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个很有头脑的孩子，曾经也是前途无量。直到他父亲因谋杀入狱，之后他身边的所有人、甚至老师都用“杀人犯的孩子”的眼光看待他，而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自己也开始一次标榜自己，自暴自弃。后来他更被退了学，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把小丑当做自己的终生偶像。
不久前的一天，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生活的正是他的偶像本人。就像一个追星族在街上偶遇明星一样，他当时也无比激动在贫民区的街道上一眼认出了藏在风衣里、戴着礼帽的小丑。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表达了自己的崇拜和希望追随的意图。而小丑，按照米切尔在审讯室里的交代，原话说“遇到粉丝真是令人兴奋，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深入民心更是令人感动。你给了我一个非常不错的点子，这个点子一定比以往的都要刺激！”
后来小丑就给他提供武器、枪支，并在精神上本就游离在某个界限边的米切尔身后推了一把，使得他彻底坠入了自己黑暗的一侧。接下来，就是被翼骑士追踪逮捕的部分了。
“可小丑为什么要给这个孩子提供枪支弹药等武器？”罗伊坐在他的扶手椅上，扶着下巴自言自语，“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说什么乐趣吗？”
芭芭拉看着电视新闻里的消息，随口说道：“纠结这种问题你会没完没了的。小丑做什么事不需要理由，有的时候就连他能从某件事中找到什么乐子也不是你能猜出来的。”
罗伊沉思数秒，说：“我果然还是觉得，小丑说‘一个非常不错的点子，比以往的都要刺激’，不会是这么简单而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还没完。”
“那么就坐等我们的大侦探刨根究底喽。”
芭芭拉打开她的笔记本，浏览了片刻叫了起来：“哇！你的人气涨得相当快诶！”
“什么玩意儿？”
芭芭拉说：“我这两天闲下来没事的时候发起了一个关于‘新义务警员翼骑士的人气调查’的话题调查。结果你猜怎么着？”
罗伊翻了翻白眼：“不感兴趣。”
芭芭拉像没听见：“他们吵得热火朝天，这是无可避免的，哥谭支持我们和反对我们的声音本来就年年都吵个没完没了。不过还是不难看出，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家伙挺稀奇的。不管怎么说，你才刚刚出道一个月，受到这么多的关注已经挺厉害了。”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听到拍马屁才干这个的。”罗伊淡淡地说，“侦探这行出名可不是好事，那就像捆住手脚的锁链一样让你施展不开。”
“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翼骑士又不是罗伊·格林，”芭芭拉说到这里一停，随即一叹，“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在乎。都说了，我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画面陡然一花，就像旧时的老电视时常有的接收不到信号时一样。
“搞什么......？”
芭芭拉的问题问到这里噎住了，因为屏幕上此时已经出现了那张她做梦也不会忘记的、最痛恨的一张脸，那张白得吓人、永远保持着渗人的小丑式微笑，黑色的瞳孔里含着无限疯狂的脸。
“哈哈哈哈......”
画面还没有完全清晰，疯狂的笑声就通过电视机传到了家家户户的家中，让所有听到它的市民们都仿佛被恶魔敲响了家门一样身子一颤。
小丑穿着他最爱的那件紫色的西服，像个正规的新闻播报员一样坐着，面前还摆着一个滑稽的小丑头话筒。
“大家好啊！你们都想我了吗？哦，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们肯定想死我了。我怎么知道？那可就非常简单了，因为......我也想死你们了啊！”
电视机里竟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音效。小丑抬起双手，做出压下声音的手势，掌声真的就像是在他的指挥下止息了下去。
“我很高兴我能够如此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我想说，果然还是家最棒了！哥谭是我的家，也是你们大家所有人的家，我爱死这座城市啦！什么？你想知道我喜欢它的哪一点？老天哪这还用说吗？你能找到一个比哥谭幽默感更足的地方吗？或者你能找到什么别的城市半夜有蝙蝠乱飞吗？哈哈！那是我最喜欢它的部分了！”
随即，他那画着笑脸的脸上竟出现了类似沮丧的表情，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但是，我刚刚也听到了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哦，可怜的小米切尔·拉文，曾经是多么有潜力，一个好苗子啊......”
他忽然间摆出了严肃脸：“你们是不是时常觉得人生就像梦一样？从出生开始就只增不减的压力，没完没了的麻烦，总是不肯放过你哪怕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没有觉得？好吧，那听J医生的话，你真的是疯了。
什么！你觉得我才应该是疯的那一个？不不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的苦衷了。你们知道么？曾经，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我也曾经痛不欲生，甚至想通过轻生的方式逃离一切。可是你们看，我现在活得挺好！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好！哈哈，因为我发现了真理！
原来，那不是你的幻觉。你们活着的所谓人生，就是梦而已。当你醒来的那一天，才会惊讶地发现，哎呀！我是得多么愚蠢才会为了那么一堆鸡皮蒜毛的小事纠缠不清！而当你从梦中醒来，真正面对生活的时候，你会发现生活简直充满惊喜！
不信？那就瞧瞧我，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摄像头靠近了小丑，给了他那张惨白的脸一个特写。
他咧开嘴，恢复了惯常的、小丑式的夸张笑容。
“现在，我无时不刻不是笑着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不止，并且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像波涛般越来越凶猛。
最终，当他终于停下疯狂的笑后，他说：“所以，所有认可我的话的人们啊，行动起来吧！”
他亮出一柄尖刀，贴到自己鲜红可怖的嘴边：“让我们在每一张脸上，永远地刻下笑容吧......哈哈哈哈哈哈......”
在恐怖的笑声中，信号中断，画面终于恢复了正常。
但从这一刻开始，哥谭就失去“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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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全面混乱。
从小丑面目可憎的脸消失在电视上短短一个小时以后，第一个报警电话就被打响了。
然后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哥谭警局的所有电话线路无时无刻不在占线状态。整座城市就像疯了一样，本来就抱着黑暗念头的人们得到了小丑的轻轻一推，纷纷也随波逐流地在脸上涂上白色的油彩和红色的口红，翻着各种新花样制造麻烦。
恐惧迅速散播开来，就像一层浓重的雾霾。小丑一直没有亲自出手，却像是无处不在。期盼混乱的不安分子们抓到这个机会，利用这种形势散播更多恐惧。更多本来就有着黑暗的念头的人也趁着整座城市都疯起来的绝佳时机浑水摸鱼干些肮脏的勾当，然后让自己的龌蹉被掩盖在这潮水般的疯狂之中无迹可寻。
起初，只是小丑的粉丝们，纷纷打着小丑的旗号走上街，高喊着“刻上微笑”的口号。接着，寻找英雄的狂热分子们看到了他们所追寻的东西，他们相信小丑可以成为他们一直寻觅的偶像。还有每一个压抑找不到出路的普通人，和为自己黑暗欲望找到借口的人，和许许多多仅仅需要一些启发的人。
小丑所做的，不过是把这些全部挖掘了出来，然后任由黑暗自己发展。
今夜，蝙蝠侠的身影同样几乎遍布全城。警方已经倾巢而出，竭尽所有抑制疯狂的人们。甚至有好几拨未成年的孩子们也凑起了热闹，还在推特上预告了聚集地点。他们脸上涂着油彩，戴着火红色的假鼻子，画着小丑嘴唇，跑上街也高喊起了自己的口号。不过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威胁，他们不过是凑热闹，只是在凑热闹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过程中顺带为这个城市的危机火上浇油。不过这样的群体们在看到蝙蝠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瞬间就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家去了。
真正危险的，另有他人。
一位甜点屋的大妈，在工作期间忽然给自己画上了小丑的妆面，枪杀了当时在自己店里的四名顾客后逃离。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一家小诊所打点滴的时候，忽然暴起用刀子捅死了诊所中的所有医生和病人。另有一家叫“无痛牙科”的地方社区牙科基金会的诊所中，主治牙医虐待折磨了自己的病人长达半小时之久后，将其残忍杀害。
这三起案子，和许许多多其他的案件一样，所有被害的死者的嘴角两侧都被用尖刀割开，两角上扬被割成了微笑的形状。
小丑的信徒们正忠实地执行着“在所有人脸上刻下微笑”的指令。
“一切都乱了套了，你还不打算做些什么吗？”芭芭拉有些急切地问。
罗伊翻看着哥谭警局刚刚传到他手里的最新消息：“做什么？”
“当然是控制局面啊！”芭芭拉说，“哥谭警局和蝙蝠侠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可这次疯狂的传播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哥谭市现在就需要你，现在就需要翼骑士啊，可你怎么还在这里无动于衷？”
“因为没用。”罗伊干脆地说，“这就好比一艘非常非常大的船在漏水，多一个两个人去填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你补上了这边，那边又会接着漏。我不是神，蝙蝠侠也不是，凭个人的力量不可能从大局上有什么改变。”
停顿了一下，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芭芭拉的目光，说：“还有......因为无聊。”
“什么？”
罗伊叹了口气：“我不想对你说谎。你知道，我喜欢解决的是有难度的问题，而不是疲于奔命地去满街揍得小混混们满地找牙。很累，而且很无聊，没有挑战性，并且毫无意义，因为你揍退了一波肯定又会有另一波跑上街来。”
芭芭拉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这样善良的女孩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想法，可我只是不想对你撒谎，好吗？这就是我的想法。另外......”罗伊耸了耸肩，“我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站起身走到芭芭拉面前，把刚刚研究的资料交到她的手上。
芭芭拉翻了翻，那正是甜点屋、诊所和牙科医生三起案件的资料。
“这些怎么了？”芭芭拉问。
罗伊说：“一开始，我看到这三起案件的时候，也是觉得没什么吸引我兴趣的地方。瞧，所有案情都一目了然，虽然疯狂，但是却也很简单没有什么曲折、值得注意的地方。三起案件的凶手也都十分明了，那家甜点屋的主人很多邻居都认识，现在已经确认了身份；诊所里暴起的中年男人把自己的病历落在了诊所，所以他的身份也非常容易确定；那位牙科医生更不必说，牙科诊所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目前三名凶手都在逃，剩下的只是抓人的问题，所以我一开始觉得这几起案子都没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理由相信这三个人，共同成立了一个在目前为止的暴动人群中最危险的组织。他们自称为——‘微笑联盟’。”
“哦，看到了。”芭芭拉翻着档案道，“第二起案件的犯人在现场留下了一张卡片，上面印着一张大笑的嘴巴，并留言‘我们是微笑联盟’。可你怎么就知道他说的‘我们’包含这另外两起毫无关联的案子的嫌疑人呢？”
“毫无关联，是因为案情报告上没有写。但是，我注意到了这三起案件的犯人都有精神病史，这就是我为什么调查了这三个人的档案，结果发现......”
罗伊说到这里，弯腰将芭芭拉手中的档案翻到了最后一页。
芭芭拉粗略扫了一眼，也有些惊讶地道：“他们都曾经是阿卡姆疯人院的病患！”
“不错，并且不仅如此。”罗伊点点头，说，“他们三人都是后来被评定为精神恢复正常被释放的病人，不过我猜小丑的煽动很可能使得他们旧病复发了。我还发现，他们出院后都有接受过后续的心理康复治疗，并且主治医生是同一个人——奥布莱恩·伊万医生。这位医生曾经也担任过阿卡姆疯人院的心理医师，不过之后他到哥谭贫民区去开了一家廉价诊所专门接待收入水平低的哥谭市民。奥布莱恩医生在和小丑相关的精神系病症和强迫症状方面有着专门的研究。所以我觉得，如果我去拜访一下这位医生，说不定会有比到处救火更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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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住在这里的人们，第一是因为没钱而别无选择，第二则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你既然都住在这种地方了，身上往往也就没什么好被抢的，遇到劫匪也是光棍一条，无所畏惧。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贫民区的街区更加混乱不堪。正常的人们都远远离开了街道，各自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家里不敢出门。街区完全被小丑们占领了，一个个暴徒涂着油彩打着小丑的旗号，趾高气昂地走上街头，就好像他们成了城市的主人。
罗伊根据地图上查到的，奥布莱恩·伊万医生私人诊所的门牌地址找去。走在贫民区的街区上，接连来了两拨不怀好意的暴徒试图打劫，还有一个疯子要在他脸上“刻上笑脸”。当然，罗伊给他们都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好歹是找到了。老旧的电子牌上写着“伊万心理健康诊所”几个字，其中两个半字母已经黑了下去。诊所藏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并不大，但是还算显眼。
罗伊叩响了木门，声音洪亮地问：“奥布莱恩·伊万医生？在吗？我是GCPD的侦探顾问，正在调查几宗谋杀案，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麻烦可以打开门让我进去吗？”
没有回音。
罗伊又喊了几声，敲了半分钟门，仍然没有回应。但当他伸手稍稍用力一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上，用一点力就能推开。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屏风的后面沿着地板渗出些许的一滩血迹。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屏风的后面，奥布莱恩·伊万医生仰面躺在血泊之中，白色的大褂被染成了殷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可怖。手脚冰凉，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他双目圆瞪，分明写满了不甘和恐惧，可偏偏嘴角被用锐利的刀具割开成了鲜血淋漓的笑脸，看一眼就让人禁不住浑身鸡皮疙瘩。
血泊中飘着一张白色的卡牌，上面画着咧嘴笑的图案，宛如对死者、对世界的嘲讽。
罗伊缓缓走近奥布莱恩医生的尸体边，掏出了一对随身携带的皮质手套戴上。这是任何一个侦探都会保持着的习惯，戴着手套以防破坏现场中任何可能的线索。
虽然医生嘴部的伤口最为触目惊心，但是显然他是不可能因为被割破嘴皮而失血致死的。致命伤也不难找，一刀正面刺进了他的心脏。罗伊小心地撩起衣服查看了伤口，力气挺大，刺得也很准。对一般人来说，要想一刀就能精准地刺进心脏其实并没有多数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凶手能做到一刀毙命倒也显得有两下子。
屏风后面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小丑们——或者说，冒牌小丑们，倒还挺有偶像风范的。他们冲进来把整个儿诊所里所有不是固定在地上的东西都掀得底朝天，各种各样的药瓶砸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药丸融化在各种液体之中，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混乱的房间里，靠墙锁着的一个小柜子就颇为显眼了，因为只有它是站着的。罗伊上去推了推，发现这玩意儿原来四角是被固定在地上的，所以才幸免于难。它的表面上也无可避免地留下了刀痕和重锤一类的伤痕，但锁却完好无损。
看上去进来的几个小丑并没有人会开锁，这才放过了这个小柜子。
罗伊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柜锁。拉开一看，发现原来里面藏着的是一沓沓纸质的文件。因为多数涉及客户隐私，所以奥布莱恩医生才把它们锁进了柜子。
罗伊翻看了这些文件，很快就有所发现。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芭芭拉的手机号。
“喂？既然你打过来了，我假设你在伊万医生那里有发现？”芭芭拉问。
“算是吧。”罗伊说道，“发现了他的尸体。”
“噢，天呐。”
“是微笑联盟干的，他们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真是越来越有小丑风格了，也越来越危险。”芭芭拉说道。
“所以我要尽快阻止他们。我在奥布莱恩医生的一个私人柜子里找到了一些线索，从阿卡姆疯人院出来以后接受过这位前阿卡姆医师的私人心理治疗的，不仅仅有已经被发现的三人而已。这位医生的资料里，还有一个满足相同条件的人。”
芭芭拉道：“好吧，我猜猜，现在又到了让我帮你查查这个人相关资料的阶段了。说吧，他......或者她，叫什么？”
“罗德尼·思博曼。”
芭芭拉的动作真是相当之快，片刻功夫就有了结果。
“有了。”芭芭拉道，“罗德尼·思博曼，天啊这孩子才17岁......他曾经成绩优异，被一直认作是前途无量的一个孩子，直到有一天，毫无征兆地，他放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他全家人。后来他住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没多久就被判断为痊愈释放。这以后他就和街头混混们时常混在一起。我黑了几个推特账号，他现在似乎的确和‘微笑联盟’混在一起，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们还送了他一个叫‘火炬手’的外号......嗯，真贴心。”
“有地址吗？”罗伊追问。
“只有一个以前的地址。”芭芭拉说，“在邓肯大街203号，可是那是他以前被烧掉的住址了。根据他以前的一些朋友推特里的聊天记录，他好像从阿卡姆出来以后就没有固定居所，大多和他的那群朋友们混在一起。”
“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可能知道的人。”罗伊说。
“你知道警察顾问的身份不能让现在气焰嚣张的街头混混们开口对吧？”
“当然，”罗伊说，“但是翼骑士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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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目标也仅限在贫民区，那个被称为“火炬手”的罗德尼·思博曼的活动范围内。
一夜功夫里，好几个曾经和罗德尼混得不错的哥们都遭到了翼骑士的夜袭。可无论怎样恐吓逼问，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罗德尼在哪里的线索。
但是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火炬手”被一帮和他有些关系的狠角色——至少是在街头混混们看起来的狠角色——招募去了，似乎成立了一个类似“小丑粉丝团”的组织，最近混得在贫民区的小圈子里相当有名气。不过问到他们具体去了哪些地方的问题，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
夜还很长，新的意外情况却让罗伊不得不打断了他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又揍翻了一群混混，正重复问着已经问过多次的问题时，藏在头盔里的耳机传来的芭芭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审问。
罗伊一手揪着面前吓得不轻的青年的衣领，另一手按着耳机道：“干什么？我忙着呢。”
芭芭拉语气急促地说：“紧急情况，电视直播。我现在把直播画面切到你的屏幕上。”
罗伊把这个青年随手扔在一边，打开了手腕上的投影屏幕。那个家伙如获大赦般招呼着同伴们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罗伊头没回，完全没看这几个家伙一眼。他的屏幕上现在已经转接到了哥谭市的频道，一张被画得颇为可笑的小丑脸出现画面的中央。
他的脸占据了镜头大部分的位置，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后都有些什么，无法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是那个医生。”芭芭拉说，“我刚刚用面部识别软件识别过了。”
现在电视上这个出现的，就是“无痛牙科”那个将自己的病人虐待折磨而死的变态医生。
医生咳了两声，说：“致哥谭市所有敬业的警官，还有淳朴的市民们。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搅你们休息，但是我们有深夜特别献祭活动，那将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所以我觉得有义务通知哥谭市的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参与到这盛大的活动中来。”
“哦，有个好消息。这帮家伙上镜的手段可不怎么高明......至少没有小丑高明，我想他们的电视信号是可以追踪的。”芭芭拉道。
“追踪到了信号吗？”罗伊问。
“还在尝试。”芭芭拉说，“但是定位还需要稍微多花一点时间。”
“继续努力。”罗伊说道。
那个医生继续说着：“首先必须要说清楚，你们一定在想，我们是谁？那么请记住，我们是微笑联盟，我们是小丑先生最积极的响应者！”
“接下来你们一定又会问，你们想要什么？”
“这就更简单了！今晚午夜，在最神圣庄严的地点，我们将启动盛大的祭奠仪式，将十位光荣的被选中者献给伟大的小丑！”
芭芭拉惊道：“哦，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捉了十个人质？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罗伊问：“定位怎么样了？”
“还差最后一点......我去！姐真是......见了鬼了！”
罗伊从耳机中听到了芭芭拉激动的叫声，声音里充满了郁闷。
“怎么了？”
“服务器繁忙......”芭芭拉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而这时，医生已经完成了他的演讲，嚣张地留下了对蝙蝠侠以及哥谭警局的挑衅宣言后，讯号就终止了。
“对不起，我......”芭芭拉声音中充满歉意。
再厉害的高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在蝙蝠洞里做后勤，有着蝙蝠侠提供的顶尖设备，芭芭拉绝不会遇到这种问题。可惜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公寓里，用着的是自己的私人电脑。
罗伊道：“不用慌，到午夜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我现在就回你那里去，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城市另一侧，蝙蝠侠正驾着他的蝙蝠车飞奔在街道之间时，作为他现在的后勤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同样将电视直播的画面切到了他蝙蝠车的小屏幕上。
微笑联盟的挑衅信息结束后，阿尔弗雷德的面孔重新出现在了小屏幕上。他问：“先生？您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手头很忙，我正在赶往最近的另一起劫持人质现场。”蝙蝠侠道，“剩下的时间不可能够我再去找出微笑联盟的位置并搞定他。我们还有什么人手？”
“迪克少爷在布鲁德海文，蒂姆少爷似乎也正忙着他的超级英雄团体活动，都不在哥谭。”阿尔弗雷德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帮手了。”
“那就交给他好了。”蝙蝠侠说，“他能处理好的。”
通话结束，蝙蝠车也正好抵达现场。
商场的周围围满了警车，特警们全副武装，随时做好了冲入的准备。负责现场指挥的哈维·布洛克警探叼着根雪茄，挺着他的大肚子抬头望着，他身旁的一位谈判专家正通过电话努力与里面的罪犯沟通。
“情况怎么样？”
蝙蝠侠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出现在布洛克警探身后，经过变声处理的嗓音还如此低沉，布洛克警探差点没吓得回头拔枪。
“又是你！你能不能偶尔哪次来之前先提醒一下？”
布洛克探口气，知道这种问题也只能算是吐槽而已。他转过身，一手扶着自己的帽子说：“里面两个罪犯......疯子，两个人质。他们有枪，威胁我们如果不按他们的要求照办就撕票。”
蝙蝠侠冷冰冰地问：“什么要求？”
布洛克警探无力地苦笑：“这两个疯子要求和总统直接对话，并且要求总统同意把小丑的头像印在下一轮发行的美钞上......”
蝙蝠侠面无表情：“继续拖住他，我来搞定。”
哥谭警察总署，戈登局长也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自从他当上警长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可现在这种感觉空前强烈，那就是——人手严重不足。
哥谭就是这么一座城市，无论你手上握着多少警力，你都会觉得严重缺人。
手机响起，他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号码。
“罗伊？最好给我带点好消息来，我今晚坏消息已经听得太多了。”戈登疲倦地说。
“那么很高兴我可能给你带了点算是好消息的消息来。”罗伊说，“我想，我刚刚可能发现了那个‘微笑联盟’预告的犯罪的具体位置。”
“哦？”戈登的精神为之一振，“我们还有半个小时，说不定还来得及。在哪里？”
“哥谭警局。”罗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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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皱起了眉头：“我相信你这种关头肯定不会拿我当消遣，可你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忍不住这么怀疑。你说这帮家伙就藏在我们总部？”
“具体点说，应该是能看到你们总部正门的地方。”
“怎么说？”
罗伊解释：“电视直播里，虽然那个讲话的牙科医生的脸挡住了后面的所有可以提供位置线索的背景，但却也使得他的脸部每一个器官都更加清晰。我录下来了那段电视直播，处理了一下分辨率，并且放大观察了那个讲话的精神病医生的瞳孔，结果从他的瞳孔倒映里勉强看出了一栋似乎写着‘GCPD’（哥谭警局）四个字母的建筑。”
“听上去是挺有说服力的。”戈登说，“但你是说我们正门的站岗警察、还有那么多进进出出忙碌的人员都没有注意到这几个疯子在我们正门口录像？”
“是很不可思议。”罗伊说，“但是据我所知，哥谭市只有你们那一栋建筑上写着‘GCPD’几个字母。”
这句话点拨了戈登。他一怔，陡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们不是唯一一栋这样的建筑。还有一栋！”
“哦？在哪里？”
戈登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在哥谭老城区，那个地方现在也算是贫民区了。以前哥谭警局的总部就在那里，现在已经废弃了。对，我敢肯定，他们一定是就在那里！我现在马上就派人过去！谢谢，罗伊，你又帮了大忙了。”
“应该的。”
罗伊挂了电话，对芭芭拉道：“GCPD居然还有一栋老式的大楼，这样的话估计那个什么‘献祭’活动就在那里了。这的确也符合那帮家伙宣言的，‘神圣庄严的地点’，还有哪里比警察总署——尽管是废弃的——更有意义的地点呢？”
芭芭拉懊恼地一拍脑袋：“噢，我居然一下子没想到GCPD还有一栋老楼。你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再没人提过那里了，就连爸爸也十几年没去过那里了......”
“时间还剩半个小时，我们得抓紧了。”罗伊打开自己的衣柜，拖出一个特质的黑色上锁箱子，里面装着他出击时所需的全套装备，“戈登局长虽然说尽快派人去，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在警局人手严重短缺。等他人员调派完成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可以指望的，只有我们了也说不定。”
哥谭另一侧的人质劫持现场。
两名惊恐而又无语的人质，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拿着枪晃来晃去，脸上化着可笑的妆面的歹徒。其中一名歹徒正竭力向谈判专家争取到和总统对话的机会，并表达了一定要把小丑的头像印到美钞上的决心。
作为一名正常人，人质们现在真的是觉得这场景比任何一部喜剧都要好笑。可一想到你是在这场闹剧中生命岌岌可危的角色，就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似乎除了这两名坚持不懈的疯子以外，包括人质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谈出结果的谈判，也就意味着当这两个疯子的耐心被耗干净的时候，指不定就一枪一个把他们崩了。
好在这些并没有发生。
就在两名人质眼看着那个谈判中的疯子越来越不耐烦，心跳加速时，他们的脚下陡然间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两个疯子脚底所站着的位置同一时刻轰然炸开，地板塌陷，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惶地叫声，坠到了下一层楼去。
下面传来几声沉闷的打击声，还有物体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声音后，数秒就恢复了平静。
两名人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直到蝙蝠侠爬了上来，说：“你们安全了。”
蝙蝠侠解开了绑着两人的绳索后，接通了和阿尔弗雷德的通讯。
“先生，看上去翼骑士已经成功定位到了微笑联盟的位置，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我说过他能做到。”
老旧的哥谭警局大厦。
芭芭拉调出了一份不知多久之前的警局地图上传到了罗伊的电子屏幕上。罗伊从多年前早已经停止了运作的电梯井里释放飞索降下，蹲在电梯顶部用红外成像观察外面人质和敌人的位置分布情况。
可出乎意料地，整栋大楼里红外成像只捕捉到了唯一的一个人。无论是微笑联盟的成员们，还是所谓“献祭”的十名人质都不见踪影。
芭芭拉有些紧张：“不会是他们已经把人质......”
“应该不会。”罗伊一边强行拉开了电梯门，一边道，“现在距离午夜还有十分钟，和小丑相关的精神病患者大多伴随着强迫症，他们既然说了要在午夜时分，那么就一分钟都应该不会有偏差。”
“这么说难道我们找错位置了？”芭芭拉问。
“我也不这么觉得。”罗伊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问剩下的那个人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这唯一一个人所在的位置——一楼大厅里。这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皮背心，趴跪在地背对着这边。地面上留着一滩不知是来自谁的血迹，碎裂的玻璃门的渣滓洒了一地。
罗伊快步走上去：“人质在哪里？”
“我......把他们都放了。”
这人转过头，看清了他的脸，罗伊禁不住脚步顿住了。通过耳机里的惊呼，他知道芭芭拉的错愕比起他一定只多不少。
这是一张非常可怕的面孔。他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可嘴部却看不见口红画出的印记。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嘴。
这个人整个儿嘴皮都被割掉了，一口白牙裸露在外，显得相当面目可憎。
“你是......罗德尼·思博曼？‘火炬手’？”罗伊认出了他来。
罗德尼摇摇头：“不，那不是真的。我家的那场火，那只是场意外，根本不是我放的，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我很孤单，我需要找人说说话，所以我只能去找愿意接纳我的人。”
“比如微笑联盟，成员和你同是奥布莱恩医生的病人，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罗伊说。
“可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他们说要把十个活人当做祭品献祭，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所以......我把他们都放了。”
“所以他们割了你的嘴？”
“不。”罗德尼摇摇头，“我自己做的。因为从镜子里看到我自己，我忽然觉得，我成了小丑——我最不愿意成为的一个人。所以，我割掉了那张微笑的嘴脸。”
警方很快赶到了。罗德尼提供的关于微笑联盟的藏身处的线索最后成了关键，翼骑士单枪匹马冲进了微笑联盟的据点，将他们全体逮捕归案。
但是却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圆满的结局。
罗伊双手合拢，向后靠着坐在扶手椅上，望着窗外默默不语。
芭芭拉他身侧不远的桌边坐着，在自己的电脑上忙碌着些什么，也没有打搅他。
“芭芭拉，我忽然觉得......”罗伊突兀地开口了。
芭芭拉目光转了过来，等着他说些什么。
“也许......这个城市真的需要我做一些比解谜更重要的工作。”
芭芭拉愣了一愣，随即欣慰一笑：“是呢，毕竟是哥谭。”
罗伊沉默半晌，站起身，向房内走去。
“晚安，芭芭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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