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林少天端坐在扶手椅上,目光介乎呆滞和有神之间,笔直向前,大约每半分钟才眨一次。乍一看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谋杀了。
而像吸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他的目光的,是一块巨大的白板,上面贴满了被红色、黑色的丝线串联起来的剪报。报道有多年前的,也有距今不远的,但每一份都是围绕着一个话题,或者说,一个人。
蝙蝠侠。
哥谭市号称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国家,有“犯罪之都”的美誉,曾一度陷入包括政府机构在内城市几乎完全沦落入黑帮掌控的境况,直到蝙蝠侠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的真实身份……不,应该说每个人都知道。他谁都不是,他就是蝙蝠侠,哥谭的黑暗斗士,永不会倒下的一个象征,带领着这座城市一次又一次地走出绝望。
对,到了现在这一步,甚至人们潜意识里都已经开始拒绝猜测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了。蝙蝠侠就是蝙蝠侠,永远地站在哥谭市民中间捍卫正义的象征。
但林少天,可不是多数人。
六个月前,他在一场爆炸中来到了这个世界。逐渐接触、了解这个新的世界之后,他了解到了蝙蝠侠,并被这个神秘的象征吸引了。
在他眼里,这不是一个象征,而仅仅就是又一个谜题,一个可能是他遇到过最有趣的谜题之一的谜题。心底的本能驱使他去揭开这个谜题的真面目——蝙蝠侠究竟是谁?
而现在,他相信他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罗伊你打算盯着那一堆剪报到什么时候?”
不知何时,银色的轮椅停到了他的旁边。架着黑色镜框、一头亮眼柔顺地红发扎成单马尾的女孩坐在轮椅上,深蓝的牛仔裤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腿部线条。林少天曾在看到她这双腿的一瞬间就判断出,她曾经跳过芭蕾舞,并且还是个好手。
但拥有这样美丽的一双腿的女孩,现在竟被一张轮椅所束缚,任谁都会觉得无比惋惜。
罗伊·格林,这是林少天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这位美得冒泡的红发叫芭芭拉·戈登,是哥谭市警察局长詹姆斯·戈登的千金。她因一起人为因素失去了双腿,不得不告别了她所爱的芭蕾,不过至今她仍然拒绝说出自己失去双腿的具体原因,想必她心底对那事件还是有阴影的。现在她专攻程序设计,是一位程序大师。
芭芭拉失去双腿后和父亲詹姆斯·戈登住了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后终于基本走出了阴影。因为想要尽快摆脱过去的阴影,独立迎接人生新的一步,她决定自己租房离开父亲生活,正好和初到这个世界同样在寻找居所的罗伊看中了同一间公寓。
简单地谈了几次,双方都没有意见后他们就合租这间公寓住下来了。
“如果你再继续发呆下去,我都要开始怀疑我们俩中究竟是谁不能站起来了。”
罗伊终于肯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向芭芭拉打量了那么几秒的功夫,迅速就又收回目光投向了剪贴板。
“玩的开心。”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芭芭拉一愣。
罗伊没有再转头过来,像自言自语一样解释:“你脸上能闻到你平常很少用的保湿霜的味道,你的穿着似乎想表现得比较可爱,以前你从未这么穿过,至少我没见到过......顺便一提,我不觉得这样的风格适合你。”
芭芭拉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苦笑:“嗯……谢谢。”
“让我再猜猜你今晚的约会对象是爱德华吧?”罗伊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芭芭拉更无奈了:“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看了我的手机短信吗?”
“不,猜的。”罗伊说,“恕我直言,根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你的交际圈实在是小得惊人。有机会发展到约你出去的男性除了你的心理医生似乎也没别人了。”
爱德华正是芭芭拉的心理医生。
“好吧好吧你又赢了。”
几个月来芭芭拉也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敏锐,很多琐碎的细节都会被他抓住大做文章,从简单的一环拓展到方方面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你在他面前什么也藏不住。
简直就像是,小说中虚构的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她时常忍不住这么想。
其实芭芭拉没有说出来的是,她本人也是拥有着一流的侦探素质的。但每当和这家伙比,就总莫名生出低了他一头的感觉。
芭芭拉从侧面看了罗伊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觉得……你能找出蝙蝠侠是谁吗?”
“当然,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谜。”
芭芭拉欲言又止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她的心理医生爱德华来接走她后没多久,罗伊的手机就响了。
“第64大街和13大街的交接处,速来。”短信内容简单明瞭。
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像是有着莫名强大的魔力一般。罗伊顿时就从座椅上弹起,半分钟后就留下一生关门声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工作。
哥谭警局的侦探顾问,收费协助哥谭警方侦破各种困难的案件。这种工作模式和他前世也差不多,只不过前世他是从不收费的,但现在为了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他却不得不考虑资金来源问题。
起初他是想开私人侦探事务所的,来到这个世界最先的两个月通过私人侦探的工作赚到的资金和芭芭拉合租下了现在的公寓。后来芭芭拉发现了他的才华,向自己警察局长的老爹极力推荐说这是个怎么怎么神奇的人物,才有了戈登警长给他提供的侦探顾问这一特殊的职位。
第64大街和13大街的交接处,穿制服的警察来回忙碌、拉起了黄色警戒线的巷子外,出租车停下。罗伊从出租车里探出身子来,大步流星地向案发现场走去。
架着厚框眼镜、留着白色八字胡、披着土黄色风衣的老警探正和一位年轻些的警探争执着些什么。
这两位就是哥谭警署的政府两位局长,戈登局长和布莱德副局长。众所周知哥谭警署就是否支持变装义警蝙蝠侠的看法分成了正反两方,正方由戈登警长为代表,而反方代表则恰恰就是这位副局长福布斯。
今天又是怎样一起案件引起两人的争吵呢?
“不要还想庇护他了,吉姆,不然你也会被视作共犯。”福布斯嚣张地说。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件案子不可能这么简单。”
“哦不,它恰恰就是这样简单。只不过你被和蝙蝠侠的私人感情蒙蔽了眼睛。你是一位好警察,吉姆,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就在对蝙蝠侠这个问题上你从来不曾公正。”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不过你们有人愿意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注意力被刚刚来到巷口的罗伊齐齐吸引了过去。
福布斯警探得意一笑:“当然,乐意之至。我恐怕我们那位披着羊皮的大英雄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我们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昨晚就在这里,蝙蝠侠杀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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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向着巷子里望去,很容易就被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吸引了目光。
罗伊一言不发地从两位局长中间走过,蹲下身检查起了尸体。
戈登局长显然也习惯了与他的合作,手势示意了周边的警务人员都让开了位置供罗伊勘察。从当初女儿给自己推荐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怀疑芭芭拉对这个罗伊·格林的大肆褒扬是带有她的私人感情色彩在里面了,但短短的几次合作就让他意识到他错了。
这个年轻人真的不同凡响。
有些案子——戈登局长干这行这么多年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这个叫罗伊的年轻人的介入的话毫无疑问就会被定为悬案的。但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为了侦破悬案而生的一样,总是能注意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多数人都觉得案件已经是死局的时候,他总能找到出路。
戈登警长不得不肯定他的才华,因为他的确很特别。
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多年前,哥谭市著名的慈善家韦恩夫妇被枪杀的案件发生时,如果这个罗伊·格林能参与侦察的话,那就不会变成悬案了也说不定。
但那都是如果,仅仅是如果而已。
罗伊站在这具尸体前,整个犯罪现场这一刻在他的眼里都变成了信息,所有眼球捕捉到的图像全部都在顷刻功夫里化为了纯粹的信息涌入大脑,并在中枢系统中飞快地经过了过滤、分析处理,输出结果。
这一刻,他的大脑就是一台高效到无与伦比的分析机。
死者胳膊上的纹身图案,某个街头帮派成员的身份证明;背后钉着三枚被打造成了蝙蝠形状的回旋镖,没有其他致命伤,应该就是死因;表情狰狞,眼球圆瞪,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保持趴在倒的姿势,通过这个姿势不难判断死亡前无疑正全力奔跑……
这些都是在十几秒内,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类似无关紧要的发现和结论,暂且也就不提。
“福布斯警探你觉得这是蝙蝠侠干的,就是因为这枚飞镖?”罗伊忽然开口问。
“不。”福布斯得意洋洋地说着,手指向了巷子正对面路灯顶上的摄像头,“我们有录像。”
片刻后,福布斯警探已经在警车后备箱上架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播放出了这个摄像头的录像。
像素不高,画面十分模糊。但是的确可以看出,画面中死者不知从哪儿慌张地跑进了这条巷子,被路灯投影拉得老长的轮廓不紧不慢地追踪而来。当那个一身黑披风、戴着蝙蝠形状黑面具的人出现在镜头中后,他连甩三枚蝙蝠飞镖飞向了被害人。被害人连中两镖,还坚持跑了两步,终于在第三镖命中时倒下了。
然后,画面中的这位蝙蝠侠来到被害人身侧,俯身似乎检查确认了他的死亡后才转身走出了这条巷子。
“怎么样?”福布斯警探得意道,“板上钉钉的事实。吉姆,这次无论如何你也没法再庇护蝙蝠侠了。”
“纯属扯淡。”罗伊毫不客气地嘲讽。
“你说什么?”福布斯警探明显火了。吉姆·戈登好歹比他官大,跟他不对路就算了,这个说起来还只是给警方打工的家伙竟然比戈登还不客气,怎么可能不怒?
“如果蝙蝠侠三发飞镖才能杀死一个人,我很怀疑关于他的都市传奇的真实性。”罗伊说。
“也许他今天只是状态不好,人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福布斯警探替蝙蝠侠“辩解”。
戈登警长也道:“而且以往他也从来没有傻乎乎地走到摄像头里过。并且如果你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你就会知道正常走路离开不可能是他的风格。”
的确,如果是真正的蝙蝠侠,他十有八九会选择用绳索枪飞走。
“可能他昨晚喝高了?正好解释他为什么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杀了人……又或者他是故意的,他挑战我们!瞧,他连凶器都留下来了。”
“很遗憾又让你扫兴了但是这个不是蝙蝠侠的飞镖。”罗伊将尸体身上的一枚飞镖拿到两人面前,说,“这三枚飞镖两侧蝙蝠翼的部分都是圆弧型的,这样的设计使得它在飞向目标的时候更有效地利用了空气阻力推动旋转,提高了命中率。严格地分类的话,它是回旋镖。”
随后,罗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他存储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也是一枚蝙蝠形状的飞镖,但比他手中这枚小了两倍,颜色也更深,并且两侧蝙蝠翼都被打造得棱角分明,像刀片一样。
“只要你没蠢到家一定能分辨出这两种飞镖的区别。”罗伊毫不客气地说,“我曾经研究过蝙蝠侠的飞镖。他使用的飞镖和回旋镖的区别就是更难命中,所需手法难度更高。但同时,这种飞镖的隐蔽性也是回旋镖比不了的,体积小、弹道速度也更快。根据蝙蝠侠所选用的这种飞镖,我可以推测他曾接受过东方忍者或是职业杀手一类的专业培训。而如果说蝙蝠侠是专业的,那么这个粗劣的模仿者就是业余中的业余了。”
不是怀疑的口吻,他已经自信地直接将这案件的凶犯定位为“粗劣的模仿者”了。
福布斯警探脸色难看,但罗伊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已经一路说下去了。
“并且我猜你们都没有留意到另一点。影像中这位模仿者从巷口离开之后的方向,下一个转角就是街区了。你说我们的模仿者穿着这样惹眼的万圣节服装,怎样不吸引任何人注意就能离开?”
福布斯警探像生怕放跑了机会一样插嘴:“这正好说明了他正是蝙蝠侠啊!他一定是用绳索枪飞走了!”
罗伊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如果他想飞的话早就飞了,麻烦发表观点前先用你仅有的智商反复核查两遍以免更增我对你完全就是个白痴的怀疑。”
无视了这个家伙的发作,戈登局长若有所思道:“他有车接应?”
“完全正确!”罗伊说道,“不会是蝙蝠车,我们都见过他的战车,并不怎么低调。他开出去的话绝对会吸引注意力。”
“他的车有隐形模式!”福布斯叫。
“所谓隐形只不过是屏蔽发动机噪音、熄灭所有光源融入黑暗而已。我恐怕这种方法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并不适用,布莱德警探。”这次是戈登局长的解释。
“凶手另有其人,而且是个很危险的家伙。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戈登说。
“不!”福布斯警探固执地道,“我今天就去亲自清点一个蝙蝠侠特缉小组围堵蝙蝠侠。你们所说的这些都只是疑点,并不足以作为证据。到目前为止,蝙蝠侠仍然是本案的嫌疑人。我要找到他,无论他是不是凶手,我都要揭开他虚假的面具,让全哥谭市民都看到他真正的嘴脸!”
“又来了……”戈登素知这个同事对蝙蝠侠过激的偏见,也是倍感头疼。理论上说,福布斯的意见并没有错,这些都不足以作为蝙蝠侠无罪的证据,到现在为止蝙蝠侠还是此案的嫌疑人。福布斯估计也已经不觉得蝙蝠侠是真凶了,他单纯只是想要一个借口,一个抓住蝙蝠侠并且揭开他面罩的借口,仅此而已。
罗伊懒得再理会他们的争吵,顺着巷口左顾右盼着像是找着些什么一样走了出去。
不片刻,巷子的另一边就传来了他的声音:“如果想要抓那个伪劣的蝙蝠侠的话,我相信这里有一点线索值得注意。”
两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只见转角这边罗伊正趴在地上,像一只猎犬拿着只放大镜研究些什么。
是车轮印,被粘稠物附着的车轮留下的印记。
“铝合金轮毂,结合型号判断应该是雪佛兰科鲁兹。轮胎上应该是沾上了新铺的沥青,让技术人员进一步检验可能会有更多信息。”
戈登说:“鉴定人员已经在路上了。”
“很好。那么接下来,福布斯警探,”罗伊转头说道,“如果你坚持要组建蝙蝠侠特缉小队的话……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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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戈登的声音隔着几间房都能听见,仿佛拥有穿透一切的贯穿力般。
罗伊头也不抬地翻看着资料和文件,漫不经心地问:“是啊......看起来你今天约会进程不错?”
芭芭拉一愣,气势消去了大半,下意识就回答:“嗯,啊......不怎么样,爱德华说心理医生和自己的病人约会并不合适......”
然后,她一怔,转而又重新拾起刚才的气势,道:“啊,不对,你还没回答姐的问题呢!”
“什么?抓捕蝙蝠侠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芭芭拉说:“我向父亲推荐你,是因为我真心相信你可以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绳之以法更多犯人。但当我推荐你去为哥谭警方协助的时候,可不是希望你用你的才能去抓一个真正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的好人。”
罗伊终于抬起了头来,直视向那张满是怒容的俏脸。
“首先要说的一点,我并不记得我们约定过我的工作内容也要向你汇报。其次,就算你真的提过这样的要求,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义务按照你所想的去工作,我们说明白了吗?”
芭芭拉一咬牙:“蝙蝠侠是个好人......不,不止如此。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你是明白不了哥谭当初是怎样黑暗的,蝙蝠侠是哥谭市唯一的曙光......如果你们真的抓住了蝙蝠侠,相信我,哥谭会变成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混乱之都。”
罗伊无所谓地耸耸肩:“对我来说,蝙蝠侠不过是一个我遇到过最有趣的谜题而已。我想揭开谜底,仅此而已,其他的都无所谓。”
芭芭拉瞪了他许久,才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我曾经告诉父亲,如果愿意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警探,说不定甚至能成为哥谭的未来。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无论你拥有多聪明的大脑,首先,你没有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调转她的轮椅离开了这个房间。推动着轮椅的美丽背影透出些许的悲凉。
罗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但就那么一会儿而已。他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中的资料上。
深夜,一废弃的汽车修理厂。
这家修理厂是一个月前才关停的,到现在为止还有少数破旧的汽车停在里面没有被开走。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屋顶的天窗里落下,张开漆黑的羽翼,稳稳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修理厂的地址本就不是市中心繁华区,现在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里,这位神秘访客漆黑的身形几乎就要和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了。借助天窗里透进来微弱的亮光,勉强能够辨认他高大的轮廓,还有尖尖的耳朵,活脱就是一只大蝙蝠,身高估计有六英尺高。
他,就是这个城市的传说,蝙蝠侠。
没有光亮,但是丝毫也影响不了他的动作,就好像他本就是为黑暗而生的。
他挨个检查过了停在这里的每一辆汽车,尤其是车轮。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雪佛兰科鲁兹,轮胎上附着的沥青。
藏匿汽车绝佳场所的废弃修车厂,轮胎的尺寸、花纹暴露出的车的款式以及新铺的沥青,这些结合起来暴露了它的行踪。
蝙蝠侠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雪佛兰的里里外外,像机敏的猎犬一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线索。
几分钟后,他似乎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检查完毕合上车门。
但这时,一个细节从他敏锐的大脑中一闪而过。
是车轮。
碾过沥青的车轮上,理应是均等地粘满了黑色沥青的。但是现在在夜视镜的观测下,黑色的沥青中间却有那么不易被察觉的一小块像是被人挖走了一样,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其不自然之处。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有什么人在自己之前到过这里,并且提取走了车轮上的一小部分的沥青作为样本。
蝙蝠侠发现不对了,他警觉地微微后退了两步。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仿佛都弥漫起了浓浓的硝烟味。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居然这样谨慎。”暗处,布莱德警探不满地嘟哝着,随即下令,“动手!”
枪声四起,无情的火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连绵紧密的枪火化作了这间修理厂的灯光,一瞬的功夫了驱走了一切的黑暗。
这就是罗伊的计划。蝙蝠侠很精明,对精明的对手放饵对方很难上钩,只有抢先一步到鱼饵前埋伏才能确保对方落网。
而这一次,鱼饵就是犯罪嫌疑人的车。
通过现场发现的沥青,罗伊很快就通过简单的推理找到了这家废弃的修理厂,找到了这辆车,但犯罪嫌疑人却并不在这里。
于是他就干脆改变计划,安排警方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相信,蝙蝠侠一定也能追查到这个地方,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应该有捉到的机会。
然后他果然来了。
枪声响起前的一瞬,蝙蝠侠早有了动作。早有戒备的他一枚烟雾弹原地扔下,量多到夸张的烟雾四散开来,瞬间就将蝙蝠侠的身影吞没其中。
“目标丢失......目标丢失......”
所有人都佩戴着夜视镜以便在黑暗中锁定蝙蝠侠的身形,但却无法从烟雾弹中看破他的动作。
蝙蝠侠身上的盔甲毫无疑问是防弹装备,在乱枪中硬吃几发子弹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陡然之间,烟幕的顶端,黑色的身影爆射而出,垂直刺破了弥漫的烟幕向天花板上的天窗指去。
但在他成功碰到天窗边框前的一瞬,罗伊迅速举枪,瞄准,射击。
没有丝毫犹豫地开枪,子弹奇迹般精准地命中了抓住了天花板天窗边框的钩爪。
绳索枪的钩爪被射落,蝙蝠侠就差那么一点,却遗憾地又摔落回了烟雾之中。
蝙蝠侠也有些惊诧,哥谭警署居然来了这么一号神枪手?又或者是哪个运气好的警察瞎碰中的?
但他没有时间思考了,因为烟幕就快要散去了。
枪声一直没有停,将这里团团包围的警员们将子弹疯狂地倾泻到烟幕之中,夜视镜中雾气像是被丢进了一台搅拌机一样。
但当终于没有东西遮蔽视野的时候,他们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蝙蝠侠去哪了?
所有被蝙蝠侠戏耍了数不清多少次的警员们都忍不住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又被耍了一道。这种以前也组织过的抓捕蝙蝠侠行动中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们都毫不怀疑蝙蝠侠现在可能已经又一次地逃了。
为什么?因为他是蝙蝠侠啊!
但罗伊可不这么想。蝙蝠侠也是活生生的人,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凭空消失。罗伊在布置埋伏的时候就已经对所有可能的出路都进行了分析,并且都有警员埋伏。
“所有人,汇报情况!”罗伊通过公用频道指示道。
“A组,一切正常。”
“B组,一切正常。”
“......”
毫不意外地,有一组警员没有回应呼叫。
这就意味着,这一组埋伏的路线就是蝙蝠侠选择的突破路线,把守在这边的警员们都在没来得及放出一声警报的情况下就被蝙蝠侠手脚麻利地解决掉了。
大脑飞快运转,整个儿修理厂的详细的结构图就像投影一样准确地映射到了罗伊的大脑里。迅速分析之后,他指示道:“所有人,向我指定的坐标集合!”
所有警员向着那边集合过去之后,他自己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闪身从修理厂后门抢出。
修理厂外侧,通风管出口的螺丝钉被人狠狠地崩开,蝙蝠侠从通风管道内钻出,站起了身来。
但下一刻,一转头,他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等着他的罗伊。
“蝙蝠。”他颇为友好地打招呼,“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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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友好的招呼,蝙蝠侠没有回应。他就站在那儿,用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笔直射来,被盯着的人都忍不住会有钢刀架在脖颈上的错觉。黑暗之中的蝙蝠侠,身影竟是如此可怖。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却仿佛就能让你禁锢。
罗伊轻松地说:“不要这么严肃嘛。我没有带人来,因为我不想抓你。严格意义上说,我们算是同行,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他们吹得神乎其神的蝙蝠侠,仅此而已。”
停了一下,他又问:“为什么选择蝙蝠?”
依然没有回话。但是几秒钟功夫,高亢的引擎声已经轰然而至,装载着厚重的深黑色装甲、车轮足足有普通车轮三倍宽的暗色装甲车仿佛有灵性的座驾般停在了蝙蝠侠身后。
蝙蝠侠默默地转身,跳进了装甲车内。
滑动式的车门合上之前,蝙蝠侠终于回了一句话:“不要再尝试抓我。”
说完,漆黑的装甲车尾部火舌骤然喷射而出,引擎发出欢快的咆哮,载着这厚重的家伙绝尘而去。
次日,韦恩庄园。
韦恩家族,拥有上百年历史沉淀的大家族,在整个哥谭历史上拥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地位。放到今天,从这古老的传统式贵族庄园就不难看出这个家族的实力之浑厚以及历史之悠久。
传统贵族的建筑风格,或许已经百年历史的白色砖瓦是韦恩家族无声的目击者。曾一度花繁叶茂的韦恩家族,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位成员了——布鲁斯·韦恩。十几年前,布鲁斯的父母在一家三口看完电影拐入小巷时遭到抢劫,父亲托马斯·韦恩和母亲玛莎·韦恩双双被枪杀,只留下了独子布鲁斯·韦恩。从此之后,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担任起了监护人的身份,将布鲁斯抚养长大。
韦恩夫妇被枪杀也是哥谭市轰动一时的大案件,他们被杀的那个巷子甚至因这一起案件被改名为“犯罪巷”。韦恩夫妇是哥谭市为数不多坚持将哥谭建设放在自身利益之上的慈善家,他们被杀的事是对哥谭黑暗更浓重的一笔点缀。犯人至今没有被抓获,有人曾怀疑这次案件是某些大佬暗中看耿直的韦恩夫妇不顺眼而**伪装成抢劫案的阴谋,但过去了这么多年这种猜测也无从证实了。
罗伊·格林此刻就坐在韦恩庄园的会客室柔软的沙发上,奢华的真皮沙发能让坐在上面的人整个儿陷进去,相当舒适。
老管家阿尔弗雷德恭敬地站在一边,而这间大庄园的主人,布鲁斯·韦恩,此刻正披着宽大的睡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嚣张地翘着二郎腿。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来说,布鲁斯·韦恩的身子应该说是相当壮实的,英俊的面容加上取之不尽的资产使得他很容易成为一个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的老手。相应的,现在他这幅形象让人一看到脑海中就只能冒出两个字:颓废。
是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高翘着二郎腿,脸上满是困倦和不耐,几乎就差没把“赶紧完事继续嗨”的念头写在脸上了。
“您好,格林先生。”布鲁斯说。
“韦恩先生。”
“听说您是哥谭警局的特别顾问?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但是无论是什么请尽可能快一点,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知道,掌管着一家大企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那表情就让你很难相信他真的有什么公事要忙,十有八九是要去忙一些富二代的奢靡游戏。
罗伊微笑着问:“韦恩先生,方便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刻意表现出一个你根本不是的奢靡富二代的形象呢?”
布鲁斯一愣,随即笑了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格林先生。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富二代,并且我以此为荣。”
“请原谅我在来拜访之前做过了一点点功课。”罗伊说,“据我所知,你对慈善事业特别上心。”
“那是自然,我们这样的人都得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是吧?”
“您还经常以个人名义拜访孤儿院,次数之频繁已经足以证明您真正关心孤儿们的情况而不仅仅只是为了个人形象。”
“当然,因为我也是孤儿,我们很容易产生共鸣。”
“据我所知,您对富二代们的生活圈子其实不是很感兴趣。您几乎从不出现在各种派对、宴会、狂欢上,出席率的最低已经成了您在这圈子里的名片。所以允许我大胆地推测,您对这样的奢靡生活其实根本不感兴趣,有些别的什么事占有了你生活的大部分让你无暇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布鲁斯吊儿郎当的态度有些收敛了,些许的锐气被释放出来。他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格林先生?”
罗伊保持着微笑,坐直了身子:“那我就直说了,韦恩先生。我一直就觉得,蝙蝠侠有那么多先进的科技玩意儿,甚至有我们见都没见过的车、飞机等重型装备,他必定得有可靠的经济来源......非常可靠。并且昨晚我亲眼见了他后,虽然他穿着他的戏服,但是年龄在二十到四十之间不是什么很难看出来的东西。
“然后再就是我以前关于蝙蝠侠的一些想法。为什么是蝙蝠?为什么是黑色?只选择在黑夜出动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我对此的猜想是,蝙蝠侠应该诞生于一个非常糟糕的夜晚,很可能是一起犯罪。并且那次事件应该给他造成了永久性的心理创伤,因为在我看来打扮成一只蝙蝠半夜出去吓人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多少应该存在精神问题。”
布鲁斯哈哈大笑:“这么说格林先生你是觉得我是个每天晚上穿成哺乳动物出去觅食的神经病?”
罗伊耸了耸肩:“我搬到哥谭来没多久,据我所知您小时候曾经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双亡,如果您真的就是蝙蝠侠的话和我先前的推论也是吻合的。”
“是的,我父母的死的确是哥谭史上的大案子。但是就因为这个,我就一定得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吗?”
罗伊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另外,我还听说您曾经失踪过几年,据说周游世界去体验生活了?”
“是的。我父母死了,我需要调整,所以我选择了周游世界来调整心情。”布鲁斯说。
“我研究过蝙蝠侠所用的蝙蝠镖,隐蔽性高、极其锋利,但是对使用者的手法也有不小的要求。”罗伊说,“我推测,蝙蝠侠应该是接受过东方忍者性质的专业培训学习到这样的技巧的。而目前为止就我所知,哥谭市拥有足够经济实力的人除了您以外暂且还没有人在东方待过足够长的时间来学会这样一门独特的技巧。”
一席话说完,罗伊仿佛拥有着穿透灵魂力量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布鲁斯,希望从他身上看到哪怕一点不安或动摇。但是很遗憾,没有。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蝙蝠侠,那么他真的就可以说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
“您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格林先生。”布鲁斯镇静地说,“我不是蝙蝠侠,蝙蝠侠出现的很多时候我都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另外,虽然蝙蝠侠可能真的有资金来源,但是他也可以是被有钱人雇佣的杀手、忍者一类之类的吧?那样的话哥谭所有的有钱人就都可能是蝙蝠侠背后的资助者了不是吗?”
罗伊淡然一笑:“当然,我说的也只是个人猜想而已,并没有实际证据。”
说完他话题一转:“我喜欢你们庄园的设计,这挂钟真漂亮,我很喜欢。”
布鲁斯的目光也随着他转向了贴着墙壁的挂钟。
“是啊,听说那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布鲁斯说。
“你们不觉得......从这个方向一直有一丝的冷风朝着我们吹吗?”罗伊漫不经心地说着,走近了这个挂钟。
布鲁斯和一旁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暗暗交换了眼色,说:“心理作用吧。”
“那么这个钢琴呢?”罗伊蹲下身,脑袋凑近琴键说,“您不像是喜欢弹钢琴的人吧?韦恩先生?”
“哦,当然。那个也是祖辈留下来的,算是文物了吧。”
“那可真奇怪了。”罗伊说,“既然你们不弹钢琴,却有那么几个琴键似乎经常被按啊。”
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布鲁斯心中暗自评价,也警惕了起来。
“假设,我说假设的话。”罗伊转过头,对两人说,“假设说挂钟后面有一个空间宽敞的洞穴,那么从缝隙里漏一点冷风出来就很正常了对吧?”
“我不明白您是想说什么,格林先生。”布鲁斯正色道。
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罗伊笑了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想我今天就到这里告辞吧。我忽然间不想知道蝙蝠侠是什么人了。”
“哦?”布鲁斯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起来,我的一个最接近朋友的人,她提醒过我一件事。”罗伊说,“某些事还是隐藏在黑暗之中才是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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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通风管道出口处遇到了蝙蝠侠,但是就这么放他跑了!?”福布斯警探怒吼。
罗伊的面无表情和这个激动的警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难相信他们两个人正在对话。
“是的。”罗伊淡定地说,“因为我不觉得凭我一个人有可能拿得下他。”
“那你既然料到了他会从那里出去,为什么不带人去拦住他反而把我们的人手都调集到错误的地方去使得那边防守松懈?”
“我想您的指责是完全合情理的。”罗伊依然淡定,“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提出辞职特缉小队,以此作为惩戒。”
福布斯警探噎住了。
“不,也不用......你知道错就好,下次继续表现嘛。”
罗伊说:“抱歉,警探,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说完他转身就退出了副局长的办公室。
罗伊回到寓所,刚进门,芭芭拉的轮椅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听说你退出了那个特缉小组。”她说,“介意说说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吗?”
罗伊深吸一口气,道:“正如你说的,蝙蝠侠是个好人不是吗?”
芭芭拉笑:“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一点呢。你不是说他只是又一个你想去解开的谜题吗?”
“那我猜就是你让我改变主意的了。愿意再帮我个忙吗?”
“什么?”
罗伊从大衣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枚蝙蝠形状的回旋镖。
芭芭拉接过这枚飞镖,隔着物证袋打量了片刻,问:“这个......就是假冒蝙蝠侠的那个家伙在现场留下的吧?电视新闻里提到过。”
罗伊点点头:“是。”
“这样特别形状的飞镖一定是特别定制的......但是造型是回旋状,提高了精度但是缺点是速度慢、杀伤力也偏弱......”
“你能找出它是何时再何地被购买的吗?”罗伊问。
芭芭拉想了想,推着轮椅向房内开去:“我试试吧。”
芭芭拉在电脑技术方面的造诣的确是非同一般,尤其在追踪一类的技术上更是当之无愧的顶尖高手。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一阵欢快地飞舞,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种特制飞镖是萨布尔奇公司出厂。”她说着,顺手从一边的写字桌上撕下了一张便笺,用黑色签字笔迅速写下了一串字符,“上个星期有人批量定制了100枚,到这个地址。”
罗伊接过便笺,扫了一眼:“谢谢,你真是干这行的好手。”
芭芭拉一笑:“当然,姐有个好榜样的爹嘛……现在报告警方这个地址吗?”
“当然。”罗伊说,“你报告警方,就说我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你一个人去?那个杀手可能就在那里面,可能会很危险……”
罗伊轻松地说:“从我选择干这行开始,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不用担心,我经历过更糟的。”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罗伊拦的士来到了地址上的位置,还稍微有点远。大约半个小时车程以后,他站到了一间老旧的仓库前。
罗伊绕着仓库转了一圈,全方位打量了一遍,选择了一扇约两米高的侧门。
门是金属制的,稍微有些年头了,但是门上的锁却明显是新装上去的。罗伊从外套里掏出了一套简易的开锁工具,约莫三十秒功夫就撬开了门锁。
轻手轻脚地将厚重的金属门拉开一条缝,侧身入内。
如果这种时候有一副夜视镜那必是不错的,但可惜他没有。仓库里没有丝毫灯光,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简直就不能更贴切。罗伊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摸索着前进。
仓库中央的一张桌上散乱地放着匕首、飞镖、烟幕弹一类的装备,一旁的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回旋式的蝙蝠镖。
看起来找对地方了。罗伊继续转动着手电光,试图找到更多细节。
然后,在金色的光束下,一个玻璃器皿也被染成了刺眼的金色。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顶部是设计精巧的两个小容器,左边部分盛满了墨绿色的不明液体,右边部分正向器皿中灌水,一丝摇曳的火光在容器周静若隐若现。
只一眼,罗伊就认出来了。
一个简易的自制式定时炸弹。
是个陷阱。
眼看着玻璃器皿已经装满在即,罗伊不敢耽搁,转头就跑。
“轰!”
剧烈地爆炸,火焰携带着强力的冲击从身后追来,瞬间吞噬了仓库中的一切。受到边缘的余波冲击的罗伊就像是乱流中的羽毛一样被狠狠甩到了金属门上,本就有些年头了的门不争气地砸倒在地。
罗伊咬了咬牙,拳头撑地勉强支撑起了身体。简单评估一下,不算太糟,稍微有点内伤和擦伤但是应该没有伤及骨头。
但不等他站稳,视野的边缘处就出现了黑色的身影。
右侧有什么东西飞速逼近着,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罗伊条件反射般地就地一滚,拳头打空的猎猎风声在头皮上方响起。
一身黑色的装扮,还有蝙蝠形状的面具,的确很像蝙蝠侠的造型。但他不是蝙蝠侠,如果注重细节的话就会发现他这类似曲棍球衣的护甲和蝙蝠侠那精良的凯夫拉防弹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是那个冒牌货。
“你找到我了,侦探。”这名杀手哼笑,“你算是个让我有点意外的因素啊,我以为找到这里的会是蝙蝠侠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刚刚确认过了,警方至少还得有五分钟时间才能赶到这里。”杀手道,“足够我干掉你好几次了。”
虽然罗伊现在受的伤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的确大大影响了行动力。
“是的,但是在他干掉你之前,我猜你没有机会动手了。”
杀手一愣,随即身体本能疯狂释放的危险信号传递向了大脑,驱使他不假思索地回身摆拳攻向身后。
不知何时就如同幽灵般地出现在他身后的,那道在烈焰的映衬下显得伟岸、魁梧的黑色身影,赫然便是正版的蝙蝠侠。蝙蝠侠向后微撤了一小步使得那一记摆拳堪堪贴着鼻尖扫过,黑色的披风内手臂如弹簧般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杀手来不及收招的手腕。
这名杀手也是有两下子的,失了先手意识到情况不妙,反应无比迅速就是一记弹腿跟上,不求伤敌只求逼退蝙蝠侠松开他的手腕。
但他的这一招却似乎也完全在蝙蝠侠的预料之中,后者在其抬腿前已经先一步有了应对。他这一记弹腿刚刚离地几公分,蝙蝠侠漆黑的皮靴已经料敌预先地将他的脚踩回了地面。同时,蝙蝠侠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娴熟精巧的擒拿手法转瞬功夫就将杀手的这条胳膊扯脱了臼。
“啊~!”
杀手一生惨哼,抱着手臂摔倒在地,暂且地失去了行动力。
蝙蝠侠目光瞥向了罗伊这边:“你还好吗?”
罗伊耸了耸肩:“其实你不必做这些的,局面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我也学过些把式,这家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其实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不说在他状态完好时对上这名职业级的杀手他也不敢说有多少把握取胜,现在被炸弹波及行动力受到不小影响的现在更是几乎不可能有赢面。
但是蝙蝠侠问完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他了,像提小鸡一样把揪着杀手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揭开了他的面具。
“卡尔文·布朗。”蝙蝠侠用经过变声器处理而显得嘶哑古怪的声音问,“一个二流杀手,我认识你。为什么要冒充成我?谁花钱雇你做这些的?”
“没谁。”卡尔文咬着牙说,“我自己这么做的……啊!!!”
清脆的骨头错位声淹没在惨叫声中,蝙蝠侠恶狠狠地问:“警方赶到这里之前你还剩最后三分钟,如果你觉得你的意志力足够帮你撑过这三分钟,那么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建议你能识趣点交代我想知道的。”
顿了一下,他语气仿佛再降了几度:“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谁雇你做这些的?”
卡尔文盯着面前的蝙蝠面罩,在火焰的映衬下仿佛一个狰狞的恶魔。似乎又思想斗争了片刻,他一咬牙供道:“说出来也没用……已经太迟了,你已经阻止不了他归来的脚步了。他的名字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这个名字罗伊已经听不清了。但他从不漏掉任何细节的眼睛却清楚地捕捉到了,蝙蝠侠面具后的眼神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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