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辆车的一瞬间，戈登就忍不住心底一阵激动——总算是找到这个混蛋了。
几人走近酒店，出示了警徽并向前台索要了房客信息。等待查询时，戈登靠在柜台边向大厅里张望，忽然之间像触电般愣住了。
大厅的电梯门滑开，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白人男子双手抄在深蓝牛仔裤的裤兜里迈了出来。他一边走着，一边左顾右盼，很快就和吉姆·戈登的视线对上了。
只一瞬间，他们互相就认出了对方。
就算过去了十几年，他们也一眼功夫就认出了彼此。
“盖伦！”戈登大吼一声，整个人随即就向着电梯的方向狂奔而去。柜台前的几名警探愣了半秒，随即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杰·盖伦犯案多年，反应速度也不是盖的。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一瞬就急忙回头跑回了电梯，电梯门甚至都没来得及关紧。而当戈登冲到电梯门口时，电梯门已经关紧了。
这里是大厅，是一楼，电梯还在下行过程中，因此就算逃进了电梯里盖伦也只能逃去地下室而已。
“去地下！”戈登当即下令，几位警探一刻不停地通过消防梯直奔地下。
地下一层，电梯的出口处正对着用鲜红字母写着的“闲人免进”的大字，还配有一个闪电形状的危险告示牌。这里是发电室，是酒店停电时紧急发电时用的。
墨绿色的门被人强行撬开了，杰·盖伦几乎是毫无疑问逃进了这个里面。追到这个门口，戈登示意了几名警探小心，每个人都掏出了枪，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发电禁地。
不知是不是因为地下室不常有人的缘故，偌大的空间里就那么几根孤零零的白炽灯管，各式各样高大的设备遮挡了大量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阴森。发电设备在这空间里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巨大怪兽，对着每一个到这里的人张牙舞爪，样貌狰狞可怖。
不知道这地下室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为了防止这个狡猾的家伙溜走，戈登决定让所有警探分头搜寻。
戈登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阴暗的小道前进，厚重的眼镜框后的眼睛转动到了极限，尽可能不漏掉一丝一毫的动静。
当他从一个转角转过去时，对面一台设备的下面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地面上晃了过去，看上去就是白炽灯光将一个人的影子投射到地上的形状。
不可能是别的警探，因为戈登清楚地知道这条搜寻路线上只有自己。所以那个黑影肯定就是他们所要搜寻的猎物了。
戈登屏住呼吸，尽可能轻手轻脚同时又尽可能快地向那个方向靠近。戈登年轻时当警察前曾经干过特种兵，身体素质和一些技巧方面都比一般警察要强出不少。他此刻脚步就像一只夜猫，走动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当他从那个转角转过去，枪口向那边一指，却发现空无一人。
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按照盖伦的移动速度计算他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再戈登赶到这个转角之前逃出戈登的视野，那么他现在去了哪儿？
戈登四下望了望，瞳孔一收，惊讶地发现杰·盖伦已经站在了发电房二层的一个控制台上，居高临下，漆黑的枪口已经指准了下面戈登的老搭档哈维·布洛克警探，惨淡的白炽灯光将盖伦的表情勾勒成了一个残忍地笑着的魔鬼。
而布洛克，对此还毫无觉察！
“小心！”
只来得及一声大喊，戈登迅速举枪，对准盖伦射击。
戈登的枪法很准，手很稳，这都是警局里出了名的。尽管有些仓促，但是戈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瞄准了盖伦手上的枪支，他有把握一枪正中对方的手枪完成缴械。
但事实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一次意外可以说，足以毁了吉姆·戈登这位英雄警察传奇式的一生。
呼啸的子弹从戈登的枪管中冲出，精准地命中了盖伦手上的手枪......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子弹却竟从那支枪上诡异地一穿而过，射向了盖伦的身后。
“砰！”
子弹命中硬物的声音，戈登的瞳孔陡然收缩。
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的位置，赫然写着“高压危险”，还画着一个触目惊心的闪电符号。蓝色的电弧像是挣脱了缰绳的野马，欢快地跳动着，释放全部的活力。
来不及仔细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戈登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大家趴下！”
火焰从漏电的位置奔腾而出，子弹与金属壳摩擦的明火点燃了闪电，化作火焰的恶魔奔涌而出。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得最近的杰·盖伦，这位杀人犯连一声惨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烤成了灰烬。
“轰！”
......
半个小时后，几名警探焦头烂额地从地下逃了出来。消防队及时赶到了，已经开始灭火，随即赶到的还有哥谭警署的副局长福布斯。
“怎么回事！？戈登！”福布斯愤怒地大吼。
“我不知道，我只是......”戈登有些茫然失措地说，“我明明看到他的手里有枪，我看到他想向哈维开枪，我......”
一名警探小心翼翼地说：“监控录像上显示那个人并没有带枪，他只是试图爬到二楼逃走而已......”
戈登双手抱住了他脑袋，将整齐的头发揉得乱成了一团：“我不明白......”
“够了！”福布斯厉声斥责，“你是说是你造成了这一切，是吗？戈登？”
戈登局长无力地垂头：“是我。”
另一名警探低声说：“莱恩警探......他没能成功逃出来。”
福布斯严厉地望向戈登：“这都是你的错，你必须承担责任，戈登。现在，表现得像个局长点，至少趁你现在还是的时候。”
戈登望向布洛克：“做你该做的事吧，老伙计。”
他的老搭档哼道：“想都别想，吉姆。”
“不，这是应该的。”戈登说，“这是我的责任。我失误了，就是这样，我必须为之负责。作为我最老的搭档，如果你真的瞭解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布洛克直视他许久，叹了口气，亮出了冰冷的手铐。
“吉姆·戈登局长，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哈迪森市长拉开了市长办公室的门，发现自己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哈迪森市长皱了下眉头，但直觉告诉他敢这么大摇大摆坐自己位置的人肯定来头也不小，于是也就还算客气地问：“先生，我想您坐了我的位置。”
那人发出两声干笑声，说：“哈迪森，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的确有些耳熟......哈迪森市长皱了下眉头，忽然之间一个念头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禁不住失声道：“你是......法尔科内！？”
“哈哈，还记得我嘛，你给我印象不错啊。”市长办公室的旋转椅转了过来，法尔科内翘着二郎腿，双手合拢撑着下巴转过身来。
哈迪森时账头顶开始冒冷汗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已经......”
“败了？”法尔科内耸了耸肩，“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直起身子，问：“你还愿不愿意再选择站在我这一边。”
哈迪森市长犹豫了一会儿，但一想起当初法尔科内一手遮天的时期给他留下的恐怖印象，咬了咬牙：“当然，无论什么时候。”
“很好，等的就是你这样的话。”法尔科内得意地向后靠了靠，“当初我没有防备，被吉姆·戈登那个愣头小子还有穿着戏服跳出来的疯蝙蝠杀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就是那只蠢企鹅竟然也趁机给我搞反叛。但这一次，我有了充足的准备，以前的旧账我要一笔一笔地慢慢算清楚。
吉姆·戈登已经完蛋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亲爱的小企鹅......还有那只可恶的蝙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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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罗伊印象中他见到芭芭拉最暴躁的一面了。这姑娘现在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将早晨刚刚送来的报纸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弹了两弹，足见她用力之猛。她的嗓门惹得病房外一位小护士不得不跑来提醒她低调。
芭芭拉刚刚得到了父亲追捕罪犯的过程中失手造成了两人丧命的事，其中甚至还有一位警探。那位警探的家属丝毫不顾昔日情面，点名怒斥吉姆·戈登局长并决定起诉。
“冷静点，芭芭拉。”罗伊轻声提醒。
“怎么可能冷静得了！？”芭芭拉十分激动，愤怒，如果不是她的腿不允许的话现在她一定已经站起身来了，“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我一辈子见过最好的一个人，这种起诉放在他身上——且不顾他肯定是清白的，本身就是对他的侮辱！”
“你知道我了解一个人只需要几十秒时间，而我和你父亲共事了三个月，所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了解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罗伊仍旧平静地说。
“那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你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从未要求过自己值得的待遇，但他也不应该得到这种结局！”
“当然不应该。”罗伊说，“可是我觉得你在这里发火可能也不能让他就无罪释放。”
“好吧，也许这一点你是对的。”芭芭拉说，“所以我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话间，她的轮椅已经转向要出病房了。
“在此之前，先稍等一下。”罗伊拉住了她的手，“你知道，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从未有过朋友。但是过去四个月和你的生活，让我开始觉得......有朋友的感觉，可能也就是这样吧。”
芭芭拉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昨天，你说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我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底里，我已经这么认同了。所以，让我帮你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出事情的真相，弄清整件事的经过，并且找出证明你父亲清白的证据，好吗？”
她没有说话，但是半晌后点了点头。
“很好，那让我先把外套穿上。”罗伊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再办了那早就该办的该死的出院手续，然后我就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换下病号服的罗伊，芭芭拉咬了咬红唇，轻轻说：“谢谢你，罗伊......也拜托你了。”
哥谭警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警署里当然也炸开了锅。到昨晚之前还是英雄楷模式的好局长吉姆·戈登，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杀人犯。要知道，警署里许多的警察也一直是把吉姆·戈登当做偶像崇拜的，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更重磅的消息是，福布斯坐上局长的位置了。
这也不算太奇怪，他原本就是副局长。现在戈登出了事，当局长的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今天一早哈迪森市长亲自光临了哥谭警局表达了对吉姆·戈登的意外事件十足的抱歉，但也指出了哥谭警局不能被这些影响，亲自任命了福布斯副局长转正成为哥谭警局的局长。
大约早上十一点，罗伊赶到了哥谭警局，找到了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的布洛克警探。
“布洛克警探。”罗伊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申请一张通过伯莱登宾馆封锁线的出入证，我相信我们能在吉姆·戈登局长失误杀人的案子另有蹊跷的观点上达成一致，所以如果你给我弄个出入证，我相信会方便我去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没想到，这位胖胖的警探白了他一眼说道：“没必要。”
“什么？”
布洛克一字一顿地说：“戈登失手的时候，我就在里面看着，我亲眼目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的调查是没有必要的。”
“那么我就必须说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了。”罗伊坚持，“我还是更乐意自己去弄清楚有没有隐情。”
“不可能。”布洛克警探干脆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新上任的福布斯局长禁止我们再在戈登的案子上纠结。”布洛克说起这事也表露出了明显的不满情绪，“这个家伙说什么戈登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必须往前看。”
罗伊一言不发，没再说话，转头径直向着局长办公室而去。
罗伊拉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时，新任的局长福布斯正好接听完一个电话。他挂了手机，露出与局里气氛格格不入的轻松表情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申请吉姆·戈登局长的案件的调查。”罗伊平静地说。
“哦，那个啊......的确是件令人遗憾的事，但是我想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忘了吉姆·戈登，我们总是得前进。”
罗伊冷笑了一声。
“怎么？”福布斯问。
“没什么。”罗伊直视着他说，“我只是在好奇你跟法尔科内勾结了多长时间了，他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福布斯的脸色轻微一变，当然逃不出罗伊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说。
“你这两天穿的皮鞋可算是价值不菲啊，在我到这里的几个月里都没见你穿过一次；更别提这皮鞋油，不要想装蒜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它的品质，这可是布鲁斯·韦恩那个级别的阔佬才能用得起的。还有手表，以前你戴的那块手表看上去像是身份尊贵的象征但是稍微懂一点的就知道那是地摊货。但是现在这块，我敢说它的价值超过了你原来两个月的工资。你想解释一下一个清廉正直的警察是怎样在短短几天之内忽然成了暴发户的吗？哦，不要提醒我，因为我刚刚才发现你刚才打的那通电话的来电显示是‘未知’，一定不会很凑巧就是你的新老板法尔科内吧？”
几乎是罗伊进门的一刻，福布斯就挂掉了电话，那样短暂的一瞬居然捕捉到了手机上“未知”两个字的显示，那眼力简直也是反人类级别的了。
福布斯脸色铁青，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出去。”
“为什么？因为你害怕我说对了，让你无言以对了吗？”
福布斯“嗖”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和他对视着，恶狠狠地说：“哥谭警局已经不需要什么顾问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了。换句话说，你被炒了。现在，给我滚出我的办公室。”
罗伊针锋相对地盯了他片刻，而后大踏上一步，鼻尖几乎已经贴上福布斯的鼻子了。
福布斯情不自禁地退让了一步，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比对方矮了一个头——尽管他的身高是相当值得自信的。
“这远远没完。”
放下最后一句话，罗伊才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警署。
韦恩庄园，地下，蝙蝠洞。
这里是蝙蝠侠的秘密巢穴，灯光昏暗，蝙蝠群绕着顶端的钟乳石回旋，各式先进的科技设备整齐地摆放着，簇拥着中央的一张旋转椅和多屏幕的大型电脑。
黑暗之中，两束灯光打了进来。厚重如坦克般的蝙蝠车带着沉重的轰鸣驶来，像野马被拴住缰绳似的停在了圆形的停车处。车顶部滑开，一身黑色装甲、大到足以裹起全身的披风的黑暗骑士跳下车来，大步向着自己的座位迈去。
但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谁？”蝙蝠侠用经过变声处理的低沉嗓音问道。
蝙蝠电脑前的旋转椅缓缓地转了过来，一位颇有风度的年轻人双手交叉在胸前，道：“等你好久了。我叫罗伊·格林，相信你应该还记得我，蝙蝠侠。或者应该说......韦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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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也干脆就没有再装蒜，转而问：“你怎么进来的？”
“上次我就说过你那台价值不菲的钢琴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个琴键经常被按，准确地说是四个。接下来就简单了，试试四个按键的所有可能组合花不了多久就能破解这密码。顺便一提，作为传奇式的超级英雄蝙蝠侠的据点而言你的密码有点太简单了。”
“我会考虑换个新的锁。”蝙蝠侠说，“那么现在，你是来干什么的？”
“你应该听说了。吉姆·戈登局长，他是个好人，可现在正面临着牢狱之灾......说不定甚至是死刑。”
“知道。”蝙蝠侠说，“我在想办法。”
罗伊说：“我向新任局长福布斯申请了调查吉姆·戈登一案，但是很遗憾我们新任的饭桶局长对除了抓你以外的事似乎丝毫不感兴趣。并且现在，我被他开除了，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发现了他和法尔科内勾结的迹象。”
蝙蝠侠皱眉：“福布斯和法尔科内勾结？你有证据吗？”
“暂且？没有。不过会有的。”罗伊说，“不过我刚刚丢了饭碗，所以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工作。”
他从旋转椅上站起身，说：“我需要你替我弄一套这样的行头，并且我需要你教我战斗的方式。”
“不行。”蝙蝠侠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所干的这些，可不是游戏。”
“我想你一定没忘记我掌握着你的秘密吧？韦恩先生？”
看不见的压迫气息从蝙蝠侠伟岸的身影上释放出来，仿佛将黑暗都冻结到了冰点。他阴沉着声音问：“你在威胁我？”
罗伊歪了下头：“你可以这么看。但是我得先说清楚，我没有任何理由威胁你，这对什么人都没有好处，我只是想帮忙。卡尔明·法尔科内回来了，暴风雨就快要席卷整个儿的哥谭市了，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人手。哥谭警方被法尔科内的傀儡掌控了不能指望，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蝙蝠侠沉默着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明天给我答复就行。”罗伊说着，向出口走去，“不用送了，我知道出去的路。”
夜晚，哥谭码头。
一伙腰间挂着枪支，嘴角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的混混们正按照常规忙碌着。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搬箱子、装货而已。不过这些可都是出不得丝毫差错的，虽然他们没人知道这些箱子里具体装了些什么，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老板“企鹅人”非常重要的走私品，谁要是出了哪怕一丁点无关紧要的差错惹得老板发火了，当场人头搬家那都算是轻的。
车身加长的黑色豪华跑车停到了码头前，正在工作的杂鱼们心中都是一凛，因为他们认出了那辆正是老板“企鹅人”的爱车。平日里卸货装货的时候老板是从不会亲自露面的，今天看起来就是老板心情不错来突击监工的日子了。
车门打开，一个身高看上去不过150、肚子却像个孕妇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戴着一顶圆檐的高礼帽，鼻子尖得像鹰隼，拄着黑色的雨伞，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像极了一只企鹅。
这位就是现下哥谭黑帮势力的统领、从法尔科内手下篡过大权的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了。不知情的人一眼看上去绝不会把这家伙和什么黑帮龙头的身份联系起来，十有八九会想到“喜剧演员”几个字。
科波特巡视了一圈，有时点评一两句，一脸的得意。其实他的巡视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但这样的过程就会让他有清晰的手握大权的感觉，这种所有人唯他命是从的感觉就像毒品一样容易让人上瘾。
直到无情的枪声打破了寂静。
枪响，科波特身前大约三四步距离处一个正在装货的小喽啰应声倒下，手中的箱子迎面砸中了他的脑门。
所有人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箱子，纷纷拔枪。
哥谭码头的灯光很差，漆黑的环境是走私活动绝佳的掩护。可现在，他们陡然间被不明势力偷袭，黑暗反倒成了他们反击的障碍。漆黑的空间里枪口的火光不断闪烁，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上一秒还耀武扬威的老板科波特这下顿时没了风度，回过头拔腿就跑，猛扑倒到一个集装箱的后面，抽出了他的雨伞，伞头如机关枪一般“哒哒哒”地喷射起来，子弹如雨点般向着黑暗中倾射而出。
科波特手中的可远不仅仅是一把普通的雨伞而已，里面暗藏着各式各样的机关，机关枪只是其中之一。
但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被偷袭一开始就是他们不利。敌暗我明，科波特的人一个接一个飞快地倒下。
对方火力仿佛越打越猛，自己这边人却越来越少。科波特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停止了开火，撑起雨伞架在身子侧面，巨大的黑伞将他不过一米五的身子整个儿藏了进去，雨点般的子弹打在钢筋铁骨的伞面上火花四溅。
科波特没命似的冲回了自己的爱车的后座上，门一关大喊一声：“开车！”
没有动静。科波特这才从后视镜上注意到，驾驶席上司机双目圆瞪，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还在向外冒血。
“见鬼！”
他嘟哝了一声，重新打开车门，猫着腰像一只狼狈不堪的耗子摸到了前门，将司机的尸体粗暴地从驾驶席上揪了出来扔在一边，自己跳进了驾驶席。
黑色的跑车马力瞬间提到最大，防弹的挡风玻璃上子弹如雨点般起舞。科波特用他短小肥胖的腿尽可能地把油门踩到了最底部，豪华跑车如脱缰的野马在枪林弹雨中横冲直撞。
最终，他还是成功逃走了。
枪声止息，黑暗中四面八方跳出了握着枪支的杂鱼们来打扫战场。他们的老板，卡尔明·法尔科内，双手负于背后像个王者一样走了上来。
“头儿，那只企鹅跑了。”有人汇报道。
法尔科内一笑：“不要紧，今天只是打个招呼。过了今天，哥谭就是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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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警局的所有人都准备好加班加点连夜出击了，除了新上任的这位福布斯局长，声音洪亮地给所有人下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指令——按兵不动。
是的，按兵不动。在这个全城陷入枪火之中的紧急关头，哥谭警局做出的决策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按兵不动。
当被一些资深的警探质问时，福布斯局长振振有词地说：“比起黑帮火拼，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蝙蝠侠。在解决蒙面义警问题前，其他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暂且放一放。”
于是整晚，罪犯们走上街头，拿着各式危险的武器为城市贡献灿烂的点缀，而街上看不见哪怕一个路过巡警的身影。
除了这位孤独的骑士。
蝙蝠侠就像个救火员，而整座哥谭都处在大火之中，整座城市都等着他的救助。
而他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些，也是徒劳无用的。
清晨，太阳光终于驱散了黑夜留下的最后一丝阴霾，响了一夜的枪声也终于暂时地止息了。警察们这才走上街头，来打扫昨天一夜的战场。
几名歹徒被粗厚的绳子背靠背捆成了一堆坐在地上，绳子上别着一张留着蝙蝠标记的纸条。
“福布斯局长，蝙蝠侠把这帮家伙打包送给我们了。”一位警员说道。
“哦？”福布斯局长走上前去。出人意料地，他蹲下身，替这几位歹徒松绑。
“局长，你在干什么！？”
“我说过，哥谭市必须清晰地表示立场。”福布斯说，“哥谭警方和蝙蝠侠势不两立，我们不能接受蒙面义务警员的私自执法让他以为自己凌驾在法律之上。”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明了了——蝙蝠侠抓的人，我们不要。
罗伊回到公寓后也很晚才睡，第二天一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哪位？”他坐起身背靠床头问道。
“布鲁斯·韦恩。”那边的人说道，难得今天他没有用变声器，并且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你想要加入，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现在非常忙，但是手头又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查，我知道你的能力，我希望你能替我查清楚。如果结果让我满意，我就考虑答应你的要求。”
“说说看。”罗伊道。
布鲁斯说：“昨天夜里，韦恩企业失窃了一件非常重要的设备。我已经通知了那边的CEO卢修斯·福克斯先生，你现在马上就过去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然后向我汇报情况。”
“成交。”
韦恩企业，哥谭市历史最悠久的企业之一，在哥谭的势力根深蒂固，作为其总部的大厦当然也就不能被别人盖了风头，于是直插云霄的韦恩大厦光荣地成为了哥谭最高的建筑物。
进入大厅，办完一系列的访问手续后，罗伊乘直达电梯升上顶楼的办公室，卢修斯·福克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福克斯先生是一位黑人，为人和气，始终保持着令人亲近的微笑。他留着白色的短小胡子，寸钉头也已经花白，满脸的皱纹中额上的几条抬头纹最为显眼。
“格林先生。”
“福克斯先生。”
两人握过了手后，卢修斯说：“韦恩先生已经通知过我了，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调查员。就我所知，能得到他这样评价的人可不多......”
停了一下，他用别样的眼光打量罗伊道：“我听说你看破了他的小秘密？”
明显，这位卢修斯先生也是知道蝙蝠侠的身份的。
“哦，这不算什么。”
“要知道你说的‘不算什么’可没几个人做到。”卢修斯说，“如果你是真心这么想，那我真的得刮目相看了。”
罗伊微微一笑：“还是让我们直奔主题吧。韦恩先生说昨晚这里失窃了？”
卢修斯像是酝酿了半晌，才说道：“跟我来吧。”
罗伊跟在卢修斯后面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卢修斯按下了一个楼层数，十几秒后他们就来到了技术部。
“这里就是韦恩企业的技术部门。”卢修斯一边带路在前面走一面介绍道，“以前我就是这个部门的，前任韦恩企业的CEO想要解雇我，结果他反而被布鲁斯·韦恩先生解雇了。从那以后，我就接替了他的位置。”
“挺讽刺的。”罗伊说着，眼睛一刻不停地四下打量，这个地方倒是有不少能引起他注意的东西。
几条悬挂着的多功能金属皮带，由特殊纤维材质制成的胸甲，甚至还有只露了个车头的迷彩装甲车——涂成黑色的话也许会更加眼熟。
难怪蝙蝠侠总是有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儿。罗伊这样想。
“就是这里了。”卢修斯指着一块十分突兀的空地说道。
罗伊简单地扫了一眼，地面上清晰地留着有什么东西曾经放在这里的痕迹，通过浅浅的一层积尘就不难看出。底部方形，面积约莫一平米的样子。
“是个大家伙。”罗伊说道。
“是啊，块头挺大的。”卢修斯说。
罗伊说：“我们刚才进来的是唯一一个入口吗？”
“是的。”
“我注意到门口有监控录像，监控是全天都开着吗？”
“是的，并且昨天晚上也什么都没有拍到，连个鬼影子都没捉到。”
“那可就怪了。”罗伊说着，扶了扶下巴，“有人把这么大一个东西偷走了，监控里却什么都没有？会是监控被人动了手脚吗？”
“韦恩企业的防火墙是最先进的，先生。”卢修斯打包票道，“就算说真的有什么天才黑了我们的监控，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至少我们能够察觉它被动过手脚。可事实是，昨晚的监控一直保持着正常。”
罗伊点点头：“好吧。那么我最后可以问一下，失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根据韦恩先生告诉我的消息，似乎是件很重要的设备？”
卢修斯犹豫了一下后，说：“是一件......试做型的音波武器。”
“音波武器？”
卢修斯点点头，解释道：“据我所知，全球应该也就这一台原型机而已，因为它太危险已经被禁止生产了。它是一台军用武器，能够侵入大概一栋大楼范围的所有终端设备。手机、电脑、电视机，一切联网的设备都能够侵入，并且通过每一台终端释放足以对人体神经中枢系统造成超负荷的超音波。”
“嚯，听上去的确是一件可怕的设备。”
“可它现在失窃了。”卢修斯说，“你知道，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关头，这让韦恩先生......很紧张。”
的确很容易联想，法尔科内刚刚回来就有这么一件危险的东西失窃了。假如真的是法尔科内的人偷走了这台设备，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卢修斯继续说：“韦恩先生既然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那就说明他觉得这事交给你来调查他是的的确确放心的。”
“希望是这样吧。”
罗伊随口应着，已经在附近打起转来了。
“晚上这里应该锁门吧？”他问。
“当然，先生，最先进的密码锁。”卢修斯回答。
“值班的警卫有钥匙进来吗？或者他可能知道密码吗？”
“没有人能进来，密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替换一次，我相信警卫室不可能得到密码的。另外，就算真的有人有某种手段破译了密码，也无法解释他绕开了监控录像的问题。”
“那么就暂且先排除掉从正门进来的可能性，我看到这里似乎也没有窗。”罗伊说，“所以能进来的入口......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这时，他的脚步停在了墙壁上离地面大约两米多的通风口处。
“你觉得犯人是从通风口进来的？”卢修斯扬了扬眉毛问。
“不仅觉得，而且颇有把握。”罗伊说，“你有注意到通风栅的四角的四枚钉子被拆掉了两枚吗？”
卢修斯凑上前一看，发现挡着通风管道的四枚钉子真的只剩下了两枚，如此一来这通风栅就成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门，一推就开。
“但如果要从管道里面把这两枚钉子弄下来可也不容易，必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罗伊补充说。
“比如说蝙蝠侠？”卢修斯吐槽，“我不觉得我的老板半夜里会跑来偷自己的东西。”
“蝙蝠侠当然能做到，但是也不一定非得是他才能。”罗伊说着拉开了通风栅，弓着身子爬进去观察了一下，发现管道前面是一个垂直向上的转角，看上去有近十米高。也就是说，入侵者通过管道进来的话必须先从十米高的上方竖直地跳下来，再要么就是借助了向蝙蝠侠的绳索枪一样特别的工具。
想到这里，他爬出来问：“福克斯先生你们技术部一定还有蝙蝠侠那样的悠悠枪吧？借我一把，我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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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巧合，和他的钩爪依附着的位置仅仅相隔数毫米的位置还有另外一道相似的钩爪痕迹。这更证明了他的猜想，神秘的入侵者们看来也借用了类似钩爪枪的东西从这个地方降落下去。
通风管道只有一条路线，罗伊沿着管道继续向前匍匐前进，追踪入侵者进入的路线。
爬了大约半分钟，他注意到了少许的浅绿色液体。
通风管道里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的确耐人寻味。他上去闻了闻，液体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罗伊取出和证物袋一样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和镊子，提取了少量的液体保存在瓶子中，准备带回去化验。
在通风管道里一共爬了二十分钟，出口在屋顶上。罗伊自认身体素质已经相当过硬了，可也不免浑身酸痛。他开始有些佩服那些闯入者了，体力肯定也非比寻常。
他回到了技术部——这次当然不会再找虐走通风口，而是电梯。
“怎么样？”卢修斯问。
“还行吧。”罗伊说道，“基本可以肯定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了。”
卢修斯问：“那他们是怎样把那样大块头的机器从通风管道里带走的？拆成一块一块吗？”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出去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罗伊说。
“你是说除了这条管道还有别的绕过门口的监控出去的方法？”卢修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看起来是这样。”罗伊说，“这个房间的地板有轻微角度的倾斜你有发现吗？”
卢修斯一愣：“有吗？”
“我也是刚刚钻进那条管道才发现的，通风口所在的那面墙和地面的夹角和九十度相比有那么三五度的偏差。建筑结构上，当里面藏有一个暗室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罗伊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趴在了墙上，双手沿着墙壁摸索了起来。
卢修斯有些不信：“你是说我们神秘的入侵者在我们的公司里提前开了一个暗室？”
罗伊没有搭腔，但很快事实就帮着他证明了。他真的从墙上抠出了一条缝，掀开了一块大约一点五米宽度的墙板。
罗伊吹了个口哨：“瞧，就是这样。”
卢修斯目瞪口呆，技术部再怎么说也是他曾经负责的部门，里面开了个暗室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罗伊已经走在前头弯腰进去了，卢修斯当然也不可能不想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也紧跟着就钻了进去。
起初没有灯，罗伊打开了智能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通过亮眼的白光能够看见两侧黑色的墙壁，身体的平衡感告诉他们脚下的通道是倾斜着向上走的。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究竟有多宽敞不得而知，因为这里同样没有灯光。罗伊高举手电光尽可能远地照亮了两侧墙壁上的东西，找到了电灯开关。
按下开关，两人头顶悬挂着的六盏灯同时亮起，当房间的全貌展现在两人面前，这里存在暗室的理由终于明了了。
贴着对面的墙壁是一台超大显示器的电脑，一旁竖立着的衣柜上印着蝙蝠的标记，里面装着什么衣服可想而知。另一侧的架子上层层摆放着蝙蝠镖、球形炸弹、腰带等装备。
这里是蝙蝠侠的据点。
“韦恩先生竟然在公司里面藏了这样的据点。”卢修斯扶了扶眼镜，“可是我都没有听说过啊，我好歹也是公司的CEO，就算是韦恩先生如果在里面动工程我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很简单，因为这不是他建的。”罗伊说，“这个密室早就在这儿。”
“什么？”
罗伊解释：“这个密室里许多设备都是新的，但是形成明显对比的，墙壁的涂漆都已经多有剥落，并且地面的水泥材质，不觉得和密室外面的大理石地面对比悬殊吗？”
“所以你说这个是前人造的？”
“看上去是这样了。”罗伊说道。
卢修斯扶着下巴沉思：“这么说来我好想听韦恩先生提到过他的一位祖先曾经是特务，蝙蝠洞的原型就是那位韦恩家族的先人留下的。这么说的话，很可能这个密室也是那位老先生留下的吧。”
“不过这帮人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些线索......或者说......挑衅。”
罗伊从电脑桌的键盘边拾起了一张便条，前后翻过了以后随手交给了卢修斯。
卢修斯展开这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两柄交错的长刀。
“这是什么？”卢修斯不解地问。
“不知道。”罗伊回答，“但是既然我们的不速之客把这个留给了这里的主人当做一个信号，那么就假设韦恩先生能看懂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吧。我现在就把这个拿去给他看看，也许他能告诉我些什么。”
这里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罗伊继续向里走，发现这个巨大的房间里竟然有多个出口，每一个出口都通向韦恩大厦内部的某一个暗门，入侵者们就是从这些出口中的某一处离开的。
“真奇怪连我都不知道的暗室为什么这些不同寻常的飞贼会知道。”卢修斯说。
“这个可能就也得让韦恩先生解释了。”罗伊道。
韦恩庄园，蝙蝠洞中。
布鲁斯·韦恩手上捏着这张纸条。他没有戴面罩，但身上还披着蝙蝠侠的装甲，据阿尔弗雷德所说，这几天他几乎就没脱下过战袍。布鲁斯的神情相当凝重，几乎就和那天他听到卡尔明·法尔科内回归的消息一样凝重。
“所以你的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喽？”罗伊问。
“这是一个象征。”布鲁斯说着，转而反问，“你听说过刺客联盟吗？”
“没有。”罗伊摇摇头。
“那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布鲁斯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他们存在了上百上千年，在许多人的口中他们只是传说。他们的首领，拥有‘雷霄古’的称号的忍者大师，借助一种能够带给人新的生命力的池水活了几百年，忍术上的造诣高深莫测。我以前就和他们交过手，雷霄古曾经说他们以前就来过哥谭，还研究过我的家族。”
“这也许就解释了为什么你的曾祖父二战时期留下的密室这些忍者怎么会知道。”罗伊说。
布鲁斯放下手中的纸说：“你干的很出色，在侦察工作方面你的确很优秀。但是你知道，想要干我现在这行这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
“那么按照约定，我会为你提供装备和必要的训练。”布鲁斯说，“可是如你所知，我的人现在大部分都很忙，所以我给你特别安排了一位教练，看时间她现在差不多就应该要下来了。”
“她？”罗伊注意到了这个字眼。
蝙蝠洞入口处的升降梯降了下来，在罗伊惊诧的目光中，芭芭拉·戈登坐着轮椅开到了他的面前。
“芭芭拉！？”
“我相信你们已经认识了，不过还是容我重新介绍一下。”布鲁斯走到芭芭拉的轮椅边，说，“现在来认识一下‘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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