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皇宫·太学府
“这就……结束了?”
当太傅钟邈笑吟吟的公布今日课毕,又颇具深意的望了赵政一眼之后,赵政却仍呆坐原位,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他不住四下寻望,看着一张张无比熟悉的笑脸,看着一处处充满回忆的角落,看着太傅大人越发苍健的背影,他实在是情难自抑,竟忍不住当场淌下两行滚滚热泪……
‘皇兄他真是重情重意啊!不料今日结业之时,竟感动至此,不舍至极啊……’
侧立一旁的赵芸,眼看着皇兄眼角悄然而下的两行泪水,不禁在心中感慨万分。
相较之下,若是自己今日结业,定当会欣喜若狂,喜不自胜,只想趁机放纵一番吧?
可皇兄他……却总是如此这般不同寻常!
‘不料殿下平日间,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厌恶学业,但真当他要离开此地之时,却才真正的袒露心声,留恋不舍啊……’
同样在侧的霍金,望着殿下这般动情至深的模样,却也在心中大叹不已。
这就是九皇子殿下啊,永远在嘴上说着毫不在乎,毫不在意,但实际在他心中,却是最为重情之人啊!
日后,自己定要熟悉殿下这一习惯才是!
若是殿下再谈及何事,定要多加深思熟虑,揣摩殿下言语背后的真正深意才是啊!
念及至此,霍金不由连连点头,在心中暗暗决定。
‘我特么……真的解放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政却只觉眼中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直淌而下!
十二年啊!
谁知道这十二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终于……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狗屁学府了!!’
若不是太傅大人还未走远,赵政真恨不得当场纵声大笑,方才能排解胸中郁气一二!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日日夜夜,起早贪黑,累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竟就是为了在学府之中作一三好学生??
谁见过哪家的穿越者,穿越之后都特么成了皇子了,还尼玛被逼的上了好几年学的?!
我这尼玛也太惨了吧……
赵政每每想起此事,这泪水就止不住的奔流而下……
而这一幕看在一旁赵芸与霍金眼中,却更是令他们心中钦佩不已,赞叹不止!
‘殿下他……果真乃重情重义之性情中人也!’
赵芸、霍金,在心中齐声而赞!
……
“殿下,为庆贺你今日结业……不如我等一同前去班聚德大醉一场?我却还有几位私交颇深的兄弟,亦仰慕殿下已久,想与殿下结识一番……”
课毕之后,霍金悄然跟随赵政,附在耳畔轻声说道。
“哦?班聚德么?”
赵政闻言顿时眉头一挑,却是状似无意般随口说道。
“不过这班聚德的美酒……似乎比不上醉香楼的更为醉人呐?”
一想到那些娇声醉语,身材诱人的红倌人们,赵政就忍不住吞口唾液,只感觉小腹一片燥热……
“噢噢……殿下说的在理!要论这美酒佳酿,却还数醉香楼当属一绝啊!”
霍金顷刻了然,一脸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却是对自家殿下的偏好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殿下,那要不就移步醉香楼吧?我叫上那几位兄弟,今夜定要不醉不休,为殿下提前庆贺一番!”
再过几日也就是九皇子赵政的册封大典了,故而霍金说提前庆贺一番,却也为时正好。
“呔!好你个霍金!鬼鬼祟祟的和我家皇兄在说什么悄悄话?!”
但赵政还未来得及点头答应,却只听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轻喝!
竟是一直在观察皇兄动向的赵芸,一看霍金一脸坏笑的靠近皇兄,在那小声嘀嘀咕咕什么的,赵芸顿时心中一慌,连忙快步追上前来大声喝止!
赵政见状不由心中一跳,却没由来的有一种,出去风流被自家媳妇抓住现行的诡异既视感……
当即轻咳两声,转而一脸严肃的正色道。
“不是我说你啊金兄……去什么醉香楼呢?我等皇亲国戚,身份敏感,适合去那等风月之所么?”
霍金顿时茫然,却还有些想不起来,方才是自己提议去的醉香楼么……
他怎么明明记得,不是殿下说醉香楼的美酒更为醉人一些么……
“我看啊,要想庆贺一番,自当去那班聚德中却是更为合适!芸妹……你说呢?”
说完,赵政脸不红心不跳的望向芸妹,似是无意般随口问道。
“皇兄说的在理!我等身为皇族,自当以身作则!好你个霍金,竟总想着趁机腐化我家皇兄,却是何意?!”
赵芸这才恍然,我就说嘛,皇兄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呢?
原来都是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霍金在背后撺掇啊!!
不行,日后定要让皇兄,与这居心不良的霍金少些往来才是!
“我……”
霍金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无助的望了望九皇子殿下,却发现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地面,似乎正研究着两大蚂蚁王国间的惨烈战争……
再又看了看一脸气愤的七公主殿下,正鼓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大眼,颇为凶狠的盯着自己……
“殿下说的在理,是金思虑不周了……”
霍金当即泄气,知道这个锅自己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那好,既然是为皇兄而贺……那我自当理应同去咯!”
芸妹的这番话,令赵政当即无语,他本来还打算趁机将芸妹糊弄走以后,再和霍金一起同去醉香楼的。
谁知芸妹真是太过机敏,压根就不给自己这种机会啊……
“唉~!那便一同前去吧!”
他不由轻叹一声,已然在内心之中,选择接受了这个命运……
‘皇兄他好似长舒了口气呢……看来他内心中也不想去那等风月之所!嘻嘻!幸好自己及时出现,才得以令皇兄轻松解围呢……’
赵芸见自家皇兄长长的叹了口气,内心中不由窃喜,果然,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才是!
‘殿下他好像……不对!霍金你难道又忘了方才教训么?殿下所说的话,绝不能只看表象,而是要深挖内里!殿下他嘴上虽然说的想去,但或许只是为了照顾自己才会如此提议……’
霍金望着殿下挺拔伟岸般的身影,心中不由叹道。
‘啧啧,殿下行事,却总是如此春风沐人,用心良苦啊……’
……
“吾尝大惑不解,何以皇兄每每提及学府求学生涯,都尝激动落泪也?
后皇兄成立华夏书院,力推造纸之术,散播诸子百学,使天下寒门黔首,皆有所学也!
如此,方知皇兄尚在幼年,便已心怀天下,虽身在皇家学府,却感叹天下百姓苦无所学矣!
故而,激励己身,奋勉向上,为教化天下万民,鞠躬尽瘁,奋斗终生,尤未悔之也!”
——《芸中计》·赵芸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永和坊·班聚德
“殿下,这两位便是我的故交好友,当朝吏部尚书玉轼大人之子——玉霸、玉津两位公子!”
雅座之中,赵政坐居首位,看着霍金起身介绍这两位刚刚来此的世家公子,却是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玉、玉霸……玉津??”
赵政无奈感慨,这贼老天也未免太搞了吧,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啊……
还玉轼、玉霸、玉津……咋再不给整个浴袍还就齐活了??
“这……”
玉霸、玉津两人正在向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行礼,却只听九皇子殿下突然发笑,顿时茫然无措,还以为是自己礼数有何不周之处。
“哈哈哈哈!两位公子快快请坐!既然是金兄的好友,那自然也是我赵政的朋友了!”
赵政哈哈大笑着,起身招呼着两位玉氏公子入座,看在霍金的份上,倒也是给足了脸面。
“殿下说笑了!如何敢于殿下称兄道弟?!”
玉霸、玉津顿时惶恐,连连行礼口称不敢。
他们却也是万万未曾想到,金兄口中这位平易近人的九皇子殿下,竟真会如此之礼贤下士,亲和有加!
这般行事作风,哪像是堂堂大乾皇子,却真如同窗好友一般平和友善,甚至尊重有加,以礼相待!
“害~,都是自家兄弟了,不必如此多理!来来来……尝尝我们班聚德的烤鸡如何?”
赵政这位身份最高的皇子都如此做派,整个雅座中的氛围自然也就可想而知,杯觥交错间,很快便热络起来,几位年纪相仿的贵公子们,饮酒高歌,谈古论今,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就连一介女身的赵芸,却也不甘示弱,提爵而饮,与皇兄纵声大笑,嬉闹一团,端的是快意至极!
“啊~!救命啊!救命啊!!”
正在此时,却只听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女子呼救之声,屋内瞬时一静,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这楼下究竟发生何事?
“这?”
赵政顿时大奇,虽面色涨红,略有醉意,但脚步未显虚浮,当下快步走至窗前,顺势探头一望。
“什么?!”
这一看哪还了得,却只见一名妙龄女子赤脚狂奔,服饰凌乱,似被人强行撕扯,以至于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仅有几缕破烂衣衫,被女子强自掩在胸前,这才勉强可保春光不泄,胸前不失。
但这还不完,这名衣衫褴褛,身上数道血痕清晰可见的秀丽女子,此刻正惊慌失措的连声高呼,无助四望着跌撞前行,面上的凄惨悲意,哪怕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却依然令赵政心中一颤,顿生不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政心下大骇,不明白朗朗乾坤之下,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之事,竟至于一位孤身女子当街奔袭至此?!
他慌忙往后望去,才发现正有一人骑在马背,手执劲弓,肆意狂笑不止,还不时抽出一支羽箭,朝着面前慌忙逃命的女子凌空抽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有射空,不但不恼,反而更为放肆的纵声大笑,就如同在戏耍宠物一般,不仅毫无怜香惜玉之感,反倒竟乐此不疲,大觉有趣一般!
而满街平民百姓,竟都唯恐避之不及,一个个纷纷掩面而逃,生怕这宦官子弟狂性大发,肆意射杀起来却该如何是好?!
至于出言制止此人……更无一人敢高声一句!
就如同见了鬼阎罗一般仓惶四蹿,尽皆失足奔逃!!
“啊啊啊啊!放过黎儿!你这个狗阉宦!!你不得好死!狗阉宦!!你不得好死啊!!!”
而就在一旁的街道之上,正有一名未及加冠的少年被两名大汉死死的摁在地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疯狂咒骂着,眼神中所射出的仇恨光芒,恨不得生吞其血肉,狠狠咬断这名狗阉宦的脖子一般!!
“啊……啊啊……”
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同样被死死按压在地的老者,似乎像是这对少男少女的父辈一般,无力挣扎着,被压着喘不过气般大张着嘴,却嘶哑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哈哈哈哈!垂死挣扎吧!你叫的越凄惨小爷我才越兴奋啊哈哈哈哈哈哈!”
谁料这面色虚浮的宦官子弟,被当众骂作狗阉宦如此恶毒之语,竟也似乎不急不恼,反而更为得意般张狂大笑起来!
“小爷我还就要当着你的面,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怎么糟蹋你的娘子啊哈哈哈哈!”
张骇放肆狂笑,却是当即又抽出一支羽箭,随意朝着那亡命奔逃的女子凌空而射,正巧便与其后脚擦肩而过,险些将那双白嫩玉足就这般血淋淋的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逃啊!你快逃啊!!”
见此情形,张骇却是越发兴奋起来,一边放声大叫,一边伸手却是又准备摸出一支羽箭来!
“住手!!”
赵政此刻在楼上亲眼目睹这一切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却又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当即便直指马背之人,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还不快快住手?!”
他怒极大喝,恨不得立即便从这二楼飞奔而下!!
霎时间,全场倏然一肃,却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聚集此处!
尤其是正在放纵狂笑,肆意虐杀的张骇,骤然被扰,顿时恼怒不已,目露凶光的狠狠盯了过来!
“谁?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
“天策十二年,大乾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张骇当街戏杀民女,逢九皇子赵政路遇之。
只此一面,政惊为天人,色心顿起,遂挺身而出,欲行英雄救美之举。
然张骇其人,嚣狂跋扈,穷凶恶极,遇皇子之身,亦当众拒也!
政大恼,遂与阉宦结仇,后以公为私,于朝中肆意清洗,只为其寻复私仇,独揽政权矣!
呜呼哀哉!如此之人,却为九州共主,天理何在耶?”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哈哈哈哈哈!你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知我名姓?!”
赵政怒极反笑,毫不示弱的直视而射,双目中怒火冲天,更有一种匪夷所思般的惊骇之色!
谁能料到?
谁能料到?!
这大乾国都之中,朗朗乾坤之下,竟敢有人当街行凶,如此毫无顾忌的虐杀女子!!
而周围百姓民众,竟无一人敢摄其锋芒,反而如同见了阎王般四散奔逃,生怕这祸事无端牵连到自家身上!
这大乾王朝……究竟还有天理法度所存吗?!
至于一同随赵政奔至窗口的众人,目睹如此凶残行径,更是大惊失色,心骇不已!
尤其是身为女子的赵芸,更是震惊骇极,当即便忍不住怒而喝道!
“你究竟是何恶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事!莫非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吗?!”
那张骇骤听赵政那般喝骂与他,本能一愣,还以为是何等狠辣角色。
但紧接着又听到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女娃子问自己姓什名谁,却还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顿时便又止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何等人物!竟然连我张骇也不识得!莫非是想陪这对苦命鸳鸯一起去见阎王爷么?”
说罢,张骇勒马当街而立,一边把玩着手中羽箭劲弓,满脸戏谑而笑。
真是可笑,但凡这西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人不知他张骇之名?!
现在这一对小娃子敢出声相阻,想必定是没见过世面,只凭一腔可笑热血冲脑就敢凭空招惹此事?
真真是愚蠢至极!
“放肆!”
霍金顿时大急,他一看那张骇手持劲弓,蠢蠢欲动,似有不轨之心!
生怕他一时脑热凌空一箭射来,伤了两位殿下!
却是连丝毫也不敢耽搁,当场便将两位殿下的身份公之于众!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乃当今太极圣皇亲子!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在此!你还敢如此口无遮拦么?!”
霍金急的犹如连珠炮一般慌忙大喝,却是霎时间震的全场一肃,所有人仿佛都被‘太极圣皇亲子’这几个字吓的呆怔原地,竟当即无一人敢轻易开口!
“什么??”
张骇心中大骇,却是万万未曾想过,这两位年纪不大的小娃子,竟会是当今圣皇亲子,排行最小的九皇子与七公主殿下!!
哪怕他行事再如何张狂,再如何目中无人,却也绝不敢去招惹这些皇族殿下啊!
他行事如此嚣狂,仰仗的就是义父张放的权势滔天,而义父张放的所有权利,却也全都来自于太极圣皇的恩宠啊!
若是惹了当今圣皇,哪怕是他义父也根本护不住他啊!!
“噢、噢……原来是两位殿下啊,张骇有眼无珠,无意冲撞两位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啊……”
张骇心思急转,随意拱了拱手,口中虽是说的客气,但面上那副敷衍之意,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呵呵……只是冲撞么?你方才不是还说要送我去见阎王么?”
赵政见状只是冷笑,对于张骇的主动示弱根本毫不在意,反而当即讽道。
你这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老子我给你面子?!
“你……”
张骇顿觉恼怒,这什么九皇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自己都已经当众摆下脸面,却还如此不依不饶么?
想他张骇纵横这大乾三州十余载,何时受过这等闲气??
心下不爽,张骇却是说话间也带了些火气在内。
“那不知九皇子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啊?”
他浮夸的拱了拱手,转而将皮球踢给了九皇子,倒要看你这般不依不饶,却是又准备如何收场?
“你!立即放人!当即道歉!而后去衙门自首,自领其罪!!”
赵政一字一顿,死死盯着张骇双眼,说出的话却令全场不住惊呼!
“什么?!”
就连张骇骤闻之下,却也不由愣在当场,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让他立即放人也就罢了,还让他与这些低等贱民道歉?
甚至还要他束手就擒,自己去衙门自首,还自领其罪??
这什么九皇子……之前就听有传闻说他是个‘傻皇子’!
而今看来,似乎还真是在这宫中待得,已然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了啊!
念及至此,张骇顿觉可笑,不禁失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殿下真是说笑了!让我张骇认罪?那我倒要听听,你这九皇子……究竟要与我张骇定下何等罪名?!”
言罢,竟是丝毫不惧,目露凶光般直射对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义父提督东厂,监察大乾三州之地,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在其职权之内!
若有所疑,动辄关押牢狱,严刑拷打!
直达圣听,不受六部挟制,凡大乾官吏世族者,无论品阶,无论贵贱,皆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也!
试问如此滔天权势之下,又有何人敢定我之罪??
哪怕是当今圣皇亲子,哪怕日后加封为王,却又……如之奈何?!
“好!我赵政今日,必定你之罪行!”
赵政闻言更为怒极,当下便挺身而出,欲要下楼与这张骇当面较量!
“殿下!张骇之义父为东厂提督张放!与之结仇怕为不妥啊……”
正在此时,玉霸连忙出声止道,却是今日与九皇子殿下一见如故,真心不忍见他无端惹此大敌!
“是啊殿下!这张骇万不同于黄良之流!乃是真真正正心思歹毒之辈!与此等小人为敌,对殿下所谋大事当真不利啊!!”
霍金也在一旁急忙劝道,生怕殿下误以为宦官子弟都如同黄良之流那般逗趣可笑!
这张骇不仅本人心狠手辣,其义父张放更是黄善的直属上司,宫中五大常侍之一的东厂提督兼掌印太监啊!
惹下这等人物,哪怕是贵为皇子之身,这日后若是想有所作为,只怕也是难上加难,万分棘手啊!!
“哈哈哈哈哈……”
赵政闻言顿时大笑不止,心中却只觉悲哀无比!
这宦官之凶威,竟恐怖至此!!
自己堂堂大乾皇子想要依法治罪,竟也会如此为难??
可我赵政又岂非旁人,这宦官越是势大,越是对争夺皇位不利,我却反要主动招惹与它!
想让我赵政生生忍下此事,眼看着那张骇将这名可怜女子当街戏杀,却是绝无可能!!
“我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言!!”
赵政骤然止步,面色肃然的巡视当场,视线所及之处无不避让,哪怕再有心劝阻,却也只得欲言而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皇子殿下就这般直行而下,心中顿觉震撼不已,却根本未曾料到,九皇子殿下竟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护我皇兄周全?!”
赵芸心中忧急,猛一跺脚,当即便蹬蹬快步而下,紧随皇兄其后,与皇兄并肩而出!
“张骇!你当街强抢民女!未能得逞更欲当街虐杀此女!此举若以大乾律法而论,当处劓(yì)刑!”
赵政面色严峻,凌空指向对方,毫不留情的当场宣判!
“哈哈哈哈!处我劓刑?!真真是可笑至极!!”
张骇不可思议般失声大笑,这九皇子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竟真敢装模作样的定我之罪?
你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想割小爷鼻子??
这令他大为恼怒,继而心生狠意!
“那好!便让她去死吧!!”
旋即当场搭弓而射,只听‘嘣’的一声劲响!
竟生生将那名可怜女子,当着九皇子赵政之面射杀当场!!
“啊~!”
那名女子早已力竭瘫软在地,被此箭一箭穿胸,顿时鲜血横流,四射而溢,却是眼看便活不成了!
“哈哈!那我现在当场射杀此女!怎的?九殿下莫非还要以大乾律法定罪,让我一命抵一命么?啊哈哈哈哈哈!”
说罢,张骇纵声大笑,一把便将一弓一箭掷于赵政眼前,一脸戏谑的望着他,却是真想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傻皇子,此刻却又该如何收场才好?!
“不!黎儿!!你这个狗阉宦!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霎时间,亲眼看着自己的黎儿被这阉宦当街射杀于此,那名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少年顿时惨嚎不已,双目通红,口水从嘴角四溢而下,声音竟都因过度悲痛而嘶哑至极!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中利箭,无助般瘫倒在血泊之中!
心中简直悲痛欲绝,当即便强自挣扎着欲要起身,与这狗阉宦同归于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哪怕他如何尽力挣扎,却依旧死死被两名大汉摁在地上,只能无力的哀嚎怒骂,竟丝毫动弹不得!
“你!!”
赵政如遭雷击,他万万未曾想到,竟会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女子就这般生生死在自己眼前!
更是根本未曾料到,在自己已然报出身份之后,这张骇竟还会如此疯狂,竟敢当着自己之面,当街射杀自己必定要保之人!!
“张骇!你这个畜生!!”
赵芸见状更是大惊失色,何时亲眼见过此等残酷之事在眼前发生?!
她怒骂一声,当即扑上前去,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抱在怀中,不顾其身上鲜血淋漓,手忙无措的用那仅存的几缕破布,慌忙遮住女子袒露而出的雪白肌肤……
“你、你怎么样?别死啊!你别死啊!!”
赵芸心慌神乱之下,甚至都有些口不择言,待她仔细查探,才发现这支羽箭竟正中左胸,似乎直射心脏,俨然已经乃致命之伤!
“求、求求你们……救救、救救我家公子……”
而生死临头之时,那名女子却浑然不顾身上所负重伤,强自挣扎着抓住眼前这位大乾公主的手,目露哀求,口吐鲜血,断断续续的勉力恳求道。
似乎在她心中,自己的性命攸关,竟远远都及不上自家公子的安危一般!
“你别说话了!你这样真的会死的啊!!”
赵芸的声音中已经隐隐带有哭声,她年仅不过十二岁而已,虽自幼向往沙场,但何时见过这等惨烈场景现在眼前?!
那哭诉哀求的女子,鲜红刺目的血泊,挣扎绝望的少年,苟延残喘的老者……
一幕幕人间惨况如同海浪般不断冲刷眼前,令赵芸泪眼朦胧,心神巨震!
“哈哈哈哈!别挣扎了!她要害中箭,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骇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兴奋无比,张狂大笑着,仿佛随手射死一只鸡那般随意!
“张骇!你真以为背靠东厂,在这大乾就可如此为所欲为吗?!”
赵政目眦欲裂,面色在酒精的作用下涨红无比,他直指张骇本人,怒气勃发,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可就告诉你了!我张骇就是这般为所欲为!!”
张骇大笑不止,仿佛闻听到什么滑稽之事一般,指着九皇子赵政戏谑而道!
“怎的?九皇子殿下若有不满?莫非还敢当街射杀我张骇不成?哈哈哈哈哈!”
他心中了然,这些皇族子弟虽身份高贵,就算是义父也无可奈何,但却也都势利之极,如何会为了一介素不相识的平民,而与东厂提督无端结仇呢?
也不能说是不敢,但凡是个聪明人,却都不会作出此等愚蠢之事!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脑子看来不怎么清楚的傻皇子赵政,却又该如何收场?!
“哈哈哈!既如此……”
赵政怒极反笑,心中那股怒气与狠意骤然勃发,顿时喝道!
“我便如你所愿!!”
霎时间,只见赵政飞起一脚将眼前劲弓踢至面前,而后猛然蹲身拾箭而起,电光火石间从空中接过劲弓,瞬时搭弓而射!
‘嘣!’
瞬间只听‘嘣!’的一声劲响,羽箭凌空飞射,继而直入面门,从张骇惊骇大张的嘴中直射而入,又从脑后须臾贯穿而出!
“鹅嗬嗬嗬嗬嗬嗬……”
嚣狂无比的大笑声即刻哑火,张骇嘴中鲜血喷溅,‘嗬嗬’挣扎不停,双目中充满不可思议般的惊骇神色,俨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哗!”
而如此惊世之举,更是骇的围观众人尽皆神情呆滞,一片哗然!
他们纷纷匪夷所思的瞪大双眼,似乎根本就不敢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在西京城内嚣狂十数年,东厂提督唯一义子的张骇,竟就这般犹如鸡仔被人当街射杀,一箭从颅中贯穿而过!!
赵政持弓而立,睥睨四方,亲眼看着一张张呆若木鸡般的惊恐面庞,不由恣意放声,当众仰天而笑!
“哈哈哈哈哈!杀人者……赵政也!”
……
“张骇者,穷凶极恶之徒也!
其仰仗义父张放提督东厂之权,私掳民女,肆虐百姓,淫威滔天,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十恶不赦,实乃令人发指也!
神武十年,骇纵马奔袭于市中,当街戏杀民女,恰被乾始皇亲眼所见,惊骇不已,勃然色变!
当即怒极挺身,却被左右所拦:‘骇乃东厂提督张放之子,与之交恶,必坏大事矣!’
始皇大怒不已,摔杯而掷:‘此子之所为,实乃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也!’
‘如此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借权势淫威,荼毒百姓,涂炭生灵,若就此放纵,岂非尽失民心,动摇国本,为我大乾倾覆之兆也!’
‘吾若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言罢,夺弓而出,一箭命中骇之面门,当场穿颅而出,以示铲除阉宦,卫国护民之昭昭决心也!”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太极皇宫·养心殿
“启禀陛下,今年洪涝多发,波及两州之地,致使九郡秋粮欠收,莫说足额征缴田赋,却是涝情严重之郡,百姓尚且糊口都极为勉强啊!”
养心殿内,国相云箴(字正己)手执简书,拱手而禀。
此言一出,顿使殿内一众参与小朝会的大臣们尽皆肃穆,就连端坐正中的太极圣皇也眉头皱起,心事重重。
而不等朝中重臣们有所回应,云箴就已经面露不忍的紧接说道。
“尤以涝情最重的极少灾区,甚至、甚至都已出现易子而食此等人间惨况……”
“什么?!”
易子而食之语,如同白日惊雷,豁然闪现在大殿之中!
令所有朝中大臣包括太极圣皇在内,都忍不住呼吸加重,气血上涌!
如此仅存于史书记载中的人间炼狱,竟真的发生在大乾治下之时,这群大乾王朝最高阶层的统治者,一时间却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治下臣民,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简直于心不忍,匪夷所思也!!
“如此惨境!竟发生在我大乾国境之中……寡人心难自安啊!!”
太极圣皇深吸口气,似有不忍的闭上双眸,语气中的痛心疾首,令殿内诸位国之重臣尽皆面色凝重,当即席地而跪!
“陛下!臣等罪该万死!!”
自己等人辅佐陛下治理朝政,却使国境之内出现如此惨况,更使陛下忧心至此,实乃罪该万死啊!
“好了!如此天灾人祸,又当如何?当务之急,却是应当速速赈灾济民,解救我大乾子民与水火之中!”
圣皇见状连连摆手,大乾本就国力羸弱,年年赋税缺额极大,土地贫瘠,百姓困苦。
往年风调雨顺之时,这才勉强能填饱肚子,但一旦碰上这等灾害之祸,却是动辄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矣!
“喏!谨遵圣命!”
众位大臣齐声唱喏,自然知晓当务之急,必须是赈灾九郡受灾民众,若是放任不管,必将无端生祸,致使百姓生乱!
“唉……”
同在殿内的破乱将军——齐王赵拓,见状则是微微轻叹口气,将原本想要奏禀的调粮进军一事,只能是再度埋在心中,无奈错失此等良机了!
“拓儿,西疆战事如何了啊?”
圣皇见状心中微动,当即便主动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亲率十万大军赶赴西疆,已解犬戎勾结齐国余孽乱我边疆之危!”
赵拓闻言连忙拱手而禀,言语中充斥着战无不胜之强大自信!
“其中,镇压齐国余孽三千余人,斩首犬戎大军两万余,俘虏四万余,将其逼回戎谷关内,数年之内想必再无一战之力!”
此言一出,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好!百战百胜!齐王当真为我大乾战神也!”
国相云箴大赞不已,闻此大胜只觉方才郁气都一扫而空,心中着实畅快不已!
齐王果真不负破乱将军之名,所到之处,平乱定祸,尽皆手到擒来,从无一失也!
“是啊!齐王领兵,实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其余大臣尽皆附声而贺,都为此次西疆大胜感到振奋不已。
就连国师卜漓也不住拂须颔首,对于此次大胜认可之极。
“哈哈哈!我儿果真神武!却是比起寡人当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哈哈!”
太极圣皇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闻听此等大胜自然心中快意至极,但转念又想到拓儿刚刚叹息之举,却是又忍不住紧接问道。
“既如此……拓儿为何还面有遗憾,竟是对如此大胜尚还不满吗?”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尽皆闻声望来,看向齐王赵拓的眼中不禁闪露异色。
“回禀父皇……正是如此!儿臣本欲趁此大胜,再遣十万大军,将西戎边关重镇——戎谷关一战而下!彻底将犬戎赶至戎谷以西!为我大乾争得数百里肥沃之地!但……”
赵拓再度拱手而禀,只是说到最后之时,面上已露犹疑之色。
“但方才闻听国相所言,今年我大乾九郡受灾,致使秋粮欠收,灾民无以为生,又如何有余力再支撑如此规模之大军征伐?故而……心下略有可惜罢了!”
齐王此言,却也令殿内众人尽皆一叹,都能够理解齐王拳拳报国之心。
没有人怀疑齐王在大胜犬戎之后,再调十万大军究竟有没有能力一战攻下戎谷关,但大乾如此困境,本就连年刀兵征战不休,国内粮储极为短缺。
又恰逢今年如此大灾,致使国内粮价暴涨,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就连赈灾都还尚且吃力,又如何能支持齐王再率十万大军,去离境征伐戎谷关呢?
“拓儿能有此心,寡人甚慰,但如今之大乾,千疮百孔,国力不支,尚且自保都还勉强,又如何有余力再征伐戎狄呢?”
太极圣皇连连摇首,大叹不止,显然对于建国方才十余年的大乾王朝这档烂摊子,自己也是顿感棘手,一筹莫展啊!
“父皇,儿臣明白……”
赵拓深深躬腰,脑海中却不住浮现出父皇脸上那道战场所留的狰狞刀疤,以及那沟壑纵生,疲态尽显的苍老面庞……
“报~~!东厂掌班千户黄善紧急觐见!!”
正在此时,骤然响起的高唱声打断了殿内众人的愁容满面,诸位重臣不由相视一眼,却不知突然发生了何等要紧之事?
太极圣皇眉头大皱,虽被打断思绪,却仍强忍着心中不悦,出声说道。
“宣黄善觐见。”
顿时间,群臣肃穆,无一人出言开口,尽皆列在两旁,面色凝重的静候着掌班千户黄善的到来。
“奴婢参见陛下!”
不过一息之间,黄善便已匆匆赶来,却是目不斜视,看都未看两旁文武大臣,而是恭敬行礼,叩首而拜。
至于就立在圣皇身侧的东厂提督张放,则更是正眼都未瞧他一眼。
圣皇紧闭双眸单手抚在额前,心下还在发愁洪涝赈灾一事,不耐摆了摆手便当即问询到。
“好了!快快起身,究竟有何要事竟会如此紧急?”
“启禀陛下!东厂提督张放大人之子——张骇当街行凶,戏杀民女,恰被微服出宫的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所遇……”
黄善刚一开口,便震惊的殿内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太极圣皇在闻听九皇子殿下之名时,竟都忍不住骤然睁开双目!
尤其是东厂提督本人,闻听此言不由心中大骇,顿时面露紧张的死死盯住黄善!
“九皇子殿下宅心仁厚,心性纯良,当场大怒,欲要张骇前往官府自首获罪,张骇不从,反掷弓与九皇子殿下面前,不断出言挑衅,嚣狂至极……”
太极圣皇与国师卜漓听到此处,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九皇子赵政未曾受到伤害就好!
而黄善则不管不顾,自己所言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自顾自紧接着如实而禀。
“九皇子殿下受激之下,又兼醉酒助兴,当场执弓而射,便将那张骇一箭穿颅而过,瞬时射死当场!”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尤以东厂提督张放最为惊骇!
‘哐当!’
却是‘哐当’一声,手中拂尘失手跌落,继而连番而滚,一路从高台之上滚落至黄善近前,这才堪堪而止……
……
“张放者,乾代初大太监也,曾任乾代初期特务机关东厂提督兼掌印太监一职。
其人为宫廷五大常侍之一,却因提督东厂监察天下之特权,隐有五常侍之首之势也。
然其人生性隐忍,含而不露,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从无横行劣迹,从未借势妄为也。
一生勤勤恳恳,克己奉公,深得太极圣皇倚重。
其执掌东厂十数年间,与齐燕余孽、敌国密间之暗中较量,堪称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矣!
太极圣皇尝当众赞曰:‘放,对敌如冰雪严酷般残忍,对友如春风化雪般棉柔,实乃国之影卫也!’
然其唯一致命,乃教子无方也!
其子张骇,借父监察天下之滔权,为祸乡里,嚣狂跋扈,实乃人神共愤也!
后其子当街戏杀民女,偶被乾始皇所遇,怒极而射,一箭穿颅,令其命丧当场!
放闻之大恸,因其子之祸,蒙蔽己心,误与始皇为敌,实与天下浩然大势为敌也!
后,放贬黜平民,孤苦一生,飘零无处,凄惨而死矣!”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哦?竟有此事?”
太极圣皇闻言竟也不由一愣,却是万万未曾料到,自己这个排行最小,平日间最为低调谦逊,从不显山露水的九皇儿赵政,竟也会行此激烈之举?
“怎么可能……”
国师卜漓闻言更是惊异非常,这却与他印象中的九皇子完全大相径庭啊!
那个韬光养晦,大智若愚的九皇子赵政,如何会如此意气用事?!
且行事之由,却仅是因一素不相识之女子……就不惜勃然大怒,当街射杀张放之子么??
须知为此等之事贸然与东厂提督张放结仇……实为不智啊!
尤其对苦心谋划,志在皇位的九皇子来说,与东厂无端结仇,却是凭空增添了几多麻烦啊!!
念及至此,卜漓心中一叹,虽有无奈,却已经在心中不断思量,该如何妥善处置此事……
‘什么?九弟他竟然……当街射杀张骇??’
齐王赵拓闻言也不由愣在当场,却真的未曾想到,九弟竟会有如此豪气壮烈之举!
他扪心自问,在西疆亲身领略过东厂对付齐国余孽的手段之后,倘若是他自己,也极难做出当场射杀东厂提督之子的惊人之举!
毕竟东厂势力遍及大乾三州三十六郡,拥有监察天下,直达圣听之莫大权威!
其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却是远远超过六部之一,但凡任何想有所作为者,都不可能主动招惹东厂,为自己凭空惹下天大麻烦!
而九弟他竟丝毫不畏东厂淫威,为一民女挺身而出,当街射杀东厂提督之子,实乃胆魄惊人矣!
“这……”
至于其他朝野重臣,骤闻此等惊闻之下,不住相视四顾,心中震撼不已,却无一人肯主动出声,在此时乱加妄言。
毕竟事涉东厂提督张放,哪怕一干朝中大臣,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尽皆谨言慎行。
“黄善!你所言可句句属实?当真乃九皇子殿下射杀我儿张骇??”
张放骤然失神之下,直至此时方才缓过劲来,当即面露悲意,强忍心中悲痛,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慌忙问道!
“回大人,此事早已传遍京城,确属真实无误!”
黄善面不改色,一板一眼的拱手回道。
“我儿啊……”
张放闻言顿觉天旋地转,热血冲脑,却是一个不妙,身形踉跄,差点便当场栽倒在地!
“公公!公公!!”
见此情形,早有知机的小太监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张公公,这才勉强撑持着令他未曾就此瘫倒在地!
这一幕,看在殿内众人眼中,尽皆面无波澜,竟无一人有何异色!
“陛下!陛下!!”
张放连声高呼,一把推开搀扶住自己的小太监,猛的扑将在太极圣皇面前!
‘砰砰砰砰!’
却是‘砰砰砰砰!’连连叩首,面色悲极,口中连连痛呼!
“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
太极皇宫·漪澜宫
“赢儿!你好生糊涂啊!!”
骤闻此等骇闻的岚妃,险些当场晕将过去!
怎么突然之间,赢儿出宫赴约一次,就闯下如此大祸!!
那可是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啊,是说杀就能随便杀的吗?!
“母妃!你是未在现场!没有亲眼得见那张骇究竟有多么无法无天!!”
哪怕此刻回想起来,赵政竟也没有丝毫初次杀人的惧怕之感!
他反而顿觉心中快意至极,如同张骇那般穷凶极恶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胡闹!哪怕那张骇再为恶多端!又关我们何事?!那么多朝中大臣都无人去管,偏得我们去出此风头么??”
岚妃气的连连跺脚,却不知一向机智聪敏的皇儿,如何会一时糊涂,偏要在这种无稽之事上招惹事端!
明明马上就要封王获爵,自此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可偏偏为何要在此时,无端招惹是非呢?!
“母妃啊!你是不知这宦官如何势大!这满朝文武,竟都无一人敢动其半分啊!”
赵政提及此事,也是大感不解!
何以让一帮没卵子的阉宦,竟在我大乾国中横行至此,嚣狂至极?!
而一帮当朝重臣,国之柱梁,竟无一人出声而制,任凭宦官淫威滔天,却都不约而同,置若罔闻!!
至于父皇本人,竟也对此置之不理,任凭宦官如此坐大么??
“那你就强出此头么?一众大臣都知阉宦势大,纷纷明哲保身,就你九皇子能的啊!不仅丝毫不避,反而主动引火上身!!”
岚妃这叫一个气啊!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皇儿就跟钻了牛角尖一般,偏要与大家都不愿招惹的宦官主动为敌?
难道他不知如此行事,只会令朝中大臣尽皆远离与他,更会使他在大乾朝野寸步难行,别说妄图至尊之位,却是连一方藩王只怕都难以安生啊!
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当场射杀东厂提督之子,完全就是不死不休,毫无任何转圜余地的场面!!
莫非皇儿他真的毫不担心……会因此而影响到自己的至尊之路么?!
“那又怎的?他们一帮大臣做缩头乌龟,我赵政却不会如此行事!”
赵政昂然而立,化身除宦先锋的他一身正气,还真就差点连自己都当场感动。
“反正我赵政日后,定要和这帮阉宦斗个你死我活!我不信他们还敢害我堂堂大乾皇子不成??”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宦官越是势大,群臣和母妃越是担心惧怕,那就越发证明自己的既定方针成功有效啊!
自己只要坚定不移的站在除宦先锋的立场之上,那还有谁敢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呢?
怕不是连自己的八皇兄赵胜,见状也只得躲得远远的吧!
且如此一来,自己参与夺嫡的可能性自然大大减小,又还有谁会相信自己能够夺嫡成功?
恐怕连自己的奥斯卡影后母妃,也会因此而大失所望吧!
而更妙之事却是,宦官再如何势大,也不过是自己父皇圈养的一条狗而已!
这条狗就算自己再怎么拳打脚踢,委屈交加,也是绝不敢反咬主人的!
也就是说赵政此举虽看似凶险,直接与宦官站在了对立面上,但毕竟他圣皇亲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再借张放十个胆子,却也绝不敢动自己一根毫毛!
等于说看似走在钢索之上,动辄便有倾覆之危,实则却绑了一道安全至极的安全绳在腰上,却是无论怎么做死,也绝不会从这钢索之上悬空坠落而下!
故而,赵政今日之举虽看似鲁莽,其实一半是酒壮人胆,另一半则是内心之中,早对宦官并无任何惧意!
甚至还在隐隐之间,早就希望制造矛盾,尽快与宦官旗帜鲜明的划清界限了!
本来赵政是打算在封王之后再寻找机会的,但谁知……
这张骇非要自己找死,却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而他这一番毫不在意,仿佛射杀的不是东厂提督之子,而是如同一条野狗般的淡定神情,看在一旁的岚妃眼中,却是不由令她心中大奇!
‘诶?皇儿他做此惊世之举,竟丝毫不惊不乱,仿若胸有成竹,心有笃定……’
岚妃念及至此,不由恍然颔首,忍不住便在心中暗自揣摩起来。
‘嘶~莫非……这其中还有何深意不成??’
……
“吾尝困惑不明,何以赢儿未及封王,羽翼未丰,却执意与阉宦为敌?
后方恍然大悟,阉宦之势大,早已触及众怒,更令圣皇警惕有加,朝野上下,莫不苦宦久矣!
然众人尽皆慑于锋芒,无人敢挺身直言也!
唯有我儿赵政,以浩然之正气,以无畏之胆魄,以果决之刚毅,逢阉宦淫威而不色变,遇不平之事而挺身也!
只此一举,大乾朝野,无不拜服,心怀敬意,视若我儿为除宦之先锋,卫国之栋梁也!
然常有人言,赢儿之行事风度,多为其母言传身教也,使吾常感愧矣!”
——《岚厢记》·班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