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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问题(下)
甜园福地全文阅读作者:寂寞佛跳...加入书架
    男女之间,想要达到最极致的欢愉,除了体力,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感情,和心情。

    阿圆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没有不切实际的私奔逃跑的想法,所以能够不排斥白老大,但是,与生俱来的对人的戒备心,对白老大同样存在。

    女人,交出身体艰难,交出心去更艰难。

    何况二人又都是新婚,对于男欢女爱也是摸索着来,感情没深入到那种程度,心情又常常受到影响,又怎么会达到那种极致的快乐?

    阿圆的身体恢复了冷静,吐了口气出来,拍拍身上的白老大:“以后,别跟别人谈论这些东西,自己的感受,自己知道就行了。”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男人大多喜欢聚在一起大谈女人,尤其是胯下那点事儿,不分年龄身份,个个热衷此道。

    女人大多不喜欢被议论,尤其是**方面,认为是极其**的事情,欢乐与痛苦都一定要自己承受。

    白老大的热情也消停下来,却继续把脑袋埋在阿圆胸前,被子全部盖住了身躯,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媳妇儿你不知道——我想让你高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一颗梨树下面掉泪,袖子抬起来,露出一截胳膊去擦泪,我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我想我得娶这个女人,好好地疼她,让她再也不会那样无声的掉泪——,可是,我没有本事,娶你回来,老是叫你吃苦——老是不能让你——跟阿东媳妇那样——高兴——”。

    这就是老实人的一大特点——执拗。

    那么浪漫的一番描述,最终,遗憾之处还是夫妻之间的欢愉问题。

    不过。这些话却对当事人产生了效果,齐阿圆曾经跟白老大在婚前见过面?甚至让白老大一见倾心,从而痴心不改?

    那个在梨树下无声哭泣的女孩儿,是为了什么原因伤心若此?

    阿圆的记忆里全无痕迹,只能仰首看天,为齐阿圆暗暗唏嘘。

    你怎知要嫁的这个男人就一定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不努力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呢?你心目中的良人,又会为你的消失而难过忧伤吗?那忧伤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对于最知道生命可贵、健康难寻、绝对不会轻言自杀的阿圆来说,为了年轻时代的爱情而丢弃生命,是一件非常不可理解的事情。

    爱情,那是个什么东西?比饥饿时的一个白面馒头还有吸引力吗?还是比一条健康的腿更值钱?

    这个时候的阿圆。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如果此刻白老大出现了原则性错误,那么。无论曾经多么的欢爱过,她都有立刻拔脚就走的勇气,孤儿院长起来的孩子,知道世界上唯一可以永远信任的,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在白老大梦呓般的叙述里,她的眼睫上,还是无声的沁出了泪花。

    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绝望,说不定什么时候,爱你的人就出现了,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着你。心疼着你。

    只是,那个人,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人。那个时间,也不是合适他的时间。

    “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赶到镇子上开铺子——”,阿圆低喃着,明日,她还要去镇子上看看那个小乞丐呢!

    辛苦准备了那么多程序的白老大。就在媳妇儿轻轻的拍打中,睡了过去。小弟弟蔫头耷拉脑儿的悲哀着,感叹自己稍瞬即逝的搏击机会。

    阿圆的梦境里,真的出现了那个梨树下落泪的女孩儿,梨花飘飞,白色的花瓣片片落得惊魂,远处竟然不是白老大的身影,而是一个白衣书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容。

    那女子哭的婉约又精美,全然不是阿圆自己的样子,莫非自己穿过来顶了这张皮,随着脾性把模样也给修改了不成?

    好惊悚的想象啊!

    夫妻二人虽没劳作,却也交了半夜的心,于是,第二天的清晨,双双没有按时起床。

    白老三终于等不及了,拍打着正房的屋门叫嚣:“大哥,你再不起,我可先走了,阿福还等着我们呢!”

    阿福是谁?那个小乞丐的名字?

    夫妻二人手忙脚乱的穿衣起床洗漱,在白老三怪责的目光里吞了几口饭,就赶紧出发了。

    怎么看都觉得,这老三对那乞丐阿福,比对自己家人都上心!

    临出家门时,小萌萌送出来家门,两只前爪扒着牛车底沿儿“呜呜”吠叫,老三就说:“阿福的眼睛,就像萌萌的一样大,一样湿漉漉的盯着你看——”。

    好吧,阿圆主动脑补出一个瘦弱的少年郎,白白净净的,长着一双狗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你——

    老三这口味儿还挺重的!欣赏的乞丐人畜莫辨!

    其实,岂止是人畜莫辨,当阿圆迈进面馆大门,看到那阿福的第一眼,就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这哪里是个少年郎?分明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娃子!

    女人对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度,尽管这娃儿梳着男人的发式,穿着男人的衣服,胸前也没有鼓出来,屁股也没有翘起来,说话也不出声,但是,阿圆就是敢判断,这娃是个雌性!

    电视剧里看女扮男装的角色看得多了,谁都有一双火眼金睛,何况这里的化妆水准又不高,你当你抹些锅底灰在脸上姐就认不出你来了?

    妹啊,你忘了抹脖子呢!

    阿圆顷刻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阿福转了好几个圈儿,多么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女扮男装现实版哩!

    转的白老大都看不过眼了,昨夜里媳妇儿那状态就不佳,自己就没捞着吃肉,今儿个又围着个少年转悠,眼睛发着光跟见到羊的大灰狼似的,这是嫌弃自己太粗壮,喜欢细瘦的软汉子的苗头啊!

    “阿福,把碗送过来吧,小心点——”,这可不是白老大吃醋,是老三也看不过眼了,急忙给阿福指示逃离自家嫂子不怀好意的视线范围。

    兴奋的阿圆还想继续跟着看个究竟呢,白老大又吆喝上了:“媳妇儿,你不是还想去看看卢夫人,这会儿人少,快去吧!”

    也对啊,阿圆回身取了自己的包裹,小步往铺子门外走。

    “咣当——”,白老大的大嘴巴就是一记狠抽,手指向白老三,恨恨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这次给报销了几只新碗?

    怪不得白老大提到阿福干活的事儿,那么一副便秘的表情。阿圆摇摇头,继续走出去。

    卢夫人在家里,阿圆不虚此行。

    照样跟着丫鬟进了内院,却是直接进了李薇的起居室。

    绿柳帮着夫人在归拢一堆干树叶子,长长的,嗅到鼻孔里有一种干香的味道。

    竟然是烟叶!卢夫人弄这些东西干啥?

    李薇拉了阿圆就坐,抬起眼睛来,又红又肿,那神色也是憔悴不堪。

    “薇姐姐这是怎么的啦?这些日子没找到姐姐,变化怎么会这般大?”阿圆立刻惊得又站了起来。

    最起码,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要瘦了七八斤的样子。

    “我——没事!”李薇吐出这三个字,就好似耗尽了力气一般:“是——我爹,他得了‘积聚’之症,在右胁下,一个——硬物,摸起来,就像一个杯子那般大——大夫说——准备后事!”。

    阿圆一下子被说懵了,什么是‘积聚’之症?右肋下长东西——杯子大——是?

    这很可能就是肝区长了肿块。

    阿圆浑身冰凉,却还记得去回握李薇的手:“薇姐姐别太难过了,也说不定是大夫手艺不精,查验错了呢!那肿块说不得很快就能自己消散了——”。

    是呢,每一个病患的家属都是这样希冀过的,只是现实格外冷酷。

    李薇压抑的神经忽然爆炸了似的,绝望的哭出了声:“不是的!爹他疼,疼的睡不着觉儿,疼的要去撞墙!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忽然的病的这般严重了!”

    那么,这是绝症,这真的是绝症!

    就算是前世的先进医术,对绝症也束手无策的,何况阿圆,又是个跟医学不搭边的人,完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只能——陪着哭泣而已。

    只能——听李薇一遍一遍讲述初闻噩耗的震惊,守在老爹身边的痛苦难捱——

    “我爹他脾气不好,可是最疼我——他也没啥爱好,就是抽几口旱烟,抽了一辈子——可是,现在,连烟袋锅子都举不起来了——我找了最好的烟叶,给他端着烟袋锅儿,陪着他——让他多吸几口——”。

    “大夫说,这病,是要一直痛死的——最多,再捱上十天半月——阿圆妹妹——为什么?为什么得这样的病?我不求他活多长时间了,只要他走的安详,不痛,为什么做不到?”

    李薇的哭诉,像一把把生了锈的刀刃,割在人的肌肤上,伤口不深,却钝钝的痛,直渗进每一根神经线。

    “姐姐,给我些烟叶——”,阿圆泪流满面,却提出了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荒谬要求。

    ps:

    感谢独爱桃木佑的粉红票,老朋友一向可好?爱你们!向着新书月票榜第一名,又靠近了一步,加油!
第98章 魅惑
甜园福地全文阅读作者:寂寞佛跳...加入书架
    阿圆不懂医术,却知道罂粟之所以让人“谈虎色变”,乃是因为会令人上瘾,而之所以上瘾,乃是因为毒品可以带给人无上的快乐,全部身心的痛苦一一消融,直至陷入更痛苦的深渊——

    可是,李薇的老爹,已是站在了最痛苦的边缘之上,是生命的终点,恐怕,都不会有上瘾的机会。

    “薇姐姐,我想做几根纸烟给李老爷,轻便——好吸——让人喜欢——”,阿圆无法细述自己的打算,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要提起“烟”这个字眼。

    李薇的叙述还在耳边:“大夫用了很多法子,麻沸散也煮了,可是老爹不肯喝苦药,他说,死便死了,不能迷糊着走,要清醒到最后——”。

    阿圆抱着一把烟叶,眼泪直流了一路,没有人知道,这个无声抽泣的女人经历了什么,一种难言的悲怆紧紧的包裹住了她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痛的无法自抑。

    生命,是一件那般脆弱的东西,再活蹦乱跳的个体,都像一只蝼蚁般卑微低贱,大风吹来,生命便灰尘般扬起,再抛下,已不知身在何夕,大脚踏来,生命便碾碎成泥,来不及呼救,来不及叹息——

    “承光——我要回家——”,眼泪婆娑的女人,抱着一把烟叶望着柜台后的男人,那眼神,绝对比阿福的“狗眼睛”还要扯动人心。

    白老大手忙脚乱,大蒲扇擦上媳妇的泪眼,抹上了满脸的面粉,又和成面浆,那情景,怎一个难堪得了?

    “到底是怎么了?”白老大扯了媳妇儿去后院,拿起湿布巾擦脸。心中担忧不已。

    “是——薇姐姐的爹——不行了!”阿圆脸上凉凉的,也清醒了许多,抓住白老大的胳膊:“承光,我得现在就回家,做点东西,给薇姐姐——”。

    “那我送你走!”白老大继续保持不追问的特色,立刻拽下围裙就往铺子里面去。

    可是店铺里这么忙,白老三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那个阿福,又是个不中用的哑巴葫芦儿。抱个碗都能碎的主儿!

    阿圆扬声喊:“不用你送,我自己走着回家就行!”

    其实,再悲伤的感受。都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阿圆也只不过是借景生情,为朋友难过罢了,而白老大,实在跟这悲伤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都有人在迎接死亡,都有人在伤心欲狂,可是,花还是照样会开会落,无关自己的旁人,也还是要继续挣扎着生存。或者谈笑——

    李老爷子的病痛确实不关白老大的痛痒,但是阿圆的感受,与白老大息息相关。

    他是断断不肯再让媳妇儿独自上路的。何况还哭成了泪三娘,委屈的像个孩子。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重色轻友”,当然,现在被重的这个女人,已经哭得失了色。被轻了的,是兄弟——白老三。

    牛车缓缓驶动。带着白老三无限的哀怨,他将独自承担拉面馆的主要工作,还得在辛劳之后,动用两条腿走回迷糊阵。

    好在,还有阿福在身边,虽然从不说话,但是,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只要望一望自己,就什么都觉得有意义。

    嫂子走了也好,就那狼一般的目光,老三还真怕会把阿福给吃掉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没有理由的时候,才是真的好。

    牛车上的气氛还是很凝重,阿圆不再落泪,却神色泱泱的不想说话,白老大原本就是沉闷的性子,自然,就只能跟大黄牛交流个几句。

    镇子口上,竟然又看见那个白衣书生的身影,傻傻呆呆的,眼睛里没有焦距。

    到处都有伤心的人,多情总被雨打风吹去,阿圆脑子里甚至划过一丝悲悯,如果,不是那书生的眼神忽然动荡了一下,与阿圆的视线交会时——

    莫不是这小白脸儿专门等在镇子口,就是在准备捕获无知女子的芳心?而且生冷不忌,连自己这个哭的脸上皱巴巴的失色妇人都要撒一网?

    阿圆狠狠的瞪了那书生一眼,牛车走的远了——

    白衣书生的神色稍显狼狈,在目送了牛车很远之后,终于回身,步履缓慢的离开了镇子口,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他的影子,分外的短小,就像干缩成一团的希望与念想。

    这个年纪的男子,对感情的事儿还看不清楚,该挽留的时候没有挽留,该果断的时候,又舍不得果断。

    爱情,很像罂粟花,娇美绚烂,摇曳生姿,极尽妖娆之能事,一旦感知,便欲罢不能,明知不可靠近,又远远地追索——

    阿圆的所有身心,此刻,就都投在了这盆罂粟花上。

    连续几日的精心照料,结子的罂粟已经成熟,比鸡蛋稍小些的果实,类型有点像小石榴倒过来的样子,硬硬的外壳,果皮里包着许多的小小细细的种子。

    据说,中医以罂粟壳入药,处方又名“御米壳”或“罂壳”。在夏季“割烟”后采收,去蒂头和种子,晒干醋炒或蜜炙备用。罂粟壳性平味酸涩,有毒,内含吗啡、可待因、那可汀、罂粟碱等30多种生物碱,可以镇痛、止咳——

    据说,罂粟的叶子、根茎也可以晒干碾碎了做烟,麻醉人的神经——

    阿圆不是一个吸毒爱好者,前世里,又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如何制作带毒的香烟过程,到底这东西要采摘哪儿,怎么掺杂在香烟里,她真的不懂。

    然而,潜意识里,她的双手,还是那般敏捷的,把整棵罂粟连根拔起,每一个枝叶,都扯开了母体,支离破碎的被摊晾在磨盘上。

    念仁堂的东家所送的一株宝贝罂粟花,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尽管,这株花已经神奇的把生命延续到了秋季。

    “媳妇儿你——”,白老大眼看着阿圆的“辣手摧花”,忍不住叹息,纵然他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欣赏花草,可是,也不会这样残忍的一片片的把枝叶都扯得粉碎。

    他不知道,阿圆此刻所盼望的,就是这枝叶快点儿晒干,再快点——

    李薇还在承受目睹亲爹受痛的苦难,做朋友的,能做些什么减轻她的悲哀无望?

    最幸福是和亲人长长久久的互相陪伴,最怕的却是和在乎的人慢慢变远的过程,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疼。

    阿圆就坐在磨盘旁边,不时的翻动一下依然绿的耀眼的枝叶,晚秋的阳光,已经清淡的像一杯温开水,这样下去,就算是熬上三四天,也不一定能干松的制成烟草。

    白老大守着自家媳妇儿,也不理会别的闲杂事儿,采莲和李柱子的脚步都是轻轻的,不敢轻易打断二人的思绪。

    直到白老三回家,问起阿圆卤鸡蛋的配料:“嫂子,铺子里鸡蛋卖得快,咱得再煮些备着,你说放什么,我来煮。”

    “放什么?花椒、大料、野菜叶子——炒好的野菜叶子——”,阿圆喃喃的重复着,她怎么忘记了,晒不干,可以在干锅上煸炒——

    灶膛里点起小火儿,铁锅烧干了,阿圆颤抖着手指把罂粟的枝叶与砸碎的罂粟壳、细小如芝麻粒儿的罂粟籽儿,通通散入铁锅内。

    嫩白的小手做炒勺,一次次,从锅底掠过,抓起炒货,再洒落,再抓起——

    阿圆坚持要自己亲手操作,她不希望白家的亲人有机会接触到罂粟,白老大只能蹲坐在灶膛旁边,小心的,看护着微弱的火焰。

    一股奇异的香气,还是袅袅升起在灶房的上空,并且蜿蜒盘旋,笼罩了整个白家小院。

    阿圆的手指头已经转换成机械运动,热热的,红红的,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的心中,升腾着一股喜悦,全身都暖洋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着“舒服”,甚至,脚下轻飘,宛如腾云驾雾——

    “媳妇儿——你真好——真美——”。

    白老大在轻声的诉说着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只觉得欢愉太满,这世界太美好——

    “嫂子,你们做的什么饭?怎么这么香?”小阿文一头冲进灶房,最近他下学很晚,总是留在蔡先生那里看书问问题,他想一下子就把蔡先生的所有学问都掌握到自己脑子里呢!

    清冷的空气灌进大脑,阿圆找回了一丝神智,无力的抱住了阿文探进大锅的脑袋,话语轻飘的嘱咐:“快!把灶膛里的火,熄灭——喊人——扶你大哥——出去——不许——都不许——动——锅里的——”。

    眼前又是绚烂的霞光万道,她的身躯再次轻飘飘的升腾起来,神智脱离了躯壳,灵魂愉悦的想要开口欢笑,阿圆勉强靠在阿文的身上,似乎,又吐了一句:“阿文——好可爱——呢——”。

    白家是怎么样的一番兵荒马乱,两个最有权威的白家当家人,是不会知道的了,小阿文又是如何哭叫着呼唤二哥三哥和姐姐的声音,是那么飘忽,那么遥远——

    这香气如此魅惑,岂是区区凡人可以消受的了的?

    ps:

    感谢萨洒,感谢jansam的每日鼓励,亲,写到了罂粟,寂寞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jan

    抛弃《甜园福地》了,寂寞会像上了烟瘾一般百爪挠心?亲的支持,陪伴着寂寞度过寂寥的日子——
第99章 好1朵美丽的小白花(上)
甜园福地全文阅读作者:寂寞佛跳...加入书架
    “罂粟”事件带来的结果就是,阿圆夫妻两人一觉儿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那些妖冶的枝叶果实被盛入盆中继续晾着以后,刷了锅,那顿晚饭也奇异无比的好吃,让人吃了还想吃。

    这还远远不够,同样的锅,做出的肉酱,煮出的卤鸡蛋,第二日拉面馆的客人明显翘指称赞的多了,而且,出现了有人一天之内光临拉面馆两回生意的场景。

    白家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不断怀念那股香气,嫂子说,那是极其昂贵的食材,要送给一个濒危的病人。

    拉面馆的生意竟然更好了,每一天,要平均多卖出一袋面的量。

    阿圆开始制作手工烟卷,磨得锋利的菜刀,先把烟叶切丝儿,然后,切罂粟的枝叶和果壳,一点点儿,混在一起。

    按照前世里的香烟长度和粗细,用上好的宣纸卷起来粘好,搁置一边继续晾晒。

    掺杂了一整棵罂粟的烟丝儿,足足卷起了一百根的分量。

    阿圆小心的捻起一只香烟,前世里,她曾经万分讨厌这样的东西,现在,亲手让它诞生了。

    甚至此刻,她的骨头缝里,都透出一声叫嚣来:“尝一尝——吸一口——”。

    那夜美妙绝伦的感受还很清晰,由不得她不怀念。

    好在,咱是个有定力的人,白老大也是。

    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承光同学只是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而已,过后,就忘记了。

    可是,这不代表白家的弟妹也具有这种定力,小阿文谈起那顿晚饭的味道,就一直唏嘘不已。

    阿圆去镇子时路过三十里屯子。把剩下的上好的烟叶送给杨老爷子,还要很惭愧的嘱咐一句:“千万少抽些,对身体不好!”

    杨老爷子跟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把鼻子伸到烟叶上面仔细的嗅,眯着眼睛,满意的直叫:“还是阿圆孝顺,知道爷爷最稀罕啥——”。

    告辞出了三十里屯子,白老大很纳闷的追问阿圆:“你精心制作的那纸烟,不更让老爷子稀罕?怎么不舍得给他些?”

    “我要是给了他,那是害了他!”阿圆苦笑。送烟叶就够大不孝了,还送毒品?那得有被对方挖了祖坟的仇恨才下的了手吧?

    “承光,承耀。你们记住,以后,遇到这种味道的东西,千万不可品尝,更不要有好奇心。这就是剧毒,不但能害死自己,还能连带的家破人亡!”阿圆无法解释自己的所有行动,只能反复告诫二人要远离毒品。

    “那你还要送给卢夫人?媳妇儿,你没事儿吧?”白老大先着了急,既然说的这般厉害。又要巴巴的送给人去,这不是害人害己结仇家吗?

    “这不是给卢夫人用的,是送给——李老爷。给李老爷送行的。”阿圆再不肯回答提问,抱着那一百颗加了料儿的自卷香烟,闭上了眼睛。

    白家兄弟先送了阿圆去卢府,在外面执拗的等候着她的消息,在听到了阿圆的那么一番解释之后。谁能放得下心?

    卢夫人还是回了娘家守着父亲,阿圆见不到她的面。

    只得请了卢管事。郑重其事的把包裹交给他,反复叮咛:“我不知道李老爷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这卷烟可以止痛,请薇姐姐自己定夺,什么时候可以给李老爷用,并且,请一定嘱咐好夫人,这东西千万不要让别人沾染上,自己更不能抽一口,最后剩下了多少只,请一定销毁,切切,切切!”

    其实,阿圆这也是在冒险,万一李老爷不是绝症,那么,沾染上了毒品就去不掉了,万一有别人稀奇抽一颗,那么,也是后患无穷——

    可是,李薇哭泣的一张脸老是在眼前晃动,李老爷子痛的哀嚎的声音仿佛能够听到——

    “卢大哥,这包裹就像是我齐阿圆的性命一般重要,您,能明白吗?”

    卢管事是个稳重的,尽管他根本不懂阿圆到底在说些什么,也点头保证马上送到夫人手中,连带着千叮万嘱。

    从卢府出门,阿圆的脊背上流满了汗,她所能为朋友所做的,就只能是这些了。

    人类无法决定生命的长度,但至少,可以让行程减轻些痛苦。

    佛家的“阿弥陀佛”,据说就是要共同达到一个无痛无忧无惧安然死亡的境界的意思。只有真正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人类才能明白,那境界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遥不可及!

    阿圆终于又逮着了机会去看阿福了。

    白老三的脑袋又大了,嫂子这一恢复神智,狼一样的眼睛就围着自家的小哑巴阿福转悠,这不是有病吗?

    白老大却喜欢又看到自家媳妇儿眼珠子贼溜溜的活泛样子,前几天蔫头耷拉脑儿的女人家,自家看着都心疼!

    “嫂子,煮面啦——”,白老三急于把阿圆唤回大锅前面,被盯得浑身长毛一般的阿福,迅疾的逃到后院去了。

    阿圆捞着面条,还没忘调侃老三:“三弟,想娶媳妇儿了?”

    这猛不丁的一句话,差点没让白老三把手里的面团给扔了,大小伙子脸皮薄儿,苦着脸对白老大告状:“大哥,你管管嫂子,净说些啥哩这是!”

    白老大在媳妇面前,眼里怎么还会有兄弟?

    “老三,你嫂子关心你,才问这事儿的,你好好说,也能让你嫂子操心找个好姑娘嫁进来,咱家面馆也缺人呢!”

    说着话,还要把下巴冲着媳妇点一点,那意思,你看,我配合吧?

    阿圆的心情登时大好,一边收钱煮面,一边呼唤:“阿福,再送几个碗来,小心点儿,别摔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阿福是哑巴,那怎么就知道她叫阿福了呢?

    “是——是我起的——”,白老三脸膛红润上来。

    “那就是说,他不会发出声音?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阿圆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装作哑巴出来混世界,这法子不错,什么问题都能逃避的了,连瞎话都不用编,聪明人!

    阿福抱了五个海碗进屋,动作文雅又小心,刚刚泡过水的小手嫩嫩白白,更加与抹黑了的脸蛋不配套,嘿嘿,除了白家这两个实心眼的傻汉子,恐怕任谁都能看出点儿毛巧来!

    “阿福真厉害,没打碎一个碗!”白老三的表扬响起来,神色间还很得意,就像这厉害的本事,是由他培养出来的。

    可不就是他一手造就的?由原来的出手必摔,到今日的一个都没碎,这其中,他的鼓励与无数个身先士卒的海碗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这就是宽容的力量!阿圆服气了。

    这只雌雄难辨的“兔子”,恐怕出身不低,细皮嫩肉不说,连最起码的洗碗端碗都做不好,那得是出自一个多么**的家庭?

    老三这一番好心,不会反而惹祸上身,落一个拐骗贵人子弟的罪名吧?而且这贵人子弟还心思深邃的很,对待收容自己的两个老实汉子根本没坦白交代,还哄得哥儿俩团团转,又给吃又给住又给海碗练习摔打。

    更不能容忍的是,这“兔子”见到自己根本就是漠视的神态,虽然举止上有些躲闪,白老三还深怕自己欺负了她,但是,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根本没有害怕的半点意思!

    阿圆心里又不平衡了,这娃儿就算是可怜兮兮沦落成乞丐,自己想追问几句来历也不能算欺负他吧?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着。阿圆果然抓住了一个单独跟阿福站在院子里的机会。

    “阿福,你身板跟我差不多,要不要我明儿给你捎一身我的衣服来给你穿?老是这么捆扎着胸脯,会发育不良的!”

    恶趣味的女人的挑衅开始了。

    在前世的大洗澡堂子呆习惯了的阿圆,眼神根本不在乎往别人胸部上面瞄来瞄去,只是那个被看的,滋味儿就不太舒服了。

    果然,阿福的双手立刻就下意识的向上一耸,意图遮掩一下,又迅疾的垂了下去,恢复了老老实实地哑巴形象。

    阿圆再接再厉,真诚的把目光探向了阿福的脖子。

    “还有这里啊,男人会有个喉结儿,你也没有画上,还有还有,你老是只想着把脸蛋抹得黑灿灿的,这脖子就忘了加工一下,还有手,用水一泡就现了原型,乖乖,你是怎么骗过外面那两个傻大个儿的?”

    阿福终于破功了,脸上红红白白夹着黑灰,迸出了无数裂缝儿。

    女人扮作男人,真当你是花木兰了啊?从骨架到外皮,从动作到习惯,哪一样是能够轻松装扮的?

    看见阿福的身子颤抖着往后退,阿圆还想趁胜追击,把这丫的来龙底细都问上个清清楚楚呢,这丫——这丫竟然就哭了起来!

    雌雄莫辨的脸上被冲的一道子一道子的印痕,肩膀头儿抖动如筛糠,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被大水淹了,绝望的撇开了嘴巴抽泣,这——这整个一被恶人欺负了的小白花形象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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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好1朵美丽的小白花(下)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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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亡灵祭4的粉红票,亲,在寒凉的季节,看到每一张粉红票的累积,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那个,很久没吆喝了:打劫啦,走过路过的英雄豪杰,把粉红票票通通留下来!

    “嫂——子!你怎么阿福了?”一声怒吼,在小院子里炸开,是盛怒的白老三,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指责着现场唯一的恶人——阿圆!

    乖乖咙地个咙,姐什么也没干啊!

    “小白花”哭的更欢,这次倒是放开了,哭声也有了,直听得人心里犯抽抽儿。

    “阿福——你不要哭,我嫂子她——人不坏,吓到你了?不理她,咱去屋里歇着,我刷碗就行——”。白老三那个“二十四孝”哦,只差一个跪地上叩头问安的动作了。

    他揽过人家的肩膀就要往屋子里带,“小白花”怎么会乐意?身子一扭,就拧出了白老三的怀抱。

    挨了指责的阿圆,此刻已经不再谴责自己的良心问题了,在旁边阴测测的道了一句:“老三,人家是女子,你少动手动脚的不规矩!”

    “女子?”这两个字眼儿登时把白老三给炸懵了,双手猛地往后一缩,身子也退出几步远,脸色也变了,嗓音也抖了:“阿福你——真是女的?”

    “怎么啦?都呆在后院不出来,快来人——”,铺子里,白老大告急了,就剩他一个人单蹦,玩的手忙脚乱,受不了了。

    阿圆扭身就往铺子里走,还没忘“棒打落水狗”加几句:“老三你好好问问你的阿福,来咱家是想干啥的?再装哑巴可不成啊,等我再回头,没有个交代的话。就立马送她去见官!”

    嘁——,这家里要是没有咱这个“火眼金睛”看护着,稳拿稳得被奸人谋划了财物去,或者还得搭上个傻小子,不开眼的帮着去数钱!

    阿圆得意了,不知道白老三会悲催成啥样了,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面馆里忙活的就只有夫妻两个,连那个专门摔碗的“兔子”。都不见踪影。

    白老大这个粗神经,都觉出不寻常来了,趁着客人开始稀少。探头问媳妇儿:“你——怎么那个阿福了?老三那小子——没跟你吵吧?”

    听听,这才是亲亲老公问话应该站立的角度,阿圆登时心花怒放,回老公一个娇媚的眼梢儿:“怎么会?你媳妇多善良的一个人,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不是,车见车载的好人,跟谁都不会吵起来滴——”。

    貌似前些日子白家姑姑还一身是伤来着。

    好在白老大记忆力不怎么强悍,听媳妇说的顺溜儿,就放下了心:“老三那小子实诚。对阿福那是真心的好,随他去吧,反正不过是多个人吃饭——”。

    如果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那倒是省心,就怕这背后有故事,牵连到自家呢!

    潜意识里,阿圆就不愿意把阿福是女孩子的事实告诉给自家男人听,白老三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既然是他惹来的麻烦,那就全由他解决去好了。用不着自家男人去操心疼护“小白花”!

    你丫的不是吃醋了吧?看人家貌美肤嫩卖萌耍嗲,你学不会,就嫉妒了?

    阿圆跺跺脚,把脑袋里那个善于自嘲的小人儿给撵走。

    “等家里稳定下来,咱也得操心老二老三的婚事了,老二心里有数儿,倒是还好些,这老三实诚的经常犯傻,咱可得把好了关——”,听听,多么吃苦耐劳疼爱弟妹的长嫂口气!

    可是,白老三到底在后院做啥呢?这么大的功夫,十八套身世来历也能问清楚了吧?

    大小伙子,最难过美人关,何况这美人长了双——湿漉漉的“狗眼睛”?

    阿圆又小心眼儿了。

    那女子是不是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小姐?还是举家逃亡流放侥幸得生的官家千金?还是花街柳巷为保冰清玉洁,不肯屈身俯就,毅然逃跑的花魁?

    到底是前世里看的风花雪月的电视剧多了,一幕幕乱七八糟交叉运行的狗血剧都被她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一的往阿福身上比对。

    她如此聪明的揭穿了阿福的女儿身,也预料定了阿福的不寻常,却万万没有料到最终是怎样的结局。

    白老三垂头丧气的回了铺面,坚决不肯让阿圆再去后院探访阿福,只是不断地催促赶紧回家。

    这小子的心思乱的很啊!又没有人教给他应该怎样跟女子相处,面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娇娃儿,他是一句责怪与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女孩子脸上哭干净了,白白嫩嫩的可不是更美?发过大水的眼睛更加湿漉漉了,委屈的盯着白老三的眼睛,直叫人转不开眼神——

    可怜的娃儿!他能怎么告诉给嫂子听,这么大的功夫,他根本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无论怎么直接追问或是旁敲侧击,女孩子都哀戚戚的回望他,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小手指在一起搅着,就是不说话。

    哎!那眼睛,比小萌萌的还要漂亮,那眼睫毛,直眨进他的心里去,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的欢喜,又道不明的忧伤。

    最后,就这样逃出来了,把店铺里里外外,继续丢给了娇滴滴的“小白花”。

    “老三,把柜台里面的零钱全带上!”阿圆坐上了牛车,忽然又挥舞着手臂指挥。

    买卖做久了,就会有把散碎的零钱丢在柜台里面的习惯,第二天遇到出手阔绰的客人,好能迅速找零儿,白老大哥俩儿也早过了把几个铜钱当宝贝的时代,每天从钱匣子里收钱回家,就主要抓出去散碎的银两。

    可是今天,阿圆这么一抄呼,白老三就不乐意了,为啥今儿这么严谨呢?还不是要提防着咱亲亲的阿福?

    这要是让阿福听见了,正在被人怀疑会做小偷,那该是多么难过啊!

    老三兄弟这颗小心脏,那是一想就会一抽一抽的疼啊!

    白老大赶紧上前打圆场:“媳妇儿,铺子里有阿福住着,一直都安全得很,再说,咱也没啥在里面,几十个铜子儿,就别回去取了——”

    倒显得就咱小气似的!阿圆也烦了,摆摆手,叹口气。

    这才能吃饱饭几天啊?几十个铜子就没人看的见了,最精打细算的白老大,口气也说得那么轻松。

    舍不得花几文钱为自己买个肉包子,一定要走回家里吃饭的那个大男人呢?阿圆一主张为家里购置大物件,就嘴里猛吸冷气连声规劝那些都不急着用的当家人呢?

    由俭入奢,从来就容易的很,不知不觉中,言谈习惯就变了味道。

    不过,男人嘛,他要是总一副夹夹缩缩的老抠儿模样,那也没啥出息,阿圆思过来,又想过去,释然了。

    女人嘛,最重要就是不钻牛角尖儿,学会解释现实中的种种变化,你就算是长大了,成熟了。

    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奖励你一颗糖也好,打了你一巴掌也好,都是要教给你做人的道理,接受就好。

    三个人安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大黄牛慢腾腾的踢踏着步子,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

    “明儿带那几张羊皮去镇子,找个会熟皮子的地方加工一下,一家人都添个羊皮袄,再加上棉衣裳,这个冬天,就全乎了。”秋风越发的寒凉,阿圆的思绪,已经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尽可能舒舒服服的度过吧!

    阿圆的概念里,生活第一是吃饱饭,第二位就是穿暖和,第三位是有地儿住,再往后就都属于奢侈品,能拥有是万幸,不能拥有也正常,不会太在意。

    “你和采莲做两件羊毛的大衣裳,盖过腿去,我们就不用了,男人家不能穿厚了,干活儿不利索,夹手夹脚的,有件棉衣裳就行!”白老大抖着鞭子应答着,他确实比阿圆穿的要单薄,却手脚整天暖乎乎的像个火炉,实在让人羡慕。

    最喜欢被媳妇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了,白老大伸手搓搓媳妇搭在牛车边沿儿的一只凉手背:“嘿嘿,我们这是‘傻小子睡凉炕儿——全凭火力壮’哩!”豪爽的笑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寒凉的感觉也不那么强烈了。

    “嫂——嫂子——”,白老三纠结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能不能,给阿福,也置办件衣裳?天儿冷了,他——她也不能老是穿——男装——”。

    阿圆仰脸望天,保持沉默,在没有摸清楚那丫头的来历之前,她不准备付诸太多的精力和感情。

    倒是白老大被惊到了,缰绳一紧,遭到大黄牛不满的一声“哞——”叫。

    “老三你说的啥?阿福怎么就不能老是穿男装?你要给他穿什么?”

    白老三更是没想到,自家大嫂竟然还没有把阿福的秘密告知大哥,这可真是有点措手不及,思思艾艾的接不上话儿了。

    阿圆在一边喷笑,叫你小子自作聪明,不知道你英明神武的大嫂最是有内涵的吗?保守个把秘密,那根本没问题!

    “明天,你就把阿福赶走!咱不能收留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娃子!”白老大的怒吼,把大黄牛都给震慑住了,踢踏声登时微弱起来。

    明天,你还有把人家赶走的机会吗?
第101章 阿福是贼
甜园福地全文阅读作者:寂寞佛跳...加入书架
    就连不吝于往种种不堪处设想过的两世人阿圆,也没有料到。

    兄弟拉面馆的大门打开,一瞬间,仿佛初次买下店铺时的场景,再现了。

    空空如也的屋子,除了地下散碎的柴灰,和堆积在物件摆放的夹缝里的污垢,就什么都没有了。

    桌椅板凳、碗筷佐料罐、铁皮炉子、煮面的铁锅、柜台、钱匣子——钱匣子里面的零钱——

    全部不翼而飞。

    “大哥,店里遭了贼!”白老三脸色大变,登时想起了还住在店里的阿福姑娘。

    “糟了!阿福——阿福你有没有事儿?大嫂你快来看看,阿福会不会被人抢走了?”白老三惊恐的呼喊着往院子里跑,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湿漉漉大眼睛姑娘,可不能有事儿啊!

    阿圆没有追随白老三的脚步,事实上她一进店铺,就觉得心底哇凉哇凉的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店铺里面的贼人,应该就是阿福,最起码,阿福得是个从犯。

    都怨自己缺心眼儿,明知道白老大跟老三都是实诚的傻的,还非得交给老三去跟阿福寻根问底,结果打草惊蛇,直接被人端了窝儿!

    更后悔的,是昨日里分明自己提出来了把钱匣子腾空的,碍于面子,又没再追究下去,要不然,也不会心里头这般窝火,在乎几个铜子儿又怎么啦?自己跳下车去抱出来钱匣子又怎么啦?偏偏就犯了懒。

    里面那个疯狂的傻蛋又跑出来了,眼泪哗哗的抓了白老大叫:“大哥,坏了,阿福也被贼人带走了!”

    外面这个傻蛋更夸张,立刻嘶吼起来:“那可不行,咱家丢了东西不打紧,把人家孩子给弄丢了。可是大事儿!”

    阿圆抱着脑袋往地下蹲去,谁来救救她?把这两个被人卖了还要跳着脚给人补钱的傻瓜蛋给发射到月球上去吧!这地儿不适合“稀有物种”活着的!

    “晚会儿——再叫唤!去周围打听打听,阿福都干了些什么?”出离了愤怒的阿圆发火了,伸出脚来对白老三的歇斯底里几欲踢出去。

    “小白花”到底给这个傻娃子施了什么迷糊药儿?让他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迷得瞎了眼睛?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们喜欢新奇的神秘的物件,越是摸不清底细,就越是掏心掏肺,在追寻谜底的道路上,宁愿粉身碎骨。

    快要崩溃的白老三。当然不喜欢听到阿圆诋毁自己的阿福,抓着白老大跳脚儿:“你诬赖阿福,这事儿跟阿福没关系。阿福也被贼人绑走了,我要去救她!”

    “说得好!有情有义真汉子!”阿圆怒极反笑,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来递过去:“拿着,再去买把菜刀,打听打听贼人什么时候搬的家什。往哪个方向走了,赶紧的,追去——不送!”

    白老三一把歘过银子,真的就冲到外面去了,白老大无奈的对媳妇儿摇摇头,跟了出去。

    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媳妇儿哪儿都好。就是一张嘴忒厉害,不肯带丝毫的拐弯抹角,**裸不留一丝情面。每句话都想刺出血来才罢休。

    少年郎的稚嫩感情只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儿,其实阿圆不过替他戳破了而已。

    哥儿俩蔫头耷拉脑儿的回来,抱着头一人一个墙角蹲着,没办法,铺子里干净的连个木凳子都没剩下。

    打听回来的结果。竟然是阿福亲自带领着两辆牛车拉走的东西,就在昨日里三个人回镇子以后。堂而皇之的来了一票壮小伙子,替他们把家给搬了。

    越是这样明目张胆,就越是不引人注目,倒是有个邻居店铺问询了几句,壮小伙子们答得自然:“听说是要更换一下家具物事,主家这些日子挣了钱呢!”

    而阿福的面孔,就更加令人信服了,因为他就住在店里,明显就是受到主人家信任的亲人身份。

    白老三绚丽的肥皂泡儿,这次是真的被戳破了,阳光抛弃了他,什么色彩都反射不出来了。

    甚至于,对一直在致力于帮他戳破梦幻的嫂子阿圆,他也是矛盾的。

    尽管心底里知道嫂子说的一直都对,是自己眼拙没认出坏人的本性来,可是,阿福给他留下的印痕那么深刻,湿漉漉的大眼睛那么动人,他又不由得要暗暗遗憾,如果嫂子不在昨天揭露出来阿福的女儿身,那么,阿福就不一定就还会马上离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会再长一些——

    所以,这个傻蛋少年低着头不肯跟嫂子交流,甚至在白老大去衙门里报案时,他都想拽住大哥的袖子,求他不要伤害到阿福。

    拉面馆的生意,今儿是做不了的了,衙门的人进来盘查了一番之后,三个人泱泱的坐上牛车,到集市上重新采购一些碗筷调料罐儿和零碎东西。

    就算是被人端了窝儿,生意也得做下去的吧?

    又重新更换了一套锁具,阿福手里还抓着铺面的钥匙呢,总不能真就傻愣愣的等着她二次来袭。

    结果,回到铺子里摆放东西之后,白老三蹲在地上坚决不走了,任白老大怎么召唤劝解,少年郎就是坚持留在铺子里。

    或者是想将功补过看护铺面,或者就是贼心不死,盼望着再见到阿福一面,总之都是没出息的举动,不好意思回家面对弟弟妹妹们了呗!

    “自己去买张床来歇着,被褥啥的也张罗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的时间捶胸顿足就差不多了,明儿个,还得赶早开门营业呢!”阿圆继续丢银子,拽了白老大出门,明儿开业的准备工作还多着呢,没工夫在这儿看人无用的叹息。

    白老大看她的眼神她也懂,不就是觉得她心狠吗?难不成弟弟惹了麻烦,还要哄着劝着说没关系,嫂子早就想换掉那些家伙什了,下次再送人好了!

    铁皮炉子可以让白老二安排雇工加班赶出来,桌椅板凳柜台可以往三十里屯子直接搬去,老爷子作为最大的木器加工点,随时随地都有存货候着,不过,再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偷偷的把银子塞到隐秘的地儿,等出了门再告诉老爷子,就追不出来了。”白老大知道媳妇在担心什么,拍着胸脯保证。

    事实上,阿圆已经在计划以后的挣钱之路,拉面馆最近一段时期的收成基本上算白玩儿,都搭进去还不一定够用,前前后后给小屋子里添置的床啦柜子桌子的,都是白老三对阿福姑娘的拳拳爱心,果断都被阿福笑纳了。

    说不肉疼是假的,白家目前属于“月光族”,仅剩的几块银子又丢给老三去买床买被褥了,他再傻蛋,也不能站一宿儿睡觉吧!

    怎么办?艾灸盒、艾灸条经济效益没有那么快,进京的嘎石灯还没传回来消息,老二的铁器作坊又在一个劲儿的进原材料捯饬新东西,铁矿石可不便宜,他自己能在创始阶段自负盈亏就很不错了。

    总之还是家底太薄儿,经不起一丁点意外冲击。

    “媳妇儿你别担心,明儿咱一开业,一家人挣个吃饭钱还是没问题的,老三他经过这次,就能长个记性了,我也——会管束他一些——”。白老大的态度很诚恳,极力的开解紧蹙眉头的媳妇儿。

    其实他两个都不擅长管教弟弟妹妹们,最常采取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任由各人作腾,阿圆不是也说,自有生活甩给他们响亮的巴掌吗?现在,白老三是被打响亮了,同时被掌风刮倒的,还有全家人。

    阿圆扯出一抹笑容来,手心拍拍丈夫的手背:“我不担心,人不能老是往后看,多想想以后怎么做,咱家里,经过这次教训,说不定,可以比从前更加成熟耐打击,我们一家人勤劳又聪明,发家致富是早晚的事儿,晚上个一天半天的,有什么打紧?”

    是的呢,现在有大片的荒地,有铁器作坊,还在镇子上买了店铺,那地契在家里可没被偷走,拉面馆的名头也闯出来了,开门就会有回头客,这也算是偷不走的财富,晚几天发家致富,有什么打紧?

    白老大感动的嘴角直哆嗦,语言表达更加不流利:“媳——媳妇儿,你——真好!”

    就是就是,家有贤妻,避凶趋吉,阿圆笑了。

    接下来,是一个紧张又忙碌的后半日。

    铁器作坊里叮叮当当在加班赶制铁皮炉,和阿圆勾画了半晌的铁架子,等雇工们撤退了,老大老二却肩扛铁锨背篓,趁着月黑风高夜,钻去了新买下的那块荒地挖大坑。

    正中的位置,挖了五米,是黄土,挖了十米,是红土,挖了大约十五米,天儿都要亮了,还是黏黏缠缠的红胶泥,一丝儿白亮都没有。

    哥儿俩这心里是哇凉哇凉的了,也顾不得再把土填回去,灰头土脑的返回床上睡觉。

    “媳妇儿,想要再出现大片大片的嘎石,是不可能的了,那红胶泥铺排的满满的,估摸着跟河沿儿那里都是连着片的,咱家这没本钱的嘎石生意,不知道还能再做多长时间?”白老大倒头入睡前,还没忘记给媳妇儿做一下汇报。

    ps:

    感谢淡雨思涵的打赏,终于正常了,继续每天存稿九千字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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