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和王茹两个女孩过来的时候，正是放学的高峰，王茹属于娇小可人的类型，很容易让男生生出大男子心态，那不堪一握的蛮腰和微微凸起的胸脯，让男生生出把她狠狠抱在怀中的揉捏的罪恶心态。
起初两个女生并排而走，叶凡滞后一个脚步的距离，却不知是否因为校门口过于拥挤的缘故，等到到奶茶店一侧的时候，三人的站位已经成了两女分站两边叶凡居中，这一幕无形中被成群结队放学回家的学生看在眼中，虽然两个女生的评分到不了80+的班花或者90+宋一荪那种夸张的地步，但是相貌和身材也能到70+的程度，尤其是王茹属于让人一眼看到就很舒服的良家少女，所以一帮看到这一幕的男生就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嫉妒的神色，要知道能带一个女孩来奶茶店都是很光荣的事情，更何况这厮一下带俩，脸上还流露着不太满意的表情，这是要闹哪样，羡煞旁人不偿命吗！
“小茹，你确定要原味的吗，机会难得哦！”
雀斑女孩大咧咧说道，她比王茹要高出小半头，短发，齐刘海，很有后世白领女士那种简练精干的气势，如果不是因为脸上几个小雀斑稍有瑕疵，在美女如云的江城一中也能算的上美女了。
“嗯，喝原味的就好，妈妈说那些水果粉不太卫生的！”
王茹小声的回应道，俏脸微红，尤其是陌生的男生目光凝聚到她身上的时候，脉搏的跳动急速而剧烈，很显然向来是乖乖女的她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同男生的距离如此之近，至于被男生请喝奶茶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雀斑女生微微摇头，却又无奈的看着王茹，多单纯恬静的女生啊！
“你喝什么呢？”
叶凡望着橱窗上张贴的奶茶价格表，脸色略显尴尬，哪曾料到2000的年奶茶价格都到了这般地步，除却三元一杯的原味，大多以五元到七元为主，甚至还有十几元一杯的三色巧克力奶茶，摸了摸兜里寒酸的十元钱，这感觉还真是有点那啥啊。
雀斑女生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搭右手的样子，踮着脚望着一排排标注名字的奶茶，故意瞥了眼叶凡后视线转移到七八元一杯的价格表上，把叶凡惊吓的那叫一个一惊一乍。
这时候一个男生率先走了上来，二十来岁的样子更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身后跟着位同样走小巧妩媚路线的女生，张口就点了两杯七元一份的草莓奶茶，手里递上去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雀斑女生最终视线定格在八元一份的奶茶上，刚想狠狠宰一顿叶凡，没成想手臂就被王茹给抓住了，也不说话，只是摇着红晕晕的脸蛋，一副制止她的样子。
在王茹很温婉很良家的无声劝说下，雀斑女生思考片刻，终于沉沉对叶凡说道：“是不是害怕啦，算咯，今天就放过你，我和小茹一样要原味的。”
叶凡耸耸肩，前世怎么没注意这个雀斑女孩这么霸气呢，随即释然，前世的他杵着一股子冷傲的姿态，要成绩没成绩要捣乱倒是排的上号，又没有殷实的富裕家庭，除了苏水这般不计较外在的女孩，换作别人谁会理会他呢！
。。。
“晓静，奶茶店今天人好多哦，还有这么长的队伍要排呢，要不咱们等等吧？”
奶茶店的一侧龚琳娜抱怨说道，显然对一大帮排队的学生抱着敌对的姿态。
“不一定要买吧，等排完队估计班车都赶不上了。”
蔡晓静微微皱眉，襟摆在落日的余晖下微微晃动，在大多数男生眼中她的确是鹤立鸡群的女生，高三的阶段就有如此凹凸有致的身材，阳光照耀下的容颜愈发妩媚。
龚琳娜目光晃动在店面前排队的学生中晃动，突然眸子一亮，讶异道：“那不，有咱们班同学哦，是叶凡呢！”
这句话的声音出自微胖界女生的龚琳娜嘴里，自然让大半个队伍都听的一清二楚，叶凡和王茹两位女孩回头，几个人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
看到王茹两位的时候，蔡晓静马上反应到上午大课间的情景，莫名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说不清道不明的上前走了两步，作为跟班兼闺蜜的龚琳娜自然跟上，于是本来挺温馨的场景变幻莫测。
女人间的斗争是从女生甚至是女童阶段开始的。
叶凡记不得从什么地方看到的这句话，不过隐隐约约感觉此刻的氛围朝着这句话所描述的方向发展。
“哟，你们这是让叶凡请客呢？”
敏锐把握到闺蜜神色的龚琳娜自然是有话要说的，瞥了眼雀斑女孩和王茹，略显不屑的说道。
“我们让谁请客，好像跟你无关吧！”
雀斑女生率先反击，她和龚琳娜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际，虽然同样是一个班的学生，但是女生和女生之间的关系可是很错综复杂的，兴许一个眼色一个动作彼此之间都会赌气懊恼大半天，更毋庸说龚琳娜话里有话。
“是哦，的确跟我们无关，可是拿着帮叶凡打扫卫生的借口，未免不太光彩吧，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心想请你们喝奶茶呢！”
龚琳娜毫不示弱的反击，若论吵架斗嘴乃至泼妇骂街，这位微胖界女生可是很有潜力成为八班翘楚的，毕竟身材摆在那里，光是杵在原地都有那股子范。
王茹脸色微变，红晕晕的脸蛋恍惚的变了色彩，身子向后退了退，很明显她这个单纯的女孩是从没有吵过架的，更何况是一个班级的同学，班主任都说过的，同学之间要和睦友爱相互帮助。
只是娇嫩的嘴唇咧了咧，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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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排队的男生起初就对叶凡的艳福不浅而为自己打抱不平，得，这还没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又来了两位女孩牵扯其中，而且其中一位高挑的女孩更是漂亮美艳，气质动人，一时间围在一起小声的悉悉索索，打听这位不知名的哥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杵在四位女生中间的叶凡尴尬不已，这时候的他别说是享受这种算不上艳福的艳福，但就是火药味浓重的气氛都够他抵抗的了。
“为什么没有，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叶凡被班主任叫出去时有人找他，可是我们的晓静第一个站起来带人去办公室的，我说的对吧，叶凡，是不是也得帮我们买两杯呢？”龚琳娜双手环抱，彪悍的女生气势一下子盖过纷繁嘈杂的声音。
叶凡点头，只能点头。
“叶凡，我俩要香橙味道的。”蔡晓静甜甜一笑，本就一身非校服打扮的她，在红晕的余晖下，异常娇艳动人。
以叶凡为中心辐射五米范围的所有男生瞬间呆滞，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叶凡肯定被千刀万剐N次，要不要这样啊，知不知道在这么下去会嫉妒死人的。
这种感觉自然是很奇妙的，换做别的任何时候，和叶凡不太熟络的蔡晓静断然不会如此的，更毋庸说在一个男生面前笑得如此傲娇妩媚，要知道即便是邵黎明大帅哥都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无疑是一个很高傲的女生，想和她有交集的男生必须是相貌俊朗的家境殷实的气质上档次的，而这些要求穿一身校服的叶凡一条都难以满足，只是在这种情景下，很多歌思绪交叉一起后莫名就逼迫的蔡晓静必须表示点什么，凭什么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她被王茹两个打压下去。
终于有几个男生认识蔡晓静是哪个班级的，小声说道：“那个最高挑漂亮的女孩是八班的，音乐委员呢，曾经和邵黎明有过交往，只是听说还没正式一起呢，就分开了。”
“还不是因为那次斗殴的事情，这个叫叶凡的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哪里听说过，我想想哦？”
“靠，不就是上次通告要劝退的吗，看现在这样子，难道没事了！”
吵吵嚷嚷中的叶凡却是闷不作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摇头，“那个，不好意思哦，我钱带的不够了？”
声音不大，可一大帮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啊，以至于再小也迅速的传播开来。顿时，队伍中绝大多数男生话里有话了，你一个穷酸小子装什么呢，露馅了吧，没钱还充大爷，真当自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么！
扑哧，雀斑女孩笑了，出奇的并没有因为叶凡的尴尬而嘲讽，相反却是把视线转移到蔡晓静身上，“看到没有，人家没钱请你们的。”
以娇小姿态示人的王茹听到这句话，虽然言语和表情上不会表示什么，但内心莫名就舒服一些，感觉这个某些时候会很阳光的男生很诚实，同她一样的诚实，这点真好，她喜欢，这是妈妈说过的，高中的她是以考大学为目的的，什么喜欢啊爱恋啊被追求啊都要通通抛去，她很听话的。
殊不知叶凡这句王茹看来诚实的话引起多少喧嚣，即便是此刻把叶凡看作是一个阵营的龚琳娜都险些流露出鄙视的神情，要不是需要依靠叶凡来压雀斑女生一头，估摸着她对叶凡也没啥好话要说的，偌大的江城一中想请晓静喝奶茶的男生海了去，可我们家晓静对谁挥挥手点点头了，好不容易让你请上一次，竟然几元钱都拿不出来。
“没钱么，正好我带着呢，这次就算是我请你好了，等下次时候你再请我。”蔡晓静示威性的用那双很漂亮的眸子瞥了眼雀斑女生，这话更多是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说出来的，话音落下的当儿她再次上前一步，身子堪堪同叶凡撞到一起的时候伸出纤细右手将一张五十的钞票交给叶凡，具体来说是直接放在叶凡的手上，从很多很多个角度都能明显看到两人的肌肤是触碰到一起的。
蔡晓静那只弹过钢琴抚过琵琶的修长手指同叶凡的右手触碰在一起时，恰好与最后一抹从坡道后斜射而来的红艳余晖交融，这个有很多小性子小要求小骄傲的女生襟摆飞扬，娇艳如花。
火药味浓重的气氛瞬间旖旎，以至于公然做出这个动作的蔡晓静后退一个步伐的时候，心脏如同脱了缰绳的骏马般驰骋，耳根子红晕的如同天际大红似血的落日，连她自己都被这个举动惊吓到了，肌肤相触的那刻心悸难挡，尤其是明晃晃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脸烫的好像在39°上下浮动的体温，偏偏她又不能表现出什么不自然的表情。
蔡晓静这种赤裸裸不带丝毫掩饰的反击下，身为同盟的龚琳娜傻了，敌对一方的雀斑女生和王茹呆了，嘴巴张大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旁观者愣了。
尚未成长到十八岁的叶凡小同学终于表现出爷们的一面，堪称彪悍的越过前排所有等候购买奶茶的男男女女，以公然加塞的方式来到奶茶店的小窗口，面带笑容温文尔雅对老板说道，来四倍奶茶，原味的就好。
递钱，接钱，找钱，拿回零钱，整个过程都在全场注视下完成，叶凡转身拿着一把零钱，当然还有四杯散发着清纯浓香的奶茶。
四个女生怀着不同的心思接过奶茶，像是事先约定好一般的低下脑袋，不约而同的含着软管，吮吸不明滋味的微香奶茶。
简单几句告别之后，叶凡转身朝着不远处停靠的公车走出。
在所有所有一脸讶异震撼表情的旁观者眼中，此刻的叶凡无异于君临**的帝王，大手一挥嫔妃跪拜，牛掰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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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荪坐在靠窗的位置，茕茕孑立，清冽的眸子轻轻眨动，其时她并没有刻意把视线凝聚在窗外所发生的事情，只是班车和奶茶店的距离很近，以至于即便不去关注，也会有熙熙攘攘的声音透过敞开的车门回荡在公车内部，尤其是蔡晓静和龚琳娜出现在奶茶店后，四个女生针锋相对的交锋淋漓尽致展现在她的眼中，即便宋一荪再恬淡与世无争，可一大群男生窃窃私语的内容依旧透过她的耳膜，穿到同样清净的内心。
清冽冰冷的眸子眨了眨，宋一荪水波不兴的内心微微颤动，莫名的上一次在考场中看到叶凡提前离场时候的情绪出现，那一次是略显懊恼自己的数学册子被无端的浪费掉，这一次却是微微感慨一个成绩很差的男生为什么能够如此受欢迎，她自然是对八班音乐委员蔡晓静有些印象的，虽然她们之间没有过任何交集，可优秀的女生之间随时随地都会产生各种无声的交流，比如说擦肩而过时候一个眼神交锋，再比如说同时出现在操场时被男生的议论纷纷。宋一荪的优秀对江城一中任何师生来说是毋庸置疑的，可不能因为优秀就遮掩住她同样是一位女生，一位三个月后才满十八岁的女生，她虽然没有太多贪嗔痴，但某个场合某种情境下也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心生悸动，换做未曾同叶凡接触的时候，车窗外的那一幕她会第一时间摒弃掉，不会对她的内心产生任何轻微拨动，可不知什么时候叶凡在她心里已经播下一枚种子，虽然没有成长到参天巨树，终究破土而出了不是!
宋一荪的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眸微颤，她自然是不习惯这种感觉的，向来很喜欢安静坐在公交车上享受风景的她第一次希望公交车早点开动，远离这种会让她水波不兴内心升起怅然若失感的氛围，公交车终于响起发动机的声音，司机师傅嘱咐每位同学在位置上坐好，宋一荪轻轻吐气，还未曾感到放松的时候看到窗外的叶凡飞速跑来，在车门关闭的最后刹那踮脚跻身进来。
宋一荪的心第一次不受控制的一阵跳动，莫名的思绪在内心挠啊挠的，却连自己都想不清是如何一种感觉。
上车后的叶凡不免气喘吁吁，更主要是内容砰砰砰的跳动，拿女生钱去买奶茶这玩意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般的大，饶是他比同龄学生多了三十多年的阅历，也是躁红一张脸。车上已经人满为患，早就没了空闲的位置，最终这个被同学鄙视过嘲讽过震撼过惊讶过的叶凡选择站在靠窗的位置，他也没想为何同拥挤挂钩的车厢为何就这个位置相对宽敞一些，双手扶着高高的栏杆，望着晃悠悠从坡道开出去的公交车愣神。
残红似血，落日浑圆，堪堪与地平线平行的太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前一世的叶凡每次看到落日都有种迟暮混沌感，这一时刻想到的竟然是落日后的太阳是为了积攒再一次艳阳高照的能量，这就是心境的不同，想到这里叶凡不禁唏嘘感慨起来。
满车厢大多男生看到这这厮竟然敢站在宋一荪女神的对面，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恨不得上前鄙视两句，凭什么你小子就敢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尤其是对着宋一荪装出一副深沉样，就更加被众多所咒骂，真当你以四十五角度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就能让宋一荪青睐吗，如果真要这样，那么宋一荪又怎么称之为江城一中所有学生心目中的女神呢？
却是有几个哥们关注到叶凡在奶茶店风骚一幕的，心底里尤为佩服，其中一个戴眼镜笑起来很牲口的学生跻身过来，拍了拍叶凡肩膀，嘻嘻哈哈求教道：“嗨，哥们，真够厉害的。”
“厉害？”叶凡回头望着对自己竖起大拇指的家伙，摸不到头脑。
“就是奶茶店那一幕哦，小弟对你的崇拜那可是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给传授几招呗，我也有个暗恋的女生，到现在都表白N次了，可别说让人家请我喝奶茶，我三番五次邀请她都未能如愿，跟你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哟！”眼睛男一脸伤心加懊恼，骨瘦如柴的样子使得校服愈发的宽松，精神头倒是极好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自然是因为宋一荪就在车上，即便对于女神没有任何亵渎的想法，可该表现绅士的时候也得表现不是。
叶凡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刚才那种氛围哪里是旖旎的享受，完全是赤裸裸两军激烈对战，充其量自己就是个被悲催牵累到的炮灰而已，他这个懒蛤蟆哪可能一口吃四棵嫩草啊，再说龚琳娜那种微胖界女生送到嘴边，都无法下咽吧！
当然看到眼睛男一脸哀求的表情，四周几个同样表情的男生围了过来，叶凡只得挺了挺身子，表情流露郑重道：“这追女生吗，有七字真言一说。”
“哪七字？”以眼睛男为首的几个男生一脸期待。
叶凡故作严肃思考片刻，忍住内心笑意道：“胆大心细脸皮厚，什么时候你们修炼到这种地步，别说是追女生了，估摸着女生会反追你们的。”
几个男生下意识认真思考，那样子比上课听讲不知道认真多少倍，倒是眼睛男最先有了反应，一脸神采奕奕的感谢，表示一定要把这七字真言和实践结合到一起，力争在草长莺飞的这个春天把那个暗恋的女生拿下，然后去享受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望着或沉思或满脸欣喜的男生，叶凡无奈摇摇头，不过这七字真言都是后世疯传网络的追女宝典，只是他这个被称作懒蛤蟆的男生前世今生都没有应用过，所以具体效果如何是有待考证的，等到叶凡终于下意识忘了眼正对面很安静的女生时，猛地呆滞当场，哪还有一丝恋爱宗师的风范，完全就是一个连女生手都没牵过的雏儿。
“嗨，那个，好几天不见了！”
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宋一荪清冽的眸子眨动，片刻后回应道：“嗯啊。”
随后就是一大段的沉默，兴许感觉单纯两个字太生硬一点，毕竟这个男生对她有过帮助，也可能是叶凡的身躯把她能够呼吸的气息遮挡住，以至于呼吸的都是一种男生所特有的气息，让她无所适从，更多的是因为前一刻莫名其妙的思绪，红润嘴唇轻启，不由自主说道：“你很受欢迎呢！”
清清浅浅，冷冷清清。
可再怎么清浅冷清，这句来自于宋一荪脱口而出的话依旧清晰的透过叶凡的耳膜沉淀在内心最深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行进在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坡道上，每一站都会有下去的学生，或巧笑嫣兮或大声吵闹，但这句不受空间和时间羁绊的话陡然被叶凡听到，尤其是捕捉到宋一荪那一刻的慌乱后，叶凡内心的震动比蔡晓静递出的五十元钱大了何止一倍，完全是翻江倒海般风起云涌，这个前世今生都被自己认定不肯能有交集的女生竟然注视到奶茶店的那一幕，而且话里面透着怎么听都有点微微的醋意，像是这风中的柳絮一般挠的心痒痒的。
谁能够想象前世高中三年未曾交集且一直只能仰望而难及的宋一荪会如此一番模样，落差之大以至于良久之后的叶凡还挂着傻傻的笑容，等回神过来的时候拥挤的车厢以后下了大半，正想回复一句什么，却发现宋一荪学生却是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到了。”
随即，清冽的女孩踮脚下了公车，比起往常恬静的步伐多了丝浮动，这个面容还会挂着稚嫩的男生，这个让她有些看不透眼神的男生，让她有那么一段时间再无法保持清冽和冰冷。
落日的余晖悄然隐没，宋一荪深深吸一口气，脸蛋红红的，鼻翼轻轻掀动，收敛心神转身朝小区走去。
公主不过苏水，女神不过宋一荪。
一袭马尾，一套校服，一张清纯容颜。
清雅而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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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叶凡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全车学生关注的焦点，他的思绪早已经从宋一荪身上转移到别处，毕竟未来板上钉钉能够成为璀璨女神的宋一荪哪会真的同他发生太多可堪回味的交集，用不了多久这个清冽脱俗的女生就会在高考中震撼全省，取得令人恐怖的彪悍成绩，在哪个时候别说是近距离仰视，就是想见上一面也得需要偌大的勇气才行，比起未知的恐怖，这种已知的必然会发生的结果才更打击人心，所以叶凡越发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在逼迫的自己，而这种压力却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叶凡没有在自家的小区下车，而是按照老妈的要求，特意在大伯提出邀请自己去家里玩的第三天选择过去，公车在泊油路路面一路逶迤，车内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同车身自身的轰鸣声交融在一起，在每一个坡道和拐角都会有学生三三两两下车，车子会晃悠悠的停下，然后缓慢震动后再次徐徐开动。
从终点站下车后，叶凡绕过天鹅湖的一角，这片风景秀丽有湖光月色有假山有杨柳依依的湖水此刻并不受人注意，傍晚时刻散步的市民稀疏落寞，却不知在随后几年的城市大开发和大跨越之后，伴随而来的大气污染粉尘污染乃至雾霭等恶劣环境频发，江城市民才体会到这一片水波粼粼的天鹅湖的重要性，以至于后世爆发了市民大规模游行的宏大场景，目的是反对政府某些既得利益者为了政绩而要填湖的政策。
结果不得而知，叶凡只是记得当时六十余岁的大伯已经满头白发，在那张江城日报市民游行的照片中最前排就有大伯的身影，只是那时候的大伯早已经不是公门人员，不可能坐在考究紫檀木制作的椅子上参政议政举手表决，乃至发号施令，只能够以本市市民和天鹅湖小区居住者的身份游行抗议，那种场景终究是令人不堪回首和万分辛酸的，最嘲讽的是负责填湖造地的具体设施者就是以拆迁办为首的。
房门是大伯母打开的，五十余岁的女人，因为家境殷实所以保养的不错，微微发福，大伯母性子属于不急不躁型，有那种一家之母的气态，曾经在市广播电视服务部工作，很闲散的差事，每周除了开会或者必要的任务，大多时候都是在家和几个同等岁数的女人打麻将或玩牌，印象中如果大伯不是因为拆迁致死的那场事件引咎辞职，大伯母这种闲散的生活方式会持续到六十余岁，只可惜那场震惊全市的事件后，早容不得大伯母有如此心态了。
“小凡，先去你大伯那边坐着，伯母给你拿些好吃的水果过来，都是温室大棚种的，这个季节大多超市都没有卖呢！”
大伯母摸了摸叶凡的脑袋，家里只有一个已经在外市结婚成家的女儿，所以大伯母把那种爱都转移到叶凡和叶诗杰两个侄儿身上，当然前一世这种待遇几乎是叶诗杰独享，好吃好喝好玩的都被这小子享受个遍，叶凡只有在整个大家庭聚会的时候才能吃点好的，前提得能扛得住来自于叶诗杰和小叔各种角度各种不厌其烦的冷嘲热讽。
叶凡很乖巧的点点头，在房间一角换了拖鞋之后才向大伯所在的位置走去，大伯在看今天的《江城日报》，这是大伯一贯的风格，电视只看央视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偶尔闲暇会看看江城卫视的大小新闻，更多时候就是一杯茶几份最新一期的报纸，叶凡坐在沙发一侧，轻声喊了声大伯，然后很知趣的不再说话。
大伯埋下的头抬了抬，略微点头，视线再次凝聚报纸上，这种场景虽然叶凡经历的不多，但是叶诗杰那小子每次得瑟的讲述在大伯家吃喝玩乐的时候，会很不自然的提到这一茬，显然有个一脸威严杵在客厅看报纸的大伯在，那小子终究是不能太过于放肆的大喊大叫。
桌面上摆有几份大伯看过的材料，某些地方甚至做着笔注，左右无所事事的叶凡拿出其中一份翻开，大伯抬抬头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随后更多的是不快，他自然乐意见到侄子辈的孩子有上进心能安静下来博览群书，可是一份单位的报告有什么好看的，在他看来叶凡约莫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在他面前想要表现的乖巧和懂事的确没错，可也得拿一本名著做做样子吧。
叶凡拿起来的那份正是拆迁办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准备下周一上报直属领导的，只是某些地方不甚满意，即便是他亲自修改，也感到把握不到重心，所以下班的时候特意拿到家里，打算晚上时候空出一段时间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的功夫却让叶顺忠越发讶异，甚至连手中的茶水都忘记去喝，沙发上身子挺得笔直的叶凡看的很认真，视线会恰到好处的停留在他自感修改很到位的地方，偶尔也会在言语模糊的地方停顿片刻，看样子如果手中有笔的话会毫不犹豫加上一两句话的，如果说认真的表情可以装出来，那么敲到好处的停顿怎么解释！
“娃子，你看得懂？”在叶凡翻到最后一页时候，叶顺忠终于没能忍住好奇，疑惑的问道，心里倒是不以为意，想到叶凡本身就是文科，表面的意思能看懂应该属于正常。
叶凡抬头，看到叶顺念瞪着炯炯有神的眸子望着自己，下意识讪讪一笑，挠挠头回复道：“那个，能看懂一点点吧！”
“什么那个这个的，看懂就是看懂，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大伯语气略带训斥，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从叶凡手中拿回那份工作报告后，随意指着一处道：“你给我说说这条是怎么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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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叶顺忠微微惊讶，很难想象向来木讷偏激的叶凡能说出这样一番理论，虽然并没有太新奇的地方，但是对于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说已经难能可贵，尤其是其中的专业名词和术语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随便便说出来的，简单一席话把叶顺忠的兴趣吊了起来，再看向叶凡的时候目光就和善许多，早先因为叶凡随意翻动文件的不快早已经消失不见。
随意翻到其中一页，叶顺忠找到一处自己都把握不准的问题，也就是拆迁过程中遇到的种种难题，要知道大半个月来他一直对这个很挠头，抱着猎奇的心态故作轻松地问道：“关于拆－迁过程中的具体规则和某些不配合的居民，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同侄儿辈谈话向来挂在嘴边的‘娃子’莫名的消失，语气也不是赤－裸－裸叩问，更多的是一种平辈的谈话，这种悄不声的改变连叶顺忠自己都没有发觉，如果此刻小叔和叶父在的话，看到大哥如此一番姿态，恐怕会惊讶的合不融嘴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凡竟然笑了，身为拆迁办主任的大伯终于遇到了后世最受广大网友和媒体关注的钉－子户了，笑闭才说道：“大伯，您说的是钉－子户吧。”
“钉－子户？”
大伯叶顺念愣神片刻，很明显这个词语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作为副处级干部的他理解能力自然高人一等，嘴里念叨几遍，片刻功夫后就彻底理解，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这个词用来形容那些拆迁过程中不太配合的民众简直太贴切不过，那张一年到头都板着的脸难得流露出啧啧称奇的表情。
叶凡起身从立体式格力冰箱中取出一瓶冷饮，重回沙发后不管不顾的大喝一通，他－娘－的中午吃饭时候那盘菜是放了多少盐巴啊，一下午喝水都扛不住嘴干舌燥，一瓶冷饮喝了大半才放到茶几上，等反应到什么抬头时候才发现叶顺忠不仅没有说什么，反而耐心等待，这种情况要是被叶诗杰看到恐怕都不相信俩眼珠是自己的，要知道大伯可是最讨厌小孩子在餐桌之外的任何地方大吃大喝，更毋庸说现在还是谈公事的时候。
叶凡挺胸抬头，正襟危坐，脑袋里飞速筛选和整合有关拆拆方面的信息，前世的他没有从事过类似的工作，但是大伯被引咎辞职后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工作过程中的遗憾，甚至会在饭前饭后反思拆迁过程中错误的决策，无形中让叶凡有了完整的体系，再加上对新闻或多或少都会关注，虽然比不上专业从事拆迁工作的人士，但是指点起来也是能头头是道的。
于是等到叶凡高屋建瓴的发表自己见解，从建立机制明确程序落实责任一直说到拆征安补工作，条理之清晰比茶几上那份工作报告高出起码一个档次后，叶顺忠脸上的表情无疑丰富到了一定的程度，最让他满意的是叶凡的见解不偏激不中庸，对于拆迁这项工作的定性很好，转化为行政用语就是不冒进也不抱残守缺，这是每一个想要主政一方的公门中人最需要修炼的地方，叶顺忠沉沉浮浮三十年也没敢说锤炼的如火纯情，否则也不至于五十而知天命的年龄才混到一个副处的级别，这还要感谢机缘巧合。
某些连他都把握不到的重点经由叶凡这么一说，瞬间有了思路，如此以来，叶顺忠再也不端着一张脸，表情丰富不说，声音也高出几个分贝，甚至刺耳的笑声都多了不少，以至于大伯母端着盘子走到客厅时候，看到一老一小口沫横飞言谈欢快的场景，足足愣神很久，印象中在家里向来不苟言笑的丈夫哪有如此的表情，对象还是向来不被叶顺忠所喜的侄子。
“小凡，来吃水果，这火龙果可是白心的呢，海南一带都很难买得到。”趁着叶凡和叶顺忠谈话的空隙，大伯母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笑容和蔼的说道。
“你看看，怎么个回事嘛，这不我在和娃子谈公事嘛！”被打搅到的叶顺忠不满地说道，一张外人看来很臭的脸再次板着，丝毫没意识到公事两个字用在叶凡身上有什么不妥。
叶凡抬头对大伯母笑笑，很乖巧很听话。
“小凡还是个孩子，什么公事不公事的，那都是你们大男人的事情，在拆迁办你可以一言九鼎，可在家我说了算，小凡坐我这边，不理会你这个干工作拼命三郎般的大伯。”大伯母语气温和，不容拒绝的把叶凡拉到身边，心里面却透着欣喜，一个寒假过去，叶凡的表现她可是看在眼里的，不提这会能同顺忠聊的风生水起，成绩也不容小觑嘛！
“这娃子有从政的素质，知道不，以前还真没发觉出来，所以我要好好培养一下。”叶顺忠视线凝聚在叶凡身上，发现这娃子处处透着往常所未曾发现的优点，屡次叫家长那是因为性子太活泛的缘故，高一高二成绩不好又能怎样，这次成绩不是证明娃子的脑袋瓜还是很聪明的嘛，家庭聚餐时同小叔争吵就更不是一回事了，想当年毛爷爷时候不也是调皮捣蛋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呢！
政治斗争是斗争，家庭斗争也是提升自身水平的一个表现，至于叶凡为什么这段时间表现的可圈可点，已经不是叶顺忠关注的重点，那张板着的脸露出一抹微笑，只是笑声不足以为外人道，刺耳异常。
“培养培养培养，也没见你把叶凡他爸培养的怎么样，能进市政府的秘书处是你的功劳不错，可结果呢反而越发木讷老实，我就想不通顺念曾经多机敏智慧的一个人，怎么公门中的时间越久就越不灵光呢，还有你，从政都三十余年了，要不是这次机缘巧合，恐怕你终老都只能在正科的位置上晃荡！”大伯母略显不满意的抱怨几句，却没有忘记挑拣最丰硕的一个橙子放进叶凡手中，一脸的慈祥开怀。
叶顺忠咧咧嘴，还带说些什么，却被大伯母递来的一块冰镇西瓜堵住嘴，水果这东西他向来是不喜去吃的，工作不顺利心烦意乱的时候更多是用茶水来代替，今个儿却不知怎么地，莫名就想吃上一块，多日来因为拆迁事宜带来的压抑也淡去不少。
“好吃吗，小凡？”大伯母又递过来一块。
“嗯！”
叶凡使劲的点点头，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乖巧笑容，那只始终不曾放到桌面上的左手缓缓张开，布满手掌的汗水顺着掌心的纹线滴落在裤脚，像是宣告这一世的他终于踏出融入这个大家庭的第一步，殷实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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