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蛊瓶才亮出,众感魂老祖终于明白,牧神通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被逼着服了生死蛊,生死由人,还能如何。
什么心誓,心魔,又怎能比继续活着,继续存在重要。
修行到感魂,这帮老祖比谁都惜命。
生命只一次,轮回不可期的道理,他们远比常人更为明白。
牧神通捧着生死蛊瓶,弯也不转,径直行到诸葛神念身前。
诸葛神念气绝,怒目圆睁,恨不能将牧神通生生瞪死。
可他却不敢稍有动作,眼下的许易,已经让他生出高深莫测,难以抗衡的感觉。
那诡异的白幡,真比传说中的招魂使者掌中的魂幡,轻轻一刷,便轻松结果了道衍,连阴魂都逃脱不得。
这岂非比死都来得可怕。
“好魄力,老牧,咱们不强人所难。”
许易冷笑一声。
牧神通方要移步,诸葛神念闪电一般抢过生死蛊瓶,当众将蛊虫服下,随即,将蛊瓶奉还。
他赌不起,真的赌不起。
服药,或许受制于人,不服药立时就得生死魂灭。
单看这魔头的狠辣,屠杀感魂老祖,如屠一鸡犬,真无半点犹豫。
服了,他真的服了。
诸葛神念的举动,如千斤重锤,猛烈地在众人心头砸落。
此刻的情景,好似万马齐喑,谁都指望他马独鸣,引领风潮,偏生谁也不肯做这出头的椽子。
若是道衍尚在,有他的符篆神术,众人或能聚集勇气,和许易血拼一把。
可许易这魔头,眼光奇准,上来就先杀道衍,让那鬼神莫测的符篆之术,化成泡影。
唯一有可能和这白幡相抗衡的力量消失,便也彻底消弭了众老祖反抗的勇气。
此刻,战天子等人皆渴盼着诸葛神念不从,暴起攻击,引走许易的关注。
届时,众人发动,说不得还有鱼死网破的机会。
只是冲在最前的诸葛神念,多半必死,可堂堂感魂老祖,当众屈身侍人,那得多大的勇气,多厚的脸皮。
偏生诸葛神念就有这般可怖的勇气,深厚的脸皮。
诸葛神念才摘走蛊瓶,刷的,白色魂幡再现。
许易懒洋洋道,“不愿服药的,我绝不勉强。”
瞬间,殿外墨云再现,电弧翻飞。
真的是绝不勉强。
刷拉拉,姜白王,妖骏驰,战天子,如遇天敌,再不敢耽搁,抢过生死蛊瓶,便即服用。
实在是这可怖的白幡,威慑力太过强大,两道青耿耿的法纹,和一道浅色尚未聚形的法纹,足以吞噬众祖全部的反抗野望。
诸葛神念,姜白王,妖骏驰,战天子,相继服药,唯独皇玄机岿然不动。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皆朝皇玄机汇聚。
没有认为皇玄机想拼死一搏,若真存此心,皇玄机早就该出手了。
等到此刻众人皆被逼服用了生死蛊,成了许易掌中棋子,再行反复,无疑是取死之道。
“你是那个皇玄机吧,有话就说,无话,某便送你上路。”
许易声冷如铁。
皇玄机道,“我知阁下必定要通往外界,或可有用到我的地方,某自束发受教,要么生,要么死,绝不受制于人,阁下可以杀我,却不能伏我,我愿用关于通往外界的绝密消息,换取不服生死蛊的条件。我还可以立下心誓,从此不与阁下为敌。当然,以阁下如今的本事,也用不着我立誓。何去何从,还请阁下定夺。”
此话一出,战天子等人好似当头挨了一棒。
“妖某有重宝可献给阁下,亦可立誓,还请阁下赐还自由身。”
妖骏驰急急说道。
适才,情势紧张到了极点,生死关头,战天子等人都忘了寻求转圜的余地,只看许易杀气冲霄,无奈之下,便吞服了生死蛊。
此刻,皇玄机话罢,许易并未立时就催动招魂幡,结果了皇玄机,摆明了真就存在转圜的余地。
牧神通冷哼一声,“生死蛊都服了,什么宝贝敢不献上?老妖啊老妖,敢欺上呼?”
做狗腿子,做出了大狗子欺压二狗子的快感,说得便是牧神通此时的境界。
彼时,他因虚空神殿之战,展现出的低诸位老祖一等的素质,因此得以被许易选定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降服牧神通后,许易才彻底放下心来,有了牧神通为补助,他才补齐本身实力弱小的短板,有了正面硬憾诸强的底气。
否则,若这帮老祖出乎预料,竞相拼死,他纵有招魂幡,少了护持,也是凶多吉少。
降服了牧神通,便补齐了最后的短板。
许易补齐了短板,牧神通却彻底悲催了,被许易驱东使西。
疯子北辰的一路传奇,便是牧神通一力推动的。
这般数日的门下走狗生涯,带来的巨大身份反差,和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让他无时无刻不饱受心灵上的巨大煎熬。
短短数日,气质大变,宛若苍岩。
直到此刻,牧神通才骤然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似乎昏暗无光的生活,终于又吐出一丝光亮。
看着战天子等人一一服下生死蛊,他简直觉得比自己当年突破进入感魂之境,产生的快感,还要来得强烈。
一人之不幸,天下共赴之,为大幸。
如此心理,便是人性。
却说牧神通呵斥罢,妖骏驰哑口无言,战天子,姜白王,诸葛神念痛彻心扉。
的确,已经服药了,还怎么可能有谈判的余地。
似皇玄机这般,人家直言不畏生死,到底是真是假,或许只有许易催动那杆要命白幡之际,才能证实。
真假之间,便有转圜的余地,反观他们几位,面对生死蛊,当即就屈服了,此刻再来说宁死不屈,贻笑大方。
许易不理场间的龃龉,凝视皇玄机道,“外界,莫非你去过?奉劝你说些有用的,千万别拿皇陵中的暗山说事,后果很严重。”
若是旁的消息,也便罢了,既然皇玄机提到暗山,外界,却不能不令他动心。
他相信以皇玄机这等级数的,若能当秘辛拿来交换自由身,当是了不得的消息。
话说回来,他本无意操控谁,本就存心离开此界,此界能让他挂怀的已然太少。
折腾出生死蛊,不过是控制这些祸乱之源,方便自己走得爽利些。
生死蛊瓶才亮出,众感魂老祖终于明白,牧神通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被逼着服了生死蛊,生死由人,还能如何。
什么心誓,心魔,又怎能比继续活着,继续存在重要。
修行到感魂,这帮老祖比谁都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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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神念气绝,怒目圆睁,恨不能将牧神通生生瞪死。
可他却不敢稍有动作,眼下的许易,已经让他生出高深莫测,难以抗衡的感觉。
那诡异的白幡,真比传说中的招魂使者掌中的魂幡,轻轻一刷,便轻松结果了道衍,连阴魂都逃脱不得。
这岂非比死都来得可怕。
“好魄力,老牧,咱们不强人所难。”
许易冷笑一声。
牧神通方要移步,诸葛神念闪电一般抢过生死蛊瓶,当众将蛊虫服下,随即,将蛊瓶奉还。
他赌不起,真的赌不起。
服药,或许受制于人,不服药立时就得生死魂灭。
单看这魔头的狠辣,屠杀感魂老祖,如屠一鸡犬,真无半点犹豫。
服了,他真的服了。
诸葛神念的举动,如千斤重锤,猛烈地在众人心头砸落。
此刻的情景,好似万马齐喑,谁都指望他马独鸣,引领风潮,偏生谁也不肯做这出头的椽子。
若是道衍尚在,有他的符篆神术,众人或能聚集勇气,和许易血拼一把。
可许易这魔头,眼光奇准,上来就先杀道衍,让那鬼神莫测的符篆之术,化成泡影。
唯一有可能和这白幡相抗衡的力量消失,便也彻底消弭了众老祖反抗的勇气。
此刻,战天子等人皆渴盼着诸葛神念不从,暴起攻击,引走许易的关注。
届时,众人发动,说不得还有鱼死网破的机会。
只是冲在最前的诸葛神念,多半必死,可堂堂感魂老祖,当众屈身侍人,那得多大的勇气,多厚的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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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易懒洋洋道,“不愿服药的,我绝不勉强。”
瞬间,殿外墨云再现,电弧翻飞。
真的是绝不勉强。
刷拉拉,姜白王,妖骏驰,战天子,如遇天敌,再不敢耽搁,抢过生死蛊瓶,便即服用。
实在是这可怖的白幡,威慑力太过强大,两道青耿耿的法纹,和一道浅色尚未聚形的法纹,足以吞噬众祖全部的反抗野望。
诸葛神念,姜白王,妖骏驰,战天子,相继服药,唯独皇玄机岿然不动。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皆朝皇玄机汇聚。
没有认为皇玄机想拼死一搏,若真存此心,皇玄机早就该出手了。
等到此刻众人皆被逼服用了生死蛊,成了许易掌中棋子,再行反复,无疑是取死之道。
“你是那个皇玄机吧,有话就说,无话,某便送你上路。”
许易声冷如铁。
皇玄机道,“我知阁下必定要通往外界,或可有用到我的地方,某自束发受教,要么生,要么死,绝不受制于人,阁下可以杀我,却不能伏我,我愿用关于通往外界的绝密消息,换取不服生死蛊的条件。我还可以立下心誓,从此不与阁下为敌。当然,以阁下如今的本事,也用不着我立誓。何去何从,还请阁下定夺。”
此话一出,战天子等人好似当头挨了一棒。
“妖某有重宝可献给阁下,亦可立誓,还请阁下赐还自由身。”
妖骏驰急急说道。
适才,情势紧张到了极点,生死关头,战天子等人都忘了寻求转圜的余地,只看许易杀气冲霄,无奈之下,便吞服了生死蛊。
此刻,皇玄机话罢,许易并未立时就催动招魂幡,结果了皇玄机,摆明了真就存在转圜的余地。
牧神通冷哼一声,“生死蛊都服了,什么宝贝敢不献上?老妖啊老妖,敢欺上呼?”
做狗腿子,做出了大狗子欺压二狗子的快感,说得便是牧神通此时的境界。
彼时,他因虚空神殿之战,展现出的低诸位老祖一等的素质,因此得以被许易选定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降服牧神通后,许易才彻底放下心来,有了牧神通为补助,他才补齐本身实力弱小的短板,有了正面硬憾诸强的底气。
否则,若这帮老祖出乎预料,竞相拼死,他纵有招魂幡,少了护持,也是凶多吉少。
降服了牧神通,便补齐了最后的短板。
许易补齐了短板,牧神通却彻底悲催了,被许易驱东使西。
疯子北辰的一路传奇,便是牧神通一力推动的。
这般数日的门下走狗生涯,带来的巨大身份反差,和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让他无时无刻不饱受心灵上的巨大煎熬。
短短数日,气质大变,宛若苍岩。
直到此刻,牧神通才骤然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似乎昏暗无光的生活,终于又吐出一丝光亮。
看着战天子等人一一服下生死蛊,他简直觉得比自己当年突破进入感魂之境,产生的快感,还要来得强烈。
一人之不幸,天下共赴之,为大幸。
如此心理,便是人性。
却说牧神通呵斥罢,妖骏驰哑口无言,战天子,姜白王,诸葛神念痛彻心扉。
的确,已经服药了,还怎么可能有谈判的余地。
似皇玄机这般,人家直言不畏生死,到底是真是假,或许只有许易催动那杆要命白幡之际,才能证实。
真假之间,便有转圜的余地,反观他们几位,面对生死蛊,当即就屈服了,此刻再来说宁死不屈,贻笑大方。
许易不理场间的龃龉,凝视皇玄机道,“外界,莫非你去过?奉劝你说些有用的,千万别拿皇陵中的暗山说事,后果很严重。”
若是旁的消息,也便罢了,既然皇玄机提到暗山,外界,却不能不令他动心。
他相信以皇玄机这等级数的,若能当秘辛拿来交换自由身,当是了不得的消息。
话说回来,他本无意操控谁,本就存心离开此界,此界能让他挂怀的已然太少。
折腾出生死蛊,不过是控制这些祸乱之源,方便自己走得爽利些。(未完待续。)
,。
皇玄机道,”某岂能消遣阁下,皇陵中的暗山,看来也只阁下能入,出界之事,自然也只与阁下有关,且某的性命,只在阁下一念之间,某虽活近百载,却是惜命,阁下大可放心。”
许易点头道,“你是聪明人,用不着我废话,麻利点吧。”
就在这时,三皇子冲进堂来,一眼扫见倒毙于地的九皇子,险些惊呼出声,下一瞬,再看见皇玄机,战天子等人,一口气没倒上来,腿下一软,摔倒在地。
此次许易能够从容入殿,顺带着轻松捞出袁青花等人,自是依仗安庆侯,三皇子之功。
对许易的信任,两人几乎达到盲从的地步,否则焉敢如此抛家舍命地去拼。
可再是信任,亲见战天子,皇玄机这一干传说中的老祖,立于太极殿间,三皇子还是吓坏了。
许易便是天神下凡,怕也抵不住这些老怪物的群攻吧。
一颗心正惶恐得破碎成七八瓣,骤然又窥见牧神通手中一堆空空如也的生死蛊瓶,下一刻,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欢喜得快要炸开。
唯因这一众生死蛊瓶,正是他和安庆侯代为搜罗的,当听许易轻描淡写地说要将这堆生死蛊,分食与诸位老祖,三皇子根本没往心里去。
许易或许能压服一两位感魂老祖,可要说尽数收服,他怎么也难相信。
眼下,一众老祖聚齐,他却见到了一堆空空的生死蛊瓶,三皇子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你来做什么,打扰许先生的大事,你担待不起。“
牧神通怒声呵斥。
他这狗腿子,却是越当越见滋味。
有了更惨的,惨的也不见惨了,什么都怕对比。
更何况,他也想通了,许易迟早要离开此界,以他对许易的研究,此人睚眦必报,却并不滥杀。
细算起来,他和许易的纠葛,都是他牧某人倒霉,根本没占过上风,从这个角度讲,许易真没要他性命的必要。
退一步讲,即便许易不肯解开生死蛊,多半也不会下杀手,待许易离开,就凭他感魂期的实力,足以压制得生死蛊数十年不得爆发。
有这数十年,生死蛊也未必破解不开,更让他欢喜的是,许易似乎没冲他索要自战天子等人处收来的一堆蛊瓶。
倘使默认他持有这些蛊瓶,待许易离开后,此界岂非任他牧某人纵横。
届时,说不得他牧某人也能享受享受驱使感魂老祖如奴如婢的畅快。
三皇子大怒,”姓牧的你算老几,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论及和许先生的亲近,你能及得上本宫?”
若在往昔,牧神通这等人物,稍稍作色,他都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可如今,一众感魂老祖,尽数被许易收服,落在三皇子眼中,感魂老祖也如草芥一般。
姓牧的才跟随许先生几天,焉敢对自己不敬。
”你来做什么?”
许易问道。
三皇子道,“先生神威,群小俯首,祭天登极将至吉时,先生看在下是否该去准备了。”
“去吧。”
许易挥挥手,转视皇玄机,“玄机先生,没问题吧。”
皇玄机微微一笑,“都是先皇血脉,某无异议。”
事已至此,漫说是三皇子登基,便是许易拉个要饭花子坐上这金銮殿,他也绝不会多事。
三皇子欢天喜地地去了,许易才动眉目,牧神通便领悟了,双掌挥动,瘫倒的红衣首监被一阵狂风,卷出殿外,轰隆一声,太极殿就此封闭。
许易道,”现在清净了,玄机先生请讲。“
皇玄机道,”先问阁下个问题,暗山如此之多,外界也确实曾在,缘何只见此界修士,孜孜以求,经历不歇,追寻暗山,在无界牌傍身的情况下,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搏,冲击暗山通道。阁下可曾想过,缘何不见外界之人,造访此界。“
许易道,”玄机先生,此话大谬,据我所知,便有外界之人,进入此界。“
皇玄机淡眉隆起,”可是杀生王?”
许易道,“非也,杀生王得大机缘,大造化,去而复还,自不能算外界之人。许某所说,乃是一庸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谁也不曾想到,此界竟曾有外界来人,继而,暗暗惊叹,此子机缘无双,真乃上天眷顾之人。
皇玄机面不改色,说道,“某明白了,必定是空间碎片。空间碎片不似暗山,能量极小,通过无须界牌,但因其不确定性,且稀少到忽微不计,阁下偶遇此人,只能算缘法,和某此问无关。”
许易面现沉凝之色,“玄机先生的话,某明白了,玄机先生是在问,为何无外界大能,将此界辟作自家后院。”
皇玄机之问,如醍醐灌顶,发许易所未想。
诚然,此界荒凉,远不及姜恨天所到,以及刘老贼口中的那个世界灵气充沛,修炼资源丰富。
可再是荒凉,这也是一方独立的世界,以一方世界,赠与一人,该是何等可怖的一大财富。
为何,始终不曾见外界大能显现于此界之中呢?
皇玄机没想到许易竟是一点就透,抱拳道,“阁下天资非凡,睿智灵秀,皇某佩服,阁下可能想清楚其中缘由。”
此问一出,适才还杀气四溢的气氛,陡然冲散了,众人皆沉浸在皇玄机此问。
许易心念电转,说道,”以我看来,不外乎四个字,得不偿失。”
皇玄机始终淡淡的双眸,猛地炸开,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易会转瞬堪破关键,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
皇玄机的神情,众人皆瞧在眼中,自然猜到,许易又说对了。
可得不偿失,到底何意。
皇玄机没让悬念保持,说道,”正是得不偿失,非是外界大能不能到此,动用界牌,穿梭空间,不是难事,此界能去外界,外界自能入此界,杀生王留下的虚天神殿,便是明证。既然能来,而不来,只有得不偿失这一条,可以想见,必定是穿入此界,所得所获,根本不能抵偿一块界牌的价值。”..,。
“说到界牌,老妖,你那块牌子,打算揣到什么时候,莫非真当许先生忘了。”
牧神通适时接上。
妖骏驰老脸涨得通红,若是眼角迸发的杀机能够杀人,牧神通早已被斩成碎肉,掌中现出界牌,恭敬朝许易递去,“牧兄误会,某早就想将界牌归还许先生,只是一时没插上话,如今妖某也活明白了,外界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惦记的,合该许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才配登临,某留这界牌,只能是暴殄天物。”
感魂老祖,不说别的,单是百年的岁月,也将周身的棱角磨平了,此辈最善谋身。
此刻,妖骏驰恨不得活吞了牧神通,却还得笑颜以待。
至于许易,杀侄之仇,不共戴天,他无时或忘,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根本没有他腾挪的余地。
好在交出界牌,本在他心里准备之中,此刻交出,也并不如何难受。
他的底线和奢望,乃是保住他费劲千辛万苦祭炼的打灵鞭。
若是普通至宝,他还担心许易抢夺,打灵鞭乃是法器,蕴含了他的灵魂印记,即便许易夺去,也无法祭炼,宛若废物,他深信许易不会多此一举。
牧神通冷哼一声,轻轻抬掌,一道气浪裹住妖骏驰掌中的界牌,柔和地送入许易掌中,
许易收起界牌,“玄机先生请继。许某还真就无法理解,这界牌的价值到底几何,说穿了,不过是一块能来往暗山的牌子,本身无有价值,通往他界,才是其价值的体现,甚至可以说,只有到达他界,或许足够的好处,才能彰显此界牌的价值。许某就不信,集合一界奇宝,还抵不过界牌。”
众皆深以为然,此界虽在外界看来是荒凉所在,可再是荒凉,集合一界之宝,焉能抵不过一块界牌,若真如此,那外界岂非真的是书本中的上古仙人,才能存在的所在。
皇玄机道,“下面才是关键,敢问阁下,皇某的消息,可还值得一自由之身。”
“值了。”
的确是值了,于他如今的本领,此界已极少能动心之物,反倒这关于外界的消息,暗山,界牌的道理,却显得弥足珍贵,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可用许某许下心誓?”
皇玄机摆手,“许先生不是俗人,自无须俗礼约束。先生的过往,某亦有闻,至情至性之人,必是赤诚之人,皇某信得过。”
牧神通目眦欲裂,几要捂鼻,太******不要脸了,这马屁怎能拍得如此不要底线。
战天子等人,亦是各自腹诽不已,谁能想到素来神秘,倨傲的皇玄机,拿捏起人情世故来,竟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哪里是传说中不谙世事被大越皇室捧入云端的神祗。
“玄机先生过誉了。”
如此清新脱俗的奉承,许易不受也不行。
皇玄机淡淡一笑,转入正题,“非是一届之宝,不抵一块界牌,而是暗山传送,玄妙莫测,时空之力非凡俗所能揣度,一块界牌,仅供一人之用,可修士进入暗山,岂能不携带宝物?”
许易眉峰陡然聚拢,意识到关键来了,“可是须弥环这等空间宝物,不能进入暗山。”
暗山本就是空间通道,须弥环显然也是空间宝物一类的存在,两者不相容,不难推断。
“正是如此,试想若是须弥环能进入暗山,以须弥环的填充能力,此界早就化为虚无了。”
皇玄机凝重说道。
许易信了,甚至不需多加思量,单靠推理,便能证明。
这个消息太重要,也太糟了。
好似非要验证某个定理一般,局势向坏的方向发展,往往径直奔向最坏。
“非但如此,除了不能携带须弥环之类的空间法宝,其余物品,除却阴魂牵绕,否则必被空间之力搅作米分碎。“
见得许易面色大变,皇玄机赶忙道,“许先生无须忧虑,你那招魂幡,既是法器,必是魂炼之物,与阴魂沟通,通过暗山,自然无碍。”
“所谓阴魂牵绕,却作何解?”
许易心情大坏,他岂知招魂幡这一宝,铁精,中品符纸,以及新得的荡魂钟,道衍的须弥环,数千宝药,还有才一统此界顶层修士,正准备大肆搜刮诸多异宝,岂非要化作泡影。
若是数千宝药,行将而为的大肆搜刮,都忍痛舍弃了,可仍有几样异宝,是他无论如何,不愿舍弃的。
话至此处,战天子等人强忍着要拥抱皇玄机的冲动,死死控制气血,不让面目流露出丁点的欢喜。
自打被逼迫服食了生死蛊,众人心头苦楚,简直莫克名状,即便侥幸保命,必定要被狠狠放一把血。
直到此刻,皇玄机捧出这碗心灵鸡汤一般的秘辛,众人心头的欢喜,可想而知。
“皇某句句属实,许先生可信。”
他怎么不知道这般话,除了让许易难受外,更容易让许易怀疑他的动机。
“玄机兄何必多疑,以玄机兄的智慧,便是扯谎,当不至如此拙劣。
许易轻轻摆手。
皇玄机的确不会骗他,不是没有动机,而是道理上说不通。
穿越暗山,他又不是再不可能回归此界,姜恨天都能归来,焉知他许易有朝一日,不会回归?
更何况,纵使界牌难得,可摆明了他许易不止一块界牌,皇玄机除非疯了,才敢出此谎言。
一声“玄机兄”,已表明了许易的态度。
他和皇玄机并无冤仇,对于能够传道授业解惑之辈,他永远不会缺少尊敬,“还请玄机兄开解阴魂缠绕到底何解?”
皇玄机道,“暗山玄妙,皇某也只是管中窥豹,其中道理并不通透。不过,这阴魂缠绕,倒是知道,乃是要入暗山之人,分出阴魂,缠绕诸宝,以此将宝物和己身勾连,如此才能受到界牌护持,而不至被暗山的空间之力绞碎。须知便是感魂之境的强者,一次也只能分出一道阴魂,而通过暗山,完成空间跨越后,那分出的阴魂必定受损,对感魂强者本身就是极大的伤害。”
“对超出感魂之境的强者,其分魂能力到底如何,虽难知晓,却可揣度,必定也是极难,否则,也就不存在得不偿失之憾了。当然,这皆是皇某的一番推测,其真其假,各占几分,还待许先生亲身验证。”(。)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许易立时便信了八分,空间来往不易,既无法多带宝物,又要损耗阴魂,这赔本的买卖,无人惦记,也正常。
“最后一个问题。”
“许先生是要问皇某如何证明自己所言对吧?”
皇玄机淡淡一笑。
的确,说得天花乱坠,若无半丝半缕的实证,除非许易失心疯了,才会去相信这一连串的假设。
假设虽都合情合理,却需要一定的现实的基石,否则所有的假设,都成了空中楼阁,未免荒诞。
“皇某会证实,证实之前,皇某还想和先生做笔交易。”
皇玄机双眸隐隐发光。
“玄机兄真让人惊喜莫名啊。”
许易不怒反喜。
他不怕皇玄机交易,唯因他已经没有什么舍不下的了,譬如那五千宝药,多半要成东流之水。
而皇玄机既然敢大言交易,拿出之物,必定与他通往外界大有裨益。
皇玄机忽地朝牧神通处一指,“皇某想要的正是这些生死蛊瓶,外加先生带不走的宝物。”
“大胆!”
牧神通暴怒,身为大狗腿子的他,岂能容得下别的狗腿子奔到他的头上。
“皇玄机,找死。”
“许先生千万不可应允,此人居心叵测,量他也不过逞口舌之利,又有何宝。”
“巧言令色,此人所言暗山之事,未必为真,还请先生明察。”
“…………”
战天子,妖骏驰,姜白王,诸葛神念,全急眼了。
被许易逼着服下生死蛊瓶,那是无可奈何,众人心中尚存一线希望,那便是许易迟早要脱离此界,只须熬上一熬,这生死蛊未必就不能破解。
倘使这生死蛊瓶落入了皇玄机的掌握,那可就是巨大灾难了,弄不好往后生涯,都要被此人驱驰。
一时为奴,和终身为奴,前者尚能忍耐,后者生不如死。
许易微微一笑,冲牧神通招招手,后者悲愤到了极点,咬紧牙关,却不得不将几枚蛊瓶送入许易掌中、
许易收取生死蛊瓶,“诸君放心,事已至此,许某无意杀伤,更无意为难诸位,只是玄机兄明言有宝物与许某交换,利益当前,诸位与许某又无甚交情,许某乃是凡俗之辈,心动亦是难免,倘使诸位能拿出让许某心动之物,还诸君自由,又有何难。当然,和玄机兄的交易,还当进去。”
“玄机兄,许某须弥环中,带不走的宝物,车载斗量,过亿资材,无论如何,抵你那宝贝也尽够了。至于生死蛊瓶,全交付与你,未免对不起诸君,这样吧,交付你两枚。为公平起见,三日之内,诸君搜取九阴液,来我处兑换,九阴也数量最少的两位的生死蛊瓶,将被许某交易给玄机兄,余者尽数放归。”
九阴液,他实在太缺乏了。
当日,安庆侯虽及时将他抢出,他身体,灵魂,双双撑到了极限。
亏得安庆侯不计血本,弄来妖血,宝药,助他稍稍恢复生命源力,而许易又服下最后三滴九阴液,才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阴魂依旧衰弱。
再就是这杆招魂幡,虽是他魂念之物,操控起来,如臂使指,可每次催动,皆需要极大的灵魂损耗。
尤其是席卷道衍的凶残手段,更是消耗了他大量的分魂,神魂隐隐发虚。
但为震住群雄,此手段是必须施展的,否则一旦露出丁点马脚,立时便是群狼反噬的局面。
好在,他算准了人心,控制住了局面。
此刻,他名为交易,实则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战天子等人只有争相互博,皇玄机也不存在多少议价空间。
这帮人老鬼,都识相得紧。
果然,他话音落定,没人敢有异议
战天子,姜白王等人疯狂地盘算开了,自己能搜罗来多少太阴液,只求盖过对方,重回自由之身,更是暗暗打定主意,一旦恢复自由身,便再不露头,非熬到这魔头离开此界再说。
皇玄机道,“许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很清楚许易不可能将全部的生死蛊瓶交给他,本来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有两枚生死蛊瓶,已足够他控制大越的局面了。
至于许易承诺的天量宝药,他同样心动不已,以一无用之物,换取这巨大好处,怎么算他也值了。
“亮宝吧。”
许易很期待皇玄机能亮出什么宝贝。
“许先生稍后。”
话罢,皇玄机转瞬消失,不过顷刻,又转回来,掌间多了一颗大拇指直接大小的晶石。
那晶石通体纯白,成六瓣棱形,放出淡淡毫芒,将皇玄机大手映罩出一层严霜。
“灵石?”
姜白王疑声问道。
此问简直代表众人同问。
灵石虽不现于此界,灵石碎片拼凑出的灵石,诸位感魂老祖都是见过的。
乃是莹白色,可这块晶石分明是纯白色,叫人不敢确信。
更何况,此块灵石纹路清晰,浑然一体,根本不是拼凑而成,若是灵石,当是一枚完整的灵石。
此界怎会现出完整灵石?
许易亦没见过这般形态的灵石,正待发问,皇玄机随手一抛,那灵石直直落入许易掌中,才握住灵石,许易的疑惑彻底打消了。
这种空灵,舒适,令无数毛孔打开的感觉,和当日进入猎妖谷的感觉何其相似,只是此灵石笼罩大手的灵气,较之猎妖谷中又浓郁纯粹了无数倍。
许易甚至感觉到,握住灵石的左手上断裂的筋络,竟有了痛感。
皇玄机道,“据皇某所知,灵石按颜色分品相,金子黑白青,等而下之,此块纯白灵石,正是一块罕见的中品灵石,便是在外界恐怕也不多见。”
金紫黑白青,又是金子黑白青,天地万物,皆以此五色论高下?
许易隐隐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门道,一时却想不清楚。
握住灵石的大手上的痛感消失,显然,灵石并未能治愈其断裂的筋络,但左手处的筋络伤患,定然是受到了一定的好处。
许易定神,说道,“为何某所见灵石碎片,亦是白色。”(未完待续。)
皇玄机道,“非是白色,乃是莹色,完整灵石,不论其品相,一旦破碎,最终都会衰变为莹色。”
中品灵石现身,直接支持了皇玄机的种种推测,唯因中品灵石根本就不属于此界,皇玄机能拥有此物,他能知晓更多的关于外界的事物,包括暗山的规则等等,亦属正常。
这块中品灵石便完美地填补了种种完美建设的现实基石。
牧神通阴测测道,“玄机兄,所知真是广博,莫非玄机兄亲身去过外界。”
皇玄机身上的谜团,的确重重,其所有所知,已远远超过了此界的感魂老祖。
许易亦心生疑惑,他不疑皇玄机所言,惟疑皇玄机此人,未知难免让人望而却步。
皇玄机依旧神色淡淡,“听闻当初,乃是许先生最先进入虚空神殿最底层内殿,当见过一句:不得萧萧伴我眠,纵使成仙亦可怜。”
许易脑海猛地炸开,“那位贵妃。”
皇玄机道,“正是。彼时,姜恨天自外界归来,携无上神威,削平四王之乱,却为天子所算,身重奇毒,勉强回归姜家,就此陨落。而那位贵妃却未能离去,陷在深宫之中。然姜恨天回归之后,便以绝大神通,秘密潜入禁宫,和那位贵妃私会,以姜恨天和那位贵妃的关系,什么秘辛不肯吐露?这块中品灵石便是姜恨天赠与那位贵妃的,只为此中品灵石放置那位贵妃枕边,能助其安眠。”
许易的确在虚空神殿之中,见到了那行字,更见识了姜恨天为那位贵妇准备的超豪华香闺布置,以姜恨天的痴情,皇玄机这一切都说得通顺。
可他却听出了别样滋味,叹息道,“可叹姜恨天一往情深,遇人不淑,尽赴东流。”
皇玄机眉心一跳,张了张口,并未答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
许易含笑看着皇玄机。
“许先生目光如炬。”
皇玄机并不隐瞒,尤其是对许易这聪明人。
原来,往日许易并未深思姜恨天和那位萧萧贵妃的过往,今日听黄轩所言,今日的诸般秘辛皆从那位贵妃处得来。
试想,区区一介凡妇,怎会如此关心修炼界,问得如此多的外界信息。
进而展开猜想,以姜恨天当时的手段,怎会轻易服毒,除非那毒,是亲近之人所下。
许易甚至可以设想,姜恨天明知所饮之物,暗含剧毒,对着笑语晏晏殷勤劝饮的心上人,含笑将剧毒饮下。
“那位贵妃最后下场如何?”
话才问出,许易便自语道,“可以想象。”
皇玄机道,“许先生见微知著,闻一知白,皇某佩服。那贵妃不过是皇室一枚棋子,可怜姜恨天一代人杰,陷入情网,大好仙途就此断绝。结合许先生过往,还请许先生以之为鉴。”
“多谢玄机兄好意。”
许易真心承情,心绪陡乱,百转千回,叹息一声,道,“心若空空,纵活万古又有何益。”
一句道罢,悠然转身,阔步去了。
牧神通打个激灵,急急跟上。
………………
正午,安庆侯府后院。
一座单院的花厅内,置着一张直径八尺余的玉石圆桌。
圆桌之上,豹胎鹿脯,鲸籽鲨鳍,雪丹琼果,水陆珍馐,山肴海酒,堆得满满当当。
袁青花,赵八两,紫陌轩的几位掌柜,熊奎昆仲,以及周夫子,陆善仁等人各据一方,安庆侯居中主陪,酒菜才上齐,他把持酒盏,起身满敬一圈,“诸君皆是许易老弟的故人,大多数,高某早就熟知,少部分,今日乃是初会,不管是老朋友,还是新朋友,能结识诸位,都是高某的无上荣耀。”
“侯爷客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众皆起身,肃声致谢。
安庆侯连连摆手,“都是许老弟的面子,高某不过顺水推舟,诸位若是谢我,那便是骂我。”
“不知东主现在何处?”
袁青花终于憋不出了。
入狱数十日,虽未受皮肉之苦,精神压力极大,袁青花宛若富态员外的身形,回缩了不少,却怎么也回不到当初缩在城墙边上,冲许易延揽活计的模样。
“你家东主此刻正忙着改换天地。”
安庆侯说得豪气干云,的确,有许易这么个挥掌遮天的朋友,让他无比自豪。
“改换天地,哪及得上故友重逢,老袁,你小子还活着呢。”
一道声音灌来,话音未落,许易落拓苍老的身影,自屏风后转出。
“东主!”
“许老弟!”
“许……先生。”
“…………”
一时间,桌椅乱颤,袁青花挨得最近,翻身抢上前去,一把抱住许易手臂,“东主!”浮肿的眼目已有湿意。
相别不过旬月,主仆再见,却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袁青花真情流露,许易已渐冰冷的心,难得有了些许温度,重重在袁青花肩头拍了拍,“老袁,你见瘦,我见老,虽说老子害得你蹲了大狱,却成功帮你小子减了肚子,如何谢我。”
他不愿弄得悲悲戚戚,遂岔开话头。
袁青花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处说。
许易眼利,瞥见位于袁青花身侧的艳丽女子,展颜道,“老袁,如果我没弄错,你身后那位便是你浑家吧,嘿嘿,你倒是眼贼。”
袁青花讪讪,回身瞪着那女郎,“愣着作甚,还不给东主见礼。”
那女子周身一颤,碎步上前,盈盈一福,“见,见过……东主”
声音发飘,,及至后来,细若蚊蝇。
袁青花大奇,他这房夫人,正是得自欢场,交际应酬乃如吃饭喝水,平素没少随着他袁掌柜一道出席场面,今日怎么变了这副模样,难得担心东主不喜其出身。
当下,袁青花悄声传过话去。
如果说以前,他爱这夫人的美艳,今次遭劫,这女郎死不反咬,肯一道入难,袁青花已决意明媒正娶。
他可不想这位夫人,在东主面前丢下上不得台面的映像。
得了袁青花的宽慰,那美艳女郎依旧紧张,甚至低下头来,不敢看许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