穷成这样?撕开一个衣服,都要心疼成这样?
看他咬破了手指,鲜血凝在指端,就要书写在破布上,方云包里有不少东西,就丢过去了纸笔,结果任夫拧了一下眉头,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的衣服……”
说着,他把破布和衣服又塞进了包裹里,看样子要回头补一补再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方云看的一乐,这人是真有意思,堂堂修士,穷成这样也是少见,更好玩的是,他拿着毛笔的姿势是四个手指攥着笔杆,一看就是不会执笔的样子。
不会持笔,却认得字,还会写,真不知道行伍之间都是怎么训练的。
一张纸并不够,方云又扔过去一沓,看他用了第二张,就写完了。
“你真的会放过我?”
写完之后,任夫有些忐忑的询问,方云懒得理他,直接夺了过来,不喜此人的意味表现分明。
镇远军的身份,就是方云不喜欢的源泉,看过一些密信,方云知道,这些镇远军可能受到时代的原因,为了缓解地狱一般的苛刻训练,将领们往往都是采用奸淫掳掠的方式释放他们的压力。
虽然任夫看起来本性良好,不过方云还是不太喜欢他。
不过,历经里正这个老头子的事,方云也悄然转变了一些心态。
哪有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世界,世道本就是一种灰色,就像两仪珠似的,黑白阴阳二气交织,形成的气是灰色的。
方云沉默的看着手中纸张,上面字迹歪歪扭扭,跟爬虫一般难看,不过还算能认识,林妙玉也侧过头,一起看着,俩人一人拿着一张纸,任夫不敢说话。
看着,两个人就同时沉默了下来,皆是认识到了一个盲区般错误。
原本以为这种秘法很珍贵,以前都没有搜到,也没在除了军士,白莲教,和长生会以外的人身上见到过。
可真看到秘法,才知道,这就是个烂大街的普通口诀心法,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林妙玉都没想到过的内力,或者气血循环的方法,另一部分是一些药浴。
而且,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很容易找到。
如果把功法比作一个整体,这段循环当时就相当于给功法上添加了一个附件,而且是完美融合的附件,功法自动运转,它也会自动运转。
效果就是,能完全降低修为气息,看着就像没有修炼过似的。
至于药浴,则是为了辅助这段循环方式,没有它,只能掩盖修炼气息,做不到把整个人都藏起来的感觉。
两人的盲区在于,除了他们俩,谁会对这个感兴趣,至于隐藏修为,白莲教和长生会那是因为搞事情,被朝廷追杀,才这样做,军伍是为了埋伏,潜行,征战,才用此法。
正常人为何要隐藏修为?恨不得越高越好,越显露越好。
可能这种方法对潜行杀妖的时候也有作用,但二人并没有接触过正统的,比如散修集会,宗门大比,官府招募等事情。
他们,一直都是莽着来的。
没接触,所以不知道,觉得这玩意宝贵,没想到是烂大街的东西,是个人都会。
就像是夺舍之法在三千界,是个修仙者都会,在这里却是只有长生会有一般。
也是林妙玉以前太高傲了,方云更是不太懂,要是他们俩问问方戎,方福,都能知道这法子。
军伍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人,真的是极为珍贵之物,也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能炼好。
两人的沉默让任夫压力很大,但紧接着,他就蒙了,
眼中直看,这个年轻的公子哥,气息自然而然的就降落,再降落,一直到毫无波动。
他妻子更是一样,转瞬间,两个人都变成毫无修为的样子。
修炼者的气息,在感官上就像是一个灯泡似的,而且是亮着的,修为越高,光芒越亮,哪怕是九品,都微微亮着。
反之,没有修炼的人,也是灯泡,不过,一点光都没有。
“怎么可能,这口诀,我修了整整一年,才学会……”
任夫下意识的想到,看着这两个人,就像是像是瞬息掌握了其中奥妙。
方云小声问问媳妇,看这药浴方子对不对,林妙玉点点头,示意扔了吧,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然后两个人就不理他,打算继续上路了,不过任夫一句话又让二人停了下来:
“那个方向有大虫,四品巅峰的紫睛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