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大伯那张古井无波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只是沉沉的叹一口气，当了大半辈子官的他自然是极其爱面子的人，当初叶凡之所以能掏着高额培养费在江城一种就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运作的结果，可两年多下来这娃子哪里给人省心来着，沉沉道：“顺念啊，别怪大哥没事先声明，你娃子这次要真的被班主任劝退了，你和水支也别跑我这来唉声叹气，我叶顺忠这辈子就为了他低三下四求过一次校长，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说完，重重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透过皎洁月光，甚至能看到大伯的额角生出白发，他毕竟已是五十岁的人了。叶凡安静的站在阴暗处，印象中前一世的大伯也是如此一副姿态，声如洪钟言辞犀利，一辈子以强硬姿态同人交往的他宁可头破血流，也不折腰，可为了自己这个侄儿的学业与未来，还是放下脸面低姿态求人，甚至在叶凡被班主任劝退的关口，三番五次前往学校周转运作，最终让叶凡安稳的留在学校，当然班级已不是原先的八班。

　　至于整个大家庭以为叶凡会痛改前非刻苦用心，发誓在高考中取得令全家满意成绩，结果却是300分这种可笑到悲催的分数，那时候的大伯已经再不报任何希望。而把希望全部倾注在叶凡身上的父母无疑更加的衰老，那种不是因为年龄而显露的衰老更心酸难言。

　　叶诗杰钻进老爸新买不久的上海大众，这个时期的上海大众还在缓慢发展期，涅槃腾飞的机遇期，公司总部精心挑选的40名年轻工程师，还没有在德国学成归来，这一批顶尖人才直到零三年才成为开发中心各领域的核心骨干。其后仅仅一年时间，2004年，上海大众首款自主开发产品桑塔纳3000型成功上市，引起广大爱车人士的疯狂拥泵。

　　手动要开后窗玻璃，叶诗杰的脑袋露了出来，朝着站在黑暗里模糊不清的叶凡，不无炫耀语气嚷嚷道：“喂，你不是一直期待BANDAIWonderSwan系列掌上游戏机发售吗，这不因为我名次前进了一名，老爸把最新款买来了，还是从日本进口的哟，整个江城也就市中心的金鼎娱乐大世界才有卖的，羡慕吧！”

　　赤裸裸不带丝毫掩饰的优越感，动辄几百大钞的游戏机不是叶凡所能拥有的，而曾经的记忆中，每次也只有在小叔家的时候，才可以跑进叶诗杰的玩具室，对着琳琅满目犹如游戏店的众多类型游戏机，叶凡的表情无疑是艳羡的，内心情绪是嫉妒而无奈的，谁也不能要求那一世还未成年的他面对想拥有却注定不可能拥有的心爱玩物时，一脸淡定喜怒不形于色。

　　这小子还想得瑟两句，没成想叶顺明在主驾驶的座位上扭身，一手把他的头按进车里，鸣鸣喇叭算了给叶顺念一家打了招呼，随即驱车而去。

　　“上车吧！”

　　叶父的声音传来，叶凡居中，老妈姿势略显别扭的坐在最后，手臂环绕在叶父宽阔的胸膛上，这是他们一家十年如一日的姿势，只是随着叶凡所占的位置越来越大，老妈就一点一点向后坐，最终像现在这般勉强挤在狭小的电瓶车上。

　　三月份的江城温差很大，这时候的温度兴许也就四五度的样子，凉风习习，后排的秦水支紧紧把叶凡环绕在温暖的怀抱下，面带爱怜的说道：“儿子，不冷吧，要不穿上老妈带的外套吧！”

　　感受着老妈冰凉的手臂，叶凡嘴巴裂开几次都说不出‘不冷’俩字，像个鸵鸟般缩在父母怀抱中的他泪流满面，从没有一刻像眼前这般想要改变他以及这个家庭的命运。

　　。。。。。。

　　。。。。。。

　　回到家，秦水支的脸颊泛白，分明是一路的冷风吹打的结果，却依旧柔和安慰，“儿子哦，你这两天的努力爸妈是看在眼里的，你大伯性子你也知道，言语上虽然凌厉了点，可心里的想法和爸妈是一样的，都希望你能好好学习，而且老妈是相信这次儿子能取得好成绩的！”

　　叶顺念的步伐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没有说话，俯身坐在沙发上将一根未曾吸完的香烟点燃，烟雾缭绕，遮掩了那张不善言辞的面孔。

　　叶凡点点头，轻声道：“妈，那我去看会书。”

　　然后在秦水支爱怜和满含期待的神情中返回书房，书桌上放着昨天熬了半夜才抄完的数学概念全总结，整齐而漂亮的小楷，这份总结最让叶凡惊喜的是每个概念下面都会有两至三道的经典例题，从不同角度考察概念的具体应用，某些有深度的试题会有宋一荪的做题技巧和解题思路，无不体现了一个顶尖尖子生对数学这门大学科深入浅出的理解，直接结果就是让叶凡本打算分两次抄完笔记的打算落空，一次性用八个小时的时间誊抄完毕。

　　叶凡能真切感受到一份高质量的笔记所带来的好处，几年后各种导师讲课笔记、精华视频大行于世被网友疯狂下载，无不彰显了这一点，叶凡甚至能肯定只要把这厚达三百页多页的笔记理解透彻，数学的分数会在试卷上立竿见影的表现出来，而在社会上沉浮十多年的他接触的财会方面的知识数不胜数，甚至曾自修过大学财会方面的课程，虽然最终不了了之，但是终究有一部分沉淀下来，拥有成熟思维和宏观知识体系的他返回头再看高中的数学，无疑是抢占了先机的，某些简易和中等题更是分分秒的功夫就把握了。

　　叶凡很快沉迷在数学的海洋中，跟随着这本堪称高中数学精粹的总结，汪洋恣肆，佛挡杀佛，成功攻占一个又一个数学堡垒。

　　兴许，叶凡就真的可以在划出一条七彩彩虹，让这一世的一切迥异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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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凡依旧是那个叶凡，父母心目中的宝贝孩子班主任眼中拖后腿的学生，没能因为莫名重生而变得三头六臂无所不能，可细微处却能发觉迥异以往的差别，比如说成熟大于稚嫩的眸子，坚毅大于倔强的嘴角，因为接连几天稳定有规律的锻炼，隐藏在宽松校服下臂膀和肌肉越发坚实。

　　这世界没有仙人一说，所以也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飞檐走壁飞叶伤人，更没有金庸爷爷小说中那般的绝世神功，叶凡自然也就没了笑傲江湖的想法，可才过去没几天的那场斗殴让叶凡越发感受到强硬身体素质的重要性，因此不仅将每天的跑圈增长了一倍，单双杠俯卧撑更是一个也没落下，偶有余力还会耍几招太极推手，虽然算不上地道的锻炼方法，但是身体素质却有明显的提升。

　　班车上几位高三学生面色凝重，不时小声的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一模考试，作为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正规考试，意义不可谓不重大，学校更是抽调了一大批高一老师负责考试监场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真正的测试出这一届毕业班的水平，这直接关系到在各种私立中学挑战下，始终霸占江城升学率榜首的一中能否继续保持下去。

　　新学期开学后的各种激情与兴奋在即将到来的一模下，消失无遗，一模的前一天整个高三都处于自由复习的阶段，每个学生都可以根据自己的长短处来突击复习，这一点无疑是江城一中人性化的一方面，迥异于其他学校那般，越是大型考试临近，授课老师越是在课堂上口沫横飞。

　　大课间，叶凡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课桌上摊开一本《高中文言文》，任由十点多钟的暖风夹杂着青草绿树的气息吹拂，往常嘈杂的课间难得因为考试的临近而安静起来，经常活跃在走廊和阳台的学生都乖乖坐在位置上，废寝忘食翻看着薄弱环节。

　　经过上一次事件的邵黎明依旧帅气俊朗，仍然会有班里的女生同他说话聊天，会害羞的低着头用余光看他的俊逸外表，只是明显能感觉到邵黎明灿烂笑容中若隐若现的暗淡，以及每次视线划过临窗的蔡晓静时的苦笑与尴尬，谁都想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挥斥方遒激扬文字，尤其是荷尔蒙异常旺盛的中学阶段，可是他却把胆怯柔弱的另一面淋漓尽致展现在这个有好感的女生面前。

　　在每次经过不再驻足停留的校门时，他也会想起那个被众人围殴的炙热午后，自己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以及那一身沾满不同型号脚印的白色运动衣，当然更多的是想起那个会俯下身问自己‘嗨，你能抗的住吗？’的叶凡，其时邵黎明明白，即便时光轮转再让他经历一次那种场面，他的选择依旧是双手抱头蜷缩在一起，他不想不愿也不敢在强烈的阳光下，双手握拳狠狠击打在王淼那张令他憎恶的脸上。

　　以一敌十，一个在班级上被他和大多数人忽视两年多的差生怎么就能翘起坚毅的嘴角，眯着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狠狠挥出那铁一般的拳头？所以在这个大课间的时候，邵黎明终于扛不住内心的疑问，趁着叶凡起身走出教室的同时，抬脚跟了上去。

　　春意盎然，光线柔和，被翠绿色梧桐叶分割开的阳光碎碎的照射在叶凡身上，邵黎明稳了稳身子，迟疑片刻后靠在一侧的护栏上，难掩落寞道：“你是不是很可耻我那天的表现？”

　　“有吗？”叶凡侧侧身子，望着比自己高了半头有余的邵黎明，这是个从高一起就宣称不穿校服学生，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即便学校三令五申依旧狂傲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恐怕每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学生都会如此吧。

　　“为什么没有，在你被众人围攻的时候，我本应该上去帮助你，哪怕是当个垫背的也好，可结果我却没有任何举动，其时我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望着叶凡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邵黎明终于把藏在内心很久的想法说了出来，那种算不上阴暗但却又令人无比暗淡的念头。这时候的他宁愿叶凡狠狠的骂他一顿，言辞无论多么苛责凌厉都好过这般平静无波看着他。

　　“那种情况下，其时不反抗才是正确的选择，不是么？反抗的结果很可能是被打的更狠更厉害，而不反抗换来的就是几句辱骂和皮外伤而已。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让这种自责影响心情，打架这东西毕竟不是你擅长的，就像是面对我们所不会做的题目，第一反应不都是逃避吗？”叶凡耸了耸，云淡风轻的说出一番让邵黎明内心温暖的话。

　　邵黎明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望着明明比自己矮半头，内心却生出只可仰视的想法，流露着依旧暗淡的笑容，“叶凡，其时你比我骄傲多了。”

　　叶凡终于笑了，收回散漫在校园远处的目光，脱离栏杆的手臂朝上挥了挥，“其时，我们都是骄傲的，只是骄傲的方式不同而已，不是么！？”

　　“你不用太在意这次一模的，就算考不好，大不了换学校就行了，整个江城又不是只有一中的学生才可以参加高考！”邵黎明话题一转，尝试着劝解叶凡，叶凡的班级名次早就是每个学生都知道的事情，这次到底谁会被班主任劝退，班里面早就议论很多次了，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自然就是叶凡。

　　“而且，其他学校我都有认识的同学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帮你问问他们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温和的声音透过层层空气，清晰的传到近在咫尺的叶凡耳朵。

　　扑哧，两个从旁经过的女生听到这话，实在控制不住就笑了起来，其中个子相对高挑的女生难掩身为江城一中所独有的优越感，脆生生道：“除了江城一中，试问有哪所中学敢把本校的真实升学率公布于众。”

　　邵黎明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本意是想要安慰一下叶凡，没料到被几个路过的女生道出真相，兴许是叶凡那天的英勇形象实在太深入内心，让他那在女生面前口生莲花的嘴张合好久都没能说出个什么，脑海中各种词汇穿插排列组合，半天冒出来一句，“兴许这次试题简单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你分数就能提高了。”

　　这几天脑袋不太正常的邵黎明压根没想到的是，试题无论难易都是针对所有人而言的，最重要的是不管叶凡的分数高低，只要出现在后五名的位置上，那就得乖乖留级或转学。

　　叶凡的嘴巴裂了裂，其实他很想告诉邵黎明，我倚着栏杆不是想效仿林黛玉那般伤春悲秋，我只是换个场景来加深知识的记忆而已，而且不要把我这一周的奋斗当做空气好不好！

　　没成想刚组织好语言，第三节课的铃声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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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岂有此理！”

　　掌控江城一中这艘航母总调度和运转的校长李耀辉狠狠将最新一期的《江城教育报》摔在长形办公桌上，现今52岁的他更多时候是以儒雅的学者姿态开会和办公，很难像眼前这般脸色铁青暴怒雷霆。

　　指着《南湖中小与江城众多中学联合开展高三一模考试》这则占据了整张版面的报道，神情严峻地吼道：“石主任，你倒是给我说说，这都是怎么个情况，为啥这么大规模的多校联考，就没有我们市一中的份，别告诉我说，你这个教导处的主任事先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被提前通知参加会议的高三各班班主任以及负责高三年级的分管领导脸色难看，听到这则消息后更是满脸羞愧，要知道江城一中从来都是整个江城市中学教育示范学校，占据着最优学生资源，教育资金倾斜力度更是其他学校的几倍有余，如此情况下其他学校自然把市一中当做了风向标，凡是市一中采取的措施马上采取，凡是市一中举行的联考立即响应，哪成想这种形成多年的习俗突然间转向了，在南湖中小这所贵族学校的牵头下，竟然不声不响的避开市一中这头BOSS，联合举行对高三毕业班来说至关重要的模拟联考，这就怪不得李耀辉咆哮雷霆，一众分管领导和班主任面露诧异了。

　　教导处主任石涛抹了把额头冷汗，颤巍巍的看了眼暴怒的李耀辉，解释道：“李校长，这事情都怪我，这阵子主要忙推举我校学生成为全国三好学生的事情了，和其他学校的教导主任联系较少。”

　　一侧位置靠前的副校长，主要负责高三毕业班工作的马乘风马上表态，“李校，这个事情也有我督促不力的责任。”

　　李耀华重重哼了一声，环视在场所有参会人员一圈，声音依旧难掩愤怒，“现在不是谁承担责任的时候，真要有责任也是我这个当校长的领导无方。但是你们真当我天天市里和省上跑是为我的乌纱帽吗，还不是想多争取点资金和优秀师源扩充我们学校的实力，可你们一天天都瞎忙活什么，知不知道孰轻孰重，一百个全国三好生能抵的过一个市状元省状元吗？”

　　接过秘书送上的一杯浓茶，喝过之后才语音缓和一些，“这件事情当然也不是石主任的一个人的过错，在场所有人都得负一定的责任，尤其是你们这些班主任，天天不都在和各校的老师打交道吗，难不成这点口风都探不出来，知不知道这次模拟考试有多重要，市里的教育局已经下通知了，这次的资金支持根据学生的质量划拨，不和其他的学校一起举办联考，怎么能知道我校的高三是个什么水准！”

　　听到这一番话，众班主任的神情不定，教育局的资金划拨直接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相联系，最直接关联到的就是班主任的奖金额度，没成想一次模拟考试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事情。

　　马乘风适时的给李耀辉递了个根黄鹤楼，帮其点燃后才尝试性问道：“那么，李校，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沉沉的靠在舒适的椅子上，也不去吸手中的袅袅香烟，整个会议厅的氛围在他的思考下愈发凝重，良久李耀辉才出声道：“高三的一模先如期进行，我还不信南湖那几个学校能翻腾出天来，石主任你把这次的模考组织严格一些，我要看到我们毕业班的真实水平。”

　　随即眼神转到全体高三班主任上面，“你们各自督促好自班的学生，要一门心思的用在如何进一步提高整体水平上，当然尖子生的培养和关心是必不可少的。”

　　“李校长，那连续几次班级倒数后五名的是否按以前说的来呢？”气氛凝滞的会议厅中响起谨小慎微的声音，是从会议室尾端教学年龄尚短的八班班主任钱文国那里传来的。

　　“为什么不按照以前制定的去做，不仅要按规定执行，在场所有人谁都不能给我徇私舞弊！”

　　。。。。。。

　　。。。。。。

　　小妮子苏水，八班全体学生呵护的小公主自从上次操场的哭泣之后，好几天都不理会叶凡了，甚至课间擦身而过的时候，都是仰着头一幅就看你不顺眼的表情，那种带着小女生所特有的骄傲倒是让全班男生过足了眼瘾，只是苦了叶凡，不时感慨一下女生的心思真难猜，前几天两人还能趁着同学都离开后结伴走上一段路呢，结果现在别说是同行，连相互说句话都难于上青天了。

　　自习课的时候，叶凡拿出夹在历史书中的创可贴，再一次感慨：女生，尤其是各方面条件俱佳的女生还真是喜怒无常，哦，应该说喜怒不形于色，要不然扎了两个清新小马尾的苏水下课的时候怎么还能一边眨着灵动的眸子，一边恬淡安静看书呢！

　　难得生出一抹顽皮念头，叶凡从演算过的草稿纸上撕了一张下来，拿笔在上面涂涂抹抹起来，五分钟的功夫不到就勾勒出一个扎两个蝴蝶结的卡通小女生，惨不忍睹的是能够依靠骏马图把吴海震撼的仓皇而退，却连一个卡通人物都画的不伦不类，勉强把象征女孩形象的裙摆与马尾一板一眼的画出后，几近崩溃的叶凡甩开笔杆子，望着占据半张白纸的卡通女孩，总感觉少点什么，随即在一侧的空白处写了几排清秀小楷。

　　达到自我满足的叶凡一个人乐呵的傻笑，团成一个纸球，大拇指食指交叉成弓形，啪的轻响，纸球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准确掉在埋头也不知道复习哪门功课的苏水桌上。

　　小妮子苏水一愣神，好不容易趁着一模到来的时候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又是谁冒着被老师抓的危险顶风作案，要知道上课传纸条是班主任三令五申严厉杜绝的事情，俏脸上挂起了被我发现是谁一定会举报给老师的恶狠狠表情，大半圈扫视下来的结果是每个学生都在埋头复习，最终苏水把视线放在最后排几个公认喜欢恶作剧的学生身上，心里面还愤愤想着打搅我看书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哪想到刚把视线转移过去，就发现最让他‘讨厌’的家伙一脸坏笑的低下头，甚至耸了耸肩膀，一副爱咋地咋地的表情。

　　嘴巴不自觉就翘起来的苏水转过身子，都什么时候这家伙还这么不抓紧时间学习，真想再一次出现在班级后五名吗，还是说以为班主任所说的留级或退学只是闹着玩的，心里恼火的苏水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叶凡传纸条的事情告诉班主任，兴许狠狠训斥一顿才能够安心学习吧。

　　等到苏水下意识把攥一起的纸条摊开后，看到虽然一笔一笔用心勾勒可依然四不像的卡通小女生，以及右上侧那清逸脱俗的几行小字后，一瞬间的功夫，什么向班主任打小报告啦，恶狠狠想骂他一顿的心思啦，甚至是即将到来的一模考试啊，就那么从脑海中退啊退的，通通的化为乌有。

　　长长黑色睫毛下的灵动眸子缓缓抖动，凝视着扎双蝴蝶结的卡通女孩，总感觉寒假后的这个学期，应了名字中这个水字，否则为什么从小到大从不爱哭泣的她就忍不住眼眶含泪呢！

　　她知道的，这不同于她曾经收到的或赤裸裸表白或含蓄隐晦剑走偏锋的情书，甚至跟情书的边儿都挨不上，可内心就是被很多很多不知名的情绪牵绕着，小妮子红着眼睛，可劲咬着嘴巴拿着天蓝色圆珠笔在纸上乱划，却怎都不舍得将这张满是折痕的纸片有丝毫损坏。

　　那一日，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经桶，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只是就在那一夜，

　　我抛却了信仰，

　　放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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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拥有着江城一中这个荣誉的你们就要像这一排排茂盛生长的梧桐般，挺直而昂扬，能经得起严寒的冬季，在六月份那个草长莺飞的季节，给我开出一朵朵淡黄翠绿的梧桐花。

　　梧桐花娇艳与否，叶凡还真心不清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这个都没有兴趣，他更喜欢明亮的阳关刺破层层梧桐叶的掩映后，洒落在全身的细碎光斑，会让他愈发的确信自己在真正正正演绎着青春飞扬的新生，愈发模糊的前世则像是午夜后所做的昏沉梦境。

　　就像现在这般，望着黑板上一排排有关考场规则的粉笔字，提示着那个曾经把他击打的如同溃败士兵的一模考试真真切切的再一次重现，某些固定的运行轨迹即便重生都无法改变，所能做的只有前进一步把他击倒，或者后退两步抱头鼠窜。叶凡知道，即便前进也不一定是阳光大道，可后退等待他的则是生命再不可承受的重量。

　　就像是前几日炎炎午后挥出的一拳，代表着上一世的柔弱于胆怯彻底与自己告别。

　　伴随着清脆铃声响起，小声说话的学生也停止议论，捧着一沓厚厚试卷的监场老师推门而进，亮光从打开的室门映射着所有高三学生的眼，也洒落在那一沓某种程度上堪比命运的试卷上。

　　偌大的校园鸦雀无声，为了让这次考试彻底反应高三年级的真实水平，校长李耀辉亲自下令高一高二年级放假一天，校门口更是有四个门卫轮番值守，除了参加一模考试的学生和负责监场的老师，以及高三各班的班主任外，任何人士不允许入内。

　　叶凡的考桌左上角是仿照高考的白色小条，上面标注着座位号、名字、准考证号，他的前后左右都是空着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作弊的发生。暗暗叹一口气的叶凡其时明白，即便没这么多条条框框，这个考场中的学生也不会有几个取得好成绩，毕竟市一中的考场是根据上一次全校排名划分的，全班倒数第三名的叶凡在全校估计也是后三十名晃悠，那么这个考场学生的成绩自然不言而喻。

　　戴眼镜的年轻监场老师轻轻咳了一声，视线如同阅兵的将军在四十位学生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一场是数学，相信身为高三的学生，对考场纪律和作弊惩罚规定了解的很清楚，我也就不再重复了，唯一想叮嘱你们的是，不要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有那个时间不如多想想哪道题还可以再思考思考，哪个答案可以再精益求精。”

　　看着眼前这群打扮潮流的权贵子弟和富家孩子，戴眼镜的监场老师内心狠狠哼了一声，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大规模流行‘富二代’‘官二代’这类的词汇，可报纸和网络上已经开始隐约提及这些字眼，这是一群成绩差劲到垃圾不说还带动全校吃穿用攀比现象的源头，教导处的石主任事先已经明确下了命令，让他用十二分的心思来监场这群成绩末流的学生。

　　所以这位被委以重任的年轻老师自然全神贯注，还未曾分发数学试卷，眼镜片后的眼珠就勾了起来，仿佛这四十位学生每一个都有作案的动机和作弊的嫌疑，也幸亏他才刚到三十而立的年龄，有精力也有能力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保持高度警戒的状态。

　　人心就是如此，一旦心中生出不公平的念头，哪怕再小都会潜藏在心底某个阴暗处，再某个时刻爆发的淋漓尽致，就像此刻的年轻监场老师，他只所以能够来这所江城顶尖的学府任职，是用了长达十多年的刻苦学习换来的，没有煊赫的家庭背景没有殷实的家境，在那个不忍心回忆的高中和大学阶段带着扭曲的心理奋斗，用500度的近视和一身的腰肌劳损才换来如今这个工作，可眼前这批学生甚至不需要花费任何代价就可以享受家庭所带来的好处，吃喝玩乐，攀比成风，每月的花销甚至比他的工资都多。

　　年轻监场老师镜片后的眼神愈发憎恨，他甚至想如果由他主政一中，也不必连续三次倒数后五名才留级或劝退，眼前这批学生必然要全部开除的，想上学可以，贵族性质的南湖中小亦或者其他的私立中学任你们选，可想进一中的校门，想破天了都没门。

　　其时这位年轻监场老师有个很文雅的名字——景致远。

　　每发一张试卷下去，景致远的内心都生出一抹厌恶，在他看来这群学生是不配这等高质量题目的，以至于发到叶凡这儿，看到叶凡心思明显没放在考试上的时候，忍不住敲了几声桌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种心态怎么能专心考试，你要记住面对考试要内心虔诚，要心怀感恩的去做每一道试题，如此才对得起这一套套高质量的试卷。”

　　满堂哗然，各种小噪音小动作从考场的每个角落传来，悉悉索索。

　　这个考生上午参加语文考试的时候他就刻意关注过，提前交卷不说，竟然最基本的文学常识题都是空白的，这样的脑袋怎么就没有一头撞死在墙上。

　　叶凡忍不住挠了挠头，想不到连安静坐着都能被训斥，只是随之被到手的试卷所吸引，选择填空大题完全按照高考数学卷的题型分布出题，最上方是用黑色字体所写的——江城市第一中学高三年级第一次模拟考试。

　　兴许是为了同其他学校的联考区分开来，为首的七个字特意大了两号，以至于叶凡看起来总感觉不伦不类，恐怕其他考生看到这个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想法，随意扫了相对简单的前几道选择题，让叶凡憋在心里一周的压力终于略微释放。

　　前几道题怎么就如何简单，只要基本的公式明确，初中生的智商都可以对答如流！

　　当然，叶凡明白这套出自一中内部题库的试题不可能如此简单，果不其然，随着几道简单的试题过后，马上就有号称拦路虎的平面几何和空间几何，为了更能评测出考生的档次，紧随其后的填空和大题更是跨度很大，这从开考半小时后学生的答题速度上看的出来，几个勉强在这个考场算得上优秀的考生愁眉苦脸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却怎都提不起勇气写在空白试卷上面。

　　更有甚者干脆撂担子，连写带蒙搞定选择填空后就甩开笔，晃晃悠悠坐在位置上，一门心思就等可以提前交卷的铃声响起。

　　一刻不停在考场监视的景致远无疑是兴奋的，这群学生的脸部表情被他丝毫不落的尽收眼底，在他想来这群学生就应该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样，要么就干脆摔开笔杆子等待铃声响起，只是当锐利的眼睛停留在被他训斥过的叶凡时，恍惚了片刻。

　　这怎么可能！

　　景致远看了眼时间，开考的铃声已经过了一小时有余，换做其他的考场，大多学生肯定都在奋笔疾书，可他所在的考场怎么可能还有学生答题，而且一副自信满满，下笔如有神的气势。

　　忍不住走近了的景致远凝神观看，没错，不是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分明是在倒数第二道大题的答题区域作答，蓝颜色的字迹工整流畅，很漂亮的阿拉伯数字一排排出现在洁净试卷上。

　　叶凡抬了抬头，看到景致远眼镜背后极具侵略性的眼光，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这一刻的精力全部放在攻克有挑战性的大题上面，随即埋头进入最后的攻坚战。

　　摘掉眼镜，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凝视而酸疼的眼睛，景致远不屑的想道，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写的再漂亮有啥用，真当数学考试是书法比赛吗！

　　其时他心里的震撼是远大于不屑的，视线中漂亮工整的字体甚至比他所在办公室那位写了大半辈子数学教案的老教师都要漂亮。

　　这时的景致远只恨自己不是数学老师，否则一定能看出洋洋洒洒数字的背后都是答非所问的错误。

　　末流考场的学生能答出优异的成绩！？

　　这比梦中他成为江城一中校长还要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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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瞅了眼早已空荡的考场，叶凡愈发的无奈起来，不过很快沉浸在回忆数学这场考试之中，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涉及的知识点过于繁杂而不得不放弃之外，其余也就是选择和填空各放弃两道，当然脑袋没抽风的他倒是蒙了个相对擦边的答案。

　　不得不说这次的数学试卷很有水准，内容涉及到高一到高三课本中所有重要知识点，这也是叶凡有几道题完全没思路的原因，毕竟来自于宋一荪的概念习题总结虽然内容广泛重点明确，关键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叶凡没可能彻底融会贯通。排除这点略微的遗憾，叶凡对宋一荪的感激和钦佩是无以言表的，能够如何顺利的完成数学试卷的解答，宋一荪精粹的总结无疑是占据首位的，很难想象一个高三的女生竟有如此恐怖的总结能力及数学天赋，要知道叶凡能够如此迅速答完试卷的另一个前提就是，那本总结中有很多经典例题，同试卷中的考题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也就是说除却必要的数字及陈述不同外，问题的切入点和着眼点如出一辙。

　　这个时段整个走廊鸦雀无声，刺破层层梧桐叶掩映的光斑由明亮渐趋金黄，除了叶凡所身处的末流考场走的空无一人外，其他教室的学生依旧埋头苦算奋笔疾书，从这个角度看去一色都是短发的男生，扎蝴蝶结或留马尾的女生，表情凝重，内里的思绪则进行着不亚于两军交锋般惨烈厮杀攻城掠地。

　　叶凡迈着坚定而殷实的脚步穿过一道道走廊，这种沉稳自信的心态迥异于前世那般交卷后的忐忑及自暴自弃，在某一个象征高三全年级最优秀的考场中，宋一荪在倒数第二道大题的结尾画了个漂亮的句号，然后放下乳白色的圆珠笔，耸了耸娇柔纤细的肩膀，柔顺而微微翘起的马尾随着抬头轻巧晃动。

　　每次参加数学考试，她都会在做最后一道大题时停顿片刻，抽出一分钟的时间休憩一下略显疲惫的大脑，力求用最完美的精神状态解决最后一道区别尖子生和优秀生的大题，这个习惯从初一就开始保持，看了下悬挂在黑板上方的钟表，剩下的时间同以往一样——二十分钟，这个时间足够她审题演算解析，然后工整誊写在洁净的答题区域。

　　休息的功夫，把试卷前面的题目扫了一遍，题目的难度与她而言中等偏上，每个题型都是老师在课堂上百般强调的，是以对她而言算不上拦路虎，而且寒假里她就把类似的题型都总结到那个数学笔记上，想到这里，那个模糊的男生出现脑海，想来如果那个男生认真看过她所总结的概念和题型，这次数学考试会在及格线浮动吧，当然前提是在考场上不好高骛远的想征服全部。

　　宋一荪蓦然有些伤感，望着眼前或奋笔疾书或埋头思考的同学，他们都会在几个月之后的残酷高考中各分东西，就如同试卷中那些只有一个交点的线条，在没有个高中这个大前提下，每个人都会朝着各自的未来渐行渐远，而此刻依旧垫底的差生兴许就在这个考试之后就会黯然留级，抑或摆出一番不屑表情甩头离校！

　　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丝突如其来的念头，宋一荪低头就要答题，突然就看到浮至心头却又瞬间抛却脑海的男生，那个会用鞠躬的方式在清晨的班车向她打招呼，那个会连老师都跟丢然而电脑操作异常娴熟，其实她那次不经意记下了他的名字——叶凡。心里就生出一抹不舒服的感觉，她向来是对其他同学提前交卷这种现象不理不睬的，自己偶尔也会提前交上卷子离场，那毕竟是建立在成绩优异和自信的基础上，可成绩如此之差的叶凡为啥选择早早交卷呢，难道他就没有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自己的数学笔记吗，还是说依旧选择了自暴自弃。

　　宋一荪轻轻低头，她自然没有干涉别人的权利，更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一个与己无关的男生，只是那充满律动的眸子中终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在这个天际依旧有大片大片金黄色云朵出现的初春季节里！

　　是为了她那用尽心血总结的数学笔记被糟蹋了么！？

　　还是单纯别的缘由？

　　嗤啦，那张干净整洁的答题区域出现一条长长的圆珠笔所划过的斜杠。

　　。。。。。。

　　。。。。。。

　　八班班主任钱文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模的考试并不需要高三年级的班主任监场，这自然是学校考虑周全的结果，虽然没有自己的事情，钱文国也会习惯性在每个考场外停留片刻，观察一下自己班的学生答题情况。昨天的校长办公会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一定要趁着学校如此坚定的命令下，将叶凡在内的几个差生赶出八班，最好是永远的离开江城一中，省的他每次看到了污染眼球。

　　刚打算去拐角的第一考场瞧瞧，还没过去就看到空荡校园中叶凡的身影，换做以往，看到本班的学生提前离场，钱文国肯定会暴跳如雷严厉训斥一番，从为什么这么早交卷离场一直可以说到父母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目的，那场景可称之为说者哽咽闻者落泪。

　　这一次，钱文国却难得笑了起来，只是那张过于威严的国字脸即便微笑，都带着一股子瘆人，钱文国是迈着云淡风轻的步伐来到叶凡面前，“叶凡，这是交完卷准备回家了？”

　　提前交卷离场总归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更何况是被自班的班主任发现，面露尴尬的叶凡勉强露出个笑容，挠挠头说道：“有几道实在不会，想着与其在考场坐着，不如提前交卷离开，所以就。。。。。。”

　　这话听在钱文国耳朵里的味道就变了，几道被他无形中放大了几倍，至少也得是几十道吧，这样想来叶凡那张令他作呕的脸也顺眼许多，眼看着这位在自己手底下两年多的学生在几年后暗淡离开八班，钱文国难得语重心长道：“叶凡啊，以后要去了别的学校或者留级也别忘记曾经是八班的一员啊，更要时刻牢记我曾经讲过的那些大道理，老师的岁数比你大了一轮有余，所说的自然对你是有意的。”

　　心情正好的叶凡听到这话一下子懵了，这都哪跟哪啊，难不成就这么确定我离开八班吗，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点点头，做足了好孩子本分道：“老师，您说的我都记下了，会好好努力的。”

　　钱文国一张国字脸愣是笑的像一朵六月份才开的梧桐花，难得走上前拍了拍叶凡的肩膀，嘱咐道：“知道努力就好，我相信你会成才的。咱们校园还是很漂亮的，趁这会时间多看看，别以后没机会了！”

　　随即，在叶凡勉强勾起的笑容下，迈着越发轻便的步伐离去。

　　要不是此刻校园因为考试而万籁俱静，钱文国约莫就要引吭高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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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3：我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能写出一个顶漂亮顶好看的故事，也希望现在还为数不多的你们可以一如既往的支持，如果真的某一天可以风骚在起点的都市上，那么正青春飞扬或告别年少轻狂的你们以及所有所有的你们是努力的见证者，风骚的拥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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